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妖魔獵人
第六章 女巫家族
「還能吃你呢！」月炎趕緊拉住他，順手給了他腦袋一下：「這是用魔法把樹暫時妖魔化，用來守衛這個地方！」
「那是什麼時候？」狐狸問。
東方劍好奇道：「難道她是外國……精靈？」
「廢話！」月炎幾乎氣絕，原來這傢伙什麼都不知道！「用眼睛看也該知道吧！」
東方劍雙眼半閉，口中念念有詞，右手食指和中指併攏捏成劍訣。隨著他右手的動作，天上那道白光來回飛舞。東方劍猛地兩眼張開，發出一聲斷喝：「疾！」伸手一指，白光順著他手指的方向閃電般飛出，釘在一棵妖樹身上，發出「咄」地一聲，就不再動了。不過那團白光卻更加耀眼。那棵妖樹的枝葉一陣猛烈的抽搐，來回舞動的樹枝漸漸垂了下去，接著開始枯萎凋落，轉眼之間就恢復成剛開始普通大樹的樣子。與此同時，那柄劍飛離已經失去光輝的樹榦，白光中有黑氣一閃而過。
「好像是……魔法門開了！」月炎目瞪口呆地回答。
東方劍恍然大悟，不過問題又來了：「原因是什麼？」
「其實很簡單，據說只要劃破手指，在封印妖魔的石牆上滴上一點血就可以了。但是具體情形只有當事人才知道，因為古堡地牢的魔法門一百年才會開啟一天。」
「最後，家族的祖先來到了中國。在這裏，只要不干預政治，一般來說不會有人對巫師有什麼不利。於是祖先在這裏定居下來，並和當地人通婚，到今天就形成了我們現在的這個家族。」
「這些樹能吃螃蟹！」東方劍發出驚呼，好奇的想跑過去看個究竟。
「什麼意思？」聽眾完全不明白。
「這麼說月炎姐不就是……」東方劍忽然想到。
狐狸等在弔橋絞盤旁邊，見兩人來到，從已經銹跡斑斑的絞盤上跳到地上走過來：「我檢查過了，這附近沒什麼問題。」接著用尾巴指了指已經打開的城堡大門：「我感到裏面有些什麼東西。」
「不……不……」東方劍連忙搖頭。也許是性格使然，他對月炎的話從來沒有半個「不」字。
「讓我再躺會兒。」月炎懶洋洋地說道：「反正也不著急。」
「可是……」東方劍的這句話沒有說完，一陣無法形容的氣息從他身體周圍一劃而過，雖然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留給他的卻是發自心靈最深處、無法抗拒的恐懼！再看看月炎，在她總是從容自若的小臉上難得地帶著一種無助的驚慌。而狐狸背上豎起的短毛和伏身警戒左顧右盼的本能反應，說明這氣息給她的感覺比兩人還要強烈。
飛機的駕駛艙里，東方劍臉色泛白，牙齒隨著顛簸的飛機碰撞不止，顫聲說道：「我們……是不是就要掉進海里了？」
東方劍看起來很高興，說道：「太好了！我本來還不知道該到哪裡去找東西喂噬魔呢！」
東方劍回想道：「她說今天必須去上學，然後連早飯都沒吃就匆匆走了。」
月炎沒好氣地說道
「嗨，不管它有多強，還不是被封印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月炎很無奈的樣子：「最後還是要游泳……」
「沒關係。」老婦人打量著她說道：「妳就是那隻靈狐？」
「魔法？那好像是西方世界對他們法術的稱呼。」狐狸想起來，網路上有很多關於魔法的小說！
東方劍站起來說道：「可是奶奶說要儘快加固那個封印啊！要是那個妖魔打破封印就麻煩了！」
不過這個氣息卻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隨即隱沒不見，留下兩人一臉狐疑地呆站在那裡，好像寫實派的什麼雕像。
「老頭？他是誰？」月炎問道。但不管她怎麼問，東方劍就是不回答，臉都憋紅了。
東方劍歡呼一聲：「太好了！」在家裡，那個老頭可不會跟他講什麼故事，只會不停地逼著他練功、練功、再練功！
狐狸小聲地重複：「用鮮血來換取的力量，不應存在於這個世界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像是單純的詛咒啊……」
