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乘風錄》第三卷 柳暗花明

第四章 雙凶夜戰緝兇盟

第三卷 柳暗花明

第四章 雙凶夜戰緝兇盟

「我哪知道?這些傢伙前些日子還在潤州地帶,什麼時候跑到這裏設下的埋伏?」鄭東霆想不明白,也無暇再想,他馱著笨重的師弟穿街越巷,一刻不停地疾馳,不斷甩脫在身後的緝兇盟好手。
「師兄,大事不好,我們要被捉去了。」祖悲秋焦急地叫道。
鄭東霆閉上眼睛,扯開嗓子吼道:「關老爺子聽好了,咱們這兒可有一摞緝兇盟的兄弟,想要他們活命就放我們走!」
「就是暗器啦。」鄭東霆捂著腦袋不耐煩地回答道。
「是啊,所以一般人不會承認自己沒有犯過的罪行,以免落得這個下場。」鄭東霆苦笑喝了口酒。
「廢話。」鄭東霆不耐煩道,眼睛飛快地打著轉,在周圍尋找退路。
「好漢爺饒命啊!」民居中的百姓全都聚在這間屋裡,見鄭東霆和祖悲秋氣勢洶洶地破窗而入,同時跪倒在地連呼饒命。
「你傻了?逃命呢!還賞景?跑啊!」鄭東霆一把拎住祖悲秋的脖子,朝著一旁的青石民居衝去,向窗戶縱身一躍,衝進了屋。
「當然不行,我們怎能輕易認輸,是男人就撐到最後。」鄭東霆道。
「師兄,什麼是暗青子?」祖悲秋慌亂地問道。
「媽呀!」祖悲秋嚇得尖叫起來,「師兄,快跑啊!」
「洛秋彤,你這個……賤人!」祖悲秋右手用力向前一劈,做了個斬殺的動作,聲嘶力竭地大聲吼道。
「罵出來!」鄭東霆看著他的臉色,正色道,「像這樣:洛秋彤,你這個賤人!我跟你說,罵出來后你會舒服很多。」
「那麼我現在處於接受的階段,你說這個階段會持續多久?」祖悲秋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問道。
「師兄,我們被包圍了?」祖悲秋不確定地湊到鄭東霆耳邊問道。
他的話音剛落,屋外風聲大作,彷彿滿堂風雨瞬間就到了眼前。
「媽呀!」祖悲秋嚇得跪倒在地,雙手抱頭。
「師兄,你……你簡直說得……」聽到鄭東霆的話,祖悲秋激動得抓住了他的衣袖用力搖著,另一隻手指著自己的心口,「你簡直是說道我的心坎兒里去了,這些天我變成我就變成了另一個人,但是經過你這麼一說,我的確有這樣的想法。但是你怎麼能……怎麼可能知道這麼清楚?」
「我覺得你應該昂首挺進到第二個階段了。憤怒吧,師弟。你是時候該開始痛恨洛秋彤了!」鄭東霆招手叫來夥計,要了壺上好的女兒紅。
「師兄,我想回益州,離家這麼久,我有些思念家人。」祖悲秋嘆了口氣,低聲道。
鄭東霆也嚇得不輕,他縮在牆角,輕聲道:「你別看這東西就這麼大個兒,它也是暗器,我跟你說,還有更大的……」
「別吵!」鄭東霆掙扎著在網中扭頭望去,只見在街道兩邊的民居上,兩位關中高手一人手中握著天網的一頭,正在屋頂上疾馳。剛才顯然是這兩人分別從街道左右兩頭飛奔而來,抖手將天網拋到街心,正好將自己網住兜起,就彷彿打魚一樣。他咬牙從身上取下鐵弓,接著從擁擠的空間中艱難地騰手取出兩根白羽箭,鐵弓一抬,兩根白羽箭閃電一般分別朝著左右民居頂上的兩位關中高手射去。鄭東霆的快箭疾如閃電,兩位關中高手正沉浸在生擒巨惡的狂喜之中,一時之間疏於防範,幾乎在同一個時刻腳板中箭,被生生釘在了民居屋頂之上。雖然中了箭,他們的手中仍然緊緊攥著天網,令其停止了橫移。但是鄭東霆和祖悲秋因為慣性驅使,身子仍然不由自主地朝前飛速移動,一瞬間衝出了天網的桎梏,向前沖了四五丈遠,摔成兩個滾地葫蘆。
