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集 渤海篇
第二章 捨命療傷
「絕代神將，名不虛傳。」彭無望頗為不舍地又看了李靖一眼，道：「我們還是快走吧！我想早點見到師兄。」
關中子弟歡天喜地，當場就有人四處張羅鞭炮鑼鼓，想要大肆慶祝。
方夢菁替賈扁鵲把了把脈，輕聲道：「賈妹妹脈象平穩有力，看來你的血已經起了效用。相信她不久就可以恢復體力，到時候請你的兩位師兄聯手，必可以替她清除餘毒。」
「為了彭大俠，幹了這一杯！」的聲音在四面八方不斷響起。
關中劍派中每個人都屏息靜氣地站在劍派寓所內院的空地之上，默默注視著內室房間的大門。庭院之內鴉雀無聲，彷彿連過往的空氣都凝滯了下來。
「吁——」正在巡城的程知節和秦叔寶勒住馬頭，互望一眼。
「那個人是？」他的心中微微一動，回頭想要看個清楚。
彭無望奇怪地撓了撓頭，跟在他們三人後面走出了關中劍派。
彭門鏢局在長安的分局四門洞開，鏢師趟子手紛紛歡呼著走上街頭。
「那我們還不趕快！」鄭擔山和華不凡不約而同地腳底加勁，趕上了彭無望。幾個人化為一溜青煙，射向關中劍派總舵。
彭無望搶先問道：「段師兄、紅師兄，怎樣？」
就在這時，又有幾個快馬揚鞭的風媒沿街叫喊而來，遇到張濤，同時笑道：「還是張大哥夠快夠准，我們又慢了一步。」
賈扁鵲淡然一笑，道：「段大俠太小看我賈扁鵲了。」此時此刻，攙扶她的方夢菁和紅天俠忽然感到賈扁鵲的身子一陣輕微的顫抖。
這個時候，段存厚的臉上也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方夢菁點點頭，輕聲道：「你保重身體。」
看到彭無望，方夢菁喜道：「你來太好了，賈姑娘……」
庭院之中靜寂了片刻，接著響起了一片熱烈的歡呼聲。幾大世家的宿老和少林留守在關中
這時候，副將道：「大帥，我們要快一點，中朝要到了。」
「我也急著想看看段師伯的風采！」洛鳴弦興奮地說。
「嗯！」李靖點點頭，一催座駕，絕塵而去。
方夢菁再也忍不住，兩股清淚泉涌而出，顫聲道：「賈妹妹，我寧可永遠不知道。」
※※※
「太好了。」彭無望如釋重負，緩緩站起身：「我也累了，回去休息一下。」
淚水盈滿賈扁鵲的眼眶，她語帶哭腔說：「不要，不要，偏不喝，就不喝。」
彭無望愣了愣，道：「賈姑娘，別這樣，你毒氣攻心，再不醫治，就來不及了。」
漫長的兩個時辰終於過去，內室房門霍然洞開，面色蒼白的賈扁鵲在方夢菁和紅天俠的攙扶之下，緩緩走了出來。
方夢菁背著賈扁鵲向彭無望豎起大指。
※※※
「我早知道，彭大哥是好樣的。」賈扁鵲的臉上露出一絲虛弱而欣慰的笑意，緊接著天真的說：「方姐姐，你說，如果彭大哥知道我為了救他的師兄而死，他會怎麼樣？」
此話一出，在場的眾人都露出欣慰的笑容。
※※※
賈扁鵲的眼神一陣輕微的顫動，身子忽然一軟，靠在了方夢菁的肩頭，輕聲道：「看來我撐不住了，記得告訴彭大哥，是我治好了他的師兄。」說完這句話，頭一偏，昏死了過去。
張濤揚聲笑道：「這一次是天大的好消息，我們普天下的江湖人應該一起慶祝。來，讓我們並肩縱馬，把消息傳遍長安。」
這時候，洛鳴弦已經將碗遞了過來。彭無望左手一翻，剎那間已經拔出佩刀在右腕處割了一個血口子，然後左手拿過碗來，接在傷口處。殷紅色的鮮血，緩緩地淌滿了整整一碗。
