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妖魔獵人
第十四章 地府來客
「就是讓它完全打開，這個孩子就會成為陰間與陽世的通道。」
寧如馨道：「你怎麼知道？」
「需要幫忙嗎？」龍飛走過去，幫他把箱子拉出來。
出乎意料，從空間裂縫裡走出來的並不是牛頭馬面、黑白無常，只是一個矮胖小老頭，穿著一件不但樣式陳舊而且不太合身的西服。他正在努力地把一個巨大的旅行箱從裂縫裡拉出來，「吭哧吭哧」很吃力的樣子。
「當然！」校長點點頭，「請妳費心了。」這時候屋裡已經完全平靜下來。沒等校長動作，龍飛已經推開房門當先走了進去。
寧如馨面如死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在中國的妖怪世界中，天雷是一個最恐怖的傳說。每當有妖怪觸犯「天條」，就會被從天而降的雷電燒成焦炭，很少有倖免者。而在「天條」中有這麼一條：「修成人形，不思成仙，躑躅人世，禍亂世間。」不知道最初制定的時候意思如何，反正現在是被一些偏激的神仙們解釋為——也就是說，只要是修鍊成人形的妖怪，全部觸犯天條！好像對他們來說，虐殺這些弱小的妖怪是一種相當享受的樂趣。
校長惴惴道：「還能是什麼？」他祈禱著，千萬不要比中邪更嚴重！
校長搖頭，這個後果不是他能承擔得起的。「另一個選擇是什麼？」
「根據常識來判斷，可以稱這種情況為突發性精神病。」校長黯然道：「但是她的情況好像並不這麼簡單。雖然我並不相信鬼神的存在，不過我看到她的樣子之後只想到一個詞——『中邪』！」說到這裏頓了一頓，好像要平靜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後接著說道：「我也不太確定，所以就把她暫時隔離在這裏，正想給柳會長打電話要她幫忙，你們就來了。」
寧如馨轉過身盯著他的眼睛，校長的動作突然凝固在那裡，眼神變得迷離。在他耳中，寧如馨的聲音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這個學生只是因為貧
「對這個孩子來說，這段記憶最好埋葬在黑暗裡永遠不再提起。」
校長訝然道：「你說什麼？」
邵雷鵬冷哼一聲，揮揮手道：「算了！」然後對寧如馨道：「小狐狸，我看妳還是回到深山老林里去的好。在人類中間，妳以為這樣就能躲過天雷嗎？」
一邊制止小女孩的動作，龍飛還不忘對校長說道：「你應該早點找專業人士來的！」
「這個樣子，誰看了也不會覺得正常吧？」說著，龍飛將兩手搭在女孩肩上，輕輕把她轉了過來。
寧如馨問道：「裏面是誰？」
校長也發現自己的做法欠考慮，不過當時他沒有想到一個小女孩會有這麼大的力量，加上這種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才把她安排到這個久置不用的會客室來。
冷汗從校長額頭上冒出來，匯聚成豆大的汗珠。雖然他並不相信鬼怪，不過眼前的事實卻使他不由得相信了寧如馨的話。妖魔？過去在為數不多的幾部電影中看到過，那種青面獠牙、牛頭馬面的怪物突然之間在他心中清晰起來，考驗著他的精神底限。喃喃地說道：「該怎麼辦？」
「我是妖怪，」寧如馨輕輕搖頭，「九尾妖狐。」
校長愕然：「她會死嗎？」
「趙靜，初中一年級三班的學生。」校長神色黯然。
寧如馨道：「不會，她會成為通靈者，同時身處陰陽兩界的人。」
「攝魂術嗎？」龍飛嘖嘖稱奇，「妳為什麼要改變他的記憶？」
中邪，也叫鬼上身，指的是鬼魂或者其它精靈神怪——在傳說中一般是狐妖，但是寧如馨對此表示懷疑——附身在人類體內，強制操縱這個身體的活動。由於附身鬼怪自身的缺陷和身體原來靈魂的排斥，被附身者的行為常常狂暴乖張，與精神病發作時的癥狀類似。因為在附身期間精
