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御風記》第二卷

第十五章 再受情傷

第二卷

第十五章 再受情傷

「你,你,你!」唐斗顫抖地用手指住魚韶,「原來……你比我還傻。」
「阿韶,阿韶……」唐斗在地上翻了一個身,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呼呼地喘著粗氣,「阿韶……」
看著她陽光燦爛的笑臉,魚韶微微搖了搖頭,從心底浮起一絲笑意:「這傻孩子。」
「嗯。」魚韶轉過頭去,不去看他。
魚韶寬容自負地一笑:「菁兒,不如咱們約定,最後無論誰和他在一起,我們都要彼此祝福,好嗎?」
「這麼多年,你為什麼不跟我說?這麼多年來,你總是一個人,我以為我仍然還有一絲希望,我以為千迴百轉,直到最後,你總會發現你喜歡的是我!我一直沒有放棄,一直在暗暗期盼,但是,老風……老風!」唐鬥狠狠一拳砸在魚韶身邊的牆壁上,只打得牆灰飛濺,「我怎麼和他比?我武功沒他高,名頭沒他響,人也沒他正派,我什麼都比不過他,我憑什麼和他爭你。如果你早點告訴我,這麼多年我也不會對你糾纏不去,過得如此荒唐。」
「就沒有一點兒非分之想?」唐斗猛地支起身,手腳並用爬到風洛陽身邊,緊張地問。
「嗚——你就知道說風涼話!」此刻的唐斗再也沒有了一門之主的風采,哭得彷彿一個沒人要的孩子。
「你一直在等我?」魚韶怔怔地望著唐斗,「可是,這些年來你身邊那麼多女人,我以為當年的事已經……」
「阿韶喜歡的不是我……嗚——嗚……」唐斗說到這裏,忍不住哽咽著哭了出來。
風洛陽渾身一震,驚訝地轉過頭來,卻看到唐斗一張臉脹得彷彿一隻大紅燈籠,揮著攥緊的拳頭,猶如屁股著火一般朝他飛奔而來。
「真是傻瓜,傻瓜。我喜歡的就是你,你的傻,你的痴,你打死不放的執著,如果當日你大聲說出你喜歡我,我就是你的人了。」當魚韶終於想起這一段記憶,她不禁為十三年前的自己感到一陣惋惜。但是,她轉念一想,不禁一陣痴迷,風洛陽傻,那她自己呢?為了少女的那一份矜持,她信手輕擲了十三年的光陰,她任性和痴狂又比風洛陽輕多少。
「你叫我什麼……」風洛陽話剛出口,唐斗的拳頭已經撞在了他的左臉上,只疼得他悶哼一聲,身子朝右一歪。唐斗的左拳自下而上涌了上來,狠狠砸在他的小腹之上,將他的身子直挺挺地拍在了牆上。
「他總是對我不理不睬,我只想找個借口可以留在他身邊,引他注意。」魚韶彷彿決心在今天把一切心事坦白,不顧一切地說道。
「他不但對自己的感情閉口不言,甚至連忘卻的方法都已經計劃周全。洛陽哥,你一生都為了別人活著。少年時為了父母,年長時為了兄弟,你那近乎瘋狂的自律已經把你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什麼時候,你能為自己活一次?」想到這裏,魚韶已經鼻尖酸楚,熱淚盈眶,只想伏案大哭一場,為風洛陽,為自己,也為那十三年的時光。
唐斗痴痴望著魚韶清涼凈潔的眼瞳,忽然全身顫抖了起來,他勉強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我……我知道了。你……你擔心老風這一次比劍的成敗。於是,於是你不由自主的就……我其實也一樣,我其實……」
「什麼無辜,剛才不是跟說了你有欠揍樣嗎?是不是我表達有問題,你沒聽明白啊?」唐斗沒好氣地說。
唐斗的雙眼閃爍著猩紅色的火光,他感到自己的心充溢著嫉妒和憤怒的火焰,燒得他心頭一陣陣絞痛,彷彿整個靈魂已經開始熊熊燃燒。他啞著嗓子低吼一聲,用力掙開魚韶的雙手,死死攥住魚韶的肩膀,顫聲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絕對沒有非分之想。」風洛陽搖了搖頭。
魚韶默默望著滿臉通紅的祖菁,緩緩站起身。
「是什麼?你是說……」魚韶心頭湧起一股溫柔的憐憫,她深深知道祖菁現在的心情正彷彿當年她初見風洛陽一般。
「你看見我了?」聽到祖菁的話,魚韶的臉上一陣發燒,片刻之前,她的確因為目睹了祖菁和風洛陽的擁抱而患得患失,心緒不寧,以至於暴露了情思,被唐斗發現。也正因為她向唐斗坦陳了心中情愫,她的思維回復清澈,從而在一片混亂之中理清當日柳青原闖堂的回憶,明了了風洛陽深藏心底的情思。如今,她亦喜亦悲,卻已經完全是另一碼事。但是期間種種,卻又讓她如何向祖菁說明?
