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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宮闈見聞
很快走到通道盡頭，妮可向上一指，小聲說道：「到了。」和在庭院中的出口不同，這個出口沒有任何機關，只是一塊普通的地板蓋在上面。非龍將它向上舉起后輕輕放在一邊，首先探頭出去看看四周的情況。接著縮回頭來對妮可道：「沒有人。」還沒說完，走廊上響起輕盈的腳步聲，來到這間房門前停了下來。房門打開，非龍看到一件鵝黃色拖地長裙的下擺和若隱若現的玲瓏短靴。好像今天看台上的那位「公主」穿的就是這麼一身。房門在她身後關上，「公主」輕輕走到非龍頭頂上的床邊，坐在床上。然後就這樣獃獃地坐著，過了許久一動不動。
妮可狐疑道：「埃卡斯？他來這裏幹什麼？」
埃卡斯彎下腰，伸出食指在地上的血跡中抹了一下，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冷笑道：「獸人嗎？烏爾卡這次可是要失望了。」
埃卡斯走過去拔起長劍，在旁邊破碎的床單上擦乾淨血跡，這才還劍入鞘。審視著地上綿延的血跡，他滿意地點點頭：「他死定了。不過我還是希望他能逃出去，王宮的角落裡突然出現一具屍體總不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
環視四周，埃卡斯忽然皺起眉頭：「你動這個花瓶的位置了？」
妮可對他的提議沒什麼興趣，回答道：「就放在這裏吧，追來的士兵很快就會找到這裏，總得給他們一個交代。」
妮可搖頭道：「不知道。」她只知道公主的馬車會穿過廣場，抵達後面的宮殿建築群。至於其他馬車去哪裡就不是公主需要關心的了。
妮可對公主所住宮殿附近的地形自然是再熟悉不過。在她的帶領下，兩人躲過層層守衛和機關，順利地來到公主的寢宮外。
「啊！」妮可拍拍腦袋，不好意思地笑了，「我都被氣糊塗了。」略一思考之後，忽然神秘地對非龍道：「咱們去公主的卧室看看如何？」
非龍附在妮可耳邊，小聲問道：「我們會被拉到哪裡？」
「好。」非龍答應道，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對他來說，去哪裡都差不多。
地道的另一端，非龍和妮可躲在樹叢中。非龍忍不住道：「不用這麼誇張吧？躲在地道里不就行了？」
妮可搖頭道：「你千萬別小看埃卡斯，畢竟他是僅次於庫斯達的騎士。離他太近
「你……」「公主」的表情有些驚慌：「你都知道什麼？」
這時，暗道里傳來嘈雜的聲音，妮可知道這個蜥蜴人被人發現，不但搭上了自己的小命，也順便暴露了這條暗道，至於他是怎麼溜進暗道的，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繼續在這裏呆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現在的任務就是安全地離開王宮！妮可猶豫一下，還是把地下的蜥蜴人抓起來，小心地不讓他身上的血跡沾到身上，想了想又把他交給非龍：「你幫幫他。」
非龍感到很奇怪：「為什麼？」
房門被推開，埃卡斯走進來，將手中提著的一個用布蓋起來的鳥籠放在門邊，對「公主」冷冷地說道：「你的晚餐。」全沒有白天在競技場時的溫柔體貼。
「我對人類的血沒有任何興趣。」「公主」冷冷地拒絕，然後深吸一口氣：「呀～～」她很盡職，恐怖的聲浪差點將房頂掀起來，足以驚動整個王宮的守衛。
「我知道一些事情，但是還有很多不太清楚，所以希望你能夠告訴我們，『公主殿下』。或者說……」說到最後，妮可冷笑道，「魔法生物？」
「好了！」埃卡斯也有點受不了，伸手過去堵住她的嘴，「別叫了！」「公主」停下尖叫，冷冷地看著他。
「這是父親的意思，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埃卡斯搖頭，露出不能理解的表情，「如果由我來決定的話，地牢或者馬廄倒是和你很相配的地方。」
比量一下那個空洞，非龍發現他和妮可都不可能通過，看來那個蜥蜴人是按照他自己的身材來開的這個洞。沒有辦法，只好等馬車停下來再做打算。
