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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初戰羅格
凌晨，太陽的光輝還沒有來得及鋪滿大地。「來了！」不知道是誰發一聲喊，城頭上所有的目光都轉向西方，那是敵人來的方向。地平線的盡頭，一陣煙塵緩緩地騰空而起，在它下面是奔騰著的魔獸洪流，再往後才是正規部隊。
當初他們都曾經和斯納克並肩作戰過，對他強大的戰鬥力至今記憶猶新。現在他竟然站在敵人的陣線上，這怎能讓貝拉爾不心驚膽顫！
他的話讓斯納克有點驚訝，問道：「統一的魔界？」
不遠處魔獸群低沉的呼吸聲和馴獸巫師們徒勞的呼喝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陣奇妙的音樂。
有能力使用遠視魔法的魔法師都發現了這個異變，開始低聲竊竊私語，都在猜測這個突然出現的魔獸是什麼身份，甚至沒有做出什麼動作就能夠讓整個獸群俯首帖耳。
「希望如此。」
接下來是平靜的一天，高大的土牆孤獨地矗立在風中，上面一雙雙眼睛日夜不停地警惕著四周，魔法師在羅格城城裡和四周的曠野上布下一個個魔力漩渦來影響敵人可能使用的傳送魔法。
巴爾還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看來他們找到了不少人才嘛。」這些年來，魔界的六位領主都在暗中壯大自己的實力，因為大家都知道這種割據的情況是最不穩定的，遲早會引發將整個魔界都牽扯進來的大混亂，無論你是否願意，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斯納克說道：「王會贊同你？贊同你把整個魔界搞得天翻地覆？」
莫菲斯妥道：「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一邊的貝拉爾卻沒他這麼洒脫，臉帶焦急道：「現在該怎麼辦？」按照他們原來的計劃，應該是用這些魔獸衝進城去消耗對手的有生力量，然後再用自己的部隊進行最後的攻擊，在盡量減少損失的情況下取得勝利。可是現在只是一個魔法就讓魔獸群損失大半，剩下的也是驚惶失措之下難以控制，眼看難以繼續形成戰力。
這股魔獸組成的強大衝擊波並不會平靜太久。在夾雜其中的馴獸巫師操縱下，魔獸們的陣型做了一點微小的調整，前方作為純粹的炮灰使用的巨鼠之類弱小的魔獸散向兩旁，為身後體型較大的攻堅型魔獸讓開寬闊的通道。
巴爾不理他，命令道：「開始進攻。」
思考良久，斯納克說道：「也許你是對的，僅僅是也許而已。但是所有
雖然損失巨大，但是巴爾臉色依舊不變，微笑道：「現在我們算是扯平了。」
「沒問題。」巴爾幹脆地答應下來。雖然一下子失去所有的魔獸對他們的戰力影響很大，但是能將這個突然出現的瘟神就這樣糊弄走的話，只是這個代價可是太划算了。更何況，現在就算他想阻止也是不可能的，因為這些魔獸早就完全脫離了他們的控制。
巴爾好像根本沒有聽出他話里的毒刺，反而傲然回答道：「就憑我！相信王也會贊同我的決定！」
現在四位領主分成兩個陣營，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對方，臉上都帶著友善的微笑。不過實際上的氣氛可是沒有這樣友好，四周充滿了一種山雨欲來的氣息。
知道他的疑問，莫菲斯妥解釋道：「這堵土元素城牆擁有很強的自我修復能力，就算是被洞穿之後也能在幾分鐘之內完全修復。」
巴爾身形隱沒，隨即出現在斯納克雄偉的身軀前，開口道：「好久不見。」
莫菲斯妥說道：「那三位魔法師都是土系魔法師中的佼佼者，都具有很強的實力，輕易不會耗盡魔力。」
斯納克問道：「什麼事業？」
「有！讓你的魔法師不要攻擊，我來解決剩下的魔獸！」說完縱身跳下城牆。
安達瑞爾點點頭，回身命令道：「命令所有的魔法師暫停攻擊。」然後看著城下從塵埃里站起來的斯納克：「讓我們來看看魔獸元帥的威力！」
斯納克兩眼一瞪：「你還問我為什麼？那你們自己在幹什麼？」
