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冊
第四十三章 永眠之地
「對！」老矮人確定道，「能夠穿過我設計的迷宮，進入黃昏宮殿的兩個孩子，其中一個就是她沒錯！如果她都沒見過，就沒有誰見過了！」
「永眠之地？」安達瑞爾皺起眉頭，「是你說的你接受王甄選的那個地方？」
「能么？」非龍當然高興，心想終於成功地躲過一場麻煩。
「啊，我是說黑暗神。」就像九頭冥蛇斯納克所說的，能夠稱迪阿波羅為「王」的只有他和這些領主而已，而對其他魔族而言，迪阿波羅就是至高無上的神！
「我？」矮人連頭都沒抬，繼續梳理著他的鬍子，「只是一個被你凍起來不知道多久的老矮人而已！」
「那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阿牛問道，她快沒有耐心等下去了。
莫瑞爾順著非龍指的方向望去，隨即不屑道：「我也很想知道啊！不過這傢伙一來到就對我大喊大叫，我一生氣就把他凍起來了。」看看非龍遺憾的表情，莫瑞爾問道：「要不然我把他化開？」
「那個小天使呢？」非龍問道。
「我？我怎麼會和一個小孩子過意不去？」
「不，這座城的領主是我的丈夫。」
老矮人不慌不忙道：「我確實為你們的黑暗神在那個永眠之地做過苦力，黃昏宮殿前面那個迷宮也是我設計的沒錯，但是我只接觸過他的精神，至於他的本體，我連一眼都沒見過！」就算是口無遮攔的矮人，提到黑暗神的時候也沒用任何不敬的詞彙。
「啊？這不是個矮人嗎？」非龍指著一座冰雕，道，「魔界怎麼會有矮人？」確實很奇怪，一般的時空亂流根本不可能將這些天生神力的戰士吸進去。而且與其他的「冰雕」不同，這個矮人凝固在臉上的表情不是恐懼，而是無比的憤怒，圓張的大嘴好像還在發出怒吼，根根豎起的大鬍子就算是被凍住了也能讓人感到無比威
阿牛可不會因為小姑娘哭兩聲就放棄，繼續問道：「那你一定知道那個什麼『永眠之地』在哪裡吧？告訴我啊！」眼看莫瑞爾又要哭出來，又加了一句：「不用你去！只要你告訴我在什麼地方就行！」可是不管她怎麼問，莫瑞爾只是搖頭，什麼也不回答。
「永眠之地到底是什麼？一個地方嗎？」非龍問道。
「我不知道。」老矮人的大頭搖得像貨郎鼓，「我也沒有見到過他。」
「沒事。」非龍苦笑回答，他的衣服已經快濕透了。
那個矮人卻好像全無所覺，還是那個回答：「一個老矮人。」
安達瑞爾脫口而出：「王就在那個地方？」
「什麼怪物？」
「什麼事情，我的主人？」龍獸「富貴」的大頭從入口伸進來，被擋在它身後的三頭犬「來福」發出不滿的低吼聲。「把這個冬瓜給我撕了！」莫瑞爾惡狠狠地命令道。
「那個怪物說絕對不能對任何人說！」語無倫次。
「所謂永眠之地，就是神域現在的名字。」
「怪不得那個艾爾德會幫他。不過，他為什麼要找人送東西給你？」
非龍無言以對，現在的小孩子……（魔族，特別是擁有強大力量的高等魔族的生命非常漫長，莫瑞爾按照人類的紀年也得有六七十歲了。但是，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看著冰中一張張充滿恐懼和絕望的臉，非龍忽然覺得很可笑：如果這些傢伙知道自己是因為兩個小孩之間過家家似的玩鬧才弄到這步田地的話，不知道他們的臉上會是什麼表情？
「哦，那就應該問問他，知不知道一個叫做神域的地方？」
「因為他喜歡我，想讓我嫁給他啊！不過，我討厭他！」雖然是一臉厭惡的表情，還是能看得出來這個小妖怪對自己的魅力沾沾自
