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一笑篇
第十二章 豪傑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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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中所有人都停止了廝殺，一陣交頭接耳的聲音油然而起。
說完這番肺腑之言，宋錚仰天長嘆一聲，扶了扶腰畔的七星劍，率領著秋壇壇眾離去了。
宋錚一愣，收回右手，默然半晌，道：「好功夫，這手擒龍功，雖然內力不強，但是運用巧妙，已到了自在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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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絕塵獃獃看著紅思雪的秀臉，茫然點了點頭。
這時，春壇夏壇的壇眾立刻鼓噪了起來，紛紛喝罵，大聲道：「宋壇主萬萬不可屈服，否則我們拚死征戰又為了什麼？死去兄弟的血仇難道不報了？」
「天下……」彭無望喃喃地念著，環視滿地面目猙獰的死屍，用力搖了搖頭，嘆道，「可憐。」
柴紹道：「我等你這個問題也有好久，這會兒才問，當真該罰。化解此事的居功至偉者，聽說是救我出蜀山的恩人，青州彭無望。」
宋錚冷笑了一聲，輕輕一揮手，秋壇數百名壇眾非常有默契地圍住了春壇夏壇殘餘好手，三、四個人圍住一個，刀劍光芒幾閃，那些殘餘的壇眾立刻橫死刀下。
彭無望看到自己一聲吆喝，所有人就都停了下來，也感到顧盼自豪，他得意地四下看了看，看到紅思雪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心中一陣欣慰：「我答應過你，要救你父親，現下終於做到了。」
彭無望一挺胸膛，道：「在下正是彭無望，等到辦完此件大事，我才配稱『頗有俠名』這四個字。」
「彭無望，是彭無望！」
彭無望赤手空拳，來到七星神劍宋錚面前，朗聲道：「年幫數十萬幫眾已經大半散去，不信各位可去查看。如今大事已不可為，你們難道還要糾纏不清嗎？」
宋錚看了他一眼，道：「小兄弟，成大事者，
彭無望怒目一瞪，道：「我彭無望與你有所不同，這些歪理不講也罷。」
這時，一個清朗嘹亮的聲音響徹全場：「各位，龍千鱗、宗浩古已死，年幫已散，何不快快停手，各散東西？！」
宋錚長長嘆了一口氣，道：「天意如此，沒及奈何。」他苦笑一聲，對彭無望道：「小兄弟，不必再為年幫煩心，宋家決定聽從紅幫主主張，解散年幫。」
跋山河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可戰則悶哼一聲，沒有說話。
「他是不死之身嗎？」
宋錚豪情壯志，欲學楊堅制霸天下。但是，李世民崛起異常快速，又擁有潼關之險，更取得了巴蜀武林的支持而佔領了成都，令宋家爭霸天下的計劃屢屢受挫。
宋錚手捻長須，良久，方才嘆道：「李世民已得天下，令天下豪傑歸心，如今，上天更降下如此英雄少年與我為敵，爭霸天下之舉，再不可為。兄長，我真的錯了。」
光華閃爍之間，雙手鴛鴦刀已經回到了自己手上，而秋水長刀也被夾在了他的腋下。
「定是又活了過來。」
這一次年幫聚義巴陵，雖說是受了突厥人的鼓動，但是宋家也有自己的一份打算。
就在這時，柴紹飛馬趕到，揚聲叫道：「李兄，天大喜訊！」
看著彭無望露齒而笑的模樣，紅思雪終於確信他仍然活在人間，心中一陣徹頭徹尾的輕鬆自在，一瞬間，壓在心底的所有心事都煙消雲散。
宋錚隨手一指，彭無望順著他的手指一看，看到場子正中四散躺著自己的三把成名寶刀。
此時，場中眾人分為兩個陣營重新站好，白馬堡
錦繡公主全神注視著彭無望的身影良久后，道：「不必自責，我們誰也沒想到他會是這樣一個人。看來，我們神兵山莊的十三神兵令要被我們起出來了。」
龍家莊外的丘陵之上，錦繡公主和跋山河、可戰遙望著龍家莊內所發生的所有事情，一時之間，被中間的曲折變幻驚得說不出話來。
巴陵城陷入熊熊大火之中，梁朝都城四個城門有三個已經被攻破，激烈的巷戰持續進行了三個時辰，李靖將軍挺立馬上，泰然自若地注視著自己的精銳部隊突入城門，斬將奪旗，勢不可擋地殺入了內宮之中。他知道，不出一個時辰，蕭銑將會被五花大綁地押解出來。
宋錚淡淡一笑，道：「你就是江湖上頗有俠名的彭無望？」
柴紹笑道：「年幫數十萬幫眾一夜盡散，我們再也不用擔心他們了。」
彭無望眉頭一豎，道：「那我就打到你罷休為止！」說完，四下張望。
不想立功的士兵，絕不是好士兵。而自己麾下的戰士，沒有一個不想立功的，甚至自己的每一句獎勵，都會讓他們拼卻了性命去廝殺。如此的軍隊，才能永遠保持如虹的士氣。
彭無望看著他，良久，道：「宋先生從沒想過隻身一人闖蕩江湖，過些逍遙自在的日子嗎？」
宋錚讚賞地點點頭，道：「好、好，若我不肯罷休，你又如何？」
說完，將紅天俠放到鄭絕塵腳邊，道：「這位仁兄，請照顧紅家父女。我去辦完正事。」
李靖回過神來，道：「什麼事？」
柴紹笑道：「不用這麼著急吧！以後當有見面的機會，我也不知
