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靈魂歸宿
第一章 準備
「龍飛。」剛才證件上就是這麼寫的，陳天鷹已經知道了。
因為對這道大門實在太有自信，所以當回來之後發現保險庫厚重的大門四敞大開的時候，他的驚訝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愣了好一會，才想起來結結巴巴地問龍飛：「這、這怎麼可能？！你、你是怎麼打開這道門的？」
「還湊合吧……」月炎一飲而盡，有氣無力地哼了兩聲，「那個傢伙偏偏在重要的時候不出來，讓我替她受這種罪！」
月炎愕然，「你們這是掃蕩去了？」
這兩天柳月的意識都在「休息」，大概是為了補償月炎在倫敦時損失的活動時間。月炎本來打算一直請假的，不過這兩天正好是高中一年級的分班考試，為了柳月的前途著想，她不得不硬著頭皮去參加。
在這座城市某處，一座看起來很是古舊的二層小樓早早地陷進旁邊摩天大樓的陰影里，青灰色的檐瓦和褪色的紅漆木門給人帶來歷史的滄桑感。
「我也不知道，」萊提斯搖搖頭，若有所思。「大概只有惡魔才能使用吧……」發現其他人的神色有些古怪，他這才發覺自己說錯了話。急忙補救道：「我是說，如果是沙爾達這樣的惡魔，一定知道該怎麼使用吧！」除了愛麗絲和沙爾達，沒有人知道萊提斯尋找的「奈亞」竟然是個來自地獄的惡魔。
月炎得到的禮物是一個香奈兒的坤包，寧汝馨的是一套漂亮的水晶首飾，龍飛有一付樣式新潮的太陽鏡，東方劍的禮物是一隻派克金筆，巨蜥小小則收到了一堆寵物食品。
月炎向空中舉起右手，「當然是——上面！」
寧汝馨也對這枚戒指很感興趣，從月炎手裡接過戒指，仔細觀察一番之後，她把戒指還給月炎，「這似乎是某種增幅器。」
「反正只是招魂而已，只要把那個吸血鬼要找的靈魂揪出來就完事了！嗯，記得聽誰說過，吸血鬼都是富翁呢——而且好像是越老的吸血鬼越有錢！既然這傢伙是現在還活著的最老的吸血鬼，幫他做事說什麼也不會吃虧吧？」
「對了，」月炎拍拍自己的額頭，「你有沒有什麼她生前用過的東西？當然最好是隨身物品，書上是這麼說的。」
「你的老師也是妖魔獵人？」
龍飛不知道什麼時候把那本《黑魔法集注》拿在手裡看得津津有味，聽到月炎說要開始準備，「照這上面說，招魂魔法似乎需要很大的魔法陣，你準備把它畫在哪裡？」
「我什麼
龍飛搖搖頭，「還是算了吧，反正也不是重要的事情，最多不過是幾條人命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小劍剛才打電話回來，說要去老師家裡補課，今晚就不回來了。」
「累死了！」隨著誇張的抱怨，月炎一陣風一樣從門外衝進來，把手中的書包掄起一個弧線，重重地扔到旁邊的沙發上，接著她自己也倒在沙發里，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年輕人愕然，「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龍飛把手裡的大包放在茶几上：「粉筆、蠟燭還有沙子，你要的都在這裏。」
「差不多了，」月炎打開那本《黑魔法集注》挨個對照著，「畫魔法陣的東西都有了，場地不用擔心，熟練的魔法師——當然就是我了……啊——」她抬頭問萊提斯，「你要找的那個靈魂叫什麼來著？」
