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團聚篇
第十一章 各奔東西
看到他們的樣子，天雄立刻知道它們在想些什麼，只好嘆了口氣，道：「放心，我只會利用你們的特長，危險的事我盡量不讓你們做。」
「這還不止，」小秋接著流星一隻眼的話說道：「能讓我從虯化龍的仙人，說不定不在天下大陸，而在風暴洋彼岸的諸神之故鄉。聽人說，諸神之故鄉是一個比天下大陸還要寬廣的土地。真的要找到成為真龍的方法，說不定要一百年之後。」
看著他們留戀不舍的樣子，年輕抵抗戰士小傑忽然輕輕嘆了一口氣。
其他從神獄中逃出來的犯人們沒有一個對他那近乎滑稽的動作和語言表示輕蔑，因為每一個人都在為自己逃出生天而感到狂喜不已。
「得了，小秋，我知道其實你比我還想讓人目睹你變身時的雄姿，特別像一頭真正的神龍。」天雄笑道。
「是啊！小夥子。」地精商人在這個時候開口說道：「暴風先生住的浮雲之都乃是一個神秘的地方，連我們這些走遍天下的地精商人都不知道它的確切位置，他也不會把族中的秘密告訴任何人，所以這段逃亡的路，他必須自己走。」
落霞幽幽地看了銀銳一眼，心中默默地嘆了一口氣，將之前想說的話語收回心中，雙手緊握，閉上雙眼，默默地為天雄祈禱。
就在她剛要把話說出來之前，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的銀銳忽然站起身道：「出發之前，我說句話。我希望耽誤大家幾分鐘，為營救我們出神獄而戰死在天都瞭望塔的天雄先生默哀，我們天下大陸所有種族都欠了他一份一輩子也還不清的恩情。」
「公爵，你不覺得一看到這個袋子，就好像能聞到一陣烤鴨的香味嗎？」布通低聲道。
「怎麼了，你們？」發現不對的天雄奇怪地問道。
「唔——！」雖然已經看天雄作過類似的動作，但是無影連的戰士們仍然不由自主地被芥子袋的神奇所震撼，而發出一陣驚奇的叫聲。
悄語無影連的首領虎公爵頭一個從營房中竄了出來，揚聲大喝道：「所有人戒備，有敵情！」
就在這充滿希望的新的一天，一枝呼嘯而來的利箭深深扎在一棵無影連營盤中的老槐樹之上。那十人合抱的巨大槐樹居然因為這枝箭上所擁有的力量而瑟瑟顫抖了起來。
「啊！那是……那是恩公的神袋。」虎公爵一下子記起，連忙抬起頭，興奮地說：「來人，把那個袋子給我解下來，說不定是恩公又給我們送來什麼好東西了！」
昨天晚上，興奮萬分的虎公爵
「公主，想不到您竟然能夠從神獄中逃出來！」虎公爵激動得淚流滿面，「自從落天雷將軍因為要營救您而在三年前失去了音訊，我們以為人族已經失去了最後的希望，沒想到您竟然像天神一樣出現在我們的眼前。悄語無影連一百三十九個戰士在這裏宣誓向你效忠！」
這隻神鷹在天下大陸有它獨特的名字——游鷹。它那巨大的翅膀展開足有四五米長，便是一隻用來耕地的黃牛也可以被它輕易的一抓抓入天空。它的韌力更加驚人，不吃不喝可以持續飛行五天五夜，橫穿整個西南蠻荒。傳說它甚至可以橫越風暴洋到達彼岸的諸神之故鄉，被譽為動物中的旅行家，游鷹的稱號也由此而來。游鷹更是一種勇猛善戰的戰鷹，即使兇猛的西南長牙虎也對它畏懼三分，傳說只有在西南蠻荒中精通高級鳥語術的妖精族人可以把它們訓練成看護妖精村落的護衛神鷹。
「是啊！小夥子。」暴風拍了拍小傑的肩膀，「我們各自都有家要回，雖然這個逃獄聯盟也讓我很眷戀，但是我更加眷戀十年未見的家鄉。」
「哦，所以，你們就回來找我幫忙了？」天雄這時候才明白過來，笑道。
