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慧劍篇
第六章 氣勢如虹
看到這個情景的塞外高手們一陣歡欣鼓舞，紛紛高呼邀戰，加倍狠命地廝殺著。
「難道……？」菩葉子心中一寒，連忙轉身，只見彭無望的秋水長刀就在一丈之外飛快地逼近。
「把他圍起來！」他高聲喝道：「和他游斗，不要接近，困死他。」
這些高手在草原上赫赫有名，有些人彼此之間還是互有心病的對頭，而此時他們摒棄了成見，同仇敵愾，圍殲中原豪傑，這乃是十分難得的景象。
「趁他們還沒回過神來，我們這就走。」彭無望精神一振，道：「李先生把剩下的火焰彈全扔出去。我、梅前輩、孟前輩掩護你們，從來路走。」
至此，中原豪傑的鬥志降到了谷底，有些絕望者幾乎要拋卻刀劍閉目待死。
難道他是神仙？菩葉子愣住了，他獃獃地看著彭無望的長刀刺入心口，獃獃地看著彭無望拔出刀，和他擦身而過，接著他茫然地倒在隨後跟來的普阿蠻懷中，吐出一口鮮血，渾身劇烈地痙攣著。
「擋我者——殺！」彭無望張口一聲狂嘯，獅子吼的罡氣震懾全場，功力稍弱的塞外武士幾乎被這一聲威猛的怒吼震昏了過去，包圍中原群雄的戰圈鬆動了。
他的眼中燃起了驚天的怒火：「彭無望，你今日休想生離此間！」
「天都小心！」普阿蠻一聲驚呼，將雙燕抄到手中，身子向著彭無望掠去。
普阿蠻心中一陣焦急，回頭看了錦繡公主一眼。
「老菩，看後面啊！」他的身後，是普阿蠻焦急的呼喚。
彭無望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他臉上的幾處傷痕因為這一個笑容扭曲在了一起，顯出一絲獰惡的滋味。在耶律天都身後的大漠群雄看在眼裡，每個人心中都生出一股寒意。
「笑話！」彭無望揚聲大喝：「彭某
而在密林的另一側，躺滿了一天前還不可一世的神弓營群英。
這一招后發先至、快如閃電、角度刁鑽，無論時機方位，都是上乘之選，乃是死中求活的絕命殺招。耶律天都縱橫大漠，千百場血戰中得保不敗，很多次都靠這一招——穿日捨命槍。
「天都兄弟！」耶律族高手破燕刀蕭洪和不遠處的普阿蠻一起慘痛地呼吼了起來。所有人都被彭無望這巧妙絕倫的奇招震撼了。
這時候，彭無望對孟寒樹道：「孟前輩，孟兄身子不適，你馱他先走，我和梅前輩已夠抵擋。」
「是那個使雙燕的高手？」梅自在猶有餘悸地問。
菩葉子看到彭無望被普阿蠻追殺，心中一陣安然，在他的印象里，沒人能夠逃過塞外英雄普阿蠻的追擊。他理也不理彭無望，大聲指揮著族中戰士，向著山下追去。
「聽聲音死了不少，有一個高手很是厲害。」彭無望抹了抹鼻子上的鮮血道。
耶律天都吃了一驚，定睛觀看，才發現彭無望竟然順著他的槍桿向他滑了過來，剛才那一槍看似挑中了要害，其實只是在彭無望身上劃了一個淺淺的傷口，然後從腋窩下滑了出去，而彭無望的身子卻輕輕巧巧地掛在他的矛桿上滑行而至。
蓮花山山道上一片混亂到極點的激斗。塞外高手人多勢眾，準備充分，但是被剛才李讀的火焰辣椒彈悉心關照了一番，直到此刻還頭昏眼花，涕淚交流。
慘呼聲幽幽傳來，菩葉子手下的武士在彭無望如烈焰般狂猛的刀光中，手舞足蹈地掙扎著，一個又一個頹然倒下。
這幾聲慘呼把普阿蠻從瞬