「洛秋彤你這個蕩婦,淫娃,該千刀萬剮的江湖活寡婦。」
金刃披風聲雷霆一般從屋頂一掃而過,一道耀目的金光照亮了整個房間。祖悲秋抬頭一看,只見一隻巨大的金輪刮動著凄厲的旋風從屋子西牆一直打到東牆,屋頂被整個高高掀起,飛到了空中。
「師弟,趴下!」鄭東霆大喝一聲。祖悲秋肚子一松,兩腿一伸,從跪倒的姿態頓時變成五體投地的趴伏姿勢。
「師兄,我們投降吧。這樣打下去,遲早會被打死……」祖悲秋說。
看到祖悲秋的點穴術湊效,鄭東霆興奮地將他隨手一拋,抬起腿來連環踢出,將五個一動不動的傢伙踢飛了出去,猶如五個沙袋狠狠砸向周圍其他人。祖悲秋和這五個人在撞到了一隊緝兇盟眾之後,同時落在地上。祖悲秋航海沒有來得及站起身,數個慘嚎的關中刑堂高手已經摞在了他的身上。他嚇得連忙又踢又打,拚命將這些人扒到一邊,卻發現這些人的手上都釘著一根白羽箭,卻是被鄭東霆的神箭所傷。他抬眼望去,此刻鄭東霆周圍已經圍了一圈人,劍光連成了一片令人眼花繚亂的光幕。鄭東霆縮在牆角,鐵弓橫在身前,發了瘋一般連環射箭。他射箭的手法快如閃電,更加令人瞠目結舌的是他往往可以一弓開數箭,愈發增加了他神弓的威力。站在最前面的一圈緝兇盟高手剛要挺劍進擊,就發現自己一對腳板已經被釘在地上。
「師弟,我給你的輕功秘籍拜託你快點練,在這樣下去,我得活活被你累死。」鄭東霆抓起酒樓夥計端上的茶,咕咚咚直著脖子痛飲。
「那是關中劍派的天網,說什麼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奶奶的,不過就是捕魚網!」鄭東霆罵道。
「暗器?」
在明明滅滅的火把照耀中,圍困祖鄭二人的人群中走出五位顯然是各派頭領的人物,他們的臉隱藏在明亮的火光后,只能感受到他們身上凜然可懼的威勢。只見他五人同時高高抬起右手,一起揮手。頓時數百名武林好手從各個角落鋪天蓋地地衝殺過來,手中明亮的兵刃光芒在火光照耀下搖曳出一條條晶亮耀目的長虹,彷彿夜空中下起了流星雨。
「這麼多?暗器就是小型武器嗎?」祖悲秋往後倒爬幾步,跟地上這些暗器保持了相當的距離。
「祖悲秋,鄭東霆納命來!」
「錯。」鄭東霆抬了抬手中的茶杯,「有愛才有恨,你對她連恨都不敢,又如何去愛。如果你現在仍然恨不了她,就證明你從來沒有愛過她。你對她所謂的感情都是十六七歲年輕人對男女之情產生的幻想。你現在也有三十歲了,兄弟,成熟點兒吧,拿出你的男子漢氣概來。」
祖悲秋從半空中摔下來,雙眼金星直冒,只感天旋地轉,頭昏目眩。他艱難地直起了身子,用力搖了搖頭,勉強恢復了些神志,卻發現鄭東霆已經安然無恙來到他身邊。
