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傾城篇
第十一章 十分不舍
聞名天下的江南君子劍在這人世間從此消失，只剩下伴隨他三十九年的配劍凄涼地躺在地上。
「三哥，你怎麼了？」彭無懼奇怪地問。
「別靠近，會受重傷的。」方夢菁滿眼含淚地顫聲說。
仁義堂的迎風幡轉瞬間已經到了眼前，青衣人目光輕輕一抬，看了看這飄揚在江都百年之久的堂旗，冷冷一笑，緩緩道：「江南仁義堂，滿嘴仁義，已經講了百年，應該是落幕的時候了。」
有人戲稱此劍法為「黃蜂尾后針」，意指其一經施展，無論敵人是否身亡，自己一定會喪命。
「洛先生！」紅思雪急切地想要過去扶住洛佩賢，卻被方夢菁拉住。
十年來，華紫煙和風如晦無論如何懇求，越女宮主始終堅持一日他們無法打敗她，就不放二人出去，更不讓他們見面。
「菁姐、左大哥，你們快走！我和庄勇擋住青鳳堂主！」紅思雪急道。
青鳳堂主眉頭一皺，道：「口舌之爭，又有何益！今天我來，乃是為了取人首級，有何話語，留給閻王聽吧！」
彭氏兄弟從瘦西湖花街回來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時分，天邊晚霞燦爛，將遠處的仁義堂鍍上了一層朦朦朧朧的赤金色。
「青鳳堂主誇獎了。」洛佩賢右手撫劍，身子微弓，一股凌厲如劍鋒的殺氣直撲向青鳳堂主。
瘦西湖畔飄過了一陣蝕心徹骨的寒意。
「什麼人膽敢損毀洛家仁義碑？！」
青鳳堂主緩緩回過頭來，看著洛佩賢搖搖欲墜的身形，冷然道：「可有子嗣？」
看到華紫煙出現在面前，風如晦燦然一笑，渾身爆裂，化成滿天血粉，隨風四散。
洛佩賢微微一笑，道：「洛氏子弟早將生死視作等閑，各位不必介懷。若沒有這套十分不舍劍，如何擋得住天下聞名的青鳳堂主？！」
他連出一百零八劍，忽然將長劍拋到空中。那柄跟隨他幾十年的絕世名劍竟然在空中碎成了一片銀粉。
彭無望步履艱難地走在瘦西湖畔的堤岸之上，呼吸越來越沉重，到了後來，幾乎連路都似乎走不動了。
洛佩賢長長舒了一口氣，握在手中的配劍噹啷一聲落在地上。
於是，二人在比劍台上又進行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比拼。
他一抖手，脫了外氅，露出裏面的武士服，大踏步來到跨院的正中，雙腳分立，與肩平齊，肅然而立。這一站，淵停岳峙，彷彿一座崇山峻岭，巍巍然擋住了青鳳堂主的去路。
原來，在剛才洛佩賢以空心跟頭翻到青鳳堂主身後之時，她的劍芒已經飛射而出，直取洛佩賢的眉心。
「堂主見笑了。」洛佩賢勉強壓抑住渾身沸騰的血氣，張口說道。這一開口，又一股鮮血狂噴而出。
第二次被葬劍池一百零八護法攔下，一場混戰，丟了一條左臂，帶傷潛逃。
當風如晦開始使出這套劍法，忽然感到不妙，他發現自己不但無法完全控制劍鋒的指向，而且自身的血氣隨著內力的運行，越轉越快、越轉越急，奇經八脈鼓脹欲裂。
「青鋒劍！」
百余名庄勇奮不顧身地此起彼伏衝殺向前，又被青鋒劍上鬼火般的劍芒接連擊中，四分五裂的屍體四外飛揚。
