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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烈焰燎原
「一三七」還是那副冷冷的樣子：「我想他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東西。如果給我一天的時間，我有把握讓他全都說出來。」
其他士兵想解救自己的夥伴，無奈圍上來的岩漿人越來越多，根本無暇分心。這些岩漿人似乎並不強，很容易就能把它們大卸八塊，但是大塊的碎片不僅有相當的攻擊力，還能重新組合在一起。而小的碎片則熔解在炙熱的岩漿里，然後再生成一個新的岩漿人。
一路上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只偶有幾隻弱小的火系怪物冒冒失失地跑出來送死，甚至還不夠偵察哨兵熱身的。
「我知道了，希望你能為自己的決定負責！」
塔利莫對他道：「什麼都沒發生。」
出乎意料地，斯瓦爾微笑著拒絕道：「非常感謝，不過我不需要。」
塔利莫非常驚訝，不解地問道：「你想找死嗎？」他敢肯定，一般人絕對無法在這種空氣中支撐五秒鐘！
派出去到附近高地上偵察的士兵跑過來，氣喘吁吁道：「報告隊長，沒有發現任何人類，附近也沒有生物活動的跡象！」周圍乾熱的空氣讓他感覺口乾舌燥，身上厚重的皮甲已經被汗水濕透了，變得更加沉重。
就在這一鬆懈之間，那些碎塊忽然從岩漿里飛起來，重重地撞在一個士兵身上，巨大的衝擊力頓時將他掀翻在地上，岩漿馬上飛快地涌過來將他埋在裏面，給人的感覺好像是一隻巨大的暗紅色史萊姆。
「繼續向前的話，你們大概都要死。」雖然還是那種溫和的語氣，不過他的話卻讓人大吃一驚，氣氛驟然壓抑下來。塔利莫沉聲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看來這傢伙不只是個旅行者這麼簡單，塔利莫的手按在劍柄上。
「一三七」冷然道：「告訴我。」
雖然塔利莫也很想知道這問題的答案，不過這個間諜的態度連他也覺得很反感。
眼前這種詭異的景象讓士兵們目瞪口呆，忽然不知道誰發了一聲喊：「看啊，那裡面是人！」
斯
「知道了。」塔利莫隊長點點頭，一滴汗珠隨著他的動作流進嘴裏，「傳我的命令，部隊原地休息！」
不過他的心思看來是白費了，斯瓦爾居然微笑著對那幾個士兵道：「有勞幾位了！」
塔利莫不屑道：「如果他告訴你前面有一打噴火龍，你說咱們是不是該調頭就跑？讓我來告訴你，戰士的字典里只有『勇往直前』這四個字！如果被一個來路不明的白痴說兩句話就嚇得抱頭鼠竄，那不如乾脆回家種地去算了！」說完不再理「一三七」，向附近的士兵命令道：「休息結束，準備集合！」
塔利莫還想挖苦他兩句，忽聽前面有人喊道：「那是什麼？！」聲音里透出無比的驚訝。循聲望去，塔利莫看到前方地面上的裂隙中噴出濃稠的暗紅色岩漿，順著地勢蜿蜒流淌，很快就形成了一片廣闊的岩漿沼澤。灼熱的硫磺氣體瀰漫在空中，與隨著岩漿噴湧出來的水蒸氣混合成致命的酸霧。
又走了一陣之後，見沒有什麼危險，塔利莫來到隊伍中央。斯瓦爾夾雜在行進的士兵中間，見塔利莫過來，向他微笑致意。
「你好，先生！」來人略略躬身，行了一個見面禮，「我的名字是斯瓦爾，請問您就是這支部隊的指揮官嗎？」
塔利莫上下打量著來人。他平凡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給人一種懦弱的印象，捲曲的灰褐色長發雜亂地堆在頭上，看起來很有一點兒邋遢。身上穿著粗布製成的衣服，料子是普通的麻布。總之他的一切都普通得讓人感到安心，只有戴在左眼上的那隻黑色眼罩讓他有了一些神秘氣息。塔利莫幾乎是立刻就得出了結論：這傢伙不是魔法師或者雇傭兵，大概是路過此地來尋求幫助的旅人。