面
關中劍派的大門也開了，留守關中的六大世家和七大門派的弟子狂喜地湧上街頭，高聲地敲擊著手上的刀槍劍戟，歡呼放歌，鬧做一團。
彭無望沉默著一頷首，轉身走出屋子，輕輕將房門關上。
「那便如何？」紅天俠和段存厚急得額角青筋暴露，雙目放火。
「聽見了嗎？」程知節瞪著秦叔寶。
「彭大俠萬歲！」關中劍派的守門弟子首先歡呼起來。
快馬張濤高聲道：「千真萬確，彭大俠靠戰神天兵和天魔誓死周旋，終於將他斃于傍水街頭，仁義堂少堂主已經割下了天魔人頭懸于仁義堂前，並收回了天魔的懸紅。」
賈扁鵲怒道：「我都說過，你的血不能救我，你為什麼這麼固執？」
「聽見了，是那小子。」秦叔寶用力點點頭：「竟殺了天魔。」
※※※
粗狂豪放的江湖客潮水般湧入東市西市的酒樓飯莊，高喝叫酒之聲響徹雲霄。隨著各大酒樓的店小二精神抖擻的吆喝，「來嘍——」的傳杯換盞之聲叮噹有致，宛若揚琴亂響，給已經如火如荼的長安街景，又添一番風采。
「方姑娘，是我。」一身灰衣，頭戴斗笠的彭無望走進房門，在賈扁鵲的床前找了一張椅子坐下，將斗笠信手放在床邊。
紅天俠低頭看了看他，又笑道：「可是段師兄覺得還不夠，所以又運用內力在賈姑娘體內強行運轉了三十六周天，幫她強身健骨。相信這一番折騰后，賈姑娘的任督二脈想不被打通都不行了。哈哈！」
彭無望的眉頭一皺，將碗收了回來，用右手摸了摸碗壁，沉聲道：「這碗血已經涼了。鳴弦，再給我取一個碗。」
「你這個瘋子！」賈扁鵲真的急了，從床上支起身子，一把
「師弟！」李靖心中一陣激動：「好樣的。希望師兄能夠熬過此劫，從此師兄弟可以歡聚一堂，為你慶功。」
彭無望將自己右臂的衣袖緩緩挽了起來。
「剛才那個就是李靖李將軍，咱們大唐的常勝將軍。」歐陽夕照回過頭，對彭無望道。
段存厚臉上的表情漸趨嚴肅，望了在場的所有人一眼，然後盯住彭無望道：「不錯，我們師兄弟真應該聚在一起聊一聊，我有一些很重要的話要跟你說。」
「是！」門外響起了洛鳴弦飛奔而去的腳步聲。
就在這時，只聽到門外的長安大街之上一陣由遠而近，爆豆般的密集蹄聲，一個清越響亮的聲音響徹長街：「彭大俠殺了天魔紫崑崙，天魔授首啦！」「彭大俠力殺天魔，威震傍水鎮！」「天魔死啦！」
「賈姑娘！」「賈神醫？」紅天俠和段存厚同聲呼喚，二人同時伸出手掌，抵在賈扁鵲的身後，試圖用真氣替她吊命。
直到此刻，彭無望和方夢菁的臉上才露出欣慰安心的神色。
「你幹什麼？」賈扁鵲虛弱地輕聲道：「你別干傻事，你的血也救不了我的命，我已經毒氣攻心，無葯可治。」
「我知道！」彭無望一抬手阻止了方夢菁，轉過頭對門外說：「鳴弦，取一個碗來。」
「千萬不要！」方夢菁高聲道：「賈妹妹這幾日內力催發過度，經脈已經大損，經不起任何內力的渡入了。」
就在這時，天下第一俠段存厚忽然擠開眾人，從房內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面色驚慌地說：「賈姑娘，我身上那殘留的兩成餘毒，你怎可用吸毒之法納入自己體內？你內力不深，那豈不是會要了你的性命？」
「嘿！」紅天俠頗為瀟洒地擦了擦頭上的汗珠，得意地笑道：「師弟，是不是
段存厚默然點了點頭，忽然道：「方姑娘，你也來吧！」
「能喝嗎？那你為什麼不喝？」彭無望奇怪地問道。
「那你怎麼知道治不好？」彭無望淡然道。