「妖魔化？」東方劍摸著被打的腦袋，「這麼說它們現在是妖怪了？」
「不會，」月炎手忙腳亂地擺弄著操縱桿，想把飛機拉起來，一邊自信滿滿地說：「這可是架水上型飛機，最多就是降落在海上！」
老婦人點頭：「其實不光是她，我們這個家族都是。」
「詛咒？」
東方劍想想然後回答：「沒有吧？」這並不能算是實話，雖然沒什麼人缺胳膊斷腿什麼的，但燎泡是誰都少不了的。
「什麼不太一樣？」東方劍好奇地問道。
海面上，一架單引擎雙翼輕型水上飛機發出不太正常的轟鳴，高度表上顯示他們正在飛快地下降。
東方劍搖頭道：「其實只要把法術練好，也可以飛起來的。老頭就能御風飛行，所以我每次逃跑才都被他抓回去。」
「他們也不知道，只是本能地感覺到恐懼。」頓了頓，海鷗又說：「其實，我也感到了，從那座島上傳出來的無形壓迫感，應該……是一個比我強大不知多少倍的妖魔。」
「牠們怎麼啦？」月炎問在頭上盤旋的海鷗。
「雖然祖先們擁有遠遠超過普通人的力量，但卻不願意將這力量傾瀉在自己同胞頭上，而且不論個人力量怎麼強，也不可能戰勝教廷煽動起來數以百萬計的狂熱民眾，更何況還有那些教廷的忠實走狗——十字軍戰士。
「但是，妳還沒有說明為什麼柳月和月炎是在一個身體里的兩個靈魂？」狐狸問。
飛機像被什麼絆住一樣猛地停了下來，強大的慣性使它的機身直立起來，在與地面垂直的角度上停留幾秒鐘，才向前轟然倒下。
「好麻煩！」那邊，月炎正在擺弄著絞盤，卻發現已經銹死在底座上，完全無法動彈。正要動手熔掉它，狐狸叫住她：「等等！」說著跳過來，用一隻尾巴在鐵鏈上輕輕一劃。沒有發出什麼聲響，碗口粗的鐵鏈就
正在吵鬧之間，海鷗飛了回來，還是降落在飛機上，說道：「附近沒有船。不過，我們的目的地倒是不遠……」抬起翅膀一指：「就在那邊。」朝她指著的方向望去，海平面上隱約有一段黑線，應該是座小島。
「如果妳願意游泳，我也沒意見。」海鷗說。
老婦人一楞：「你還不知道？其實她的名字應該是柳月炎，只不過因為某些原因，在這個身體里存在著兩個截然不同的靈魂。」
游過這段並不太短的距離，兩人都累得夠嗆，一上岸就趴在沙灘上喘著粗氣。海鷗輕飄飄地落在兩人身邊，羽翼收起，接著身體開始變形，很快就變成了一隻白色九尾小狐狸。
周圍的沙地上忽然傳來細沙流動的「嘩嘩」聲，緊接著一具具慘白的骷髏接連不斷地從沙子里爬出來，手裡還握著早已銹跡斑斑的古舊刀劍，黑洞洞的眼窩盯著三個「活著」的異類，將他們圍在中間。
「阻止妖魔復活？怎麼阻止？」東方劍很好奇。
「不可能吧？柳月是黃皮膚黑頭髮啊？」
「我沒說嗎？」老婦人想了想：「看來是年紀大了……嗯，這是一個很古老的詛咒。」
東方劍拉起袖子：「就是它啊！這麼久沒吃過東西，一定餓壞了！」月炎這才想起來，他那半截「佩劍」的名字就是「噬魔」。
月炎看看四周，海邊都是柔軟的沙灘，而不遠處就是成蔭的綠樹。「環境不錯，開發成避暑勝地一定能賺不少錢！」某個財迷這麼想。
「這個家族的祖先是誰已經不可考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早在巫術和魔法盛行的時代之前，她們就開始用自己的力量在對抗黑暗中的惡魔。但是，天主教廷對她們卻沒有任何好感，並且策劃了惡名昭著的異教徒審判，瘋狂地殺害所有擁有魔力的人們，當然也包括我的祖先。
海鷗回答道：「牠們說那座島上有可怕的東西存在，只能把你們送到這裏了。」
「裏面的妖氣！和剛才感到的不一樣！」
「噬魔？」月炎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卻想不起來是什麼，「什麼東西？」
「那是因為這個家族來這裏的時間已經太久遠了，久遠到幾乎完全和這裏同化。」
此時東方劍已經是滿身大汗，顯然操縱這把劍在空中飛來飛去並不是什麼輕鬆的活。他帶著期待的眼神看著月炎，就像所有的小孩子一樣，干過自認為了不起的事情之後總是希望得到別人的讚賞。