血光迸現，耶律天都的人頭高高地飛上天空，發出輕柔的破空嗚咽之聲。
「算啦，都什麼時候了，還琢磨這個幹麼？」李讀衝上前道：「我們要不要衝出去？」
「小心！」數個聲音紛紛地響起，其中普阿蠻的聲音最為焦急洪亮。
彭無望大喝一聲：「還不走？」
孟寒樹揮舞九環厚背刀，連續砍翻了三個塞外戰士，將包圍圈衝出了一個缺口，振臂高呼：「從這裏走！」周圍殺紅了眼的中原豪傑立刻應聲圍攏了過來。
※※※
梅自在此時雖然不好意思先走，但是性命要緊，又自問沒有彭無望這一身功夫，只好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快步逃走。
「青州彭無望在此！」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喝從半空中響起，彭無望手裡提著一個人頭，飛身來到場中：「擋我者死，順我者生！」言罷，一抖手將那顆人頭丟到普阿蠻面前。
普阿蠻挺直了身子，他的心中充滿著滔天的殺意，本族兄弟的殞命、殺場戰友的慘亡，激起了他胸中澎湃的鬥志。
而突圍的眾豪傑雖然人手少、武功較差，但是士氣高昂、氣勢如虹。一時之間，竟然將一眾大草原上的高手逼得節節後退。
「怎麼樣？」李讀、梅自在和孟寒樹看到彭無望捂著鼻子跑進洞，連忙問道。
這個時候，密林中的混亂仍在繼續，只有零星的箭羽射來，雖然來勢兇猛，但是梅、孟、彭三人已可抵擋得住。
「就是現在！」梅自在和孟寒樹久走江湖，哪還不知道生機已到，他們立刻一聲吆喝，率領著重新士氣大振的中原群雄
耶律天都在塞外草原橫行無忌、群雄避易，哪裡見過如此囂張的人物，一股大漠馬賊的血氣上涌，怒喝一聲，竟然不理彭無望當頭劈來的一刀，鐵矛一弓矛身，電射彭無望左邊的心口。
菩葉子吐出一口濁氣，眼中露出釋然的神色，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蕭洪連忙收住刀勢，伸手將本族兄弟的遺體一把抱住，這時候，他心中一陣凄涼。他知道，雙手環抱屍體的自己已經躲不開彭無望的下一招殺手。
洞內探頭探腦的一大群少年弟子立刻蜂擁而出，向著來時出路飛奔而去。
「普大哥，他們衝出洞了！」屠嬌急道。
※※※
彭無望竟不抵抗他強猛如惡虎下山的驚天攻勢，而是順著刀勢，彷彿被狂風吹走的落葉，向著菩葉子率領的那群武士撲去。
「那叫做雙燕嗎？」彭無望好奇地問。
「我和你拼了！」蕭洪狂舞著手中的塞外彎刀劃出滿天金色的刀影，向著彭無望撲了過來。迎向他的不是彭無望，卻是已經失去頭顱的耶律天都的屍體。
他的聲音沉著而冷靜，但是熟悉他的人不禁要為彭無望感到悲哀，因為他們知道彭無望的下場將會是多麼凄慘。
聽到首領的呼喊，塞外武士士氣大振。
這時候，血勇士吉燦一聲怒喝，將一名和他纏戰的龍神幫舵主一刀劈下了頭顱，鮮血和腦漿濺了他一臉。他用手一抹臉，怪叫一聲：「殺光漢狗！」周圍的高手以一陣野獸般的怪叫作為應和。
「老菩！」普阿蠻心中一陣悲涼，他和菩葉子的交情，是在敵對沙場上建立的，反而比並肩戰鬥的兄弟更多一份情誼。
「梅前輩，我再擋一陣，你也先走。」彭無望大喝道。
