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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魔域存人
「這麼說，你們要找黑暗神？」聽完阿牛半真半假的敘述，將軍饒有興緻地問道，然後忽然感嘆一聲：「我也想找他啊！」
「你瘋了！」將軍沒有一點膽怯，「這些魔獸是你帶來的？」
仔細想想，阿牛覺得是這麼回事，不過馬上就有了新的疑問：「聽你的口氣，好像你對人界很熟似的，難道你去過？」
「啊哈，罪有應得？說得多麼冠冕堂皇？沒錯，我承認如果在人界，我是個十惡不赦的罪犯！可是現在我們是在魔界！這裡是強者為王！哈哈哈哈！」
一個戰士走進來說道：「將軍，晚飯準備好了。」
「奉陪到底！」依多也不含糊。
依多自嘲一笑：「我想是適應了吧？」
「什麼？！」將軍的酒意退去一半，「它們發現結界沒有？」
「哦？連老部下的聲音都聽不出來？」
戰士奪下他手裡的酒瓶，急道：「有大群魔獸在進攻！已經到達結界邊緣了！」
「不知道，但是據撤回來的兄弟們說，這些怪物把它們經過路上所有的樹木都砍倒了！」
對這個牛頭人的反應，依多感到很奇怪，但還是回答道：「是，而且我們恐怕得在那裡過夜了。」
依多放下酒杯說道：「等到失散的魔力恢復，會變得比原來更強一些，所以這種酒也是法師修鍊魔力的有效道具。」
「不，不用了！」幸福總是比較出來的，前一個戰士忽然覺得現狀還是很不錯的。為了分散同伴的注意力，他岔開話題道：「要把他們弄到哪裡？」
「啊？」將軍先是露出不相信的表情，然後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哈哈哈哈……不、不喝酒的獸人？」這也不怪他反應這麼強烈，因為幾乎所有的獸人都是嗜酒如命。
前方傳來一聲呼喝，打斷了這次談話：「你們！來這裏做什麼？」然後好像這才看清，發出興奮的喊叫：「是人類！」幾個全副武裝的人影從隱蔽物後面走出來。
將軍正要給非龍也倒上，卻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停下來問道：「對了，你們不是魔法師
「將軍！」一個戰士推門而入。
將軍露出苦惱的神色：「我也想知道啊！當時我們奉命去消滅龍谷附近一群突然出現的魔獸，然後……就發現所有人都在魔界了！」
「可是，你們現在不是也一樣生存得很好嗎？」依多微笑道，「其實魔界並不像你們人類傳說中那麼可怕。」
諾雷的聲音好像充滿怨毒的詛咒：「我當然還活著！沒有好好『報答』你之前我怎麼會死呢？我要讓你知道，把我趕走是一個多大的錯誤！」
青石板路的盡頭，高高的城牆巍然聳立。正如依多剛才說的，這是一座要塞。弔橋、箭垛、護城河一樣不少，城頭上有士兵來回巡邏。
晚餐雖然說不上豐盛，但也花樣不少。不過，像巨鼠串燒、史萊姆濃湯之類的「美食」，就算主人再怎麼殷勤阿牛也沒多少胃口。
走廊上火把的光線被完全擋在了外面，使得屋裡陷入絕對的黑暗中，只有那條黑狗的眼睛閃動著綠色的光芒，看著躺在地上的兩個人。
將軍的酒意完全消散：「沒錯，肯定是衝著我們來的！」馬上對戰士說道：「命令所有人集合，準備戰鬥！」戰士領命而去，將軍看著地上爛醉如泥的沉淪魔法師懊惱道：「這傢伙看來是不能指望了！早知道剛才就少灌他一點。」
「前幾天將軍曾經派人去請您，但是當時您出去旅行了。」不用說，那些被嚇傻了的沉淪魔根本沒想起來這件事。
桌上桌下的空瓶子迅速增多……終於，非龍和阿牛相繼不省人事。
戰士點點頭，看來是承認了這個身份。「請讓我給您和您的朋友們帶路！」說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當先走去。其他人依舊隱藏起來，繼續履行著他們的職責。