「於是，當時的祖先做出了一個痛苦的決定——逃亡。他們放棄生活了數百年的家鄉，衝破天主教廷的重重追殺，躲過阿拉伯人的封鎖，順著絲綢之路走下去，希望找到一個可以安身的地方。
月炎叫道：「抓穩，要降落……那是什麼？」
「應該不是，如果真的是妖魔的話，不可能只是一瞬間的……」月炎恢復了冷靜，分析道。
定力最強的東方劍最先從
月炎森然道：「難道你對我的決定有什麼不滿嗎？」
其實騎海豚和乘坐高速摩托艇沒有太大的區別，總擔心自己會掉下去……不過應該是騎海豚難度更大一些，因為要想抓住牠們光滑的皮膚真的很難。
「那也不急在這一會兒吧？」月炎還是沒有站起來：「我不是說過嗎，那個魔法門得明天才會打開，現在去也沒用！」
狐狸搖頭道：「不太一樣……」
「當然，妖魔嘛！」月炎撇嘴道。
老婦人憐愛地搖頭道：「這孩子，還是連生氣都不會。」
城堡外，月炎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這座城堡的弔橋竟然是建在護城河的外側，在對面才是每百年才開一次，現在正閃爍著藍色光芒的魔法城門。不過考慮到這座城堡的用途，這種設計也就沒什麼奇怪的——建這座城堡的人絕不擔心有人會進去，卻很害怕裏面的東西會出來！
「可怕的東西？牠們有沒有說是什麼？」東方劍很好奇。
「請問……」東方劍猶豫地問道：「柳月和月炎……她們是姐妹嗎？」
「嘎……嘎！」引擎發出最後的哀號，停止了轉動。失去動力的飛機滑翔著沖向海面。
東方劍將手臂平伸說道：「起來吃飯！」彷佛是呼應他的話，半截斷劍發出清越的嘯聲，從扣著它的機括中彈出來飛到空中，渾身發出白亮耀眼的皓光，讓人無法逼視。
「那麼說，這個家族都是巫師了？」狐狸問道。
「真的這麼強？」東方劍很難相信。
「不！雖然原因還不清楚，不過在家族中只有女性才可能具有強大的魔力，也就是說都是女巫。」
「月炎姐，好大的魚！」東方劍興奮地叫起來。
雖然絕對稱不上舒適，但這些海豚的速度確實很快。在兩人眼中那座島嶼的輪廓漸漸清晰起來，連島上那座古老城堡也能看到了，那裡就是封印百年前妖魔的地方。當然，這座城堡是很久之後才建起來的。
「妳看來很感興趣？」老婦人慫恿道：「如果是這樣的話，妳可以跟她一起去。」
「吱嘎」聲中，弔橋放下，通往不可思議的道路打開了……
狐狸跳到桌子上，點了點頭。
「日光浴！」月炎憤憤地回答，接著命令道：「妳也別光在這裏看熱鬧，去找艘船來啊！」
東方劍的背包里鑽出狐狸毛絨絨的白色三角頭，不安道：「對不起，我只是好奇……」
月炎也沒有讓他失望，拍手說道：「真棒！想不到你這麼強！」東方劍正高興，月炎的下句話就讓他差點哭出來：「既然你對花花草草這麼在行，以後大樓周圍的草坪和大樹都歸你修剪，還能省下雇花匠的錢！」
「妳的法術相當不錯！特別是做出來的那個幻象。」
越過……灌木叢？月炎這才注意到剛才那些不到半公尺高的矮小植物已經瘋狂長到三公尺多，而且還在努力生長中。它們的
「該死！」月炎狠狠道：「早該知道那傢伙這麼便宜就肯出手一定有什麼毛病！」
兩人好不容易才從翻倒的機身下爬了出來，發現自己竟站在一座剛好與海面平齊的珊瑚礁上。
一隻白色的海鷗落在翻過來的飛機上，看著兩人狼狽不堪的慘狀發出奇特的笑聲，然後開口道：「你們在幹什麼？」
「應該不會這麼倒霉吧？」月炎吐出舌頭做了個鬼臉：「而且那個魔法門還沒有開……」正說著，遠處城堡方向一道淡藍色的光柱衝天而起，隨即漸漸隱沒在樹叢後面。
這個氣息從他們身邊經過，在海面上形成了一道和潮汐相反的海浪，遠遠地傳播出去，直到消失在海洋盡頭。
骷髏的動作相當遲鈍，力量也弱得可以，更談不上運用什麼靈活的戰術，它們唯一的優點就是骨架被打散之後那堆零散骨頭還能自己拼湊起來，再次投入一邊倒的戰鬥，充分表現了他們的創造者對資源可持續利用的深刻理解。但是沒過多久，這些不死靶子的弱點就暴露出來：骨頭一旦被燒成灰燼，就再也沒法重新組合；而更不幸的是，它們要面對的人里，正好有一個天生縱火狂……