妖姬對落霞道：「如果你信得過我，就讓所有人族抵抗戰士和這裏說要誓死追隨你的士兵都進入天雄的那個袋子中，這樣我可以把你們一起帶上。」
「主人，你最是古道熱腸了，對我們的苦衷，你一定會體諒的，對不對？」流星一隻眼涎著臉說。
忽然之間，本來言笑甚歡的小秋和流星一隻眼同時沉默了下來。
他看了看一旁的都蒙，又道：「都蒙先生的地下王國是一個比浮雲之都更加神秘的地方。我想他也不願意把這個秘密和任何人分享。」
妖姬看了他們一眼，微笑道：「當然，好歹我們也是數年的獄友，這個忙我一定幫。」
只有獸人王國的虎牙興奮起來，大聲說：「妖姬大姐，這一回你的神鷹終於可以發揮威力了，不如也把我和如山送回獸人王國吧！」
虎牙一把拉住如山，對妖姬道：「也送我們一程？」
那些深受天雄恩
「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叫他恩公，不過他的確是為了營救我們而戰死的恩人，我請求所有人和我一起為他默哀悼念。」銀銳生澀地說，話語中已經有一絲哽咽。
虎公爵忙不迭地將系在袋口的繩索解開，然後學著當初天雄的樣子，將袋子往頭上一套。神奇無比的芥子袋就在這一瞬間，將他魁偉的身影整個吞噬了下去。
「收復天都……」錯西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年輕人，有夢想是好的……」
「神鷹！」一直沉默不言的銀銳聽到這句話，緊鎖的眉頭微微一挑，「你難道是妖精族的鳥語者？」
妖姬微微一笑，「嗯，我天生是一個鳥語者，不過我也曾經向族中的前輩學習獸語術，所以現在我可以大體控制叢林中所有的飛禽走獸。」
「天下大陸太大了，」流星一隻眼看了一眼小秋，半晌才說：「光是在東南人族聚集的幾個王國探訪，已經花了我們將近兩個月的時間。而在東部和西北還有將近三十多個人族王國，如果尋訪下來，足要花去我們兩年光陰。可是，真正了解我身世的人不一定在人族國度里，說不定是在西南蠻荒之中。那是一個比所有人族國度加起來都要大得多的地方。這樣下去，我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真正地了解自己的身世。」
「我只是在想，可惜在神獄中我走得太急，沒有像他們一樣寫下我的名字和經歷。將來我們收復天都之後，在神獄中我什麼都沒留下，又如何向人證明我這個默默無聞的小傑曾經到此一游。」小傑微微苦笑著說。
聽到這句話，小秋和流星一隻眼彷佛中了魔咒，不約而同地說：「好，那就這麼辦。」
小秋連連點頭，道：「主人，這是我的不對，但是看在我們在最關鍵的時刻來將您救出生天，你就原諒我們這個小小的錯誤吧！」
「我還沒找你們算帳呢！什麼抄近路，亂闖九霄天際，陷入了時空漩渦，足足耽誤了我十年的時間。現在神族已經把天下大陸的人族土地完全控制了，人族百姓天天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這些都是你們的過錯，你們說說我該怎麼懲罰你們吧！」天雄抱著雙臂大聲問道。
「那袋子好眼熟，在哪兒見過？」虎公爵偏了偏頭，對布通道。
「如果你們不介意，我可以送你們一程。」妖艷的妖姬剛從芥子袋中走出來，就用她那柔媚的語氣輕聲
「什麼，恩公天雄戰死了？」虎公爵和布通直到現在才聽到天雄的死訊。