賈扁鵲氣得快要哭了出來，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大碗，一仰頭，咕咚咕咚一口氣將一碗血喝得乾乾淨淨。
「我什麼時候用你的血治過病？」賈扁鵲怒道。
彭無望的臉上勉強擠出了一絲苦笑，心驚膽戰地看著賈扁鵲沉沉睡去。
彭無望點了曲池穴止住了血，左手將那一大碗鮮血湊到賈扁鵲嘴邊，道：「賈姑娘，喝了它，好嗎？」
就在這時，房間的門突然打開。
「噢？」彭無望的眉毛微微一抬：「賈神醫，你經常用我的血治病嗎？」
「他一定會哭的，真想看看他哭紅了眼睛，是怎麼個模樣。」賈扁鵲強自支撐地說完這句話，立刻咳出了一口黑血。
此時，歐陽夕照開朗的聲音傳來：「段大哥，我已經在長安英雄樓訂好了雅座，你們三個師兄弟隨時可以去。」
「那個小子了不起。」秦叔寶還沉浸在揚州簪花樓那一片壯烈激昂的鼓聲之中。
方夢菁搖搖頭，哽咽著沒有說話。
其中一個人一眼就認出了正在發放消息的風媒：「喂，快馬張濤，這個消息是不是真的？」
那副將出身關中劍派，江湖上的消息一向靈通：「是的，聽快馬張濤所說，千真萬確。」
「那小子是李靖那傢伙的師弟，了不起。可惜，李兄去內朝了，轉身就去點兵，沒工夫見見他。」程知節搖頭晃腦，滿臉遺憾。
方夢菁柳眉一豎：「都說了，這個房間不容打擾，誰？」
「賈姑娘，段大俠如何？」「賈姑娘辛苦了，段大俠可是好了？」「段大俠好了
※※※
方夢菁聽到這句話，心中一動，關切地看了彭無望一眼，沒有說話。紅天俠的臉上也露出深思的表情。
靜靜地躺在客房中的賈扁鵲聽到了張濤那嘹亮的聲音，在方夢菁的攙扶下，支起身子，將頭湊到窗前，看著街上奔走相告，放歌而行的江湖人物，顫聲道：「他們是不是在談論彭大哥？」
當紅天俠和段存厚搖搖晃晃從內室走出來的時候，方夢菁、彭無望、洛鳴弦、鄭擔山和華不凡紛紛圍了上去。
方夢菁的臉剎那間變得慘白，猶豫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
賈扁鵲面帶傲色地看看眾人，冷然道：「段大俠七毒除盡，已經完全康復。」
「好！」那幾個風媒揚聲喝彩，縱馬來到他的身邊。數息之後，天魔已死的呼喚聲響徹了整個長安城。
「彭無望？殺了天魔？」李靖策馬走在上朝的路上，突然聽到長安各坊間轟轟然傳來的嘈雜而熱烈的歡呼聲，回頭問身邊的副將：「真有此事？」
「賈妹妹，你竟然用家傳的邀毒術強行將段大俠的七煞掌毒吸出來？」方夢菁大驚失色：「邀毒術是你們賈氏一族解毒九法的最後一招，乃是割肉喂鷹般的自損法門。真的要動用這一招來治好段大俠嗎？」
就在這時，他忽然看到路旁一群人展動著輕功，從他身側一掠而過，其中一個人灰衣灰袍，頭戴斗笠，看不清面貌，但是渾身上下卻透出一股擋不住的煞氣。
彭無望更是上前一把拉住段存厚和紅天俠的手，道：「二位師兄，這太好了。現在所有的事都有一個完美的結局，我們應該歡聚慶祝才對。」
長安街上的武林人士聽到這個消息紛紛走上街頭。
賈扁鵲慘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紅暈，緩緩轉過頭去。
「是的。」方夢菁勉強忍住盈眶熱淚，哽咽著說：「彭大哥殺了天魔，拯救了中原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