「好了，別生氣，我這就去。」說著海鷗拍拍翅膀飛起來。
「沒錯！」老婦人點頭道。
老婦人慈祥地笑著：「這得從我們這個家族的歷史開始說了，你願不願意坐下來聽一個老人啰嗦的故事？」
「還好。」老婦人相信了他的話，看起來勉強還算滿意：「對了，今天早上柳月有沒有說什麼？」
「去？去哪裡？」狐狸問道。
「牠們說可以幫我們。」
東方劍問月炎：「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在家族內口耳相傳的一個傳說：八百年之前，當然還是在歐洲的時候，家族中最出色的一位女巫曾經和一隻強大的妖魔戰鬥，在取得勝利后卻發現沒有辦法殺死牠，只好耗盡全部的魔力，將牠封印起來。而那隻妖魔在被封印前的最後時刻對這個家族施加了這樣的詛咒：本應是雙生的姐妹，共存於一具軀體，百年八次輪迴，用鮮血來換取的力量，不應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我的故鄉啊！」老婦人在「故鄉」上加重了語氣：「這也是柳月和月炎的下一個任務。」
「牠們說可以送我們到那座島的附近。」
「那麼，」老婦人一揮手，壁爐里燃起熊熊火焰，「妳也出來吧？在那裡待了這麼久，恐怕不太舒服。」
東方劍咕噥道：「所以我說應該買條船而不是什麼飛機……」
「誰？」月炎四處張望，沒看到有什麼人。
「我想大概是那個封印鬆動的原因。」看來狐狸也贊同她的意見。
跨過灌木叢，兩人就看到一條用各種顏色貝殼鋪成的小路，一直向前延伸到城堡下。順著路走下去，地下不時蹦出個骷髏來想嚇人一跳，不過當然是立刻就被女巫隨手扔出來的火球燒個精光，追隨它們在海邊值班的同伴去了。
東方劍如法炮製，沒過多久連那堵樹牆都被他「修剪」完畢，重新變成一叢低矮的灌木。而此時「噬魔」發出來的白光中夾雜著明顯的黑色，黑色與白色扭曲交匯在一起，逐漸隱沒在劍身里。當它落回東方劍手臂上的時候，已經恢復成一截普通的斷劍，「喀」地一聲被機括卡住。
看著周圍足有數十、還在不斷增加的骷髏，月炎忽然笑了：「雖然晚了點，不過還真是盛大的歡迎儀式嘛！」
「可是……」狐狸有點擔心：「為什麼會有骷髏守衛這裏？難道那個妖魔早就已經衝破封印了？」
狐狸蹦跳著來到還趴在沙灘上喘氣的兩人身邊，在她走過的沙地上留下一連串小巧可愛的足跡。「我們是不是該走了？」狐狸問，一邊用蓬鬆的大尾巴掃掉兩人身上乾結出來的鹽粒。
看著海鷗飛翔的身影在視線中消失，東方劍一臉羡慕地說道：「能飛真是方便啊！」
老婦人苦笑：「我也不太明白。但確實是每經過大概一百年就會出現一個擁有強大魔力，同時也具有雙重人格的女巫。她們背負著同樣的使命——阻止妖魔復活！」
「結束。」月炎扔出最後一個火球，完成幫助火化骷髏的壯舉。「這些傢伙還真是不中用，既然那個妖魔還用這些東西，看來也不是什麼很強的角色嘛！」
循聲望去，月炎看到一片光滑的銀灰色皮膚上的長嘴發出歡快的叫聲，看著兩人的黑眼睛里閃動著頑皮的神采。「海豚！」月炎驚呼。
「十五世紀，獵殺魔女的黑暗年代……」隨著老人低沈的話語，火爐邊的人們彷佛又回到那個黑暗的時代……
「我過去看看！」狐狸又把自己變成一隻海鷗，拍拍翅膀飛起來越過灌木叢向光柱升起的方向飛過去。
離海岸還有一百多公尺的時候，所有的海豚一起停了下來，說什麼也不肯再往前走了。
「那我們該怎麼過去？游過去？」月炎說道。
狐狸有點不好意思：「那個精靈，我是說，姆斯比尼，也很強啊！」隨即疑惑道：「不過，她的法術我以前從來沒見過！」
「可是我有意見！」月炎忽然意識到海鷗的話還有別的意思：「妳是說……可以不用游泳？」
「胡鬧！簡直是胡鬧！」看著東方劍送來的「報告」，老婦人連連搖頭。「真是膽大包天的孩子……」抬頭摘下老花鏡，對面前正不知所措的東方劍問道：「真的沒有人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