「如果……」斯納克說到這裏停下來，搖搖頭自言自語道：「也許我真的不該介入這場戰爭……」又考慮一會，終於說道：「好，我決定退出。」另一顆頭說道：「對不起。」不知道什麼時候，安達瑞爾和莫菲斯妥已經從羅格城牆上下來，雙雙站在巴爾和貝拉爾的對面。
斯納克喃喃道：「果然也是這樣，那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個答案和他從安達瑞爾和莫菲斯妥那裡得到的一樣，全都是不知道這場戰爭的結局具體是怎樣的。
「所以你就想統一魔界來重建魔族的榮耀？」斯納克語帶嘲諷，「就憑你們？」
巴爾一字一頓的說道：「統一神魔人三界。」
「好。」
貝拉爾忍不住問道：「為什麼
巴爾的臉色有點變了，喃喃道：「是他，是他！」
巴爾道：「如果王要懲罰，我接受。」話鋒一轉，「但是現在沒有任何神諭表明王反對我的做法，所以無論怎樣我都會堅持到底。」
不過它們卻沒有機會了——劇烈的震搖中，在這些巨犰狳腳下忽然裂開數十道五米多寬的巨大裂縫，組成一片密密麻麻蜘蛛網一樣的紋路，地下隱隱有暗紅的火焰噴射出來。
「等一會，」巴爾指著腳下，「雖然魔法不錯，可是支持不了多長時間。」果然正如他所說，地裂術造成的裂隙開始緩緩合攏，這表示施法魔法師的魔力已經到了極限，沒有辦法支持這麼強大的法術繼續運作。
接到主人的命令，早已嚴陣以待的魔法師軍團馬上開始了進攻。因為距離比較遠，所有的魔法師選擇的都是火球術這種可以遠距離攻擊而且破壞力也很強大的魔法。一時間無數火球騰空而起，從狂奔的魔獸群上掠過，向羅格城下飛去，在旁觀者眼中就彷彿是一陣壯觀的流星雨，帶來死亡的火焰之星。
突然，魔獸群發出地動山搖的吼聲，開始了瘋狂的衝鋒。沖在最前面的是最少二十隻巨犰狳，這種比一架馬車還要高大幾分的巨型魔獸身披堅厚骨板組成的鎧甲，最尖利的弓弩也奈何它不得，而且它本來是生活在地下的魔獸，鋒利強壯的前爪能夠擊碎堅硬的岩石。如果讓這些巨犰狳衝到城牆下，用不了多久它們就能將最厚實的城牆挖出幾十個大洞來。
巴爾道：「這是必須的，新秩序建立之前必須將舊的毀掉！」
「九頭蛇斯納克嘛！」莫非斯妥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說。
斯納克對巴爾說道：「我要帶走這些魔獸，因為他們也算得上是我的子民，我不能容忍他們就這樣毫無疑義地死去。」魔獸元帥，所有魔獸都在他的統馭之下。
「魔獸元帥……」說到這裏莫菲斯妥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笑道：「我怎麼能把這件事情忘記了？」
「那這東西不是完美了？」
「這個秩序是王建立的，你毀掉它就意味著背叛王！」斯納克提醒他。
「幾千年了吧？」貝拉爾出現在巴爾身邊，臉上的微笑看起來有些牽強，「這些年你都在哪裡？」
「這個魔法不錯嘛！」登上已經成形的城牆，斯納克讚歎道，「竟然
莫菲斯妥轉身望著妻子，訝異道：「他瘋了？」
很快所有的裂隙都已經合攏，「好了。」巴爾說道，「讓我們繼續看看魔獸們的表演吧。」
再次對所有四位領主點頭致意后，斯納克轉過身體，向南方茂密的森林中走去，在他身後跟著潮水一般的魔獸群。不久之後，所有的魔獸都隱沒在樹林里，整個戰場顯得空空蕩蕩。
拉貝爾道：「好像是不錯的魔法師，但是卻是我們的敵人！」然後又問道：「我們現在下命令進攻嗎？」
「睡覺。」斯納克吐出這兩個字之後就不再說話。一時間只剩下一陣令人尷尬的沉默。
斯納克最大的那顆頭轉過來，盯著巴爾冷冷地說道：「是好久沒見了。」
貝拉爾還沒說話，巴爾已經說道：「為建立一個統一的魔界跨出第一步。」
敵人顯然也被這堵突然出現的高大城牆搞蒙了。為了減少損失，他們並沒有選擇立即發起進攻，而是到城上守軍的射程之外就停住了。有幾隻獅鷲沒來得及被約束住，飛到城頭上，馬上被密集的弓箭射成了刺蝟。
貝拉爾發現了這邊的異動，對巴爾說道：「有個人從城牆上跳下來。」
自得地一笑，巴爾道：「我們繼續？」