寧如馨趕忙縮手，堪堪躲開咬來的森白牙齒。因為被龍飛拉住，小女孩只能在原地掙扎，無法向寧如馨撲去。
「哦……」寧如馨思考著，「你認為是什麼？」
「小妖怪知道的還不少。」小老頭沒有否認，傲然說道：「我就是現任判官邵雷鵬！」
「地府的判官來人間做什麼？」寧如馨問道。
看到屋裡的情景，寧如馨皺眉道：「你怎麼能把她關在這裏？這些擺設對她來說都很危險！」
「她很好，只是精神力消耗太大，很快就會醒過來。」龍飛脫口而出。寧如馨懷疑地看著他，疑問道：「你怎麼知道的？」走過去檢查一下，果然一如龍飛所說，小女孩身上積蓄的強大靈力已經完全消失。寧如馨把她抱起來，平放在一旁的沙發上。
小老頭這才注意到她，皺起眉頭道：「這裏怎麼會有一隻狐狸？」
龍飛插嘴道：「會不會是她為了逃避考試……」寧如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對校長歉然道：「對不起。」
龍飛忽然對寧如馨道：「妳認為還有選擇嗎？」同時鬆開抓住小女孩的手，推到寧如馨身邊。
校長有點魂不守舍，喃喃道：「我不知道會這樣，中午我離開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的！」說到這裏，急忙問寧如馨：「她是被什麼附身了？」
寧如馨趕忙喝斥道：「別亂開玩笑！」向邵雷鵬道歉道：「對不起，他對這些事情不太清楚，請不要責怪他。」
「她怎麼變成這樣的？」寧如馨聽到裏面的笑聲停了下來，問道。
「啊！」發出驚叫的當然不會是寧如馨。只見校長張大了
寧如馨沒有理龍飛，對校長說道：「我需要先看看情況。」
龍飛差點笑出聲來。對他來說，幾十年的時間根本是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瞬間，現在這傢伙竟然認為他是為了「陽壽」才幫他，真是可笑。不過龍飛沒有說破，只是搖頭道：「我什麼都不要的。」
龍飛發出會心的微笑：「妳是個善良的人。」
龍飛走到女孩子身邊，探頭到她面前看了一眼，然後站直身體點點頭，對校長說道：「我知道你為什麼會確定她是中邪了。」
龍飛很奇怪：「什麼要求什麼？」
寧如馨問道：「你是誰？」
一語道破寧如馨的真身，這個穿過地府之門的客人顯然不簡單。龍飛問道：「你從哪裡來？」
寧如馨努力擠出一絲微笑，搖了搖頭，說道：「我們看看那個孩子怎樣了。」
小老頭喘著粗氣自言自語：「後悔沒帶兩個小鬼出來……」
校長苦笑道：「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才對，因為我聽到這件事情的第一個反應也是如此。但是很快我就知道錯怪她了。」
「就是這裏。」校長停在走廊盡頭的門前，伸手要推開門。就在這時，裏面傳出「碰」地一聲沉悶巨響，接著是歇斯底里的凄厲笑聲。說是笑聲，其實比哭還要難聽百倍，好像破鑼敲擊時發出的聲響。
小女孩臉上的青氣一閃，集中到她的額頭上，將飛來的法術彈開，同時張嘴向寧如馨的手咬去。
這張臉的皮膚泛著濃重的青氣，好像帶著一層面具，將她真實的面容遮擋在下面看不清楚。任何人看到這種情況，都不會覺得正常。「嗚……」低沉的吼聲響起，卻不知道從哪裡發出來。小女孩的身體開始劇烈地扭動，掙扎著想脫離龍飛的控制。她的力量大得出奇，地板上鋪的瓷磚被她踏過一腳之後出現了一片蛛網型的裂紋。
現在只是下午三點多鍾，但是這條走
「地府之門？」校長滿臉都是疑惑，顯然沒有明白寧如馨的話。