最後一劍之時，雙劍再次相擊，金鐵交鳴之聲宛如霹靂，聲傳十里，洛佩賢一個優美的空心跟頭翻到了青鳳堂主身後。
在林間屋前嘰嘰喳喳鳴叫的乳燕，也停止了往日歡快
第三次闖山，失陷於萬念俱灰閣的機關之內，身負重傷，被囚于萬念俱灰閣的另一端，和自己的夫君雖只有一牆之隔，但卻始終不能相見。
說罷，青衣人素手微抬，輕拂在石碑上，接著便看也不再看它一下，逕自向堂內走去。
「這裏也有天魔的懸紅么？」青鳳堂主眉頭微微一挑，頗為好奇地問。
「嗯，我想起來，這些日子，這個人的傷早已經好了，說不定會對彭門不利。現在我們都在江南，鏢局裡人手不夠，可能會有危險。」彭無望低著頭，緩緩地說。
皇天不負苦心人，十年之後，終於讓風如晦悟出一套妙絕天下的劍法。這劍法剛猛凌厲，全部都是進手招式，威力強大之極。
「好一套十分不舍劍！好一個洛佩賢！」青鳳堂主喟嘆了一聲，朗聲道。
洛家以武立堂，凡是身入洛家的庄勇都有資格習練以剛猛聞名天下的洛家劍法，所以洛家莊勇的實力之強可以說是當世少有。
青衣人微微冷笑，走到堂前高立的石碑之畔，仔細地看了看，喃喃道：「笑話！憑洛家的武功，又怎會讓血魔胡麗泰心生恐懼？欺世之言，不聽也罷！」
在她的身後，堅硬的花崗石石碑轟的一聲頹然碎裂，轉眼化成一堆狼藉的石屑。
洛佩賢眼中精光一閃，道：「堂主此話說得太早了。」
此時的風如晦因為體內澎湃激蕩的血氣，已經無法說出話來，他伸出一指，在用堅硬的青石板鋪成的比劍台上，艱難地寫下「不舍，見華」四個字。
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彭無望深深嘆了一口氣，用力挺了挺胸，左手緊緊攥住了腰畔的秋水長刀。
「青鳳堂主，一向可好？」洛佩賢微笑著向青衣人一抱拳。
這次比劍不到七十招，風如晦長嘯一聲，使出了新創的劍法，這劍法以精純陽剛的內力配合剛猛無匹的劍招，產生出一股強大到幾乎要凌迫天地的威力。
這些仁義堂庄勇整齊的站起身，「鏘啷」一陣齊響，每個人都將長劍拔出，斜指地面，左腳踏前一步，擺出洛家劍法起手式。
只聽得一陣驚恐的慘呼聲，這些奮勇衝殺上來的庄勇根本來不及發出一招，就被青衣人這一招奇幻瑰麗到幾乎令人無法置信的神奇劍法斬成了兩段，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上，本來整潔乾淨的磚地立刻被鮮血染紅。
洛佩賢微微一笑，道：「自從我弱冠以來，江湖上就已經開始傳誦堂主的驚人事績。我仁義堂懸紅三千金以求堂主之頭，時到如今已經二十八年，總算是等到堂主大駕光臨了。」
只在呼吸之間，他已經毫無遲滯地向青鳳堂主連續攻出八十一招，這八十一劍快如白駒過隙、猛如轟雷霹靂，直刺橫劈，不離中下兩路。
青鳳堂主眉頭微皺，思索片刻，恍然而悟，緩緩道：「紅幫主，我看你最好讓開一些，洛先生這套劍法煞氣驚人，無論敵我都會玉石俱焚。」
「好，洛家子弟，確有一股不輸于當世任何高手的風範。」青鳳堂主點頭贊道。
這一次的攻勢更加凌厲，他力貫劍背，手中的長劍浸滿了他苦修幾十年的精純內力，竟然開始震顫鳴響，發出沙啞低沉的劍鳴。
最後，當時的越女宮主親自出手將他擒下，囚于天都峰萬念俱灰閣。