這句話讓非龍哭笑不得：「我怎麼知道！這不是你的家嗎？你應該知道要去哪裡啊！」
「我的床下。」
「他的屍體怎麼處理？」非龍可不想整天背著一具死屍到處跑，「要不然做成蜥蜴燒烤？」
妮可不服氣道：「你知道我們要去哪裡？」
「公主」同樣報以冷淡的回
「公主」著急道：「等會兒再向你們解釋，現在你們得躲回去！而且注意，這個埃卡斯可不像我一樣好說話！」非龍和妮可只好鑽回來時的暗道去。
聽到這句問話，妮可氣就不打一處來，反問道：「你又是誰？」
「誰？」上面的「公主」警覺地站起來，「出來，不然我叫守衛了！」
不知為什麼，「公主」的表情反而鎮定下來，點頭道：「好，不管你們是誰，我會告訴你們我所知道的一切。」正在說話間，外面傳來侍女的聲音：「公主，埃卡斯大人求見。」
埃卡斯大聲道：「有人從地道鑽進來，要行刺公主殿下！」在這些士兵面前，他就是勇救公主的騎士。「他被我打傷之後逃走了，不過不知道還有沒有同黨在附近！你們快追，我留在這裏保護公主！」
「公主」提高聲音回答：「知道了，讓他過來，然後你們離遠一些。」「是。」門外侍女答應道。
「公主」上下打量他們一番，這才問道：「你們是誰？怎麼來到這裏的？」
蜥蜴人道：「要做一個傑出的盜賊，收集目標的情報是第一步！」
「是魔法機器！」非龍小聲對妮可說道，「我們怎麼進去，硬打嗎？」自從發現「沉默的毀滅者」的用法之後，對付兩三個魔法機器根本不成問題。
「是的，今天早上……嗚！」話沒說完，埃卡斯用肉眼幾乎看不到的速度衝到「公主」面前，右手卡住脖子將她提了起來，森然道：「我說過，你沒有權力動這個房間里的任何東西，怪物。」右手漸漸收緊，「我不希望重複說過的話。」突然揮手，將「公主」重重地拋在牆上，「這次只是給你一點小小的教訓，下次我不會這麼好心了。」
「只是希望你們不要給我惹來麻煩，新手！」蜥蜴人彎下腰拉起一塊木板，露出一個半尺見方的空洞，從裏面望下去能看到不住後退的地面。「我先走了，祝你們好運！」說完，蜥蜴人縱身跳下去，兩手抓住車廂的地板將自己掛在車廂下面。突然鬆手，就落在地面上。馬車前行之下，蜥蜴人的身形立刻就看不見了。
「現在，」埃卡斯轉向「公主」，「你可以開始尖叫了。這種情況下尖叫是一個公主的基本禮儀
「死了？」妮可皺眉道，「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問他，就這麼死掉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走廊上，慌亂的腳步聲傳來，接著一群披掛整齊的守衛撞開門沖了進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非龍問道：「為什麼告訴我們這些情報。」
「是你建的？」
雖然這個僕人已經不會再說什麼，但是他的聲音已經引起了周圍很多人的注意。值得慶幸的是附近沒有訓練有素的士兵，那些膽小怕事的僕人看到這兩個「賊」如此兇悍，根本不敢靠近過來，只敢在遠處咋呼幾聲虛張聲勢而已。等到外圍的守衛聽到喊聲跑過來，非龍和妮可早就不見蹤影，只剩下一群驚魂未定的僕人圍在守衛身邊喋喋不休地說著剛才的驚險。「相信商人的人是傻子，信任盜賊的人是瘋子！」這是流傳在特蘭蒂雅的一句格言。躥牆過屋的同時，妮可不住地低聲重複著這句話。如果不是那個蜥蜴人得到的情報有問題，就是他故意告訴他們假情報，讓他們造成騷動好吸引守衛的注意力，使得他自己的潛入更加容易。從剛才的情況看來，後者的可能性顯然要大得多。
公主的馬車停在寢宮外面的廣場上，幾個守衛在附近巡邏。而在造型華麗的宮殿入口處，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站在兩邊一動不動，表情冷漠好像兩座雕像。
妮可有些泄氣：「你就不能表現得更積極一些？」
走到離王宮很遠的一條偏僻的小巷裡，妮可確定沒有人跟過來，這才問非龍：「那傢伙怎樣了？」
妮可打斷她的話，用諷刺的語氣道：「我看不是吧？」
非龍點點頭，這條暗道的確很像赫莫斯的作風。至於它的用途，不用說就是為了從宮殿里溜出來更方便一些。
「好了，到這附近我就知道該怎麼走了！」在王宮裡小心翼翼地轉悠了半個多小時之後，妮可總算長舒一口氣。「說吧，現在我們去哪裡？」
