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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龍牙
蒂娜輕輕一揮，隨著「啵」一聲輕響，黑劍與龍牙劍接觸的地方好像爆開了一團小小的焰火，接著黑劍的半截劍身變成一堆細小的粉末，洋洋洒洒地落在地上。
那個狂人卻根本不答理他，大叫一聲：「找到了，這就是那傢伙說的魔劍！」
「這裡是你的心，你的靈魂。我能感覺到你的靈魂，我來到這裏，是因為你在使用我。」聲音頓了頓，又問了一遍：「你是我的主人嗎？」
碰撞的頻率越來越慢，力量卻一次比一次強。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模糊，只剩下黑劍揮舞的軌跡，然後連黑劍也不見了。蒂娜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奇妙的空間里，周圍都是淡藍色的霧氣，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妮可道：「愛蜜麗，你把那傢伙吞了吧！」
周圍的藍色霧氣逐漸凝聚成一條龍，不過並沒有蒂娜上次見到的那樣巨大，大概和揚風差不多高。「來吧，讓我看看你的精神，來證明你是不是我的主人！」它寬闊的翅膀向後張開，身上藍色鱗片好像寶石般流轉著。
旁邊妮可不滿地嘟囔了一句：「只是把貨物賣給需要的人，同時收取合理的價格罷了！」
蒂娜伸手把安德魯斯推開，同時橫劍上挑，向揮下來的黑劍迎上去。
蒂娜點點頭，在龍谷的時候愛蜜麗和佛朗西斯曾經提到過，便又問道：「父王他為什麼要用自己的牙打成這把劍？」
轟然巨響中，兩條藍龍戰在一處。良久，當一切歸於平靜之後，一條龍倒在地下，另一條則昂然站在它身邊。
這時使館大門方向傳來一陣嘈雜，好像聚集了很多人正在大聲吵鬧。
「你說你是我的主人？」
蒂娜的劍並沒有應聲而斷，而且劍身上亮起淡藍色的光輝。光輝越來越亮，讓整個劍身看起來都好像是由藍光構成的一樣，甚至已看不到這把劍真正的模樣。
聲音又重複了一遍：「你是我的主人嗎？」
「蒂娜公主！蒂娜公主！」圍觀的人群爆發出一陣歡呼，剛才還緊張地注視著戰局的騎士團戰士們不得不開始維持秩序，奮力阻止這些熱情的人向公主衝過去。
「『斷影』，有人給它取過這樣的名字。」那個威嚴又慈祥的聲音提示道。
周圍開始變暗了，空中出現一道道蛛網般的裂痕。這個世界在分解？不對，分解的是我，我的意識，我的靈魂……為什麼我會這
愛蜜麗奇怪道：「你應該知道啊，畢竟你也有一半龍族的血統！唔，大概是因為你的年紀還太小……咱們龍的牙齒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更換，當新牙長出來之後，舊的牙齒就會自然脫落，這些掉下來的牙齒就被稱作『死牙』。對了，前一陣子那個奸商好像賣了一些所謂的龍製品，其中那把龍牙劍就是用死牙製成的。」
「你想說什麼？這是什麼地方？」
愛蜜麗哼了一聲道：「我沒胃口，不如你變成牛頭人去把他砍了？」
「贏了！」海格爾懸著的心終於放下，衝上去扶住蒂娜，「你沒事吧？」
高塔上，斯瓦爾收起遠視魔法。
愛蜜麗輕輕哼了一聲道：「大概是在打算怎麼逃跑吧！」
