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商周魅影
第十二章 嚙齒動物
「太漂亮了，一定是非常罕有的品種！」女服務員讚嘆不已。
「先生，」有人在他身後乾咳一聲。龍飛回頭，看到一個身穿制服的女服務員正推著一輛餐車停在身後，道：「這是您訂的飯菜，請問是不是要我推進去？」
龍飛大是尷尬，急忙讓開，「那就多謝了。」
「找一座古墓，周朝的。」
寧汝馨道：「如果你肯合作的話。」
「他叫山田元義，不過這次來中國用的護照上是『伊藤三郎』，是個禿頂的胖子……」為了活命，老鼠唯恐說得不夠詳細。
龍飛為難地撓撓頭，道：「那就隨便來一顆好了。」話鋒一轉，「不過我覺得那個鯉魚精的內丹挺適合你的。」
「金縷玉衣呢？」
寧汝馨心中一動，立刻問道：「乙醚？」
寧汝馨記得這個名字，是那個準備把東漢金縷玉衣賣給日本人的盜墓專家妖怪，道：「你怎麼知道是他？」
一種強烈的氣味充斥在空氣中，是乙醚的味道！到現在為止，寧汝馨已經肯定這傢伙不懷好意，估計是想用麻醉劑將她們迷倒，然後做些不可告人的勾當。她打定主意，在那人靠近自己的時候，就用一個「心靈震爆」把他放翻，這種法術可比什麼麻醉劑有效多了。
寧汝馨知道肯定發生了什麼，問道：「怎麼了？」
寧汝馨輕輕搖頭，拿出莫名仙給的那些內丹放在桌上，一共七顆大小不等的圓球滴溜溜地滾動著，流光溢彩。
李浦的辦事效率相當高，很快就安排好了房間。這是一間豪華的總統套房，客廳、卧室、書房——連衛生間的布置都極盡華麗。對普通人來說是天文數字的房價，在妖魔獵人協會眼裡不過是小菜一碟。
寧汝馨恍然大悟，她這才明白為什麼那人見到莘藜之後會這麼害怕——只有發自本能最深處的恐懼，才能令人發出這樣的驚叫！想象一下，如果一隻老鼠掀開毛巾被之後，發現下面竟然是一隻貓（而且還特別大）……所以他才會有這麼劇烈的反應。
龍飛為難道：「恐怕不行。她們會咬人，連我都咬！」
龍飛
寧汝馨心中一動，急忙問道：「為什麼？」
把他們送到房門口之後，李浦就識趣地離開了。臨走的時候，說因為旅行社安排了一個宴會，因此牡丹大概得到十點鐘左右才能回來。也就是說，在這三四個小時之間，是不會有人來打擾他們的了。
女服務員羡慕不已，道：「我可以摸摸它們嗎？」
寧汝馨不理她，而是疑惑道：「這樣看來，剛才那人的反應實在很奇怪……」
過了一陣，莘藜——已經現出原形——推開門進來，嘴裏叼著一隻精瘦的黑色大老鼠，毛皮乾癟而且沒有光澤。把老鼠往地下一扔，莘藜道：「就是這傢伙！」
老鼠抬起頭，可憐巴巴地看著寧汝馨：「求求你們，千萬不要讓這隻貓吃了我……」
女服務員將餐車推進門，忽然看到床上的寧汝馨和莘藜，立刻兩眼放光道：「好可愛！」問龍飛道：「它們是你養的？」
進來的是牡丹，見到寧汝馨三人站在那裡，她好像鬆了一口氣，道：「還好，你們沒事！」
寧汝馨哭笑不得，沒想到他真的把這些稀世珍品當玻璃球打。不過她已經習慣龍飛這種膽大妄為的行為方式，反正一般是不會鬧出什麼大亂子來，當作沒看見就好了。她搖搖頭，道：「如果讓你來選，你會選擇哪一顆？」
「呼，總算可以睡一覺了！」莘藜高興地大叫一聲，身體一矮已經變回原型，幾下竄到那張超級寬的大床上，四腳朝天伸了個懶腰，然後翻身爬到枕頭上講身體蜷成一團，抬頭道：「沒事不要叫我！」說著把頭埋在身體下面，只露出一對長著黑色硬毛的尖耳朵。
牡丹深吸一口氣，神色凝重道：「所有我安排在這裏的人，全都被迷倒了！」
龍飛笑道：「你不困？」
「那好，」龍飛一本正經地板起臉，然後問寧汝馨：「那傢伙是人類還是妖怪？」
寧汝馨嗔道：「誰讓你吃了？」裝出生氣的樣子，冷著臉道：「你選哪一顆，說！」
龍飛走過去，把掉在地上的那塊五彩石撿起來，在手中拋了拋，苦笑道：「連主人都不要了！」