「主人，你看到那些神族目瞪口呆的樣子沒有？」流星一隻眼笑得已經聲音沙啞，「沒有枉費我提心弔膽地等了這麼久。這些傢伙果然沒有讓我失望，看他們的嘴巴張得多大，我看他們的下巴就要脫臼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地聚焦在深深釘在樹上的那一枝利箭之上。那是一枝黑色羽翎的長箭，造型和天下大陸上現有的弩箭形狀完全不同，透出一種無法言喻的古意。最奇怪的是，在這枝黑羽箭的箭桿之上，牢牢拴著一隻令人感到熟悉而親切的袋子。
一聽到恩公兩個字，所有人都興奮了起來，即時就有兩個手腳快捷的戰士爬上了樹，將芥子袋從箭桿上解了下來，遞給了虎公爵。
原來獸人對於動物的羽毛有近乎痴迷的收藏慾望，游鷹的鷹羽在獸人國度里是頗為珍貴的收藏品，所以剛才虎牙才稍微動了一下念頭，就被妖姬及時發覺。
他的臉上滿是狂喜、震驚和崇敬的表情，忙不迭地躬下身，單膝跪地，高聲道：「恭迎尊貴的落霞公主。」
「公主，落天雷大人乃是人族的不死英雄，他沒有那麼容易在宵小的手下喪命。」跟隨在她身後的銅山沉聲道：「如今之際，我們一定要想辦法儘快趕回西南蠻荒處於驪歌城附近的大本營。」
落霞似乎對於他們的話並沒有留心傾聽，只是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坐下，用手托著腮，陷入了一陣沉思之中。父親的失蹤、天雄的戰死，早已經將她心中僅有的一點逃獄成功，獲得自由的歡樂沖洗得無影無蹤。現在的她只希望能夠一個人靜一靜，什麼事都不想，什麼事都不做。
「很久沒有笑得這麼痛快了。」天雄用力一拍小秋的脊背，「這些該死的神族，今天終於嘗到苦頭了。」
悠揚而悅耳的鷹哨在悄語叢林中輕飄飄地響起，它的聲音是如此虛無縹緲，以致於很多站在遠處的悄語無影連戰士幾乎無法聽得真切。但是，隨著這一陣風笛般的哨聲，一隻通體青藍色，有著山雞一般五彩繽紛尾翎的神鷹拍打著巨大的翅膀從悄語森林的深處撲騰騰地飛上半空，朝著妖姬所站立的方向飛快地飛來。
虎公爵躬身道：「稟告公主，落天雷元帥因為您三年前在驪歌城的被捕而心急如焚，曾經率領百合王國的三千虎騎兵去追擊捕獲您的神族特遣隊。當時曾經發生了一場極為慘烈的遭遇戰，在那之
落霞似乎此時此刻才發現黑壓壓地跪在自己面前的人族戰士，連忙一揮手讓他們全都站起來，然後焦急地問道：「我父親出事了？到底怎麼回事？」
「虎牙，你若敢動我的愛鷹羽毛的主意，小心我收拾你。」妖姬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說道。
「父親大人……」落霞的心因為這個驚天動地的噩耗而再次沉了下去。
自從天雄殺光了悄語森林周圍肆虐的叢林巨蟒之後，這些三餐不繼的戰士們終於可以像個真正的獵戶一樣，在物產豐美的密林中張網捕獵，採集食物。很多曾經經營果園的戰士甚至開始有了在叢林傍水之處開墾果林的主意。悄語無影連的倉庫里在這短短几天之內，高高堆積起了各種各樣可口的林果和山珍野味。
從芥子袋中緩緩走出來的落霞用手嚴實地遮著額頭，從悄語森林樹木枝葉間透射下來的陽光對於三年來沒有看到晨間日光的她來說仍然太過刺眼。她不由自主地輕輕呼吸了一口森林中那夾雜著陣陣林果清香、苔草腥味和泥土氣息的空氣，只感到一種重獲新生的清爽感。
這枝從天而降的神箭將所有仍然在半夢半醒狀態的悄語無影連戰士全部驚醒了。