老矮人瞥了他一眼，說道：「看在你剛才幫過我的份上，就告訴你吧。」卻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轉向同樣困惑的安達瑞爾：「如果我沒猜錯，你就是這座城的領主嘍？」
「狗！很大很大的，黑色的狗！」
安達瑞爾不理女兒，對矮人說道：「請問，你到底是誰？」聲音並不是很大，卻有一種讓人不得不回答的壓迫感。
「莫瑞爾，不要再鬧了。」柔和的女聲響起，彷彿擁有奇妙的力量，讓混亂的場面瞬間平息下來。一個高貴的身影在眾人眼前的虛空中出現。
老矮人剛剛有點紅潤的臉色刷的變成蒼白，大聲叫道：「快！快阻止她！這是冥河怒濤！讓她完成的話這座城市都會化為灰燼！」
非龍忍住笑，正想回答，阿牛急迫的聲音從上面傳來：「莫瑞爾，你在嗎？！」接著樓梯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中，牛頭人沖了下來，衝到莫瑞爾面前劈頭問道：「你見過黑暗神？他在哪裡？」
「沒關係，沒關係……」非龍下意識地安慰驚恐不安的小妖怪，其結果就是莫瑞爾「哇」的一聲撲到他懷裡大哭不止，還把非龍的前襟當做擦臉布。
莫瑞爾愣了一會兒，忽然將兩手舉到胸前交叉，口中開始低聲念誦：「比黑夜更黑暗的力量，比夢魘更恐怖的力量，在我手中聚集，以黑暗的名義掃蕩一切……」
非龍嚇了一跳：「這麼嚴重？！」眼看莫瑞爾的魔力漩渦就要形成，非龍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抓住莫瑞爾的手腕使勁將她交叉著的兩手分開，失去聚集中心的魔力猛的散開，形成一陣讓人汗毛直豎的陰風。
安達瑞爾柔聲對女兒說道：「莫瑞爾，告訴媽媽，你在黃昏宮殿里見到過什麼？」本來她只是猜測，三十多年前那次失蹤事件中，莫瑞爾可能有幸接受過王的召見，現在這個老矮人
非龍問莫瑞爾：「永眠之地是什麼？」
「你說泰利？他也被那個多管閑事的炎鱗抓住，扔回天界去了，比我還早！」莫瑞爾幸災樂禍地笑著，「那堆骨頭也並不只是做讓人討厭的事情。」
莫瑞爾卻如遭雷擊，放下快要發瘋的牛頭人不理，兩眼緊盯著正在整理自己鬍子的老矮人，緩緩問道：「你到底是誰？怎麼會知道那個地方？」
「她？」所有的眼睛都轉過去看著窘迫的小姑娘。
出乎所有人的意外，那個矮人竟然從水裡坐了起來，對莫瑞爾大聲叫罵道：「你這個兔崽子不懂得怎麼尊敬老人嗎？竟然敢把我凍起來！」還掛著水珠的絡腮鬍子隨著他嘴唇的動作上下起伏，情形可笑至極，連莫瑞爾都忘記他罵的對象就是自己，笑得前仰後合。
「住口！」莫瑞爾掙扎著大聲叫道，「你自己說那個該死的迷宮是你設計的！」
矮人不明所以，奇怪地看著莫瑞爾，然後轉向同樣忍俊不禁的非龍，問道：「你們這是怎麼回事？」
「我是不能確定，」老矮人抬起粗短的手指指著莫瑞爾，「但是她知道啊！」
「聽從您的命令。」
「什麼？」非龍沒聽清。
眼看阿牛就要發飆，那個矮人忽然站了起來，說道：「你們吵夠了沒有？」然後走到莫瑞爾身前，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你是神選定的那些孩子之一？」
「怎麼樣？」莫瑞爾得意地向非龍炫耀自己的傑作——一個個被冰封在晶瑩冰晶中的身軀。
「他？就是那個討厭的阿斯莫頓的更討厭的兒子！」