當龍飛提著一大包東西進門的時候，月炎正手拿一本《黑魔法集注》走來走去，嘴裏還小聲地念念有詞：「這個字讀『拉米』還是『拉奇』來著？不對，也許是『里奇』——唉，早知道就該把那套《希伯來咒語簡明發音手冊》一起找出來……」見到龍飛進來，她停下來問道：「東西都買回來了？」
龍飛從月炎那裡聽到過這個名詞。所謂超能者是指那些擁有與妖魔獵人媲美的超常能力，卻不屬於妖魔獵人組織的人，比如傑克一樣的吸血鬼獵人就應該算是「超能者」。
年輕人解釋道：「血耀石筆還好說，屍油燭和冥河暗沙都是一級管制道具，在妖魔獵人工會裡的話沒有副會長一級的批準是不能使用的……」
伴隨著刺耳的吱嘎聲，龍飛推開門，一股刺鼻的中藥味迎面而來。裏面空間比從外面看來要小得多，被分隔成許多方形抽屜的柜子整齊地排列著，佔據了絕大部分空間。天花板上一盞二十五瓦的小燈泡發出昏黃的光線，讓屋裡的一切看起來有些朦朧。
龍飛饒有興趣地看著周圍，「你們這裏好像有些很有趣的東西。」
「到了，這裏就是庫房。」陳天鷹停下來，鄭重其事地對龍飛道：「裏面有些東西非常危險，所以請你一定不要隨便碰任何東西。」
「沒錯。」
「叫什麼叫？」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從重重葯櫃後面傳來，「我
走在陰暗狹長的走廊上，年輕人忽然道：「對了，我叫陳天鷹，是沈老師的學徒。」
低聲抱怨著，龍飛繞過葯櫃，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走過去。
龍飛過去打開門，看到娜麗希雅站在門外，身上的大包小包足有十幾個。在她後面的萊提斯更慘，幾乎被大大小小的購物袋淹沒了。
「那個吸血鬼呢？」
高高的櫃檯後面，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年輕人正在百無聊賴地翻著手中的書本，聽到有人過來，他頭也不抬，「我說過，已經下……」他忽然停下來，瞪大眼睛看著突然出現在面前那張做工精良的卡片，然後抬起頭看著龍飛，「你是妖魔獵人？」
「聽說資格測試很危險，對不對？特別是今年，好像死了很多人。」
「愛麗絲給我的，她還告訴我一些關於這枚戒指的事情。」娜麗希雅笑了笑，不過這笑容看起來很有些勉強，「她說你可能會需要，因此讓我把它轉交給你。」吸血鬼絕對不能違抗上級的命令，既然萊提斯將戒指送給愛麗絲，後者就絕對不能拒絕。不過萊提斯並沒有命令不能轉借給別人，所以愛麗絲才用這種辦法。
「貨倒是有……」年輕人苦笑一下，「不過都放在庫房的保險箱里，只有老師能打開。」
「話是這麼說沒錯……」
來到門前站住，陳天鷹轉身對龍飛道：「這裏就是保險庫，你可以用一切手段試著打開它。我去那邊找血耀石筆，一會就過來。」說完就把龍飛留在那裡離開了。
這時娜麗希雅的聲音從門外傳來：「Help us！誰來幫忙開一下門？！」
「哦，」月炎看看表，「先不管是惡魔還是別的東西，咱們現在就得開始準備，不然十二點的時候就趕不上了！」
眼看差不多了，龍飛這才道：「算了，下次小心點，別人可不像我這麼好說話哦！」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折好的紙條遞過去，「我要這上面的東西。」
月炎把頭靠在巨蜥「小小」冰涼的身體上，給自己運轉過度的腦袋降溫，「其他人呢？」
萊提斯感到很為難，奈亞在這個世界的時間本就不長，而且還是在六百多年前。在她死後，萊提斯曾經因為心灰意冷而休眠過相當長一段時間，醒來之後已經過了幾百年，早已物是人非，再後來更是時事變遷，光世界大戰就打了兩回，想找
