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曙光篇
第八章 晴天霹靂
就在三人面面相覷無計可施的時候，一聲凄慘而悠長的慘叫聲突然從他們身邊的一間病房傳了出來，彷佛一柄寒光四射的匕首劃破了周圍的寧靜。
「我好怕，它們把我舉起來，舉到嘴邊，咬破我的喉嚨，吸我的血，好多好多的血，我死了，我被殺死了。」少女哆哆嗦嗦地尖叫著。
少女似乎對他的問話無法理解，只是驚惶地大叫道：「不要吃我，不要，不要吸我的血！」
「不要多作停留，現在最重要的是活著衝出這裏。」天雄焦急地朝著前方觀看著，他發現這條左側長廊雖然警衛鬆散，但是卻似乎沒有盡頭一般，總也走不到出口。
這句問話令剛剛安靜下來的少女再次凄厲地尖叫起來，「魔鬼，嗚，好多魔鬼，它們來了，四面八方地衝過來了，我好怕，我好怕！」
「天雄大哥，這裏似乎是敵人的野戰醫療營寨，好多的傷兵。」小傑邊走邊小心翼翼地透過半掩的窗戶朝病房內觀看。
「我死了，但是又活了，我看到了橄欖葉，看到了水晶台，然後……我……我又回來了。」那少女痴獃呆地望著天花板，「但是這裏到處都是魔鬼，四面八方、每個角落。它們會再回來，它們還沒有吸夠我的血。」
當他轉過頭去的時候，他看到小傑的臉色忽然奇異地扭曲了起來，一股猙獰的鐵青色霎時間席捲了他的整個臉龐，他那明亮的大眼被蜘蛛網一般的血絲迅速充滿，化為了魔鬼般的紅色。
「咳，真是造孽！」天雄輕輕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我們走吧！」
「騙人，你分明活著！」小傑在一旁惡狠狠地說道。
「天雄大哥，這個女人就是……是……第一批在神族飛地登陸的魔法師之一。我……我……親眼看到她和另一個男魔法師追殺我們巡
天雄一屁股坐到地上，用雙手捂住頭，一言不發。
「也許，她走運從那裡逃出來了。」小傑對於飛地佔領軍有個人漏網絲毫不感到奇怪。
這聲慘嚎的回聲在空洞的走廊里悠悠揚揚地傳播著，那刺耳的喊聲彷佛小刀一樣一刀刀地剮著靠牆而站的三人的神經，良久良久才平息了下來。出乎他們意料的是，當慘叫聲平息下來的時候，整個走廊仍然人影全無，彷佛剛才凄厲的嘶吼只是他們的幻覺。
她的話讓屋子裡的三個人彷佛被五雷轟頂一般怔在當場。
「它們沒有殺死你嗎？」天雄對她的嘶吼毫不理會，冷酷地接著問道。
少女看到向自己襲擊的小傑，立刻驚恐地發出刺耳的尖叫，雙手無意識地在身子前面晃動著。
「這麼說……這麼說，之前我們所殺的敵人，在神族飛地，在浮雲之都，在彩雲上，我們犧牲了那麼多戰友，付出了那麼多代價殺死的敵人，他們還能夠被複活嗎？」小傑的聲音中已經夾帶著絕望的哭音。
「等等！」領頭的如山忽然停住了腳步，低聲道：「我們似乎正在往回走。」
「天雄大哥，你看到了什麼？」小傑急切地問道。
「神族……神族能夠復活他們陣亡的戰士嗎？」如山似乎是最後一個了解到這兩個名詞的現實意義的人，他喃喃地問道。
天雄恍然大悟，狠狠地一揮拳，道：「這裏的迴廊是圓弧形的，最後只會讓我們走回起點，難怪沒有守衛。」
「是的，就算她化成灰，我也能一眼認
「你說她是魔巢神族飛地的佔領軍士兵之一？」天雄震驚地問道。
「那麼，我們一直以來做出的努力，都白費了，不是嗎？我們拼盡一切所取得的成果，都成了一場空，一場空……嗚，嗚——」小傑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淚水，跪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
「不可能的，發生在神族飛地中的戰鬥是一場實力懸殊到極點的激戰，不，應該說是最完全而徹底的屠殺，不可能有人存活的，那些傢伙不可能在空氣中還有活人味道的時候停止殺戮。」天雄喃喃地說著。
「倒霉啊！」三個人腦海中同時出現了這個晦氣的字眼。
「小傑，你瘋了！」天雄見狀驚呼一聲，跟隨著小傑一併闖進了屋，一伸手強行抓住了小傑的左手，把他用力往後拽。
聽到天雄的話，如山「唔」地應了一聲，高舉銀杏斧一馬當先，領頭朝著左側長廊走去。醫療館的左右兩側全部都是醫護傷員的病房，因為處於外側魔眼、魔法警衛和巡邏哨兵的重重保衛之下，所以防衛鬆散的多。三個人在左側長廊走了半晌，一直沒有遇到任何阻攔。
如山一個大步走到了少女面前，乾淨利落地將她擒拿到床上，並捂住了她的嘴。
如山撓了撓頭，道：「我感覺這裏的長廊都是打彎的，轉來轉去，我們還會回到原來的地方。」
小傑手中的長劍劃出一道耀眼的精光，閃電般刺向少女的小腹，卻在刺破她的衣服之後凝滯在空中，如果天雄沒有及時出手，這一劍就會讓她開膛破肚。
天雄點了點頭，急走幾步，來到發出喊聲的房間門外，透過微微打開的窗戶朝里望去。那是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清麗少女，她有一頭棕紅色的短髮、圓圓的臉蛋、薄而柔美的嘴唇、瑩