「他根本不知道我的心思!」魚韶輕聲道。
「不錯,我也不知道他對我心意如何。」魚韶輕聲道。
「這麼說來我很無辜啊?」風洛陽無奈地一攤手。
「這麼說你也……」唐斗喃喃問道。
「就像當年你去黟山練劍,我擔心你能否練成……我,我也會在樹榦上刻滿你的……,不不,這個例子不好……」唐斗慌亂地從頭上摘下秀士帽,在手中狠狠地捏著,「老風是你的好朋友,就像我一樣,你關心他……這,這很正常……」
「你明白了是好事。這些年你自欺欺人,死纏爛打,我看著都替你辛苦。」風洛陽展顏一笑。
剛走得十餘步,突然一聲爆喝從他背後響起:「風——洛——陽!」
「菁兒……,有什麼事?」魚韶咳嗽了一聲,啞聲問道。
「哦……」唐斗聽到這裏,連連點頭,忽然笑了一聲,「看不出來,你也是個蔫壞的主。」
「你也有想要一醉方休的時候?」唐斗心中一陣感動,用力點點頭,「好,走!」
她驚呼一聲,伸手去抓桌案上的卷宗。唐斗同樣伸出手想要去奪,但是他受到的震撼似乎比魚韶更加強烈,一向以接發暗器聞名天下的手此時遲緩顫抖,不要說去奪那一張寫滿真情的卷宗,彷彿連抬起來都格外艱難。
魚韶勇敢地直視著他,抿了抿嘴唇,沉聲道:「從遇見他開始。」
「一見傾心……誰不是這樣。那樣的魚韶,在那樣的雨色之中,誰不會為之瘋狂?和唐斗一樣,我對她有狂熱的迷戀。」
「……」唐斗斜著眼看了看他,嘴裏咕嚕了一聲,卻不願意回答。
說到這裏,祖菁緊張得嘴唇顫抖,幾乎說不出話,她閉上嘴調整了一下呼吸,用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緊緊盯著魚韶的雙眼,衝口而出:「我和阿韶姐一樣,愛上了小師叔。」
唐斗猶如木乃伊一般傻獃獃立在房中,著了魔一樣半晌說不出話來。而魚韶撕碎了卷宗,也不由自主地背靠在牆壁上,嘴唇緊閉,不願開口。
「美死你。當然不是!還是不是兄弟啊,讓我打一頓出出氣,你就權當自己是沙袋好了,問這麼多幹什麼。」唐斗瞪大了眼睛怒道。
「你從來沒有和他說過你喜歡他?」唐斗吃驚地問道。
「哎,冷靜。」風洛陽忍住笑,匆忙一擺手,「你想啊,阿韶這十年來整得我也夠慘的,如果她竟然喜歡我,那你說,這麼多年吃的苦頭不是有了報復的機會。當然我也只是說說而已。但是無論如何在虛榮心上來說,我確實很滿足。」
「呼。」風洛陽雖然一肚子疑問,但是唐斗十年後再次失戀,此事非同小可,個中的緣由必定千迴百轉。十年來他看著唐斗的性格因為這一段苦戀而再三扭曲,早已經心力交疲,此時不願多問,更不願多想,只是一把攬住唐斗的肩頭,沉聲道,「今晚我做東,咱們兄弟出去喝一杯,一醉方休。」
柳青原和風洛陽的問答宛若暮鼓晨鐘,重重撞擊在魚韶的心房之上,令她如痴如醉,亦喜亦顛。她抬起雙手,猛然按住自己的臉頰,只感到入手一片火熱。
「我真正喜歡的,是洛陽哥。」魚韶咬緊牙關,衝到唐斗的面前,一把拉開他按住耳朵的雙手,輕聲道。
「她會喜歡我嗎?一個整日只會背誦劍譜的獃子,每天只能傻望著她說不出一句話的蠢人。她和我會開心嗎?她和我會幸福嗎?數月之後,我就要去天山,她會和我一起去嗎?我值得她為我拋家棄業,傾心以赴嗎?三年之後,她會在哪兒?我會在哪兒?」
「我……為什麼是我問他。為什麼不是他來問我?」魚韶倔強地一揚頭,「我喜歡他,是他的榮幸,當然應該由他來問我。他不來,我何必自討沒趣。」
「於是你三緘其口,閉口不談自己對魚韶的感情?」
「你怎麼讓自己忘掉……難道你也會……?」
魚韶輕輕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氣抬起頭,用清澈的雙眸怔怔地望著他。
「反正,你跟我說,你到底喜不喜歡阿韶?」唐斗嘶聲問道。