「不必再
「羅一嘯？那個青鳳堂元老？」彭無懼奇怪地問。
「四弟，回去跟嬸嬸說，無望沒有贖回司徒大叔的女兒，辜負了她的期望。還有，金百霸夫婦的首級，我也沒有能夠取得，心中十分慚愧，請她原諒。」彭無望艱難地說。
青鳳堂主更不回身，反手一劍，一道青芒宛如長了眼睛，電閃般直指向洛佩賢的眉心。
雖然這場比賽，越女宮主不能算輸，但是她仍然遵守諾言，親自護送華紫煙協同風如晦遺下的劍譜心法下山，並告誡門人不得滋擾哀牢山劍門。
這個宛如修羅轉世的劍客，果然就是天下人聞名如見鬼的殺手至尊，青鳳堂主。
青鳳堂主右手長袖「轟」的一聲，爆裂四散，化為滿天蝴蝶般的碎片，露出她瑩白如玉的手臂。
「菁姐！」紅思雪急道。
沒想到以儒雅風範而深受愛戴的江南君子劍，竟然學會了這門只有瘋子才會去學的劍法。
「別過來！」洛佩賢見她來到左近，急忙厲聲道。
「好！」青鳳堂主贊了一聲，閃耀生輝的青鋒劍吞吐出七尺左右的青色劍芒，飛快地左右一抖，化出環繞周身的青色光幕，迎向了勢如破竹狂攻而至的洛佩賢。
青衣人施施然走過仍然巍然屹立的堂旗，忽然長袖一舒，輕輕擊在旗柱之上。
這恐怖的劍鳴掩飾住了長劍破空的聲音，令他手中的劍招不但迅捷如電，而且無跡可循。
紅思雪苦笑著搖搖頭，不再說話。
這十幾人各舞長劍，或刺或擋、或橫掃或豎劈，每個人的劍法都是神完氣足、渾厚沉穩。
「爹爹！」紅思雪慘然呼道。
「四弟！」彭無望用力扶住彭無懼的肩頭，勉強笑了笑，道：「可惜我還沒有看過你使雙手刀法。如果你刀法大成，千萬記住，武功高了，就要多做俠舉、懲惡鋤奸，否則我輩練武之人，就徒然苦練功夫了。」
「殺！」眾庄勇一聲齊喝，十幾名庄勇開始挺劍直進。
「我想起羅一嘯來了。」彭無望思索了良久，才遲疑著說。
話音剛落，他的眼中射出一絲精芒，昂首長嘯。在破石穿金的厲嘯聲中，手中長劍宛如受了祝福的神器，從紫竹劍鞘里踴躍而出，化成一片燦爛的劍幕，天星海雨般卷向青鳳堂主。
「四弟，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彭無望沉聲說。
洛佩賢傲然一笑，昂首受禮。
※※※
原來，在南晉之時，江湖上有一對神仙俠侶。他們都是雲南哀牢山劍門的高手，擅使長劍，劍法獨步武林，雙劍合璧時更是無人能擋，江湖人稱風華雙絕。
圍觀的眾人都被這十分不舍劍宛如煙火表演般的華麗招式驚呆了，宛如身中魔咒，完全無法動彈。
此時的洛佩賢再也無法讓人聯想到他謙恭儒雅的君子模樣，只因他彷彿戰神附身，雙目如火、怒目橫眉，身隨劍走，手腕急顫，發出一波又一波明亮耀眼的劍浪。
「所有人都退下！」一聲沉著威嚴的呼喝悠然響起，準備衝上去為死者報仇的庄勇立刻止住了腳步，齊齊退後，收劍入鞘，列陣站好。
青衣人長嘯一聲，身子優雅曼妙地臨風一轉，青色長劍化為一片扇形的青色波浪，狂潮般卷向四面來襲的庄勇。
越女宮主見獵心喜，爽快地答應了。
說罷，長劍一展，一道詭異莫測的青
紅思雪微微一怔，不明白他為何如此驚慌。
溫柔的晚風在拂過此人的肩頭之後，立刻變成了如刀的寒風，失去了富含在風中的早春氣息。
