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慧劍篇
第二十三章 無望歸來
「李先生！」孟寒樹臉色沉重地說：「我突圍的時候看到他為了掩護我們，被人重重圍住，恐怕凶多吉少，你也不必等了。」
曼嵐身後的騎兵們一陣慌亂：「那是殺了吉燦、耶律天都的勇士。」「連普阿蠻都降不住他。」「菩葉子也被他殺了，坎達雷也是死於他手。」
李讀大喜過望，道：「好，既然大家想的一樣，那還等什麼？」
梅自在一臉的不快，道：「你也不要老說我，我這不是留下了嗎？剛才突圍的時候，是哪個傢伙雖然不會輕功，卻跑得比我都快？」
「彭無望，你還活著？」曼嵐強忍顫抖，勉強道。
曼嵐抬起刀，大喝一聲：「我們——走！」三十幾個突厥騎士宛如聽到皇恩大赦，紛紛調轉馬頭，如喪家之犬般狼狽逃竄，連回頭觀望一眼都沒膽去做。
孟寒樹猛拍著彭無望的肩膀，高興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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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真有臉說！」李讀猛然站起身：「彭兄弟為我們出生入死多少次，你們倒好，一衝出重圍，立刻做鳥獸散，對他根本毫不關心。」
「我們也要掩護神兵盟眾逃出來啊！」梅自在惱羞成怒：「要不然彭兄弟的作為豈不是落空？」
這些突厥人大喜若狂，紛紛吆喝著揮舞長刀，圍著三個人打著圈子，刀光掩映，眼看就要將這些神兵盟僅存的元老踏成肉醬。
三天之後，終
三個人立刻同時從地上站起來，並肩朝著來路方向走去。
大家共渡了數番生死，彼此結下情誼，如今大事已了，各自互道珍重，依依惜別。只有李讀執拗地坐在地上，不肯和群雄同回中原。
孟寒樹一拍身畔的大石，道：「老梅說得對，我們都是些快入土的人，活著也是混捱歲月，不如豁出去，一起去找找彭兄弟。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孟寒樹也不停地打量著身後，默記著退走的路線。
而後，他轉頭對著手下的三十幾個騎兵道：「兄弟們，殺了他們，就是大功一件。」
曼嵐顫抖著將刀橫在胸前，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我今天不想殺人，你們給我有多遠滾多遠。」彭無望一臉的肅索悲涼，完全沒將這三十幾個甲堅刀利的突厥騎兵放在眼裡。
好幾個門派自掌門以下，連同高輩的長老全部死了個精光，幾乎滅門。
「真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李讀絮絮叨叨：「蓮花山上應該沒有伏兵了吧！空山一座，還怕什麼？不過，還是先吃飯吧！」
到了第二天清晨，仍然不見彭無望的人影。
彭無望看著李讀，心裏一陣酸楚，淡淡地說：「李先生，我雖然還活著，卻已經和死沒什麼分別。」說完神色恍惚地分開眾人，向前走去。
那根本不是人，那是地獄
接著，就是這個相貌平凡但一臉煞氣的少年，一個人孤身撞進神弓營藏身的密林之中，坎達雷的頭顱宛如熟透了的山果從脖頸上飛滾而下，鮮血濺滿了曼嵐的臉頰。
「不如我們在山口露宿一晚，養足精神，明天再上山？」梅自在問道。
孟寒樹雖然愁悶，但是也幾乎笑了出來，連忙和言勸解：「算了，二位，蓮花山密洞之前，我們幾番同生共死，早已經親如兄弟，何必為了這點小事爭吵呢？」
渭水河邊的突厥大軍已經散去，曾經瀰漫在河岸上的迷霧，也因為幾日的大風而消散，三個人步行回到這裏，已經是蓮花山大戰的八天之後。
梅自在臉色一窘，道：「誰說我們要走了，是他們要走，我正打算留下，準備等彭兄弟回來。」
李讀、梅自在和孟寒樹互望一眼，都感到莫名其妙。
梅自在不厭其煩地登到高地上瞭望，看到沒有突厥巡騎才讓三人向前走。