剛才彭無望的五枚刀尖，竟然在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里，奪走了四十幾條大好性命，再加上梅自在的暗器和之前慕容龍亭、歐陽平所殺的，神弓營只剩下不到三十人，還有不少人手臂帶傷。
普阿蠻咬了咬牙，顫聲道：「兄弟，那個漢人也會離手刀。」
孟寒樹眼圈一熱，道：「彭兄弟，此番如果生還，你、我便是生死之交。」言罷猛的一轉身，衝進洞去，扛起孟俊賢，甩開大步，飛快走了。
「還不追？」在最外層的菩葉子急切地大聲呼喝，他麾下的一彪戰士這才醒悟了過來，紛紛吶喊著，向山下奔去。
普阿蠻一陣慚愧，暗中佩服錦繡公主風雨不動的修養。他哪裡知道在這位奇女子的心中，是怎樣一番的柔腸百轉。
「砰」的一聲巨響，彭無望的手肘重重砸在蕭洪的頭頂，他的眼前一陣漆黑，昏死了過去。
耶律天都猛的收矛想要架開彭無望即將到來的殺手，卻沒想到這個收矛的動作只能加快彭無望向他逼近的速度，等到他醒悟過來，已經是滿眼秋水漣漪般的明澈刀光，他平靜地閉上了眼睛。
一連串的爆炸聲后，彭無望、梅自在和孟寒樹同時衝出洞，一字排在洞口。
耶律天都的鐵矛準確地擊中彭無望的左心口，彭無望的身子一翻，撲倒在他的矛桿之上。
接著，他看到一生中只見過一次的景象，飛向彭無望的飛刀被一種神秘的力量牽引著，向著四外飛散。
這個場面太過恐怖，一個飛燕山莊年輕弟子忍受不住，扔下雙劍，轉頭狂奔，被數枝鐵羽箭釘死在地。
「不好！」菩葉子根本來不及細想，七枚飛刀已經脫手飛出，射向彭無望的七處要害。
生死一線
「好，都聽你的！」梅自在和孟寒樹齊聲道。
此時，額爾古納河雙雄博古台、扎爾傑，白骨槍額可察、翻雲棍差猜、黑流星猛瑪、雁王卓狠、閃電邦倫、烏雲方盧、血勇士吉燦、飛鳳屠嬌、無影飛刀菩葉子、破燕刀蕭洪同時圍攏了過來。
能夠這麼簡單地解決如此囂張的對手，耶律天都一陣興奮，他雙臂運力，下意識地要將彭無望的身子挑起來。這是他作為馬賊的兇悍作風，要將敵將的屍體高高挑起來，然後扔出去，顯示自己的兇悍，也令敵對的一方喪失信心。
場中的眾中原人物看到彭無望，都興奮地歡呼了起來，聲音幾乎蓋過了塞外武士們野狼般的呼喝。
「圍住他們，一個都不準放走！」從後面趕來的普阿蠻高聲喝道。
片刻之間，數十名中原豪傑橫屍在地。聞到血腥味的塞外諸雄更加戰意高昂，加緊砍殺，令本來氣勢驚人的中原豪傑紛紛倒退。
梅自在和孟寒樹在數名高手的圍攻之下，左支右絀，險象環生。
※※※
這位高貴的公主彷彿泰山崩于眼前都不會改變顏色，她只是輕輕咳嗽了一聲，道：「讓山下高手截擊，阿蠻不必擔心，中原豪傑的主力已經盡數殲滅，這些只是青年弟子，即使走脫也無大礙。」
此時已經追到彭無望身邊的普阿蠻怒吼一聲，雙燕齊出，向著彭無望攻來。
普阿蠻神色一凜，俯身拾起首級，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坎達雷！」他立刻明白了過來——神弓營完了。
普阿蠻扶住肩頭的一處傷口，半跪在地上，喃喃地說：「彭無望，嘿，彭無望……」幾道細細的汗水從他那岩石般的臉頰上流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