同伴的鮮血更加激發出庄勇的血氣，所有人都好像野獸般嘶吼著衝殺上去，不要命地圍住青鳳堂主廝殺。
而後面的「不舍」，則是為了紀念風如晦將要與敵偕亡之時，因為思念愛妻而強忍痛楚，捨不得立刻身死的深情。
「有人闖堂！」遠處，庄丁急切地大聲示警，仁義堂內立刻響起了一陣陣的腳步聲和嘈雜聲。
青鳳堂主眼中寒光一閃，冷然道：「仁義堂雖然懸紅高掛，但是又有幾人肯為這區區三千金來和我作對？！江南洛家此舉，只是徒增笑柄，我也沒心情和你們計較。」
「我也是！」左連山大聲道：「雖然仁義堂通緝過我的幾位兄弟，但是我左連山怎麼能讓女人替我擋災！我今天也豁出去了！」說完，一擺手中的鐵鎚，拿樁站穩。
碗口粗的旗柱靜寂無聲地沿著長袖出擊的方向緩緩倒下，直到跌落地上，才發出「轟」的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而旗柱的斷口，平滑如鏡，顯為利劍所致。
這一招如果落實，便是十個洛佩賢也一起了帳，但是她壓下劍芒，並沒有取其性命，所以洛佩賢才有這一句。
青鳳堂主的青鋒劍宛如一面青銅牆壁，牢牢擋在身前，一步不讓地將這八十一劍一一接下。
洛佩賢微微一驚，隨即苦笑道：「堂主見聞廣博，洛某衷心佩服。不錯，我這就是雲南哀牢山的十分不舍劍。」
越女宮主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意，親自施展輕功來到天都峰，接來華紫煙。
那一日，風如晦被押解來到越女宮的比劍台，言明自己創製出了一套獨步天下的劍法，要和越女宮主比劍。
一個身披青衣，頭戴斗笠，面蒙青巾，腰畔斜佩長劍的行者，步履悠然地朝著江南仁義堂的方向緩緩走來。
青鳳堂主看了看她，微微一笑：「智仙子家學淵博，名不虛傳。可惜，你即使告訴洛佩賢又有何用。憑他又怎能抵擋我的青鋒劍，爾等只管等著受死吧！」
「三哥，這些事不能強求，你又何必這麼自責！」彭無懼笑道：「放心，我會替你解釋的。」
只聽得一陣微響，一道若隱若現，肉眼難見的寒光從青衣人的腰畔飛射而出，接著轉瞬間消失無跡。
※※※
紅思雪的長鞭宛如一條火龍，三丈的鞭身剛好可以克制青鳳堂主詭異的劍芒奇招，繞住她的周身打轉，使得她不得不近身攻擊，也令不少庄勇可以避開青鳳堂主那恐怖的劍芒而衝到她近前搏鬥。
青鳳堂主連頭也未抬起，青鋒劍上揚，憑著驚世駭俗的聽風辨形功夫，劍挽平花，自下而上連接洛佩賢的又一輪八十一劍。
百余柄四尺闊劍整齊地排在一起，映射著殘陽的餘暉，赤紅如血，一如眾庄勇眼中橫貫的血絲。
彭無懼用力點點頭，說：「我這就去江都馬堂挑匹好馬趕回家去，千萬不能讓羅一嘯先一步趕到。憑我和侯阿大的雙手刀法，應該可以抵擋一陣。」
青鳳堂主被迫得再也無法鎮定自若地用聽風辨形的功夫，一個迴旋，青鋒劍宛如洛水神女的瀟湘長袖，隨手揮灑漫天清輝，姿態婀娜多姿，令人目眩神迷。
「洛先生，千萬
這是多麼可怕的劍法！
後來，風如晦不服越女宮劍法天下無雙的名氣，單人獨劍闖上光明頂，連敗十余名蓮花葬劍池的高手，更辣手殺了數人。
「天哪，我怎麼把這個事兒忘了！」彭無懼驚叫了起來，道：「鏢局裡只有侯阿大和娘親，實在危險。」