「這麼重要的記憶,為什麼我到今天才終於想起來?為什麼我不能早一天,早一時,早一刻想起,那樣我就多了一天,一時,哪怕是一刻的歡喜。」魚韶渾身發顫地想著。
「永遠都是這麼嚴肅,偶爾笑起來比哭還難看,自以為一本正經,卻從裡到外透著滑稽,總想裝出一副高深模樣,卻從頭到腳冒著傻氣,我……到底喜歡他什麼。」魚韶輕拂面頰,心中又是苦澀又是纏綿,一時之間竟然痴了。
「你為什麼沒頭沒腦地打我一頓,難道阿韶喜歡的不是你,而是我?」風洛陽笑著問道。
「現在我什麼也記不起來了,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我們談的不就是阿韶嗎?」風洛陽撓了撓頭,「這和我喜不喜歡她有什麼關係?」
「但是你並沒有表露出來,為什麼?」
「我沒瘋,我只是想發瘋!」唐斗嘶吼一聲,頭一低,一個頭錘撞入風洛陽的小腹。風洛陽被他撞得七葷八素,再沒有火氣也受不住,不禁大吼一聲,雙手一甩,將唐斗的身子斜刺里一丟。唐斗頓時宛若一隻麻袋一般爬伏在地上,半晌起不來身。
「那你為什麼不去問呢?」唐斗撓著頭。
「一言為定,我一定會為你祝福的。」祖菁用力點了點頭。
「我真的能夠肯定嗎?洛陽哥他心裏喜歡的是我?」魚韶用力地揉著太陽穴,「絕對沒有錯,否則我不會這麼開心。洛陽哥所說的一生夢想,我的夢想不就是這個……這個該死的……木頭疙瘩!」
「你對她是否一見傾心?」
「咱們能做成朋友是有原因的。」風洛陽拍了拍唐斗的肩膀,微笑著說。
「你不要說了,我都明白。你今年也有二十六歲,女人到了這個年紀喜歡胡思亂想,難免一時間意亂情迷,這很正常。嘿嘿,嘿嘿,不過,老風……」唐斗拚命裂開嘴,做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你和老風,一向是冤家,他每次見到你,都要被你耍得團團轉,雖說不是冤家不聚頭……但,但……」唐斗說到這裏,嘴唇不可遏止地顫抖起來,竟然說不出一句話。
「這話怎麼聽著像是阿韶說的?」風洛陽笑道。
「這些年來,老風定是得意的很了。明明知道你喜歡的是他,卻裝作一個沒事人,眼睜睜看我在你眼前出盡洋相。還說是兄弟,我呸!」唐斗說到這裏,一顆心已經被怒火燒穿。
「呼——!」魚韶沒好氣地喘了一口粗氣,用手撫住胸膛,「唐斗,你今年貴庚了,怎麼還像毛孩子一樣上躥下跳的,幼稚。」
「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唐斗用力按住耳朵,閉上眼睛啞聲道。
「我很感動,唐斗,你何必如此……」魚韶說到這裏,俏臉上露出一絲激動的紅暈。
終於向唐斗傾訴出了一腔心事,魚韶雖然對他感到異常抱歉,但是心頭仍然充滿了如釋重負的感覺。這種感覺令她猶如脫胎換骨,很多以前想不通也不敢去想的往事,忽然間清澈如溪。她重新掩上被唐斗撞開的大門,從地上撿起被她撕成碎片的乘風會卷宗,將它們在桌上一點點拼起,漸漸還原出卷宗上大大小小風洛陽的名字。看著自己凌亂而凄惶的字跡,柳青原闖堂那一日的回憶此時不可遏制地從她心底湧起,本來模糊一片的畫面和語音,在這一刻變得異常清晰。
魚韶隨著他的目光看去,頓時臉上一陣燥熱,眼前金星亂冒。原來剛才她在恍惚發獃的時候,竟然在一張乘風會卷宗上寫滿了風洛陽的名字。
「鄱陽湖畔有一座神廟,神廟前有一尊石碑,碑上刻著一些對某位古人歌功頌德的文字。我將心中終將沉澱一生的秘密刻在了石碑之上,然後定下心來,轉身而去。」
「都十年了,你才知道?」風洛陽難以置信地問道。
就在這時,魚韶房間的大門忽然被人推開。
「喳喳」數聲輕響,魚韶迫不急待地將這張卷宗撕成了無數張白蝴蝶一般的碎片。
「阿韶姐,你哭了?」清脆動人,那是祖菁的聲音。
「阿韶!」