此時門外響起一個洪亮威嚴的呼喝聲:「中原雙凶聽著,速速束手就擒,莫要再作困獸之鬥,你們已經跑不掉了!」
「他奶奶的!」鄭東霆無奈地搖了搖頭,「豬肉羊肉都漲價了,偏偏人肉就不值錢。看來咱們是要奉陪到底了。」
鄭東霆剛剛鑽入一個衚衕,半空中突然降下一身白衣的照妖劍客歐陽飛,一蓬疾如星雨的燦爛劍光,頓時罩住了鄭東霆的全身上下。
「因人而異啦。像我,當我第一次發現我學的武功都是師父偷學而來的,我也拒絕相信,用了我一年時間才終於開始對師父感到憤怒。像你,直到現在已經用了十年時間。你在這上面花的時間也太久了,人生苦短啊。」說罷用力一拍祖悲秋的肩膀。
「洛秋彤!」祖悲秋憋紅了臉,從嗓子里生生擠出,「你這個……」
「這些天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發了瘋一樣自認是洛家血案的兇手?不過現在看來你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是不是?」鄭東霆說道。
「嗯?」祖悲秋站直了身子,定睛一看,只見眼前的街道上密密麻麻站滿了成百上千的江湖好漢,各門各派的旗標迎風亂舞,熊熊燃燒的火炬將半個天空映得通紅,叢林般的刀槍劍戟反射著橘紅色的火光,觸目驚心。他轉身朝後一看,只見來處的街道上也熙熙攘攘站滿了江湖人,連兩旁的民居上也密布著提刀持劍的武林高手。
「師弟,你的這些經歷我都有過。這是一個人遇到人生重大挫折所必經的階段。剛開始,你會拒絕接受。這個階段持續一段時間之後,你會感受到徹底的憤怒,天愁地慘,憤世嫉俗。接著,你會開始妥協,積極試圖改變現狀,最後當著一切都沒有用之後,你就要漸漸開始學會接受現實。」鄭東霆說道這裏撇了撇嘴,「有時候我覺得自己真該去寫本書。」
「你才出門幾天啊?」
「這是風舞花林,師兄矮身左閃,從他右肋穿過去。」祖悲秋吼道。
「難得你居然記得,干!」鄭東霆再次舉杯痛飲。
「跑你個頭,這是浣花劍法,抽身逃命只有死得更快!」鄭東霆冷汗直流,身影一閃,從歐陽飛的正面繞到了他的身後。誰知歐陽飛反身甩手劍更加精妙,頭也不回,回手數十招快劍雨點一般擊出,鄭東霆躲得稍慢一點,褲襠被一劍撩開,差一點就做了太監。
「除惡務盡,我只恨劍法還不夠狠毒!」歐陽飛冷冷地喝了一聲,飄然轉身,長劍一圈,明亮的劍光再次把鄭東霆圍了起來。
「日月輪!我就跟你說過還有更大的吧……」鄭東霆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奔到窗口大聲吼道,「喂,用不著出動日月輪吧?這可是上陣對敵才用到的,我這兒還有平民呢!」他話音剛落,一蓬烏油油的暗器迎面而來。他只得一縮頭,重新蹲到地上。只聽頭頂「叮叮噹噹」一陣響,不知對面牆上釘了多少暗器。