非龍實話實說：「沒興趣。」妮可正要生氣，非龍繼續說道：「我可是整天和公主在一起，住在哪裡不是她住的地方？」這句話讓妮可愣了半晌，才撲哧笑了出來，說道：「就算你說的有理！不過我們還得過去看看，說不定能知道那個冒牌貨的真面目。」
「是！」
妮可訝然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暗道頂上每隔十幾米就鑲嵌著一顆發光寶石。不過比起黑石部落或者佛朗西斯研究室，這些寶石無論是在數量還是質量上都差得很遠。走在地道里，非龍問妮可：「這條暗道通向哪裡？」
「王宮西南角，僕人居住區的車庫。那裡的警衛相當鬆懈，一共有五種途徑可以到達王室成員居住的宮殿區。馬車停下之後，你們有五分鐘的時間可以離開，然後就會有人來檢查車上的物品。」一口氣說完之後，蜥蜴人頓了頓然後問道：「明白了嗎？」
「你們還要禁錮我到什麼時候？」
「那是公主住的地方耶！你一點都不感興趣？」
「我沒意見。」
「公主」艱難地坐起來，剛才的一下撞擊顯然不輕，喘息道：「既然這裏對你這麼重要，為什麼還讓我住在這裏？」
當非龍和妮可遠去之後，地上蜥蜴人的屍體開始緩緩溶化，很快就變成一攤微不足道的水窪。
蜥蜴人嘲諷道：「你們連這個都不知道就敢上來？」他連這麼小的聲音都能聽見，可見其耳力之強。他接著說道：「不用擔心，現在車隊已經分開，所有的護衛都去保護公主了。」怪不得他說話的聲音比剛才大一些了。
妮可搖頭道：「沒必要。跟我來！」在花叢陰影的掩護下，兩人悄悄繞到公主寢宮後面。在一棵棕櫚樹下，妮可默默數著地上一米見方的大塊石板。數了一會兒，她伸出指頭在其中一塊的四個邊角上分別按了一下，緊接著右邊的那塊石板發出輕微的「咔嚓」聲，同時一邊向上彈起，露出一道縫隙。非龍伸手進去，將石板掀起來，露出下面的暗道。暗道里並不是完全的黑暗，而是隱隱有亮光傳來。縱身躍下之後再將石板拉過來關上，從外面看不出一絲痕迹。
「當然——不是。我只是偶然發現了這條暗道而已。建這條暗道的應該是我那個奸商老爸，他還是王子的時候就住在這裏。」
「我？」「公主」一愣，「我是特蘭蒂雅王國的公主……」
「啊哈！」妮可躥過去，一把將蜥蜴人提了起來，「你小子竟敢騙我們！看我怎麼……」忽然發現有點不對，腳下
逃出王宮的過程比想象的要順利。非龍和妮可的運氣不錯，沒走出多遠就碰上一個職銜不低的軍官和他的隨從，他們也是被那聲尖叫從美夢中驚醒，正在匆匆趕往公主的寢宮。妮可靈機一動，以閃電手法將他們擊暈，然後在幻惑戒指的幫助下變成軍官的樣子。將前面攔路的所有衛兵都調向公主寢宮，自己則和裝成隨從的非龍大搖大擺地走出去。至於守在王宮門口的魔法機器，它們得到的命令顯然不包括阻止王宮裡的人出去。
非龍看了一下，回答道：「早就沒氣了。」這一路走來，他把蜥蜴人塞在旅行袋裡，為了防止他憋死還小心地沒有繫上袋口。不過看來蜥蜴人受的傷實在太重，還是投入了黑暗神的懷抱。
非龍有些著急了：「她在做什麼？！」不小心碰了放在一旁的那塊地板，發出一陣微小的摩擦聲。
「什麼時候？」埃卡斯走過去，伸手托起「公主」完美無瑕的臉龐，「真漂亮，和她一模一樣……可惜是假的。不過無所謂，反正都是我取得權力的道具而已。」說著得意地笑了，「等我成為特蘭蒂雅的國王，說不定就會賜給你永遠的解脫，就像——這隻可笑的陰溝老鼠！」忽然向後揮手，一道寒光從他手中飛出，將寬大的卧床劈成兩半，緊釘在地面上輕輕顫抖。這才能看清，原來是他佩戴在腰間的長劍。「公主」被他的動作驚呆了，一時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雖然不知道處於什麼目的，不過她沒有立刻把守衛叫來，說明還有迴旋的餘地。妮可對非龍做了一個出去的手勢，兩人從暗道里鑽出去，狼狽萬狀地從床下爬出來，站在「公主」面前。
過了一會兒，馬車停止了震動。非龍正想輕輕推開門，門卻被從外面拉開了。一個僕人出現在車門外，正好和非龍的目光相對。一愣之後，僕人張嘴大叫：「有賊！守衛，守衛！」他就喊了這兩句，剩下的話被一張雕滿華麗花紋的茶几壓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