愛蜜麗搖頭道：「我說的不是這個被魔劍控制的笨蛋，而是那把劍，龍牙劍。她在精神上壓倒了這把劍的意志，所以她贏了。這樣一來，這把劍就會把她當作真正的主人了。」
蒂娜忽然認出這個人來，訝然道：「你是柯奈特大使！」
愛蜜麗對蒂娜微微一笑，道：「因為制劍的材料不同。製造其他劍的龍牙都是死的，惟獨這把劍用的龍牙是活的。」
「佛朗西斯曾經製造過許多龍牙劍，這是其中最特殊的一把。」妮可把蒂娜的龍牙劍放回桌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她的動作優雅而文靜，少女般的面容讓人很難想象她已經是個母親——不過更難想象的是現在的她揮動「水藍祝福」的樣子……
蒂娜毫不猶豫地道：「是的！」（從法律意義上來說應該沒錯吧？）
特蘭蒂雅使館里，狂熱的歡呼還在繼續。這時一個身影從人群里擠出來，悄悄走出使館大門，在他手中，是那把被龍牙劍斬斷的黑劍「奪魂者」，不過現在已經基本變回原來的樣子，只是劍身變得細了一些。
「是王！」大貓發出一聲怪叫，從伊莎貝拉懷裡掙脫出來，一個縱身撲到桌上，兩隻前爪抱住劍柄，伸出舌頭在那顆寶石上面不停地舔著，桑利妮的聲音激動地喊道：「王啊，你快醒來吧！」
黑劍一擊即收，然後橫掃過來，動作快得驚人。反觀蒂娜的行動卻越來越僵硬，只能勉強擋住黑劍的攻勢。好在「奪魂者」的目標是劍而不是人，所以暫時不會
「這是真正的你嗎？很好，就這樣來吧，來打敗我！」
「很簡單，只要你打敗我！」
伊莎貝拉吐了吐舌頭：「那一定很疼！」她把那隻大貓抱在懷裡，輕輕撓著它的後背。妖精本來就很善於和精靈進行溝通，而且這個妖精身上強大的魔力讓精靈聖者們感到很舒服，所以就懶洋洋地趴在那裡任她擺弄。（海格爾：這和與精靈的溝通沒什麼關係吧？只是逗貓而已……）
幾位特蘭蒂斯騎士團的戰士擋在那人前進的路上，卻被他輕易地打得東倒西歪，總算因為穿著厚重的盔甲，才沒有被黑劍砍死。
愛蜜麗神情嚴肅，緩緩道：「如果我猜得沒錯，蒂娜現在的對手並不是那把黑劍。」
妮可道：「非龍，就是你那個個性惡劣的爹！這把劍就是用他的牙打成的，你應該知道吧？」
愛蜜麗淡淡道：「當然知道，不過不想告訴你。」她和伊莎貝拉昨天深夜來到特蘭蒂雅使館，然後毫不客氣地在這裏住下。蒂娜當然不會有什麼異議，倒是妮可似乎頗有怨言。
蒂娜也不知道母親和愛蜜麗之間是什麼關係，她們有時候看起來像是好朋友，有時又像是不共戴天的仇敵。不過在龍谷的時候愛蜜麗對自己倒是相當親切，所以試探著問道：「可以告訴我嗎？」這話也有點兒撒嬌的味道，因為蒂娜下意識地把愛蜜麗當作了自己的長輩——雖然她看起來也和自己差不多年紀。
「那是什麼？」正看得興高采烈的伊莎貝拉隨口問道。
蒂娜大聲喊道：「你是誰？」
安德魯斯轉身向蒂娜跑去，希望能阻止公主殿下「不理智的行為」。忽然感到身後一陣透骨的寒意，接著聽到公主殿下一聲嬌叱：「躲開！」
妮可得意地道：「就是嘛，我的女兒怎麼會輸給那種貨色？」剛才她可是緊張得差點兒把「水藍祝福」都扔出去砸人了。
蒂娜手中的龍牙劍已經傷痕纍纍，柯奈特的黑劍看起來則好得多，但是他手臂上的黑色鎧甲已經縮回到肘部，顯然也消耗了大量的力量用來進行自身的恢復。