小傑茫然地搖了搖頭，不知如何回答。
「魔鬼，魔鬼來啦！它……它來吃我啦！救命啊！救命啊！」那少女拚命掙脫了小傑，躲到屋子的另一個角落，瘋狂地叫喊著。
「小傑！你怎麼了？」天雄大驚失色，連忙拉住小傑的手，關切地輕聲問道。
就在這時，那位神族少女忽然哭了起來，「轉生台，我恨你，為什麼把我復活？我不想復活，我想死，死了就安全了，死了就不會有魔鬼來吃我了，為什麼讓我活過來？」
「是她，是她殺了郝伯、邦叔，還有巡邏隊所有的兄弟！這個殺人魔頭，我要殺了她，我要報仇！」小傑不顧一切地掙脫了天雄的手，再次舉劍朝那名少女劈去。
「我要殺了你，你才是魔鬼、劊子手！」小傑在天雄的懷抱里拚命地掙扎著，指著少女破口大罵。
處於左側長廊兩側的病房裡，時時傳出重傷病員凄涼的呻吟、啜泣和微弱的咒罵聲，顯示出神族人在這一場浮雲之都攻防戰中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這一回，一直守在旁邊的如山一把奪過了小傑手中的長劍。失去了長劍的小傑彷佛一隻野獸，發了瘋一般合身朝著那少女撲去。天雄連忙一把摟住他的腰，而如山則抓住了他的雙手。此時的小傑即使聯合天雄和如山兩個人的力道都無法阻止他復讎的慾望，他拖著擒抱他的兩個人向前挪了幾步，猛的探出頭去，狠狠一口咬在少女的小腿上，幾乎將她的一塊肉咬了下來。
良久之後，天雄忽然抬起頭，眼中精光閃
「這不可能，」天雄無法置信地搖了搖頭，「他們應該全都被殺了，一個不留。」
「嗯，這是唯一的辦法，也只有這樣了。」天雄將不知所謂的神族少女重新丟回床上，咬緊牙關，狠狠地說。
天雄、如山和小傑面面相覷，半晌說不出話來，只有一絲絲細汗從他們的額角緩緩滲下。
天雄不敢相信，剛才彷佛夜梟一般的嘶吼是出自這個甜美少女的口中。
「復活？轉生台？」這兩個名詞猶如晴天霹靂，將他們一直以來抱有的所有希望和憧憬打得粉碎。
此時的小傑似乎聽不見天雄的任何話語，他發出野獸一般猙獰的嘶吼，一腳把病房門踹開，一個虎撲竄進了屋子，舉起手中的長劍，對準這名少女的小腹惡狠狠地刺去。
「你懂她說什麼嗎？」天雄轉頭問小傑。
天雄伸出雙手，用力按住少女的雙肩，沉聲問道：「姑娘，你見到魔鬼嗎？」
意識自己讓小傑聽到了不該聽到的話后，天雄懊惱地搖了搖頭，轉身對如山道：「放開那個女孩子，我有話問她。」
剛剛走出神族醫療館的正廳，天雄敏銳的夜眼便已經看到漆黑走廊兩旁和神獄如出一轍的探測魔眼，他果斷地一抬手，阻止了想要向前急行的如山和小傑。
「小傑，你幹什麼？」天雄焦急地大聲問道。
聽到他的話，如山點點頭，將少女一把放開。
就在他們剛鬆一口氣的時候，剛才那凄厲的喊聲再次回蕩在長長的走廊之上，「救命啊！魔鬼，好多魔鬼，它們朝我們撲過來了！它們來吃我們啦！」
「剛才她好像提到過橄欖葉、水晶台什麼的，」一
天雄三人嚇得不由自主地背靠著牆壁站好，紛紛把兵刃拔出來。這聲慘叫就在自己旁邊出現，即使不是他們所弄出來的，但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聞聲趕來的神族一定會把他們團團包圍。
一股混濁的淚流泉水般從小傑的雙眼中汩汩流出，他哽咽著用力點點頭。看到他終於冷靜下來，天雄欣慰地嘆了口氣，緩緩將捂住小傑嘴的手放了下去。
看到局勢終於得到控制，天雄長長舒了一口氣，將頭湊到小傑耳邊，低聲道：「小傑，冷靜一點，這裡是神族大營，你如果繼續這麼瘋下去，只會讓我們成為神族的俘虜。聽明白了嗎？明白了，就點點頭。」
那撕心裂肺的恐怖叫喊令人心膽俱喪，天雄三人都感到背上一陣涼颼颼的，彷佛被地獄的陰風拂過。
「看來是個瘋子。」小傑將頭貼到天雄耳邊，小聲說道。
即使情緒完全被仇恨左右的小傑聽到天雄喃喃的話語時，也不禁感到一陣膽戰心驚，「天雄大哥……」
如山終於了解到這個真相的可怕，他垂頭喪氣地低下頭，一屁股坐在床上，將銀杏斧噹啷一聲丟在地上。
這沉重的打擊，甚至讓小傑再也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他雙腿一軟，咚的一聲跪在地上。
「她已經瘋了，你沒看見嗎？」天雄沒有辦法，只有用手緊緊按住小傑的嘴，阻止他繼續發出怒喝，並給如山使了個眼色。
「什麼？」天雄和小傑同時驚呼道。
天雄又望了一眼如山，這位牛頭族戰士聳了聳肩膀，也搖了搖頭。
「天雄大哥，你要摧毀神族的轉生台嗎？」小傑從天雄的問話中看到一絲希望，連忙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急切地問道。
「魔眼，到處都是，我們朝左邊走。」天雄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