「師兄救我!」祖悲秋看到這裏,不得已只能叫喊一聲,希望引起他的注意。鄭東霆此刻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偏偏又聽到這初涉江湖的師弟開口求救,千鈞一髮之際,他咬緊牙關,拼著身上挨了兩劍一刀,趁著一彈指的空當仰頭兩箭射出。夜色之中兩支白羽箭彷彿兩道白色的閃電,眨眼間穿過這兩人的手掌,鮮血四濺。兩人同時慘叫一聲,手一松,兜著祖悲秋的天網頓時從天而降,正好落在圍攻鄭東霆的眾人身上。祖悲秋重兩百斤,別看鄭東霆背著不當回事兒,從半空中落下和一隻小象沒什麼區別,只聽得一連串的慘叫,屋子裡人趴了一地。
「那我現應該怎麼辦?」祖悲秋不知所措地問道。
鄭東霆急忙一甩頭,閃開迎面一擊,只聽得「嗖」的一聲,背在他身後的祖悲秋來不及躲閃,頭巾被一劍挑飛。
被日月輪掀去一半的民房中,數十個人將屋子擠得猶如澡堂子一樣。鄭東霆的弓箭施展不開,祖悲秋又直往他身後鑽,眼看二人就要被眾人拿下。
「秋彤!」洛秋彤的名字令祖悲秋精神一震,他奮起餘勇,肥胖的食指發了瘋一般向外戮去。迎面而來的嵩山、關中、浣花弟子的武功劍法他都見過,早已熟極而流,生死關頭點穴定身術的奇招妙式層出不窮。這一出手,頓時將五個高手定在了地上,在他周圍形成了一組人牆。
鄭東霆忙把祖悲秋往地上一按,自己也趴了下來。只聽得「乒乒乓乓」一陣疾響,飛蝗一般的黑影穿透門板射入屋內,「嗵嗵嗵」地釘在四壁上,嚇得祖悲秋忙不迭捂住耳朵。
「哈哈,識相的就別過來。」鄭東霆得意洋洋道。
「就是這樣!」
「師兄,我們……」祖悲秋嘗試著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卻感到渾身發軟,動彈不得。鄭東霆踉踉蹌蹌地來到他身邊,靠著牆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咱們總算把這一輪給擋住了。」
「師兄啊,我想過了,因為我的任性,已經連累到你。所以我決定主動去找秋彤解釋一切,把當日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訴她,洗清我們師兄弟的冤屈。」祖悲秋低聲道,「你看怎麼樣?」
「好!這才是我的師弟,接著來!」
「不要吵,大爺我們在歙州公幹,和江洋大盜血戰,你們都給我躲到柴房去,否則刀劍無眼,可別怪我誤送各位到閻羅殿轉一圈。」鄭東霆瞪圓眼睛厲聲道。這一家人忙連滾帶爬地朝著柴房奔去,「哐當」一聲把柴房門一關,打死也不敢出來了。
「呃……嗯……」祖悲秋摸摸自己的腦門,似乎連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想什麼,終於憋紅了臉低下頭去。
「師兄小心!」就在鄭東霆罵罵咧咧的時候,卻聽祖悲秋的尖叫入耳。他回身一看,只見一片烏黑的天網帶著凄厲風聲迎面而來,他還沒來得及從地上跳起身,天網已經將他和祖悲秋牢牢裹住,接著他們兩個人被天網從地上兜起,風馳電掣地向白道中人喊殺聲最密集的地區飛去。
「鄭東霆,祖悲秋哪裡走?」
「你奶奶的歐陽飛,出劍好毒!」鄭東霆破口罵道。
