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希望

「我想應該可以……」

「經過剛才的戰鬥，我忽然發現也許我們能夠戰勝外星人。我希望能夠擊敗他們，我希望能夠在這場戰鬥中存活下來，和自己心愛的姑娘永遠幸福生活下去。」蕭夢樓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絲夢幻般的激情。

于若彤張了張嘴，想再和蕭夢樓說幾句話，但是卻想不出任何合適的言語。這場煉獄般的鏖戰令她的心中裝滿了完全無法用語言表達的強烈感情，蕭蔚遠的殉難，永恆之星的消失，特別行動隊隊員們的相繼陣亡，讓她格外感到世事無常，彷彿一瞬間就已經經歷了滄海桑田。但是她此刻的心情和蕭夢樓的心情又彷彿天淵之別。他不但目送了無數戰友永遠離開人世，他的親人也死在了這血與火的沙場。此刻她的心情又怎麼能和他相比。

「有點累，不過還好。」蕭夢樓疲倦地呻吟了一聲，「如果你是問關於我父親的事，放心，我沒事。」

無邊的星輝中，歐冶蓮臉上露出一絲落寞的笑意，這些先生們的心意都被她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在這滿天繁星的寧靜之中，她寧可為他們牢牢守住這一絲神秘。也許有一天，總會有一天，她會親眼看到這些愛情的種子開花結果，到時候，也許她會為他們寫一篇滿紙柔情的回憶錄，將那些連他們自己都沒有發覺的隱秘心情，一一錄于紙上，以資回味。

「現在找不到任何可以著陸返航的運輸艦船，看情況我們必須用剩餘的能量繼續飛行一段時間。」帥超群喃喃地說。

嵐望師苦笑了一聲，默默地想著：「這是一場和以前完全不同的戰爭。我們不但在進行著科技和能量的角逐，而且還在進行著精神領域上的殊死搏殺。在以前的銀河戰爭中，我從來沒有遇到能夠將戰爭延伸到精神層面上的敵手。畢竟，廣漠無垠的太空中，一個，或者一群孤立的生命相對而言實在太渺小了，小到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地步。但是在這蠻荒之地的敵人無疑給我們上了嶄新的一課。整個銀河戰爭的格局是否能夠因此而發生變化呢？我是應該為即將威脅到暗翼聯邦野心的變數感到憂慮，還是作為一名戰士為這全新的戰爭而感到熱血沸騰呢？」

「應該沒問題……」

感受到了戰友們的善意，蕭夢樓的心中流過一陣暖流，他咳嗽了一聲，終於道：「你們知道嗎？我本來已經抱定了戰死沙場的念頭。我來這裏，就是來送死的。」

「你們看我們能不能成功在月球重新構築防禦工事？」一直不喜歡主動開口說話的蕭夢樓此刻突然破天荒地開了口。

「當然……」

參謀長嵐望師站在代理旗艦的指揮室內，默默觀看著地球人引以為豪的火星真正變成了一顆燃燒火焰的星辰之後，終於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不要擔心，阿蓮，我的雷達系統勉強可以訂出航線，你們的戰機跟隨在我的後面就好了。」艾絲美拉達鎮定自若的聲音從頻道中傳出來。

「這是勇者的心情。先生們，能夠這麼想對你們是好事，也許真的有那麼一天，你們的願望會變成現實。」于若彤的臉上露出一絲溫柔期盼的笑意。

第三次火星戰爭讓暗翼聯邦的士兵們領略到了地球人的勇悍。那種前所未見的勇猛和瘋狂讓很多親自經歷過第一艦隊突擊戰的士兵對地球戰爭有了心理陰影。厭戰和失敗情緒默默地在軍隊中滋生。這個時候抓緊時機組織這一次象徵著征服和勝利的炮擊，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緩解戰士們的心理壓力，為他們重新建立暗翼聯邦銀河無敵的信心。