「這人好沉！」拖著非龍的戰士抱怨道。
房間里的擺設很簡單，一張桌子幾把椅子而已，很難想象這竟然就是最高指揮官——卡路里將軍的住所。不過不管怎麼說，所有人都「坐
「這才像話！」將軍剛要給她斟滿，卻停了下來，轉身又拿了一瓶酒起開遞給她：「省得麻煩了！」
依多點點頭，問帶路的戰士道：「這結界運轉還算正常么？」
沉淪魔已經醉倒在桌子下面動彈不得，只剩下卡路里將軍在自斟自飲，見有人來問道：「你也來兩杯？」
「你說這附近有『人類』的村莊？！」牛頭人不可置信的吼叫聲在稀疏的樹林里回蕩。看來魔法輔助下的學習很成功，她已經能說半生不熟的魔界語了。一群宿鳥被這聲音驚起，聒噪著從他們頭頂的樹上騰空而起。
那人注意到非龍和阿牛：「人類和……牛頭人？你的朋友嗎？快給介紹一下！」
一陣笑聲從天空中傳來，如同金鐵交擊般刺耳：「我總算找到你了，卡路里將軍！」呼呼風聲中，一個龐大的身軀從天而降，在黑暗中閃耀著光芒的鱗片，有力的長尾，以及寬闊的膜翅——難道，是龍？！將軍曾經遠遠見過龍谷里的巨龍飛翔的姿態，眼前這個……很像！
非龍問道：「那你們是怎麼到這裏的？」一支部隊？太誇張了吧？再怎麼大的時空亂流也不可能把這麼多人全都吸進去！
「但對這個傢伙根本沒什麼效果！」卡路里將軍可不給沉淪魔留面子，「這傢伙就算是喝得酩酊大醉也不會散失什麼魔力了！」
非龍一愣，臉色變得不太好看，因為他記得好像十幾年前曾經將長老的幾個捲軸拿出來「做實驗」，可能就是那時候……「嗯……如果我找到黑暗神的話，一定讓他幫你們！」這也算是一點補償吧！
「可是，在魔界怎麼會有人類？！」阿牛現在根本聽不進別的話，在矮小的沉淪魔面前彎下腰，沉聲問道。這情景……好像是在威脅嘛！
不過反正自己也不是什麼魔法師，非龍也就不在乎了，舉杯嘗了一口。入口並不太辣，他只覺得一線清涼從嘴裏一滑而下，接著卻漸
嘎嘎聲中，弔橋放下。一群人迎了出來。最前面的人身穿金黃色鎧甲卻沒有帶頭盔，從他花白的鬚髮來看應該已經年紀不輕，渾身卻自然地散發出讓人難以逼視的威嚴氣概。
酒瓶打開，房間里立刻充滿了濃郁的香氣，只是聞到這酒香就讓人醺醺欲醉。將軍親自為依多斟酒，一道幽藍的酒線從瓶口流出來，落到杯中，在燭光的照耀下彷彿閃耀著迷幻光芒的藍寶石。
戰士回答：「托您的福，大部分很正常，就是有幾處入口不太靈敏，有時候會發生打不開的情況。」
「那先謝了！」聽得出來，卡路里將軍也沒抱太大希望。
「是依多村長？」一個戰士忽然說道，「對不起，天色太暗，我們沒有看到您。」語氣很恭敬，「這兩位是……」
「等一下，」阿牛指著旁邊風度全無，已經端杯獨自喝起來的沉淪魔，「這傢伙該是法師吧？他為什麼還喝？」
將軍搖頭道：「我們這可是一支數千人的部隊！就算是那幾個魔王領主恐怕也沒辦法把我們全都送回去！」
阿牛還是不太相信：「就算是這樣，人類也不可能在這種地方生存的啊？」
阿牛被他笑得很沒面子，賭氣地端起酒杯一口灌了下去，然後將空酒杯一放：「再來一杯！」
沒走多遠，帶路的戰士就停了下來，走到一棵樹前將右手貼在樹榦上，嘴裏低聲念誦著什麼。接著，旁邊的空間打開，露出一條青石板鋪成的小路。很明顯這是一個和沉淪魔村莊一樣的結界。非龍揶揄地看阿牛，意思是這才是正確的開門方法！阿牛白了他一眼算是回答。
「胡說！我怎麼會怕你！」依多笑道，一邊掙扎著想下來卻使不上勁。
「當然！為了向你報仇，我找了一個相當厲害的主人！
依多彬彬有禮道：「我們正在旅行，想到你們的要塞里休息一下。」
將軍剛登上城牆，正好看到結界空間如同退潮一樣迅速消失。這種結界最大的弱點就是只要有一個魔力結點（在這裡是樹）被破壞，整個結界就會完全失效。