鄭東霆和祖悲秋剛剛踏入歙州地界,立刻從身邊的前後左右飛起數只報信的白鴿。鄭東霆江湖經驗老到,知道緝兇盟各路人馬在這裏設有伏兵,立刻第一時間鑽入歙州人煙最稠密的地帶,希望借人群的掩護逃出生天。但是白道群英似乎在這裏已經埋伏了不少人馬,他還沒逃幾步,浣花劍派、中原十傑、沙林僧、關中刑堂精英和天山泛舟居數名劍法高強的弟子已經對他們形成了合圍之勢,更不要提響應緝兇盟召喚從地面八方蝗蟲一般趕來的大唐白道數十幫會的好手。
「唉,師兄弟不用這麼客氣。」鄭東霆放下酒杯,將桌面上的酒菜往旁一推,從懷中掏出一張地圖,攤在桌上,「師弟,不是我吹牛,我一年中有八個月呆在劍南、江南、嶺南、淮南、山南五道,這裏早就是我的自家庭院,誰要是想在這五道抓住我江湖捕頭,那我這些年就就白混了。你看嗎我們現在在杭州西湖,順便說一句,這裏可是好地方,有機會我帶你多玩幾天。我們在杭州略作停留,就直奔兩湖流域,那裡湖澤萬里,丘陵遍布,城鎮上百,適合隱藏的地方太多了。我們知和緝兇盟的傢伙捉捉迷藏,過個一年半載,這件事的風頭一過,那麼五湖四海,又可以任我兄弟遨遊了。」
「大家一起上,亂劍剁碎了他!」此刻人人都殺得性起,關爺留下活口的號令已經被拋到九霄雲外。十數位劍法名家一腳踢開擋路的緝兇盟眾,長劍如虹,對準鄭東霆交叉而下,數派劍法的精華在這一瞬間盡顯無遺。橫飛的劍氣將鄭東霆的衣衫割得七零八落。此刻鄭東霆的神弓已經無法使用,他只能像老鼠一般在地上連滾帶爬,左躲右閃。十幾把兵器圍著他一頓亂砍,就彷彿剁菜一般,眼看著他就要被斬成肉醬。
「嗯,問心釘、甩手箭、金錢鏢、寒冰刺、透骨針、鐵蒺藜、三角菱,這些都是暗器!」鄭東霆瞥了一眼地上琳琅滿目的暗器,下意識道。
「看清楚了再說話。」鄭東霆的聲音在他頭頂幽幽響起。
祖悲秋用力點點頭,雙手緊握,臉色漲得通紅。
「你這是發怒還是發情?用點心好不好,把怒氣使出來,用力吼出來,罵人一定要連名帶姓說出來才過癮。」鄭東霆雙手握拳用力一晃。
祖悲秋忙一指重重啄在歐陽飛的膻中穴上,將他活活定身在地,接著麻利地爬到鄭東霆背後的紫竹椅上。鄭東霆一頓腳,飛檐走壁而去。
「師兄,你不是說兩湖地帶易於隱藏嗎?怎麼這麼容易就被人家發現了?」祖悲秋坐在鄭東霆身後的紫竹椅上顫聲問道。
四更時分,白道派遣的江湖好漢都已聚集到了兩個人躲藏的民居周圍。看熱鬧的江湖散客更將這篇吵鬧喧天的地方圍得水泄不通,連很多黑道上的高手都潛到了附近一探究竟。更不要說如蜂如蝗的風媒爭相湧入,希望近距離觀看這一次擒凶的大事,他日好將發生的一切傳播天下。
「生擒祖悲秋,活捉鄭東霆!」
「我……我想……」祖悲秋抬起頭,輕輕用手撓著自己的下巴。
從潤州喬裝崑崙魔教救出祖悲秋後,鄭東霆一刻不敢停留,將半死不活的祖悲秋放到紫竹椅上,背著他日夜不停的疾馳,雖說鄭東霆內功精純,輕身功夫宇內稱雄,但祖悲秋兩百多斤的體重,終是讓他累得不輕,當他將祖悲秋放到西湖旁的醉翁亭上時,已經累的只剩下喘氣的分兒。
「師兄,那是什麼啊?」祖悲秋嚇得尖叫道。
「也不是……」鄭東霆話剛說道一半,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突然傳來,一隻烏油油的碩大鐵膽惡狠狠穿透了堅固的青石牆壁,重重甩入房中,一半釘入了北牆的牆壁中。