因為這套劍法乃是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武功，極為狠辣剛猛，未傷敵先自損，所以甚少有人修鍊。
最令人驚訝的是，為了施展這套劍法，風如晦創出了一套奇異的呼吸運氣內功法門。只要運行這門心法，出劍的頻率可以比自己平常的水平快出十倍，也就是說平常刺出一劍的時間，他現在可以刺出十劍。
雙劍相擊之音，宛如油中爆豆，間隔奇短，連綿不絕，若是遠處聽來，就好似一聲悠長的劍鳴。
於是，這套劍法就以「十分不舍」之名流傳於世。
當眾人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青鳳堂主和洛佩賢已經交換了彼此站立的位置，背對背站立。
「有！」洛佩賢往前邁了一大步，轟的一聲巨響，面前的石板深陷下去，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
流竄在村莊樓舍之間的幾隻野狗，發出幾聲驚恐的低鳴，縮在地上不敢抬頭。
「三哥，我記住了！」彭無懼嚴肅地說。
洛佩賢費盡全力，緩緩轉身，直面著這個殺人如麻的殺手之王，艱難地說：「一子。」
青鳳堂主看出紅思雪鞭法的特別，冷笑一聲，身形拔地而起，恍若青鸞般翱翔於半空中，長劍東劃一劍、西掃一劍，青鋒劍青芒閃耀，一股澎湃的青焱在劍尖飛揚涌動。
仁義堂內聚集的一眾武林精英已經乘船離去多時，堂內本來繚繞不絕的嘈雜人聲，倒也安靜了不少。
他們一個叫風如晦，一個叫華紫煙。
「黃蜂尾后針！洛先生真讓我吃了一驚。」青鳳堂主的眼中露出凝重的神色。
「洛某在此感謝堂主手下留情。」洛佩賢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艱難地說。
「想不到堂主已經練到了劍芒的境界，比起如今的越女宮主左念秋，又勝了一籌。」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方夢菁忽然說道。
「我留他一命又如何？」青鳳堂主淡淡地說。
越女宮主本來已經處於極度的劣勢，只要再有一劍，就要被刺出一個透明窟窿。死裡逃生之餘，她很是奇怪風如晦為什麼白白放棄這麼一個克敵制勝的良機。
驀然間，青芒在將要觸到洛佩賢之時黯淡了下來。而洛佩賢已經長劍一顫，風馳電掣地再次攻上前來。
青鳳堂主冷笑一聲，道：「江南君子劍的養氣功夫果然好得很。見到我的面還能笑得出來的，你還是第一個。」
紅思雪一展長鞭，飛越過幾名庄勇的頭頂，落在場中央。飛鷹鞭紅光一閃，電射向青鳳堂主的頭頂，拉開了決戰的序幕。
驚叫聲中，這柄神異的青色長劍突然憑空長出一截長達七尺的青芒，恍若一柄青色關刀。
「好！」一個豪邁的聲音從身後傳出，紅天俠一瘸一拐地從屋中緩緩走出，來到左連山身側。
十幾個藍衣藍褲的仁義莊勇怒吼著揮舞四尺闊劍四面圍殺過來，人人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
「三哥，還有什麼事？」彭無懼問道。