「讓開，你們都給我讓開！我感覺到了，它就在那邊！」吼叫聲越來越近，接著「哐啷」一聲響，使館大門向里倒下來，一個人影沖了進來。只見他手中握著一把寬闊的黑色長劍
安德魯斯大聲道：「什麼魔劍！這裡是特蘭蒂雅王國大使館，我命令你立刻離開！」
「叮！」兩把劍碰在一起。
黑劍迎頭斬落，夾帶著的呼呼嘯聲好像死靈的哭泣，聲勢駭人至極。
每一次與黑劍的碰撞，都有一陣劇烈的震蕩從劍柄傳到蒂娜手上，這種感覺並不是力量的衝擊，而是一種心靈層面的碰撞。那種怪異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讓蒂娜甚至無法集中精神去觀察對方的動作，只能憑藉本能去格擋黑劍的攻擊。
愛蜜麗訝然道：「這是水精靈王被封印的禁錮之石？」這塊石頭原本應該是在蒂娜體內，曾經讓她的身體變得很虛弱，後來被大長老的魔法封印起來。據大長老說，他也不能將這塊禁錮之石從蒂娜體內取出來，可是它現在居然出現在這把劍上，這隻能說是奇迹了。
就在這兩個人推讓不休的時候，那個狂人已經沖了過來。安德魯斯衝上幾步擋住那人前進的道路，大吼一聲道：「站住！」
「名字？」
「我不太明白……能不能解釋一下？」
揚風插嘴道：「可能是佛朗西斯又造出了一件失敗的作品吧？這是經常的事。」雖然神匠（自稱的）佛朗西斯的失敗之作也是尋常矮人工匠難以企及的神兵利器，但是真正能讓他自己滿意的東西並不多。
「真是個不錯的收藏！」某人發出心滿意足的笑聲。
「你不想死吧？」一個威嚴卻慈祥的聲音道。
「你已經到極限了，看來還是我比較強——沒錯，我是最強的魔劍！」柯奈特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就讓我把你斬斷，作為我稱霸世界的第一塊墊腳石吧！」
蒂娜忽然意識到，正在和自己說話的是那把龍牙劍！正如傳說中那些魔劍一樣，這把劍果然也擁有自己的意識，而現在，它正在和蒂娜「說話」——心靈上的交流。
妮可道：「好像和剛才有點不同了……啊，多了顆寶石！」這把劍上原來留有一個鑲嵌寶石的凹槽，但是佛朗西斯說他手頭沒有好石頭，所以就一直空著。現在這個凹槽里多了一顆海藍色的美麗寶石，在這顆寶石中央，還
柯奈特哼都沒哼一聲，向前撲倒在地。
安德魯斯見勢不妙，急忙大聲道：「公主殿下，請快離開這裏！我來頂著！」不過他的話卻沒有人響應。
「那麼就接受我給你的禮物吧，我可愛的孫女——或者女兒？真是混亂，我也搞不太清楚……」
「有可能。」妮可和愛蜜麗都同意這個說法。
蒂娜道：「那麼我的這把劍……」
「我是你的主人——所以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龍火從天而降，暴烈的火焰把蒂娜卷進去。
「她是怎麼了？」妮可看得皺起眉頭。旁邊的海格爾已經拉開長弓，但是兩個人影糾纏在一起，讓他投鼠忌器不敢貿然出手。
「這是什麼……」
另外那個矮人在惱火卻又難以置信地嘟囔道：「這……怎麼可能？」
「給我一個名字，我的主人！」
「沒錯，」愛蜜麗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她贏了。」
妮可點點頭，心疼地道：「是啊，當時他好幾天沒吃東西呢！」
蒂娜聽得莫名其妙：「你們在說誰？」
斯瓦爾並沒有參加他們的爭論，眉頭緊鎖好像在考慮著什麼，忽然自言自語道：「好吧，埃卡斯，不管你是為了什麼，來佔領這座城市吧！」