孟寒樹斷然道：「要等，算我一個，我也不走了。剛才我們逃得飛快，沒顧上彭兄弟，實在太沒義氣，我留下。」
李讀握住彭無望的手，欣喜地說：「這下好了，彭小兄，沒想到你真能活著回來。」
「李先生，怎麼不走？」梅自在來到李讀身邊，和聲問道。
三個人聚到山口旁的石堆
聽他這麼一說，梅李二人才順了氣，三個人一起坐到路邊的大石上等候，希望彭無望脫劫之後，能夠到這裏和他們會合。
李讀站起身，道：「事到如今，只有回去找找，能找到彭兄弟的屍體也好。」說到這裏，他的心裏忍不住一陣難過。
他獰笑一聲，朗聲道：「我還以為神兵盟群醜早就逃得一個不剩了，想不到這裏還有三個大人物。這回我可立了大功！」
李讀滿心不耐，一直催促二人加快腳步。
想到蓮花山戰鬥的慘烈，李讀和梅孟二人都感到心有餘悸，臉色鐵青。
「好啊！」孟寒樹有些臉紅地說：「走了這麼久，人困氣乏，若是遇上敵人，也不是對手。」
自己最崇拜的神箭坎達雷握弓的左手，被一道無法看清走向的刀光一擊而斷，那些在叢林中百發百中，殺人無算的大草原神射手一個個倒在來無影去無蹤的飛刀之下。
梅自在高挑大拇指道：「彭兄弟，有你的，只一顯身便嚇跑了三十多個突厥騎兵，這事兒便是說出去也沒人相信。」
「誰都別動！」從蓮花山內傳來一聲震天的怒吼，一個清瘦的人影從山道上緩緩走來。
「彭無望這小子還沒回來，怎麼走？」李讀面色不豫地說。
只憑一個人，就將曾經狙殺過無數高手名家，戰功累累的神弓營
就這樣走走停停，晌午時分，終於來到了蓮花山口。三個人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到這裏就徹底用光了。
死裡逃生的梅自在、李讀和孟寒樹大喜過望，連忙圍到彭無望的身邊。
他永遠不敢承認，身經百戰的自己竟然被彭無望的刀法活活嚇昏了過去。當他醒轉過來，叢林中已經躺滿了突厥神射手殘缺不全的屍體。
想到逃脫出來的千辛萬苦和驚險絕倫，要再進去，即使是最擔心彭無望安危的李讀也感到腿肚子發軟。
「現在呢？你們是不是也準備走了？」李讀大頭一晃：「這不是棄友不顧，是什麼？」
梅自在和孟寒樹一想到從此見不到這個慷慨重義的少年，也一陣心酸。
各派人等臉青唇黃地互相望了幾眼，沒精打采地搖頭苦嘆，深深懊悔為了一時的利欲熏心，而在蓮花山損兵折將。
「哼！」彭無望仰首望天，不再理他。
突厥大軍在這裏大開殺戒，這些毫無防備的武林人被大批驅趕到渭水河邊，不是被砍殺，就是被河水沖走，再加上蓮花山上殞命的中原好手，這一役足有一千人慘遭殺戮。
蓮花山上那場令天地變色的血腥鏖戰，至今仍然令他夜夜噩夢縈繞。
李讀這才臉色緩和了一下，道：「還是孟兄夠朋友，至於梅兄，哼！」
李讀清燦燦的臉頰立刻被臊得通紅，轉過頭去不理梅自在。
神兵
神兵盟的群英逃到渭水河畔，非常幸運地在一個充滿迷霧的清晨躲開了突厥巡騎的大規模圍剿，所有人倉皇宛如喪家之犬，分成了十幾路向中原逃去。
梅自在的囊中只剩下兩枚梅花鏢，孟寒樹的大刀也已經變成了卷刃的鐵條，李讀的火焰彈更早已經用光，如果再遇到突厥高手，三個人一定凶多吉少。
曼嵐大怒，轉回頭一望，彭無望那古銅色的臉頰宛如從地獄中掙脫出的魔鬼，在曼嵐的腦海中烙下了一生都無法磨滅的恐怖回憶。
散去迷霧的渭水，仍然洋溢著絲絲慘淡的血跡。而河畔的岸土之上，也印滿了暗褐色的斑駁血痕，那是隨同神兵盟在渭水河畔看熱鬧的大批中原武林人士的鮮血。
梅自在嘆了口氣，道：「彭兄弟三番兩次捨身殿後，我們才逃出生天。現在想起來，實在慚愧。我們都是些老不死的，就算活著回到中原，又能熬得了幾天。像他這樣前途遠大的少年小夥子，才是今後中原武林的希望。」
就在這時，刺耳的馬蹄聲轟然響起，三十多匹駿馬從四面八方將這三個人團團圍住。為首的一人正是屠南隊神弓營僅存的副指揮曼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