「可以，沒問題！我把那墓整個挖出來給你們！」老鼠忙不迭地答應，「求求你們先把這隻妖貓弄走！」後來，寧汝馨等人才知道，這隻叫張朗的老鼠精在還沒修鍊成精之前曾經被一隻貓抓住然後百般玩弄，雖然最後逃得性命，不過從此卻總是對貓懷著一種非理性的恐懼，所以才會一見莘藜之後立刻大叫逃竄。
莘藜把嘴一撇，「我是猞猁，不是貓！」看來她是不願意一顯身手了。
「你的主人在這裏，」寧汝馨把五彩石從龍飛手中拿過來對莘藜晃晃，「我們剛才找到了。」
「好了，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牡丹向寧汝馨使個眼色，「我有些事得去處理一下。」走了出去。她當然是去找那件金縷玉衣和叫「山田元義」的禿頂胖子。
那人走到床邊，乙醚的味道更加濃了。這時莘藜忽然動了一下，本來盤在身邊的尾巴向一旁甩出，落到被子外面。這時貓科動物熟睡時經常出現的一個無意識動作，就好像人類在睡夢中翻身一樣。
寧汝馨狡猾一笑：「不刺激一下，小貓怎麼會去抓老鼠？」聽她這麼說，龍飛和牡丹也笑了。牡丹微笑道：「現在我總算相信你是九尾妖狐了。」
「不知道，」寧汝馨搖搖頭，「這裏都是莘藜的妖氣，就算有別的妖氣混進來也不好分辨。」說到這裏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這周圍沒有自己的妖氣，即使現在恢複原形之後也沒有！以她的道行，要練到妖氣內斂應該還早得很——這是怎麼回事？
老鼠大口喘著氣，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求求你，不要殺我！」他的聲音里充滿了無盡的恐懼，遠遠超過理智可以承受的界限。
寧汝馨頭也不抬：「自己找地方去！」然後用威脅的語氣道：「你要是
龍飛撓撓頭，為難道：「呃……我睡在哪裡？」
剛關上門，莘藜馬上縱身向龍飛撲去，大叫道：「說誰是你養的？」龍飛笑著避開。
低低陰笑一聲，那人向床邊走過來，然後一陣輕微的瑟縮聲，好像他從口袋裡掏出什麼東西。他的腳步很輕，幾乎沒有任何聲音，寧汝馨如果不是注意聽的話根本不會發覺他的存在。莘藜還在睡夢中，這時迷迷糊糊地伸了個懶腰。
「我不是說那個女人。」寧汝馨把剛才那個人影的事情說了一遍，龍飛和莘藜這才知道剛才的尖叫聲是怎麼回事。
突然，那人嘴裏發出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啊——」聲音中充滿了極度的驚恐。尖叫聲中，那人連滾帶爬地向門口跑去，驚慌失措之下撞翻了好幾張精緻的歐式椅子。當寧汝馨抬頭看過去的時候，只見到一個背影消失在門外。
老鼠慘叫一聲：「不！」他在地上蜷縮成一團，渾身不住瑟瑟發抖。
那人突然發力，猛地把床上的毛巾被拽了起來。接著是一陣奇怪的寂靜，那人一動不動的站著，木獃獃地看著床上的莘藜。
牡丹有些擔心，道：「他還活著？」
龍飛擺手道：「我可不要，萬一不小心吃下去，變成個大樹骷髏什麼的就不好玩了！」難得他還記得熊姨的話。
龍飛伸出食指在眼前晃晃，笑道：「淑女是不應該咬人的。」說著走上前，拉起一張毛巾被蓋在寧汝馨和莘藜身上，道：「我出去轉一圈，等會回來叫你們。」說完走了出去。他這兩天睡得比寧汝馨和莘藜只少不多，卻看不出一點疲憊的神色。真是個怪人，寧汝馨心想。
莘藜的耳朵轉了轉，抬頭道：「啊，你幫我收好！」然後又把頭鑽進去。
莘藜得意道：「一點也不奇怪，誰讓我們長得這麼可愛？」她的怒氣來得快去得更快，現在已經完全忘記了。
寧汝馨阻止她道：「莘藜別鬧了。」
這時龍飛推門進來，顯然他也聽到剛才的叫聲，道：「你們不會是要把送菜的當晚餐吃掉吧？」
門打開一條縫，一個矮小的黑影從外面閃進來，接著回手把門關上。寧汝馨知道自己的眼睛在黑暗中揮發出綠色光芒，為了不驚動那個人，她乾脆繼續把頭埋在被子下面，豎起兩隻耳朵聽著周圍的動靜。