華紫煙傷心欲絕，當場哭昏了過去。
「好膽色！就算是我，也要給你寫一個服字！」青鳳堂主長劍一
棲息在湖畔樹林中的寒鴉莫名地四散飛起，凄厲地鳴叫著向遠方飛去。
洛佩賢厲嘯一聲，身子宛如飛天神鶴扶搖直上，長劍從上而下，宛如疾風暴雨般罩向青鳳堂主。
此時，仍然身在堂內的紅思雪和左連山護衛著方夢菁，來到了洛佩賢身邊。
宛如身化赤焰的洛佩賢和劍灑清輝的青鳳堂主各舞長劍，閃電般撞在一起。漫天劍光彷彿炸開了一般，爆出青白相間艷麗到了極點的光焰，令圍觀眾人的眼睛不禁為之一盲。
「是啊！」彭無望點點頭：「所以，我希望你現在就快馬加鞭速速趕回鏢局，以防萬一。我回仁義堂交待幾句，最多不過半日，就會隨後回返青州，這樣比較安全一些。」
「什麼事？」彭無懼看他語氣沉重，連忙詢問詳情。
那青衣人冷笑一聲，右手一展，一柄青色光芒的長劍翩然離鞘，在黃昏暗淡的夕陽中熠熠生輝。
彭無懼是個存不下心事的人，想到什麼就要立刻去做。他急匆匆地轉身就要走，卻被彭無望一把拉住。
因為這套劍法可以讓人以十倍于平常速度的頻率揮劍，而每出一劍的時間只是平常揮劍的十分之一，所以佔了「十分」這兩個字。
「青鳳堂主！」
洛佩賢的臉上再次露出一絲恬淡苦澀的笑容，長劍一擺，收入鞘中。
洛佩賢長嘆一口氣，道：「我洛家的懸紅絕非為了那些追名逐利的宵小之輩而立，而是為宣揚江湖正氣，也是向那些勇於挑戰窮奸巨惡的俠士聊表寸心。青鳳堂主所言之徒增笑柄，卻又從何說起。」
「三哥，你什麼時候變得這般羅嗦！」彭無懼笑了起來：「這些事，留待以後慢慢教訓我不遲。」說罷甩開步子，飛奔著朝江都馬堂的方向跑去。
此時，紅思雪大聲道：「洛先生，讓我來助你一臂之力。」說完一抖手，腰中的三丈火紅色的飛鷹鞭應手而出。
「堂主！」周圍的庄勇看到洛佩賢壯烈犧牲，無不目眥盡裂，齊齊跪倒在地，失聲痛哭。
「這套劍法，我本欲留給天下第一魔紫崑崙享用。如今用到堂主身上，也是一樣。」洛佩賢的眼中露出鋒銳無雙的神采。
「你……你以後，要小心保重，用心習武，家裡一切，都要你照顧。」彭無望有些依依不捨地看著彭無懼，語重心長地說。
華紫煙為救夫君，三次硬闖天都峰，第一次被越女宮主攔下，瞎了一隻左眼，血戰突圍。
為了不讓先夫苦心孤詣創下的劍法失傳，華紫煙回到雲南哀牢山劍門，將這套劍法譜訣傳給了門人，然後殉夫自盡。
二人唯有在囚室之內苦練武功，希望有朝一日能夠戰勝越女宮主。
「何必難過，半刻之後，爾等自會和洛佩賢再次見面。」青鳳堂主的眼中露出獰厲的殺機。
「不必了，夢菁決定在這裏和仁義堂同生共死。」方夢菁堅定地說。
從此，這套劍法和與之相關的凄美傳說代代不絕，在江湖中廣為流傳。
青鳳堂主靜靜地站著，良久，才冷冷地說：「我只是想見識完整的十分不舍劍，看它是否有傳說中那麼神奇。」
此言一出，滿場震驚。
而守門的這十幾個庄勇更是受過加倍嚴格的訓練，無論身法、劍法和內外功修為，都可以列為江湖上的一時之選。
接著，他的整個身子突然從中爆裂，化為漫天飛揚的血雨。晚風西來，將這一團血霧頃刻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