「師弟,點穴定身!」鄭東霆伸出一條腿將歐陽飛的長劍遠遠踢開。
「師兄,我來救你!」見鄭東霆命在頃刻,祖悲秋心血上涌,腦子一陣發熱,邁開胖腿朝著圍困鄭東霆的人群撲來。他還沒來得及接近敵群,只見眼前青光一閃,接著自己的身體忽悠悠一陣擺動,竟然被凌空兜了起來。他定睛一看,發現原來是兩個關中刑堂的高手站在民房的兩根斷柱之上,一人拎著天網的一端,將他套入了網中。
「哼!沒有人敢和我關某人講條件,今夜你們只有一條路走,就是束手就擒。」關思羽似乎並不在意緝兇盟眾的死活,始終保持著如虹的威勢。
「你個不守婦道,不守孝道,淫邪無恥,你們洛家滿門不是被人殺的,是被你氣死的!」
「師兄……你……就讓我被他們抓去好了,我……我是不想活了。」祖悲秋在座位上愣了一會,終於支支唔唔地說。
「哈哈,好,有創意,我喜歡!怎麼樣,現在心情如何?」鄭東霆喜笑顏開,溫聲問道。
「師兄,你沒事兒了?」祖悲秋驚喜地開口道。
「師弟,你可真會大喘氣,我從潤州把你救下可是三天前,為了幫你逃命都快要累死了,你現在才說這話。」鄭東霆狠狠的說道。
「哇,好漂亮!」看著眼前一瞬即逝的景象,祖悲秋不由自主地輕嘆。
「抓住屠滅洛家的元兇!」
「……對不起,是我連累了師兄。」
「呼……罵出來后,我心裏好受多了,師兄,這個辦法真的有效!」祖悲秋一邊喘息著,一邊興奮地說,「十年來我第一次感到這麼輕鬆。」
「那當然。」鄭東霆為祖悲秋和自己分別斟了一杯酒,「來,今天讓我們為師弟你終於走出洛秋彤的陰影,開始新的人生干一杯。」
「怎麼會這樣,江湖人怎能如此是非不分,這不是冤沉海底了?」祖悲秋焦急地問道。
「洛秋彤拒絕和你一起回益州,你萬念俱灰,了無生趣,但是從心底深處卻又拒絕接受和洛秋彤就這樣結束,承認自己是殺洛家滿門的兇手是目前唯一可以將你和洛秋彤拴在一起的方法。所以在潤州碼頭你才放出想要死在洛秋彤手上的瘋話,更加大打出手。這一切都是為了引起洛秋彤對你的注意。我這樣說對不對?」鄭東霆冷冷道。
鄭東霆連忙依法矮身左閃,身子從歐陽飛的右肋穿過。但是他忘了祖悲秋因為坐在紫竹椅上,身子比他略高一些,他雖然鑽了過去,祖悲秋的後腦勺卻重重撞在了歐陽飛的肩窩上。歐陽飛和祖悲秋同時驚叫一聲,歐陽飛右肩一陣酸痛,整個人仰天躺倒,祖悲秋則摔了個狗啃泥。
還沒有走過兩個衚衕,兩張泛著烏光的漁網突然從街道兩側鋪天蓋地而來。鄭東霆連忙一收腿從民居的屋頂上重新落到地面,險過毫釐地躲開了兩張烏網的迎頭一罩。漁網落到屋頂之上,發出沉重的氣勁撞擊之聲,民居屋頂上的瓦片隨聲炸裂,濺成滿天亂飛的碎粒。
「哇呀呀!」從地上一個打滾爬起身的祖悲秋,此刻一個縱躍重重地坐到歐陽飛的小肚子上,只壓得他口吐白沫。
鄭東霆看著祖悲秋的窩囊模樣,氣不打一處來,猛然把鐵弓背到身上,回身一把抓住祖悲秋肥胖的身子,將他當成一個獨腳銅人一般掄了過去:「死胖子,你在潤州罵街那會兒的精神氣兒哪兒去了?你再不出手,大家一起死在關中刑堂,讓洛秋彤來收屍吧!」