看到她的動作,祖菁緊張地閉上眼睛,大聲說:「阿韶姐,我知道你一定很生我的氣。我也知道我和小師叔,年齡,輩分都有很大的差別,你要罵我就罵吧。」
明確了此去華山的目標,風洛陽的心情彷彿浮在雲端,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了買酒一醉的衝動。思及自己自出生以來,酒不敢喝過三杯,歌不敢唱過通宵,活得格外枯燥呆板,若不是有了唐斗為友,終日引他為樂,這一生可稱無味。
「我不想說出來,當時的情形也無法讓我說出口。」魚韶說到這裏,眼圈一紅,淚水撲簌簌從臉頰上滾滾滑下。
唐斗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清理著思緒:「老風這傢伙……傻呵呵的,總是讓人擔心。別說是你,我比你更擔心。昨夜劍客宋無痕,那……可是當年讓鄭前輩都頭疼過的人物,如果我有紙有筆……我也會……呼。」
「呀——啊——啊——呀!」唐斗猶如一個被欺負狠了的孩子,癟著嘴,繃著臉,雙拳輪得風輪一樣,打在風洛陽身上,砰砰有聲,每打一拳就要扯開嗓子吼一聲,到最後他雙眼一紅,竟然哭了出來。
「真的?」聽到唐斗的話,風洛陽噗哧一笑,忍不住反問道。
「我喜歡她也是因為她是咱們的朋友。」風洛陽老老實實地說。
「我和那些女人春宵一度的時候,我想的是你,叫的是你,夢的也是你,我唐斗心裏從來沒有別的女人。你是我的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唐斗嘶聲道。
「剛才你是不是看見我……我和小師叔……」祖菁扭捏了一下,忍不住問道。
「你為什麼不早對我說?在黟山的時候,你明明可以告訴我你真正喜歡的是誰!」唐斗厲聲道。
「哦,別跟我這說些憐憫我的話!」唐鬥狠狠一揮手,粗暴地打斷了魚韶的話,「十年前,你傷透了我的心。我本以為,最壞的日子已經過去。好你個魚韶,時隔十年,還是有本事把我傷得這麼深,喜歡上我最好的兄弟,你了不起,了不起!」
「大少,」風洛陽跪倒在地,一手扶著地,一手揉著腫脹的臉頰,含糊不清地說,「到底出了什麼事。」
「十三年前?」唐斗只感到周圍的一切都在眼前碎成了片片瓦礫,一直以來他深藏在心中的一絲期冀被魚韶無情而直接的話語無情地消滅乾淨,如今他的心中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只有鑽心的劇痛,「鄱陽湖畔?」
「阿哈!看你這騷樣,還敢說沒有非分之想,連兄弟我也騙!?」唐斗勃然大怒。
「阿韶怎麼了?」風洛陽不解地問道。
唐斗雙目一瞬間布滿了血絲,他咬牙切齒地死死盯住魚韶:「從一開始你不過是利用我?」
魚韶聽到聲音,連忙飛快地用手抹了抹臉,擦去掛在臉頰上的淚痕。即便是她動作迅速,此時此刻她的模樣仍然落入了來人的眼中。
「這還不夠,我必須把這段情感徹底忘掉,否則我會失去兩個朋友,我必須這麼做。」
「嗯,嗯!」祖菁渾身顫抖地用力點了點頭,「不是迷戀,不是單純的喜歡,而是傳說中的愛戀,我,我,呼……」
同樣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的唐斗從她背後蹦到她的身邊,朝她做了個鬼臉:「是我啊,唐斗!」
「唐斗,我……不應該一直瞞著你,我怕……」魚韶說到這裏,兩行愧疚的淚水從眼眶中奔涌而出。
「唐斗……」魚韶的眼中滿是痛惜,歉疚,這樣的眼神令唐斗五內俱焚。
「什麼?!」聽到魚韶的話,唐斗猛然一驚。
「菁兒……洛陽哥,菁兒,洛陽哥……可能嗎?我該如何是好?」半個月前,從移魂大法中醒來時的那種喜悅和興奮再次隨著狂奔的記憶浪潮沖入魚韶腦海中,令她說不出的煩悶抑鬱。