「等一下，」牡丹阻止莘藜，然後問老鼠：「你為什麼要把我的人都迷倒？」
急促的敲門聲傳來，寧汝馨和莘藜變回人形，這才應道：「請進。」
老鼠尖聲道：「我想在交易時不被打擾，所以才讓他們睡一會。」
「哦，」莘藜鬆了口氣，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被騙了，她抬起前爪，將鋒利的指甲從肉里彈出來，「這麼說，這傢伙就沒用了。」
聽完她的介紹，龍飛撓頭道：「我懷疑那個人是想來和你們這兩位美女增進一下感情，沒想到掀開被子看到的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大失所望之下導致精神崩潰了！」嘆了口氣，「可憐的傢伙！」
朦朧中不知道過了多久，寧汝馨聽到有輕微的開門聲，立刻警覺起來。這個人的動作很輕，和龍飛那種大大咧咧的風格完全不同。
「要說抓老鼠……」龍飛向莘藜指了指，「當然要貓小姐出場了！」
牡丹沉聲道：「他肯定還在附近！我一定要抓住他！」
龍飛笑道：「的確。」猞猁可是國家級保護動物，九尾白狐更是世所罕見——不過看起來，這位服務員是把寧汝馨當作某個稀有品種的小狗了。
這個答案讓寧汝馨很失望，她把內丹收起來，站起來道：「我也要睡了！」說著現出原形，也學著莘藜跳到另一個枕頭上，把自己的身體蜷起來。不過她有九條毛絨絨的大尾巴，看起來比莘藜舒服多了。
龍飛拿起其中一顆向另一顆彈去，碰撞時發出「啪」的一聲脆響。笑道：「來一起玩？」
「對！」牡丹看著寧汝馨，道：「你知道了？」
「老鼠？」莘藜一付不太感興趣的樣子，「討厭的東西。」
女服務員先是愕然，隨後理解地笑笑，道：「看得出來，您一定是個很喜歡動物的人。」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啊！」寧汝馨忽
「在我的房間，513號。就放在床下面的密碼箱里，密碼是521。」
寧汝馨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她還沒用任何法術，那個人卻已經害怕地逃掉了！這個人既然有膽量來圖謀不軌，怎麼會見到一隻狐狸和一隻大貓（可以相信，在剛才的情況下，那人絕對分不清莘藜是一隻猞猁還是只大號的家貓）就這樣慌張？
莘藜也被吵醒了，一翻身站了起來，四周看了一圈，氣鼓鼓地道：「什麼東西？！吵死了！」
寧汝馨微笑道：「從昨天下午到現在她一直沒睡覺，對小貓來說太勉強了。」那邊莘藜的呼吸變得舒緩而平靜——她已經睡著了。
牡丹一愣：「我沒有對你說過？他是只老鼠！」
「當然還活著！」莘藜一爪把老鼠翻過來，「別裝死，快說，我主人在那裡？」
「它跟你的內丹一樣是白色的，而且大小也差不多。」
「剛才也有人想把我們迷倒。」接著寧汝馨向牡丹將剛才的事情敘述了一遍。
剛才的尖叫聲把整個酒店的人都驚動了，不少房間里的人都打開門走出來，想知道是不是哪裡失火了。
莘藜呸了一聲，道：「不要嬉皮笑臉地胡說八道！」
莘藜一撲不中，蹲在地上瞪著龍飛，對寧汝馨道：「姐姐，咱們一起咬他兩口出出氣！」
聽完之後，牡丹恨恨道：「是張朗！這傢伙竟然囂張到這個地步！」
「啊……」龍飛撓撓頭，「算是吧。」那邊莘藜低聲咕嚕著表示抗議，如果不是怕太引人注目，她早就大叫起來了。
「還有那個日本人，國際刑警想知道他的資料。」
那人發出一聲驚慌失措的低呼，好像被嚇了一跳，已經抓住毛巾被的手猛地縮了回去。過了好久之後，他的手才再次抓住蓋在毛巾被，寧汝馨才感到他的手在不停地顫抖，似乎非常害怕。寧汝馨不禁感到奇怪：他在害怕什麼？
「什麼？！」莘藜大叫一聲，跳了起來，想都沒想就衝出門去，一邊叫著：「死耗子，把主人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