「那也不用非得找他吧？別人不行嗎？」阿牛問。
結界消失的同時，成群結隊的魔獸蜂擁而至。從最低級的巨鼠、暗蚊、夜蛾到相當高級的獅鷲、三頭犬一應俱全，簡直好像是魔獸展覽。
將軍想到一個人，驚訝道：「你是諾雷！你竟然還活著！」
「還記得我嗎？」聲音是從龍背上傳來的。將軍隱約可以看到那裡站著一個人影，大聲問道：「你是誰？」
「怎麼沒告訴我？」
「依多，老朋友！」只見他快步走過來，雙手將依多舉過頭頂，爽朗地笑著說道：「我還以為你怕再被我灌醉，不敢來了呢！」
非龍已經將依多和這些人類的關係猜了個大概：依多為人類建立了結界，從而贏得了他們的尊敬；當然，人類肯定也為依多的村莊提供了什麼，如果沒什麼意外，沉淪魔們使用的那些精緻的刀劍應該就是這裏的產品。
「你是罪有應得！」
「當然不是！」非龍很奇怪，「你問這個幹什麼？」
依多猶豫一下，還是回答道：「是，我曾經在你們的世界待過一段時間。」
「好！將來的事情想太多也沒用，還是要享受好眼前的快樂！」將軍站起來，對依多說：「今天你可是跑不了了！」
另一個說道：「你咋呼什麼？要不然咱倆換換？」他正在拉著一個兩米多高的牛頭人艱難前行。
「呃，來人！把他們倆扔到客房去！」將軍也開始有點口齒不清，不過總算還記得不能讓客人就這樣睡在這裏。非龍和阿牛被戰士艱難地拖走後，剩下的人類和沉淪魔同聲道：「繼續！」然後，空酒瓶開始繼續增多，而且還有加速的趨勢……
阿牛這次也不推辭，接過來就開始喝。沒過多久，其他人也放棄了酒杯
那人這才把沉淪魔放在地上。依多喘了口氣，說道：「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先得找個地方讓我們坐下吧？」
非龍看不過去，替他解釋道：「很簡單，就像被時空亂流帶到人界的魔獸一樣，人類偶爾也會被帶到這裏來吧？」
黑暗中漸漸浮現出兩個模糊的人形剪影，若有若無的光線好像是從身體裏面散發出來，還在逐漸加強，很快就讓人不能逼視。一直在注意著這一切的黑狗嘴角抽動，好像是一個微笑的表情……
將軍笑道：「那是！喝過這麼多，想不適應都難！」
阿牛搖頭：「我從來不喝酒。」
非龍奇怪道：「為什麼？」一個人類想找黑暗神，這可不是什麼很正常的事情。
「你……你好！」雖然一頂覆面盔將他們的臉完全遮住，看不到什麼表情，但是微微發顫的聲調清楚地反映出見到「同類」給他們帶來的震撼。
「我們是依多的朋友！」阿牛搶著說，既然連敬語都用上了，認做是他的朋友肯定不吃虧！
「先把我放下來！」
「當然是讓他把我們送回人界啊！」卡路里將軍感慨道，「我可是一天也不想在這裏多呆了！」
「為什麼？」非龍問。
「找間最近的屋子扔進去就行！」拖著這個牛頭人實在不輕鬆，能少走一步是一步！最近的……「就這裏了！」非龍和阿牛就這樣被丟棄在房間的地板上。完成任務的戰士如釋重負，匆匆離開的時候他們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一條黑狗從敞開的門縫裡鑽進房去，還從裏面把門關上。
「什麼？」這次連非龍都吃了一驚。要想刻意打開溝通兩個世界的通道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自由來往于兩個世界之間所需要的魔力絕對不是人類甚至普通的魔族所能承受的。難道是被時空亂流吸進去了兩次？那這運氣……也太背了點！
將軍一邊給他倒酒一邊解釋道：「這種酒叫做『退魔血』，是用這附近一種特殊的漿果發酵成的，能在一段時間之內將魔法師的魔力完全驅散，所以如果是法師的話喝之前就要考慮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