後方的歡騰，人們的叫好，新聞媒體的盛讚距離此刻的尚有上千萬英里的距離。從火線上撤退下來的特別行動隊戰士們不可避免地遇上了接二連三的阻擊。當他們衝出敵人最後一道封鎖線的圍困時，整個隊伍只剩下五架傷痕纍纍的戰機。

金紅色的炮火宛如連綿不絕的豪雨朝著火星表面掃射著，強烈的爆炸將地球人百年來在火星上建築的文明一掃而空。所有的民房，工業區，商業區，地標建築，公園，學院，軍事基地，空港都化成了焦黑一片的廢墟。

就在這時，參謀光葉遜從座位上站起身，將一份報告遞到他的手上：「參謀長，我的戰報已經寫好了，請您過目。」

聽到他語出驚人，眾人都好奇地側耳傾聽。

「呵呵！」蕭夢樓和帥超群都笑著閉上了嘴，將自己心底的秘密細心鎖死。

暗翼聯邦在徹底清理了橫亘在太空中的宇宙垃圾之後，終於可以在清晰的視野之下將上千艘艦船在人煙絕跡的火星上空扇字排開。

「可以的。」

「但是效果是否明顯，只有宇宙之神才能知道了。」嵐望師轉回身，朝指揮室內望去。已經傷愈復出的圖蘭佐正在和星斯洛面沉似水地研究著火星軍事基地的建造和布局。光葉遜正在埋頭草擬這次火星戰爭的戰報。滿屋子的通訊員和雷達監測員如臨大敵地仔細檢查著各個儀器屏幕上的異常情況，似乎敵人的突擊隊馬上又會再次來襲。外面壯觀的炮擊場面絲毫沒有對他們產生任何影響。

「這種事情，」帥超群忽然輕輕笑了一聲，「我已經很久很久不敢想了。自從外省被外星人徹底抹平，我已經不敢對這種生活保持任何幻想。但是既然你開了頭，我想有些時候，我也會忍不住想一想的。這樣的心情，讓人有種活著的感覺。」

「帥超群，蕭夢樓，你們心裏的姑娘是誰，說說看？」一向不苟言笑的艾絲美拉達突然出奇八卦地問道。

帥超群，于若彤，歐冶蓮和艾絲美拉達幾乎是同時答道。當他們發現了自己對於回答蕭夢樓的問題竟然表現出同樣的積極性時，每個人都不好意思地住了口，臉上露出自嘲的笑容。

在經歷了漫長的沉默之後，通話頻道中傳來於若彤關切的聲音：「夢樓，你還好嗎？」

撤退的路途上，特別行動隊僅剩的隊員們看到了無數被擊毀的地球艦船，民間使用的渡船，被廢棄的醫療艦船，炸成殘骸的運輸艦，失去作用的人造通訊衛星，還有零星戰鬥機的散碎部件。

這一瞬間，嵐望師的心中五味雜陳。

嵐望師朝他點點頭，翻開戰報的封頁，仔細地閱讀著。

儘管取得了重傷敵軍旗艦的輝煌戰果，但是地球軍總司令陣亡，號稱太陽系第一軍的第一艦隊全軍覆沒，火星第二到第十艦隊的戰鬥力量被大部分削弱。太空格鬥軍在火星前線遭受重創，格鬥兵減員達百分之六十以上。火星全面失守。這些經過統計後傳送到各人隨機電腦上的數據讓剛才戰鬥的興奮感緩緩消退。

這一次大規模的炮擊，不但是暗翼聯邦為了掃除所有反物質發動機所必須進行的例行公事，而且也成為了醫治這次戰爭所帶來創傷的心理療法。

整個地球文明被連根拔起，就彷彿在地球外省所發生的所有悲劇一樣。但是和往常不同的是，這一次無往而不利的暗翼聯邦為這一刻的囂張跋扈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先遣隊在這場戰爭中不但損失了必要的戰爭能量，而且損失了作為全軍核心的指揮官。

「希望我們不用一直飛回到月球，燃料已經快要用完了。」歐冶蓮冷清清的聲音懶洋洋地傳來，「而且我的雷達系統無法定位月球防線的宇宙坐標。真怕就這樣成了宇宙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