愛蜜麗淡淡地道：「他不是瘋了，而是被那把劍控制了。現在這個人類只是一具行屍走肉而已。或者說，是那把劍得到了這個人類的身體。」
現實世界中，兩把劍之間的戰鬥還在繼續。
「公主殿下！」安德魯斯快步走過來，急聲道：「有一個拿著黑劍的狂人正往這邊來，請你們避一避！」當年國王夫婦失蹤的時候這位隊長還是個剛入伍不久的小兵，根本沒機會見過王后的尊容，所以當他見到妮可的時候，並不知道這位少女就是蒂娜公主的母親，只是驚異於她竟然和公主殿下這麼相像。
一個聲音在四面八方響起來：「你……是我的主人嗎？」
「但是我用了這段時間，並沒有發現它有什麼特別的……當然，它很鋒利，這一點我承認。」
「是她自己的劍，那把龍牙劍！」
火焰中，一條藍色巨龍緩緩站立起來，仰天發出清亮的吼聲，整個世界為之震動，空中綿延的裂隙逐漸消失。
「父王？聽起來好彆扭……」愛蜜麗搖搖頭，「我們也不清楚，大概是受了佛朗西斯的鼓動吧？說是要造一把最強的劍
「你在說自己嗎？」
一個奧羅帝國的治安官在士兵的簇擁下跑過來，氣喘吁吁地道：「公、公主殿下，這個人瘋了！他殺了阿爾克羅使館里所有的人，剛才還跑到巴布朗帝國使館去殺人！」
妮可哼了一聲道：「小氣！」
「怎麼證明？」蒂娜沒想到它會這麼說。
特蘭蒂雅使館庭院里的草坪上，僕人們正忙碌地將一份份早餐送上來。
「叮！」金鐵交擊的餘音將人們的耳朵震得嗡嗡作響。兩把劍上同時出現了個小小的缺口，就強度來說是旗鼓相當！
「為什麼呢？」蒂娜好像一個撒嬌的小女孩，雖然她們母女坐在一起總讓人覺得像是姐妹。和她們坐在一張桌子上的還有愛蜜麗和伊莎貝拉，海格爾、喬茲和揚風則坐在另一張桌子上。
愛蜜麗對妮可道：「他向你的寶貝女兒挑戰呢，你這個做母親的就這樣看著？」
一個矮人對他的同伴幸災樂禍道：「哈，看來你們小組的計劃徹底失敗了！」
蒂娜一愣：「什麼狂人？」
妮可甜甜一笑：「我要給女兒做個淑女的典範，怎麼能幹這麼粗魯的事情？」
「你說你是我的主人，那就來證明吧！」
「所以我總覺得，你的性格和他差不多惡劣！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物以類聚吧？」
蒂娜勉強笑了笑，向人群揮手致意，然後在海格爾的攙扶下走到桌子邊坐下，隨手將龍牙劍放在桌子上。龍牙劍上的光芒逐漸褪去，變回原來清冷的白色，劍身上所有的傷痕也都消失不見了。
「因為……我也不太清楚，佛朗西斯老頭是這麼說的。你知道嗎，愛蜜麗？」
「也就是說，這是一把魔劍？」蒂娜也聽過關於魔劍的種種傳說，出於劍士的本能，她伸手握住桌上自己的佩劍。手上立刻傳來怪異的感覺，和平時不一樣的感覺，不過蒂娜也說不出到底有什麼不同。
「很好，」柯奈特怪叫一聲，「來比試一下吧，咱們都賭上身為魔劍的自尊，看看誰比較強！」
其他人都沒心情去聽她們兩個鬥嘴，緊張地看著步步進逼的柯奈特——當然也有人並不太緊張，比如一個抱著貓的妖精……
愛蜜麗點點頭：「沒錯，這顆牙是從龍身上直接拔下來的，所以它是活的。」
妮可笑道：「就讓她去應付吧，反正也不是什麼太厲害的角色。而且讓小孩子多點兒歷練總是好的。」
是的，我想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