「人總要取得平衡,說得既然不多,自然會想得很多。和我不同的是,大少是個快樂的少年,野心勃勃,信心滿滿,對自己對人生都充滿了希望,他喜歡阿韶,而且我相信他會給她幸福。這不是很好?」
「對於只有十五歲的少年,你想得的確很多。」
說到這裏,他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風洛陽這三個字,筆畫這麼複雜,拿來練練字……挺好,橫,豎,撇,捺一應俱全,只練這三個字,就……」
唐斗沒有理她的話,反而將頭湊到她的書案之上,凝神觀看。
魚韶靜靜地看著他,並沒有說一句話。
想到這裏,魚韶腦海中緩緩浮現出風洛陽鐵青色的長臉。
「怎麼老扯上阿韶,你喜歡她?」唐斗衝口而出。
「阿韶姐,你不怪我?」祖菁喜出望外地問道。
「以碑銘志,好辦法,這樣你只需要把這塊石碑忘記,你就忘記了一切,我真的有些好奇,你在石碑上寫了一些什麼。」
「不如邀他去好好喝一杯!」一想起唐斗,風洛陽心中頓時一陣溫暖。多年兄弟,只有在他身邊,喝醉了才有一份安心。想到這裏,他一轉身,朝著唐斗居住的廂房快步走去。
「這不是什麼比武較量,我沒法選我中意的人!」魚韶凄聲道。
「正是。」魚韶優雅光潔的雙唇一陣虛弱的顫動,「對不起。」
「一臉的欠揍樣兒,打你還需要理由嗎?」唐鬥氣急敗壞地說。
風洛陽連受了幾十拳,渾身骨骼咯吱吱直響,自份再這麼下去,怕要做了糊塗鬼,連忙雙手一伸,一把攥住唐斗的雙拳,大聲吼道:「大少,你瘋了?」
「阿韶姐……」祖菁深深吸了一口氣,鼓足了全身的勇氣,「這些日子,我滿腦子都是小師叔。我,我下山之時曾經遇上很多傑出的男子。我曾經痴迷過唐斗,也曾經對柳青原有一陣子的著迷。但是小師叔是不同的,我現在千迴百轉,就是想他,一想到他,我就又是甜蜜,又是感傷,有時想要傻笑,有時卻又想號啕大哭。我想,這就是了,一定是這樣了。」
「那如果我跟你說,阿韶喜歡的是你,你會怎樣?」唐斗緊盯著風洛陽的眼睛,沉聲問道。
正在魚韶暗自痴迷的時候,一個突如其來的叫聲在耳邊響起,嚇得她身子猛地一挺,從座椅上站起來:「誰?」
「你就是因為這個打我?」風洛陽摸了摸臉上的瘀腫。
魚韶的客房之中,乘風會的卷宗堆積如山。她埋頭于案牘之中,狠狠地攥著手中的毛筆,一篇篇地做著批示,試圖以此控制住自己紛亂的思緒。但是沒過得多久,卷宗上一行行江湖筆記在她的視線中緩緩變成一片模糊的水霧,而方才風洛陽祖菁相擁在一起的畫面則彷彿走馬燈一般在她眼前一遍又一遍的出現。
魚韶微微一笑,抬手扶住祖菁的肩頭:「傻孩子,我當初不是和你說了么?你想要喜愛他,傾慕他,只管去做吧。但是千萬千萬記住,不要讓他傷了你的心。因為就算把你的心傷透,他也很可能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明白嗎?」
唐斗揉了揉紅腫的眼睛,和風洛陽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看著他滿臉難過的樣子,風洛陽好奇地問道:「你說你知道了阿韶不喜歡你的原因,那到底原因是什麼?」
「大少,你……」風洛陽掙扎著想要說話,但是他的聲音卻被唐斗混亂瘋狂的嘶吼所淹沒。
「十年前,她說不喜歡我,我不知道為什麼,所一直不信。」唐斗說到這裏,仰起頭看了風洛陽一眼,雙眼又是一紅,「到今天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才信我根本沒有機會了。」
不知過了多久,唐斗忽然乾澀地咧嘴一笑,費力地清了清嗓子:「阿韶……你怎麼會在……會在卷宗上寫老,咳咳,老風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