莫瑞爾被她問蒙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阿牛問道：「為什麼？」
本來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正要發作的莫瑞爾一下子呆住了，連話都說不成句：「你……你怎麼……怎麼會知道？！」
莫瑞爾自豪
「很有趣！」非龍饒有興趣地欣賞著，絲毫沒有覺得這種做法有什麼不對（龍谷中可從來沒有什麼道德教育）。惟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冰中所有的臉上無一例外都是極度恐懼的神色，既不美觀，看久了更覺得乏味。
「不能說！」莫瑞爾使勁搖頭，眼裡水汪汪的就要哭出來。
「媽，他說他去過永眠之地，而且那個該死的迷宮就是他設計的！」
「對了，」非龍想起來自己也差點遭受這樣的命運，忍不住想知道這個無妄之災到底是為了什麼，於是問道：「那個阿列到底是誰？」
阿牛急了，催促道：「快說啊！」
「永眠之地。」還坐在水中的矮人老頭忽然吐出這樣一個詞。
「我要把你碎屍萬段！」莫瑞爾的嗓音已經嘶啞，卻仍舊執著地叫著，臉上猙獰的表情讓非龍相信，鬆手的話連自己都會受到池魚之殃，所以就這樣僵持著。
「那你就該死！」莫瑞爾總算想起來她忠心的僕人，高聲呼喚道：「來福！富貴！給我下來！」
安達瑞爾也不生氣：「據我所知，曾經在魔界出現過的矮人只有一個。」
「啊……」莫瑞爾心道糟糕，她當初曾經立下過誓言「永遠不再提起永眠之地」，不知道那個恐怖的怪物會給她什麼懲罰……
（上冊完）
莫瑞爾指著「冰雕」說道：「這些一共是四十
過了好一會兒，莫瑞爾才漸漸冷靜下來，小臉泛著淡淡的藍青色，抬頭對非龍赧然一笑道：「對不起。」
「神域？！」安達瑞爾吃了一驚，記得很久之前，王曾經提到過這個地方，說是他就誕生在那裡，是一個獨立於神魔人三界之外的空間。這個矮人怎麼可能知道？！他還知道什麼？
「媽！」莫瑞爾好像也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在母親面前她的聲音馬上低了八度，一副乖巧柔順的小淑女模樣。非龍也識相地鬆開她的手腕，這才發現剛才太使勁，在莫瑞爾手腕上留下一圈刺眼的醬藍色勒痕。非龍心下歉然，小聲對莫瑞爾說道：「對不起。」
「王？」老矮人撓撓頭，「你指誰？」
這種瘋狂的場面讓阿牛暫時忘記了她的目標，滿腹疑惑地問那個一臉事不關己表情的老矮人：「你到底對她做過什麼？」
「這倒沒錯。」
「黑暗神長眠的地方。」莫瑞爾的回答好像是夢囈。
「放開我！我要殺了他！」莫瑞爾尖叫道，使勁想掙脫非龍的束縛，不過比力氣她可不是非龍的對手。「呼……好了。」死裡逃生的老矮人鬆了一口氣，「年輕人都是這麼激動嗎？」
「哦……」安達瑞爾失望道，「那麼你也不能確定王是不是在永眠之地了？」
阿牛幾乎是在吼叫：「在哪裡？快告訴我！我要見他！」看來是剛才受到的打擊太大，以至於她的精神有點不太穩定。
老矮人自豪一笑：「還記得永眠之地的那個迷宮嗎？就是我設計的。」
「我不知道！我沒去過！」莫瑞爾忽然尖聲叫起來。「我永遠不要再去那個地方！我寧願去死！不想再見到那個恐怖的怪物！」從她顛倒錯亂、毫無邏輯可言的話中，誰都可以知道她不但去過那裡，而且好像還有一段不堪回首的悲慘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