「暗青子招呼!」屋外傳來一聲號令。
「痛恨她,但我如何才能痛恨自己心愛的女人?」祖悲秋茫然道。
「太好了,師兄我們脫困了!」祖悲秋因為身子沉重,在地上多打了好幾個滾才站起身。
歐陽飛看到祖悲秋落地,心中一陣歡喜,一個鯉魚打挺想要從地上彈起身,再一劍刺入祖悲秋大腿,將他活活釘在地上。但是當他的動作剛剛做到一半,在他身後鄭東霆突然伸出兩條腿來,左腿在他脖頸處一盤,右腿一個披掛鞭狠狠砸在他右臂之上,將他硬生生從空中拉回來,再次平躺在地,手中的長劍也飛到了幾步之外。
「干,師兄,多謝你的教誨。」祖悲秋感激地舉起酒杯,真心誠意地敬了鄭東霆一杯。隨後又搶過酒杯,為鄭東霆斟了一杯酒:「師兄,這一杯我敬你出生入死,在潤州救了我一命。」
「師弟,浣花劍法你見過嗎?」鄭東霆被歐陽飛的劍光晃得滿眼生花,不由得急吼道。
「師弟,搬傢具,給我死死擋住門,咱們先死守這裏再慢慢想辦法。」鄭東霆一邊說著,一邊把屋中的飯桌高高抱起,堵在正門口上。祖悲秋也把衣櫃和屋中的椅子搬了過來,堆在一起。屋頂上傳來細碎的聲音,顯然是有不少高手已經上了屋頂,準備破頂而入。鄭東霆拿出鐵弓,彎弓搭箭,連射出七八根白羽箭。白羽箭呼嘯著穿頂而出,直對聲音響起的區域,端端正正射穿了站在屋頂上的白道好手的腳板。七八聲慘叫依次響起,接著瓦片被壓出的聲音此起彼伏,扭曲的人影在窗口一閃而過,重重落到地上,隨即被後來跟上的白道中人一把托起,向後撤去。
「就是……唉,你不是知道飛鏢嗎?飛鏢就是暗器的一種。」鄭東霆說道這裏突然一把拉起祖悲秋朝旁邊一滾。祖悲秋原來趴伏的地方頓時釘滿了各式各樣的暗器。
「鄭東霆,果然好輕功,讓我歐陽飛來會會你!」
「師弟,你有這個心就好。可惜現在已經太晚了。」鄭東霆伸手拍拍祖悲秋的肩膀,「現在緝兇盟已經在潤州梧桐嶺建立。七大劍派全都在找我們,就算能見到秋彤,咱們倆也只能剩下半口氣。除非真兇露面,否則你我殺人兇手的罪名永遠難以洗清。」
鄭東霆朝他一笑,沒有說話,只是一把抓起了他左腿,用力一掄,朝周圍橫掃出去。祖悲秋只感到腦子轟地一聲,歙州民房中的殘垣斷壁在他眼前嗡嗡打轉,三四位緝兇盟的好手狠狠撞在他的身上,接著又遠遠地飛到了牆上,長劍散落了一地。他下意識扭過頭去,想要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卻又有幾個不及躲閃的身子狠狠撞在他頭上,只撞得他雙眼發花。忽然他感到鄭東霆的手一松,自己的身子忽悠悠飛了出去,迎面撞在三個黑蒙蒙的身影之上,接著重重抵在了對面牆上。他才從天旋地轉中醒過神來,卻看到自己正枕在三個浣花劍手的身上,這三個已經口吐白沫,昏迷不醒。民房中橫七豎八倒著數十個緝兇盟的人,有的躺在地上直哼哼,有的昏厥了過去,有的僵直地倒在地上,怒目圓睜,卻一動不動。祖悲秋掙扎著從三個人身上爬起來,朝鄭東霆所在的方向走了兩步,頭一昏,又躺倒在地。
「我的媽呀,好多!」祖悲秋帶著哭腔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