「唉，主要是我們一鳥一馬，到處尋人打聽仙人的消息，不是被人當作怪物，就是被別有用心的人算計，很少能真正打聽到有用的信息。」流星一隻眼小聲說。
「怎麼了，小傑？」坐在他身邊的錯西看著他的表情，奇怪地問道。
那些悄語無影連的戰士剛剛才過上一些安定的日子，對這個無影連山寨依依不捨，他們把所有的瓜果和熏制而成的臘肉統統搬入了芥子袋，然後用隨身用的匕首，在山寨的門板和支撐山寨房屋的老槐樹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和紀念的話，希望有朝一日重返故地，可以緬懷一番。
「主人，以後不要再玩這麼危險的遊戲了，如果那些傢伙趁我沒有變身的時候突然使出那些見了鬼的魔法，我還沒飛上天就被人烤熟了。」小秋抱怨道。
「自由的空氣！自由的泥土！」在她的身旁，侏儒族的都蒙雙膝跪倒在地，捧起一捧柔軟的泥土，幾乎泣不成聲地說：「十年了，沒想到我終於逃出來了。」
剛剛消失在芥子袋裡的虎公爵忽然從袋中伸出一隻手，在地上一按，然後整個身子連滾帶爬地從袋子中跑了出來，在地上狼狽地打
虎公爵和布通念及天雄施與他們的恩惠，無不怔怔地流下淚來。
看著落霞悲傷的樣子，銅山不敢去打攪她，只是開始吩咐虎公爵和布通立刻將山寨中的供給一樣樣搬入芥子袋之中，做好轉移的準備。
害羞而沉默的如山聽到「獸人王國」這四個字，忍不住也發出了一聲哀傷而渴望的低吟。
就在所有人都收拾妥當之後，每個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一直默默不語的落霞身上，等待她發出啟程的命令。
隨著他的示警，那些戰士手忙腳亂地拔出隨身的武器，連衣服都沒有穿整齊就衝出了營房，列開了陣勢。
「那又怎樣？你們都是有悠長生命的生靈，即使一百年，對你們來說也不是多長的時間。」天雄奇怪地問道。
「落霞公主！」所有人都驚呆了。
「太好了，」天雄興奮地說：「我們三個終於可以又聚在一起。」
「至於我自己，作為一個四海為家的地精，我們自有自己的藏身之所，不會和其他人混在一起。」地精商人娓娓道來，「所以，到此為止，我們因為逃獄而結成的聯盟，也可以到此為止了。」
「那麼……我們可以在這裏分道揚鑣了。」山地矮人族的暴風忽然說道。
此時的天雄，正無憂無慮地翱翔在高高的碧空之中，在小秋鱗光閃爍的雪白脊背上，同流星一隻眼歡笑著暢談。
天雄想了想，道：「我可以幫你們，但是你們也要和我一起幫助人族的抵抗者們。」
小秋和流星一隻眼互望了一眼，同時沉默下來。
對於她的話，落霞和銅山都感到一陣迷惑，向她投去不解的目光。
此時此刻的落霞，眼中似乎有依稀的淚光縹緲閃爍，她彷佛剛剛回過神來一樣，站起身形，輕輕咳嗽一聲，說道：「各位，在我們啟程之前……」
「好一頭漂亮的畜牲。」虎牙咧了咧嘴，看了看神鷹身上那七彩羽毛，咽了一口口水。
「不敢不敢。」虎牙連忙說。
小秋和流星一隻眼還是顯出猶豫不決的神態，天雄雙眼一瞪，「現在人族最傑出的人物都在西南蠻荒的抵抗者基地中，如果你們想要了解自己的身世，想要找到成龍的方法，他們一定會給你們最大的幫助。不過，如果你們這麼不願意幫忙的話，他們可能也會三緘其口哦！」
當清晨的陽光灑在悄語無影連高高建在老槐樹枝頭的營房屋檐之上的時候，無影連的戰士們才從甜美的夢境中幽幽醒來。
「分道揚鑣？」抵抗戰士小傑似乎對這個詞感到特別敏感，連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