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乘風錄》第七卷 魔高一丈

第一章 哀牢快劍落日鋒

第七卷 魔高一丈

第一章 哀牢快劍落日鋒

「知我者,師弟也。你身上還剩多少銀兩?」鄭東霆大喜,連忙問道。
「天……天運算元祖悲秋?」胡馬一雙鬥雞眼瞪得宛若鵝蛋,「您老人家十年前音訊全無,我們都以為您已經無疾而終,想不到今日有幸能夠再見到您的金面。」
「賭啊!」祖悲秋臉上露出一絲天真爛漫的憨笑。鄭東霆張大了嘴,直挺挺地望著他,就彷彿在看著一株渾身都放射著金光的搖錢樹。
「呵呵,在下年幫夏壇大暑堂六月九日舵舵主劉正坤麾下胡馬,咱們年幫夏壇今年開這一次洛陽賭局,信譽卓著,金銀不限,一心為觀擂的江湖朋友服務。請兩位英雄不必顧慮,盡情下注。」這貌不驚人的胡馬口齒流利的說道。
寂靜無聲中,七八個關中掌刑官將宗羲麟扶上擔架,向關中劍派醫官的客棧快速奔去。關中劍派的弟子也無心再看擂台,紛紛跟著這幾個掌刑官潮水一般離去。這些關中弟子的離場和行色匆匆,為洛陽擂蒙上了一層冷厲的陰影。
「您老人家?你確定說的是他?他才三十歲!」鄭東霆吃驚地說。
鄭東霆聽得心癢難撓,手心生汗,恨不得立刻下注,但是現在身無分文,卻又如何玩得了這一局。
就在這時,宗羲麟的手腕猛然一翻,佩在腰間的三尺青峰突然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脫鞘而出,雪亮的劍光在他面前畫了一個光華璀璨的光圈,這簡簡單單一道光圈彷彿一枚堅不可摧的光盾,結結實實地擋住了風空寂迎面撲來的數十劍重擊,一連串雙劍相擊的火星煙花一般在兩人之間的虛空中閃爍生輝。
鄭東霆轉過身看了他一眼,瞪眼道:「台上這兩位剛開打你們就已經有賭盤了?哪個主事的手腳這麼快?」
「這筆錢墜在我懷中甚是難受,你要是能一下子花光,我還落個輕鬆自在。」祖悲秋這些日子揣著這些銀兩走路,提心弔膽,早就不耐煩了。
「嗯。關中劍法勝在沉穩堅實,不動如磐石,他此刻心浮氣躁想要一劍建功,鋒芒過露,一旦被對手壓制,必然心力交疲,手足無措。」連青顏沉聲道。
風空寂顯然沒見過這種以氣馭劍的上乘心法,全身上下都被熾熱的先天真氣團團圍住,他身上隨著夜風飄揚的襟帶衣袖彷彿被潑上一盆鉛水,緊緊地貼住了肌膚。他勉強向後連退三步,讓過了落日劍法的鋒芒最盛處。宗羲麟兩劍建功,氣勢更甚,他的腳下行雲流水地踏著四圈步,手中的長劍完美無缺的光圈,從四個不同角度套向風空寂,令他躲無可躲,避無可避。「好啊!好劍法!」台下的眾人被這艷麗的落日劍法迷花了眼,瘋狂地鼓起掌來。
「咳咳,咳咳。」天龍禪師顯然仍沉浸在剛才兩位青年劍客激烈精彩的比劍中,直到現在才勉強回過味來。「風施主連勝三人,連續六天成功護擂,請下去休息。」
就在他們談論宗羲麟劍法之時,一連串驚天動地的爆響從擂台上傳來。宗羲麟仍然不斷重複著自己熟悉而流的四圈步,身子猶如螺旋一般飛旋,一次又一次地和凌空下擊的風空寂長劍相交,放射出金紅色的火花。
觀擂的數千江湖豪傑此刻鴉雀無聲。洛陽擂台搭了快五天,雖然折損在所難免,但是像這樣血戰到如此慘烈的境地卻是第一次見。風空寂和宗羲麟的這場比武也向在場有意上擂者作出了警示:從現在起就是毫無花巧,真刀實槍的較量。
「我管他!我只是想賭,又不是想贏。宗羲麟施展的是落日劍法,寓攻于守,后發制人,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劍法。怎麼會敗給哀牢山快劍,這也太丟人了。」鄭東霆瞪眼道。
就這麼此起彼伏,你來我往,兩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連續激鬥了三四招。這個時候,鄭東霆和祖悲秋也看出了形勢不妙。
「師兄,你想賭?我有錢啊。」祖悲秋善解人意地說。
「師兄,你不是買的風空寂贏嗎?這不是挺好?」祖悲秋問道。
「噢,沒什麼,年幫那時候想要獨霸劍南的賭場生意,我曾經花了三個月時間拖垮他們所有開張的賭場。我天運算元的外號也是從那時候來的。」祖悲秋毫不再意地說。
「你說這個宗羲麟怎麼這麼倔?幹嘛老是呆在下面和風空寂石硬扛?他跳,你不會也跳嗎?」鄭東霆搖頭道。