羅格城中心廣場，一座臨時搭建的祭壇上。三個身穿灰色魔法袍的中級魔法師正圍成一圈，一起吟唱咒語：「隱藏在大地中的土元素啊，聽從我們的召喚，從無盡的安眠中醒來，成為我的盾，來抵擋一切的進攻！」在咒語的引導下，三位魔法師的魔力聚集在一起，從祭壇的中心潛入地下，向四周擴散開去，一直到羅格城的邊緣。很快，在這強大魔力的催動下，羅格城地下的土元素開始了激烈的反應。轟隆巨響中，羅格城周圍的地面飛快地升高，轉眼之間整座羅格城都被包圍在近三十米高、兩米多厚的笨重土牆中。接著，土牆表面開始變形，逐漸出現了一個又一個階梯、箭垛、暗孔……一俟高大的土牆粗具規模，早已等候在一旁的戰士們開始將箭矢弩炮巨石等守城必備的器具搬上城頭。
斯納克大吼道：「你明知道它們是被控制的！」
「我的，」安達瑞爾回答，「因為普通城牆不但造價很高，還需要經常性的維護，而且就羅格城的地質
平時看來，羅格城只是一座不設防的和平都市。它並沒有高大的城牆包圍在四周，更別提護城河弔橋之類的防禦設施了。但是這並不代表它就是任人宰割的魚肉，真正的實力只有在需要的時候才會展現出來……
「轟轟轟轟……」火球炸裂，發出接連不斷的巨響。與此同時產生的狂亂氣流將那團黑氣沖得絲毫不剩，不過揚起的塵土也遮蔽了所有人的視線。等到塵埃落定之後，出現在所有人眼前的是個如同山嶽一般龐大的身體，光亮的皮膚閃著銀白色的耀眼光芒，粗長的九支項頸昂天而立。狂奔中的魔獸被他的氣勢所攝，全都停了下來，連身後馴獸巫師的催逼都不顧了。獸群中的那三隻九頭蛇更是大步走上前來，將所有的頭都向這條銀色九頭蛇低下，這正是它們表示完全服從的姿態。
斯納克默然。統一神魔人三界確實是迪阿波羅王一生為之奮鬥的目標，至少到眾神之戰結束之前都是。那場戰爭的最後，在人界的決戰……最後怎麼了？想到這裏，斯納克問巴爾：「你還記得眾神之戰是怎麼結束的嗎？」
巴爾沒有看一眼：「他自己找死，跟我們無關。」
安達瑞爾笑著搖搖頭道：「你忘記他是誰了？」
「可是他沒有死，還站起來了。」雖然相距很遠，但貝拉爾靠魔力之眼的幫助看得很清楚。
斯納克忽然擊出一拳，打在土黃色的牆壁上，發出「嘭」的一聲。灰塵四濺，留下一個直徑半米的圓形凹陷。於是他搖頭道：「不太結實……」剛說到這裏，就看到那個凹陷正在飛快地縮小，眨眼之間就已經平復如初。
斯納克的大頭點下去：「沒錯。」
他的命令用魔法之音傳到每一個馴獸巫師的耳朵里，於是他們又開始重新控制那些失控的魔獸，準備下一次攻擊。
「背叛？」巴爾緩緩搖頭，「我不認為這是背叛，我只是要完成王想要完成而沒有完成的事業。」
巴爾和貝拉爾同時一愣，巴爾搖頭道：「不知道……我的記憶只到王和奧丁一起將龍族召喚出來就沒有了，然後就發現自己已經回到魔界，王向我們宣布了與龍族的約定之後就離開了。」
貝拉爾也是臉色慘白：「沒想到他還活著……竟然還與安達瑞爾和莫菲斯妥在一起！」
剛剛平靜一會的洪流再
「為什麼？」莫非斯妥訝然道，「它們來攻擊我們，不殺死它們難道還讓他們殺死不成？」
安達瑞爾搖搖頭：「這堵城牆在建好之後還需要魔力來進行維持，所以才需要三個法師來施法，以使他們能夠輪流休息。」說到這裏露出擔憂的神色，「而且如果攻擊超過了魔法師所能承受的極限，在他們的魔力耗盡之後這些土元素就會變成普通的泥土，這堵城牆也就成了一堵一推就倒的土牆了。」
猝不及防之下，運氣不好的魔獸紛紛落進這些裂紋里，發出凄厲的吼聲，然後就再也沒有什麼動靜，整個空間里充滿了烤肉的香味和甲殼毛髮燒焦的惡臭。
安達瑞爾道：「我很佩服你的口才。」
好一會兒，巴爾才沉聲說道：「你要站在莫菲斯妥他們那邊？」
「地裂術？」漂浮在空中，巴爾帶著讚賞的眼光看著腳下正在發生的慘劇，好像這些事情根本與他無關。
下一秒鐘，四個領主的身影同時消失不見。戰場上肅殺的風聲再次響起……
「王給他的封號呢？」
聽到斯納克的道歉，莫菲斯妥說道：「沒關係，其實這場戰爭本來就是和你無關的。」
「對，一個統一的、強大的魔界！」不管斯納克的反應，巴爾自顧自地說下去，「自從王離開之後，整個魔界就是一團散沙，六個領主互不管轄，各自為政。這使得王所領導下的魔族的榮耀早已經一去不復返。」
羅格城上，斯納克紅著眼睛抗議道：「你們為什麼要殺死這些魔獸？！」
魔獸組成的巨浪離羅格城越來越近，那團黑色煙霧的體積也越來越大。巴爾從那裡面感到一種有些熟悉的氣息，這讓他有點不安。於是命令下面的魔法師：「集中攻擊那團黑霧！」那個古老的訓誡在他心中早已沒有什麼作用，只不過現在還不到他出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