本應是青草遍地的廣闊大地上，布滿了黑黃混雜的乾燥焦土，地面上的裂縫中仍然不時有昏暗的火苗吞吐不定。
這些
塔利莫對斯瓦爾的印象已經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這傢伙真的很討厭！特別是他那種「我什麼都知道，就是不告訴你」的神態，簡直和「一三七」一樣——不，比那個間諜還要討厭好幾倍！
「到現在為止，」頓了頓，斯瓦爾又道：「我還是要提醒你，你們都會死的。」
斯瓦爾還是溫和地笑著：「不用緊張，我沒有惡意。」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他舉起雙手揮動兩下，「我只是來提個建議。」
「是！」士兵轉身離開去傳達命令。
士兵把斯瓦爾帶走之後，塔利莫低聲罵了一句：「什麼東西！」
塔利莫見勢不妙，急忙命令道：「攻擊，攻擊！」其他人這才如夢初醒，有幾個士兵當下揮劍舉斧向最近的岩漿人砍去。利刃過後，岩漿人應聲被砍成好幾塊，稀里嘩啦地掉進流淌的岩漿里。這下不少人都鬆了口氣——沒想到這些面目猙獰的怪物竟然這麼弱。
「是的，哦，先生。」塔利莫盡量讓自己的用詞文雅，這讓他感到有些彆扭，「我是塔利莫隊長，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嗎？」
蒙卡羅召集大量魔法師的行動從一開始就引起了帝國情報局的注意，出於「對國家安全的責任」，他們派出了一名間諜扮成魔法師加入了蒙卡羅的隊伍。這位魔法師間諜一直向情報局進行報告，可是直到蒙卡羅向所有人宣布空間裂縫的事情之後，才真正引起了情報局那些官僚們的注意。不幸的是，從那以後，間諜就好像從世界上消失了一樣，再也沒有情報送回來。情報局的頭頭兒們認為有必要調查一下，於是命令駐紮在離出事地點最近的部隊——也就是塔利莫的邊防中隊，到這裏進行偵察。
「得了吧！在那之前，我會命
「你們幾個！」塔利莫命令旁邊的士兵，「牢牢看住這位斯瓦爾先生，如果他想逃跑的話，格殺勿論！」這番話顯然是說給斯瓦爾聽的，為的是殺殺他那種目空一切的氣焰（至少塔利莫是這麼認為的）。
地面上流動的岩漿緩慢卻堅定地向塔利莫的部隊流過來，同時岩漿里有一個個凸起的物體冒出來，好像是些逐漸膨脹的碩大氣泡。膨脹到極限之後，這些氣泡紛紛在「嘭」的一聲巨響中炸開，岩漿四濺。
放下水壺，塔利莫看著周圍自言自語道：「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啊？」就好像是一大群瘋狂魔法師的傑作，他想。作為一個成功的戰士和奧羅帝國百人隊的隊長，塔利莫從來都不喜歡那些會用火球烤蜥蜴的傢伙，他堅定地認為在戰鬥中使用魔法是對戰鬥本身的褻瀆，就好像在決鬥中用卑劣的手段作弊一樣。
班瑟很快就回來了，身後跟著一個陌生人：「隊長，這個人說他想見你！」
斯瓦爾不動聲色地點點頭。
「那就太遺憾了，」斯瓦爾聳聳肩，想了想，「我會留在這裏，什麼都不做。」
「一三七」還是堅持他的意見：「如果我們了解更多情況，便可以作為下一步行動的參考。」
從腰間解下水壺，塔利莫昂起頭灌下一大口，連水也是溫的，讓他感到很不舒服——如果有一杯冰涼的朗姆酒該多好啊！雖然奧羅帝國特製的盔甲能夠在一定程度上保護使用者不受高溫的傷害，但是不可能使他們完全不受周圍溫度的影響。
塔利莫從旁邊的士兵手裡接過一個備用面罩遞給斯瓦爾：「戴上它。」
斯瓦爾嘆了口氣，臉上卻依舊帶著他那招牌式的溫和笑容：「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隊長！」一個士兵匆匆跑來，臉上帶著驚訝和興奮的神色，「剛才哨兵發現好像有人在那邊！」