就在眾人以為風空寂就要落敗時,他突然一聲長嘯,瘦長的身形衝天而起,彷彿一隻穿雲破霧的飛鳥,一下子飛到宗羲麟的頭頂,身姿一個飛旋,數百道淋漓如飛瀑的劍光雨點般當頭罩下。
「這樣下去,他可不是要輸了?」鄭東霆撓頭道。
「布壇主正在四海樓里坐鎮,」胡馬揚手一指對面那座南市最高酒樓,「如果英雄想要看到他的金面才肯下注,請移駕四海樓最頂層的英雄閣,不過英雄閣只接收三千兩以上的賭注。」
「我很久沒有豪賭了,這一鋪我都押上去,你不介意吧?」鄭東霆躍躍欲試地說。
「是,是。」祖悲秋快如閃電的心算能力讓胡馬暗自心驚,「敢問公子高姓大名?」
「下注了,下注了,賭風空寂勝的一賠五。賭宗羲麟勝的一賠一。」一大群青衣短褂的精幹漢子到處招攬著一時興起的賭客。其中一個中等身材的禿頂漢子笑嘻嘻的來到鄭東霆和祖悲秋身邊:「兩位英雄,台上打的激烈,大家看的盡興,賭個彩頭,錦上添花如何?」
「是啊。這樣他擋得越狠,風空寂下一劍就更猛,這根本是自己打自己嘛。」祖悲秋低聲道。
「須得四萬七千六百五十五兩。」祖悲秋介面道。
「所以布壇主才派出我們這些行官來幫助各位好漢下注,省卻大家跑來跑去的時間。洛陽擂瞬息萬變,下注一定要及時才好。」胡馬笑嘻嘻地說。
「哈哈,果然是富豪人家出身,天生就是敗家子。你想要花光銀兩還不容易,來,全給我,我賭風空寂勝。」鄭東霆一把抓過所有銀兩,全部塞到胡馬手中。
「夏壇?夏壇壇主金牙布可信也來了洛陽?」鄭東霆渾身一激靈,小心的問道。
台下正議論紛紛,台上已經有了勝負。風空寂最後一次騰空,身子呼嘯著翻騰滾動,連續打了三個旋風翻,手中的長劍當頭直砍,已經不是劍法,而是關刀刀法。這一劍宛若五雷轟頂,威猛勇捍,彷彿霹靂橫空,泰山壓頂。宗羲麟咬緊牙關運劍抵擋,手中的青鋒劍橫空一舉,只聽得錚的一聲大響,青鋒劍應聲而裂,風空寂的長劍筆直地從宗羲麟的臉上劃過,從頭頂到下頜劃出一條筆直的紅線。宗羲麟慘叫一聲,身子在空中一翻,彷彿一枚滾地葫蘆,狼狽不堪地滾落擂台。
風空寂微微點了點頭,身子一晃,步履踉蹌地走下擂台。剛剛那場比劍,他似乎不比宗羲麟好過多少,落日劍法的濃厚內勁並非輕易能夠承受。
在宗羲麟和風空寂相繼下台之後,空空如也的天蠶錦在夜風中嗚咽著起伏翻卷,一時之間,竟沒有一位豪傑再踏上擂台。
那風空寂的輕功當真好生了得,竟然憑藉著兩劍相交的借力,身子一次又一次漂浮在空中,每一次俯衝都帶來更加強猛的劍擊,帶起濺射得更遠的火星。
「哇,等我爬上,擂台可能早就結束了。」祖悲秋抬頭看了一眼那座高聳的酒樓,喃喃地說。
「不好!」在遠處觀戰的連青顏微微搖了搖頭。
「連師弟,你認為不好?」洛秋彤低聲問道。
「好……!」台下的觀眾們終於看到了江湖罕見的劍客對決,無不震天動地的叫起好來。
「喂,是我鄭東霆賭的,鄭東霆!喂!」鄭東霆還要說話,這個胡馬已經三蹦兩跳,朝著四海樓呼嘯而去。鄭東霆搖了搖頭,轉身問道:「師弟,那幫年幫的傢伙居然這麼尊敬你?十年前你干過什麼事?」
「在下益州祖悲秋。」祖悲秋朝他拱了拱手。
「還剩九千五百三十一兩,飛錢加金葉子都在這裏了。」祖悲秋從懷中一抓,將厚厚一疊飛錢和金葉子攥在手中。
台下賭得激烈,台上也打得火熱。宗羲麟的落日劍法在起手時擋住了風空寂一招數式的快劍,立刻發起了堅決的反擊。三尺青鋒劍光大盛,在空中斜畫出了一個渾圓的光圈,彷彿哪吒的乾坤輪罩向風空寂的頸項。
「這才是真正的高手。比起那些地趟刀,五鳳槍,子午棍過癮多了吧,嘿嘿。」鄭東霆得意的說。
「你憑什麼拖垮年幫的賭場?」鄭東霆瞪圓了大眼,吃驚地問道。
「天運算元祖悲秋,下注九千五百三十一兩,賭風空寂勝。」胡馬這個時候滿眼都是祖悲秋的胖臉,他扯開嗓子無比榮幸地大聲吆喝起來。
「呃,九……千五百……五百三十一兩,押風空寂,一賠五,若得勝,須得……」胡馬雖然精明,但是一輩子也甚少處理過這麼龐大的一筆錢,一時之間算不過賬來。
擂台上的風空寂手腕靈活地一轉,手中仍然泛著血光的長劍準確無失地鑽回劍鞘,將身子一轉,朝著七位鎮擂人望去。
「哇,太眩目了!」祖悲秋拚命地眨著雙眼,如痴如醉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