「好吧，那就叫他來！」
寧汝馨哭笑不得，「不是這個問題吧……」
「不，老師是『超能者』。」
陳天鷹之所以放心地讓龍飛去開鎖，是因為他知道這個大門用的是一種非常特殊的魔法鎖，這種鎖能夠辨認主人靈力波動的特點，從而確定主人的身份。沒有任何兩個人的靈力波動是完全相同的，因此除了特定的主人之外，任何人都打不開這道「鎖」。想用暴力破壞更是不可能，這個保險庫四壁都是由整體澆鑄的合金鋼板，平均厚度達五十厘米，加上蝕刻的密宗最高級的防禦咒術，甚至能輕易抵禦核彈頭正面攻擊！由於沈老師與柳月炎的特殊關係，直接拒絕龍飛「開鎖」的要求似乎有點不太合適，所以陳天鷹才帶他來保險庫，希望他能知難而退。
看著娜麗希雅，萊提斯想說什麼，不過最終沒開口，鄭重其事地對她點點頭，「謝謝。」
年輕人接過紙條，「血耀石畫筆十支，屍油燭兩包，冥河暗沙五百公克。」念到這裏，他抬起頭，有些為難地看著龍飛，吞吞吐吐道：「對不起，不過你要的這些東西恐怕暫時拿不到。」
「還有什麼問題？還是說，你們根本沒有這些東西？」
夕陽西下，喧囂的都市再次沉入虛無縹緲的暮靄中，一如千百年來每日不變的輪迴。
「就這麼做生意？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沒有職業道德……」
龍飛奇怪道：「為什麼？」
看到支票上的簽名，年輕人一驚，抬頭看著龍飛：「柳月炎？」
寧汝馨道：「應該不會吧。而且萊提斯和娜麗希雅的漢語都很流利，就算真的迷路了，也應該很容易就能打聽到回來的路。」
「這是給大家的禮物！」娜麗希雅看起來很高興，「連小小都有哦！」
「娜麗希雅說難得來到這裏，要四處玩玩，早上就叫著萊提斯一起出去了。」
月炎看看門外濃重的黑暗，「話說回來，那個吸血鬼怎麼還沒回來，該不會是在哪裡迷路了吧？」萊提斯和娜麗希雅都暫時住在「月炎大廈」，反正這裏的空房間還多得是。
「這個……」說話的是娜麗希雅。她伸出手在萊提斯面前攤開，一枚外表樸實無華的戒指靜靜地躺在她手心裏。
「恐怕不行，」年輕人很為難的樣子，「他去昆崙山採藥了，大概還需要三四天才能回來。」
「奈亞。」
「當然不會，」月炎信心十足，「反正祖
龍飛笑道：「啊，我算是給她打工的。」
陳天鷹也很識趣，「嘿嘿」乾笑一聲沒有繼續追問，「本來我也打算參加這次測試的，不過老師不同意，說是因為我還不成熟……說不定真是這樣吧？」
「是的，我們的經營範圍很廣——小心上面！」陳天鷹提醒龍飛注意頭頂，那裡掛著一口造型古樸的大鍾，「這裏的很多魔法材料和道具就算是妖魔獵人協會也沒有，當然也包括一些管制道具和違禁品。如果在這裏找不到想要的東西，別處也很難找到了。」
「有人管飯？」月炎壞壞一笑，「這個老師家要破財了！」
好不容易把這堆東西收拾完，萊提斯這才有機會向月炎道：「請問，招魂已經準備好了嗎？」萊提斯原本是打算見到月炎的祖母柳卓群之後，請她幫助尋找奈亞的靈魂，但不巧的是柳卓群剛好去日本參加一次會議，於是月炎自告奮勇要為他進行「招魂」。雖然萊提斯不太放心，不過盛情難卻，也就同意了。
「有人嗎？」龍飛大聲喊了一句。
寧汝馨原來還很奇怪，為什麼月炎會對這件似乎沒多少油水的事情如此熱心，現在才明白她打的是這樣的算盤，不禁感到又好氣又好笑，心想這個孩子真是一切向「錢」看。
月炎把戒指拿在手裡，饒有興緻的研究著，「做工還算不錯……哦，」她注意到內圈鏤刻的字母，「Naya L .——這是她的名字？」