「也許，」斯瓦爾正色道，「不過，我生存下來的機會要比你們大一些。」
塔利莫道：「如果我決
「你知道前面有什麼東西？」不知道什麼時候，「一三七」已經來到旁邊，他這種突然出現的本領也是塔利莫特別討厭的地方之一。
塔利莫不喜歡這個人，雖然這傢伙從很久之前就加入了塔利莫的部隊，可是到現在還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他們所知道的，只是這傢伙在帝國情報局裡的特殊編號——一三七。沒錯，一個貨真價實，而且非常惹人討厭的間諜。
部隊繼續前進。雖然要「勇往直前」，但塔利莫還是派出許多哨兵去偵察附近的情況，畢竟戰士的字典里也不應該有「有勇無謀」這幾個字。
沒錯，每一個破掉的岩漿泡里都有一個人走出來——或者說，一個類似人形的物體。這些「人」的身體最初是鮮艷的亮紅色，很快就變成與岩漿一樣的暗紅色。
斯瓦爾神色依舊泰然自若：「我對產生這種誤解感到很遺憾。剛才我已經說過了，這隻是一個建議。當然，是否繼續前進還是要看你們自己的決定。」
在奧羅帝國的正規部隊里，間諜（官方的稱呼是「情報官」）是一種很特殊的存在。並不是所有的軍隊里都有間諜，只有駐紮在邊疆關卡、軍事要衝或者工礦業重鎮的部隊里才有他們的身影。除了負責協助（或者說是監視）部隊的指揮官，收集並及時向上級報告重要的情報之外，間諜還承擔緊急情況下的通訊任務，因為他們都受過高級魔法通訊器材的使用訓練。這種通訊器材是奧羅帝國的國家機密，塔利莫也只是聽說過而已，據說需要進行一段時間的特殊訓練才能掌握使用方法，不過比利用水晶球的通訊魔法更加隱蔽和高效，而且廉價得多。
塔利莫沒有回頭，冷冷道：「就因為離事發地點不遠，我才需要所有人保持最佳的狀態，我可不想讓他們白白送死，特別是不能為了某個笨蛋！」
「一三七」冷冷道：「你這是威脅？」
塔利莫相信他有這個能力，因為他曾經和「一三七」
斯瓦爾沒有回答，而是岔開話題：「我想，你現在應該重視的是那些東西，而不是我。」
「確實是人！」塔利莫精神一振，大聲命令第一小隊長道：「班瑟，你帶幾個人過去看看！」
塔利莫懷疑地問道：「為什麼？」
斯瓦爾遺憾地搖搖頭道：「很抱歉，我不能說。我再說一遍，你們繼續前進的話只有死路一條。」
塔利莫當然不相信他的老生常談，嘲弄道：「如果大家一起死，你也跑不了吧？」
這時一個神情冷漠的剽悍男人走來，他身上穿的是平常的士兵服色，聲調平板板地道：「我想現在並不是休息的時候。已經不遠了，我們必須儘快趕過去！」
塔利莫拉下頭盔的面罩，其他士兵也紛紛效仿——奧羅帝國的特製頭盔對空氣有很好的過濾作用，可以作為防毒面具使用。僅就裝備而言，擁有全套精工裝備的奧羅士兵無疑是大陸上最優秀的。
「一三七」打斷他的話：「你不會留在這裏的，因為你得跟我們一起走！」
「有人？」塔利莫也很感興趣，接過勤務兵送上來的望遠鏡，向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不過因為空氣在高溫的作用下蒸騰不已，所以只能看到一個隱約的人形。
不得不承認，這種怪物顯然不是刀劍戰斧可以對付的，塔利莫不得不命令部隊撤退。不過為時已晚，黏稠的岩漿不斷地從地下湧出來，擋在他們撤退的道路上。現在他們腳下的地面就好像是在岩漿洪流中的一個小孤島，而且還在不斷縮小。不僅如此，他們發現被岩漿埋起來的同伴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重新站起來——以暗紅色的身體！現在所有人都明白那些岩漿人囂嚷的「加入我們」是什麼意思了……
「我當然會負責！」目送那人轉身離開，塔利莫大聲道，心裏有一種勝利的愜意。
「如果可以的話，請你們不要繼續前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