「要不要我幫忙？」龍飛看到他使勁拖著箱子的可笑樣子，忍不住問道。
「應該問一下她的家長，看看他們要怎麼選擇……」校長喃喃地說著：「我這就去打電話！」然後頭也不回，跑出門去。
寧如馨緩緩說道：「現在她的身體成了一個地府之門！」
寧如馨走上前，舉起右手到小女孩面前，柔聲說道：「冷靜，沒有人會傷害妳。」同時手掌中凝聚起一團亮白色的能量，不疾不徐地向小女孩的眉心飛去。
青氣褪去，露出一張蒼白的小臉，沒有一點血色，兩眼緊閉，臉上肌肉不住地輕輕抽動。在她身後，空間開始扭曲，拉開一道裂縫，裏面湧出地府的陰森氣息。
邵雷鵬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妳可要小心了！」說完不再理怔怔的寧如馨和莫名其妙的龍飛，吃力地拉著旅行箱走出門去。
「你算是找對人了，」龍飛開始大包大攬：「無論中邪還是精神病這位小姐都是專家！」雖然這麼說有點誇張，但也是事實。在寧如馨生存的長久歲月中，她曾經有相當長的時間醉心於對精神魔法的研究，從而使她對精神的理解遠遠超過了現代醫學所能達到的範疇。
龍飛慌亂地叫道：「你們別光看著，快來幫忙啊！」雖然這麼叫著，兩手對妖魔化的小女孩的控制卻絲毫沒有放鬆，讓她無論怎麼掙扎都無法移動一步。
寧如馨正在注意觀察著小女孩的一舉一動，聽到校長的問話，回答道：「如果我猜的沒錯，這個孩子並不是被鬼附身。」
「今天早上她參加一次考試，在考場上突然暈倒，等再醒過來就變成這樣了。」
寧如馨全身猛地一震，臉色變得如同白紙一般，顫聲道：「已經……快到了？」
「因為她根本沒有必要這樣。那只是一
屋中一片狼藉，歪倒的沙發，碎裂的茶几，一台電視被扔在地上，破裂的熒光幕里還冒著火花。一個身穿校服的瘦小女孩站在拉著厚厚窗帘的窗戶前，背對著他們。
寧如馨突然想到這個人的身份，發出一聲驚呼：「你是冥界判官！」
「這些事情不歸我管，所以我不知道。」邵雷鵬搖頭道：「但是看妳的道行，也該差不多了。」
「別聽他胡說八道。」龍飛安慰她道，他對「天雷」了解得很少，不知道為什麼會對寧如馨有這麼大的震撼。
「我的事情還輪不到妳這種小妖怪來管！」小老頭冷然說道：「還有，你們最好不要把見過我的事情說出去，否則我將你們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現在將這個地府之門強行封閉，但是這孩子也會因此失去與這個世界的聯繫——用現代醫學的說法，就是成為植物人。」
寧如馨道：「簡單的說，這個孩子就是一個人世和陰間的通道，陰間的妖魔可以通過她來到人間！」
「這與你們無關！」小老頭不耐煩地說道：「人類，你幫過我，日後我會報答。」轉身指著僵直地站在那裡的小女孩說道：「至於她，很快就會醒過來，再休息幾天就沒事了。」說完就向門外走去。
「說得好可怕啊！」龍飛一臉蠻不在乎：「我還真想到你說的地獄看看呢！」
「我打電話到她家，」校長激動地衝進來，還在揮舞手中抓著的手機，「可是沒有人接！」
「你是說……」寧如馨看著異樣平靜的小女孩，美麗的大眼睛裡帶著一絲恐懼，「地府之門已經開了？」
「你不是想多要幾十年的陽壽？」小老頭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個騙子。
校長猶豫一下，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轉身對兩人說道：「就是這裏了。」臉上滿是悲哀的神色。
小老頭停下來，回頭警戒地看著他，懷疑道：「你想要求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