「不過，這樣真的好嗎？」寧汝馨面帶憂色，「你從來沒用過招魂魔法，這樣照本宣科不會有什麼差錯？」
月炎滿意地點點頭：「好，這樣招魂用的東西就差不多都齊了。」
龍飛聳聳肩：「沒錯。」隨手把卡片裝回口袋裡，「如果你們已經下班了，我可以明天再來。」說完轉身做出要走的樣子。
「奈亞的戒指！」萊提斯不可置信地看著娜麗西亞，「怎麼會在你這裏？」在倫敦的時候，萊提斯當著沙爾達的面把這枚「真名之戒」送給愛麗絲。
「如果是月炎小姐的人，那就沒問題了。」年輕人從櫃檯後面走出來，用鑰匙打開旁邊的小門，「這邊請！」
「這麼久？」龍飛皺起眉頭，想了想之後，對那個年輕人道：「你帶我去保險庫，我來試試看能不能打開。」
寧汝馨給她端來一杯水，「考試怎麼樣？」
「哦。」龍飛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這次測試中發生的「事故」被
龍飛沒有等他說完，打斷道：「所以才來找你們——在這裏的話，只要付錢應該就沒問題吧？」
「『德仁堂』……沒錯，就是這裏了。」龍飛抬頭看了看那塊古舊斑駁的招牌，自言自語道，「在網吧里待得太久了，得快點買完東西回去吃飯才行。」
寧汝馨也笑了，「大概吧。」東方劍的飯量十分驚人，幾乎可以趕得上三個成人壯漢，其他人最初還害怕他不小心把自己撐死，後來也就慢慢習慣了，只是偶爾還會懷疑他是怎麼把這麼多食物塞進那瘦小的身體里的。
年輕人窘得滿臉通紅，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大門打開，裏面的空間比想像得要大得多，到處都是一片混亂。高大的貨架上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紙包麻袋，各種各樣的盒子箱子從地下一直摞到天花板，幾乎把僅有的路也堵上。一個靠牆放置的貨架上擺滿了高矮不一的玻璃圓筒，有些圓筒上還貼著黃色的符紙，透過混濁的黃色液體，隱約能看到裏面有東西在有規律地抽動。另一邊幾排長長的武器架上擺滿了奇形怪狀兵器，從血跡斑斑的狼牙棒到MP44衝鋒槍，簡直像是輕兵器博覽會。
「他們倒是輕鬆，只有我倒霉！天啊，明天還得考——試——啊——」月炎顯得很是不平，忽然想起來，「對了，我要的東西那傢伙買回來沒有？」
「那個……你是今年通過晉陞考試，取得獵人資格的？」
「放心，我不會賴賬的。」龍飛拿出一張支票遞給年輕人，「這些應該夠了吧？」
「他早上就去了，不過到現在還沒回來。」寧汝馨眉宇間略帶憂色，「我擔心，會不會出什麼事了？」
房間盡頭的牆上有一面三米多高的大門，在昏黃的燈光下閃爍著幽暗的藍光。這道門的整體是用精鋼鑄成，表面刻滿了彎彎曲曲的蝌蚪紋，大概是某種符咒。在門的表面看不到密碼盤或者鎖眼，只有一對獅頭造型的門環。
年輕人急忙站起來，「對妖魔獵人來說，德仁堂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他好像急於要彌補自己剛才的失誤，迫不及待地問道：「需要我為您做什麼，龍先生？」
龍飛點頭，「嗯，還是個新手。」
「我也覺得是！」月炎表示贊同：「不過不知道該怎麼用啊，對不對？」雖然是對寧汝馨說話，她卻一臉希望地看著萊提斯，不用說也知道她打的是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