「爹爹！」紅思雪歡喜得差點暈眩了過去，她已經有數年沒有見到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如今乍見之下，狂喜之情完全難以抑制。
這時，鄭絕塵奮力廝殺，馬刀連殺數人，衝到她近前，道：「紅姑娘，剛才好險。」說完欣慰地一笑，道：「你看，那兩個人是誰？」
宋錚的右手一抬，一股強烈的真氣從手上發出。無聲無息躺在地上的三把刀突然無緣無故地跳了起來，飛向宋錚的右手。
李靖渾身一顫，驚喜萬狀地自言自語說：「彭無望是他老人家的弟子。這……這真是太好了！」而後一把抓住柴紹，道：「柴兄，可知他現在在哪兒，我有要事問他。」
半晌之後，可戰咳嗽一聲，道：「早知道這個小子如此麻煩，當初我就拼著一死把他宰了。」
李靖長長嘆了一口氣，道：「幾十年了，終於讓我找到了他老人家的消息。」
宋錚一笑，道：「你是在找它們嗎？」
「不是死了嗎？」
跋山河一驚，道：「公主，你是要對付中原武林人物？」
然而，宋家長兄宋牧曾經多次向宋錚陳述利害，讓他放棄爭霸天下的妄想。宋錚已經頗為意動，如今身在巴陵，只是靜觀其變，以決定去留。現在，唐兵勢如破竹地破梁，而年幫數十萬幫眾竟然被一個毛頭少年輕易散去，正是天意要宋家向大唐稱臣，宋錚又能如何呢？
雖然如今的宋錚仍然前呼後擁，氣派非凡，但是看在彭無望眼中，只感到他一身蕭索，彷彿是孤零零地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在荒涼無依的戈壁之中。
李靖大喜，道：「這太好了，這些日子我一直在為此事擔心，不知如何化解，如今竟然就此了結，真是太好了。」
彭無望捧
他常常想像著會是自己哪一個部下抓住蕭銑，獻到他的馬前。他喜歡看到這些士兵興奮而充滿期望的面孔，因為這些代表著大唐未來征服天下的希望。
宋錚看了看彭無望，道：「我眼中從十三歲就開始只有天下，從此再無其他。如今壯志成灰，只想故老家鄉，江湖之美，再也無暇顧及。」
看著自己懷中陷入昏厥的紅思雪，一向風流自賞的鄭絕塵也有些慌亂，他輕輕拍了拍紅思雪雪白的臉頰，試圖將她喚醒，但是毫無反應。
李靖想起自己以前的一個馬前卒，他在混戰中一刀斬下王世充的大將段達的首級，興高采烈地提著段達人頭來見自己的樣子，李靖至今記得。他當時立刻將這個馬前卒連升三級，變成俾將，那個士兵高興得哭了出來，還帶出一大沱鼻涕。想到這裏，李靖微微一笑。
紅思雪橫鞭在手，抬頭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斜倚著斷柱，傲然而坐的紅天俠。
想到這裏，他看了看紅思雪，又看了看紅天俠，接著向紅思雪眨了眨眼睛，咧嘴笑了起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彭無望目瞪口呆地看著宋錚，完全想像不出這麼一個和善長者竟然冷酷至此。
李靖一驚，道：「又是他？此人究竟是什麼人物，居然有此通天本事？！」
宋錚修養極好，也不生氣，接著說：「如今我就率領秋壇眾人離去，向大唐投誠，小兄弟還要阻攔嗎？」
紅天俠伸長了脖子，急切地問：「喂喂，我女兒怎麼了？該不是受了什麼重傷吧？」
原來，宋氏家族一直以來都存在兩種意見，一種是制巴蜀、海南而獨霸一方，繼而圖謀天下；一種是投誠大唐，以換取永鎮巴蜀。
這股聲音是以少
柴紹神秘地一笑，道：「我剛才遇見了運糧來此的老程，他說，彭無望是齊笑雲的弟子。天外第一人的傳人，確實不同凡響。」
柴紹道：「不但如此，四川宋家家主宋錚已經前來投誠，巴蜀、海南盡歸我大唐版圖。」
跋山河順著錦繡公主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緩緩點頭。
彭無望哼了一聲，一個旋身，雙手同伸，一股旋轉變幻的真氣噴薄而出，宛如吸管一樣把向宋錚右手飛去的三把刀引了回來。
彭無望探手一試紅思雪的鼻息，笑道：「大家放心，紅幫主只是暫時昏迷，並無大礙，傷勢不重。」
錦繡公主長嘆一聲，道：「如果想得大唐江山，就必須消滅大唐的豪傑。」說著，她一指彭無望：「因為，我們誰也想不到他們還能做些什麼。」
此時，在紅天俠的催促下，彭無望背著紅天俠掠到鄭絕塵的身邊。
紅思雪本來自忖必死，雙目已經緊閉，但是耳畔只聽到一聲慘叫，接著睜開妙目，卻看到龍千鱗、宗浩古雙雙斃命，一時間只感到如在夢中。
鄭絕塵一臉焦急，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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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用力一擊掌，道：「天佑大唐，我輩何等幸運。」說到這裏，他突然問道：
所有人都抬起頭，只見彭無望昂首挺胸地站在紅天俠身邊，左腳踏在一節斷柱之上，左手扶在膝頭，一派雄視天下的英風豪氣。
「不知道是什麼人化解了此事？」
她只感到眼眶一熱，兩行熱淚從臉頰上悠然滑下，眼前所有的影像開始變得越來越模糊，彷彿人人都套著一片耀眼升華的光圈。她聽到鄭絕塵焦急地在耳邊呼喚，但是她並不想再去理會，她需要睡一覺，真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