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仙人點化

岳環朝唐斗看了一眼，失笑道：「我來只因師命所在，不敢怠慢。各位信與不信，與我沒有半點相干。岳環的使命已經完成，各位青山不改，綠水常流，後會有期。」說到這裏，他從腰上取下一條純黑色的長索，在索頭上打了一個奇怪的繩結，用右手舉起來，在頭頂連續轉了四五個圓圈，接著抖手一拋，黑索發出尖銳的破空聲，宛如一桿長槍刺入無盡的虛空，繩頭猶如一條豎起頭的蟒蛇，竄入空中三四丈之長，竟然凝在空氣中。

一聲震耳欲聾的炸響從空中傳來，好像是雷聲，卻又像是龍嘯，眾人看到黑索的索尾一蜷一擺，化為一條青黑色的龍尾倏然朝空中縮去，站在黑索頂端的岳環身形一閃，隨著黑索的消逝沒入了濃密的雲層深處，接著一連串的青白色閃電交剪而下，晃花了眾人的眼睛。當人們消除了眼中的紅斑，重新睜開眼帘之時，天空中的濃密陰雲和滾滾雷霆都消失了蹤跡，與它們一起消失的，還有飛升而去的岳環和他隨身的黑索。

「啊哈哈哈，被仙人點化，再非往日那個痴兒……，岳環，你不是腦子被神葯燒壞了吧？你是想修仙啊，還是想要成佛啊？」唐斗仰天大笑，毫不客氣地諷刺道。

「來者何人？」目光獨到的唐斗和柳青原同時看出此人的功力深厚，來頭不小。

「康庄大道？」唐斗和柳青原互望了一眼，都是一怔。

他雙膝跪地，朝著岳環消失的方向挺身下拜，朗聲說道：「多謝師兄指點迷津，青原尋得無雙法門定當昭示天下，讓天下魔人同入仙班。」

唐斗湊到柳青原的身邊看了看上面的這首怪詩，頓時勃然大怒：「喂，這是什麼玩意兒啊，話都不說清楚，整日里故弄玄虛。我看你是沒事兒來消遣大家的吧？」

「大少，柳公子，時隔年余，已經不認得故人了嗎？」站在花樓上黑衣男子朗然一笑，一把攏起遮蔽在臉上的頭髮，露出他那一雙招牌一般的璀璨金眼。

「還請師兄點化！」柳青原聽到這裏，心頭微微一熱，朗聲道。

「什麼？」聽到他的話，鎮惡堂內彷彿炸了鍋一樣，數千豪傑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

「岳師兄，既然世間存在度過魔化三劫的法門，還請你不吝賜教。」柳青原朗聲道。

岳環抓住黑索的另一端再次用力一撣，黑索發出一聲清越的鳴嘯，在空中一陣狂舞，終於還是頹然蜷曲落地，索頭再次落入了岳環的手中。這一次黑索躁動不安，宛如憤怒的黑蛟，在岳環的手中扭動掙扎，發出一陣又一陣嗚咽的怪響。岳環雙手抓住黑索索頭，高高舉起，在頭頂連續盤旋了七八次，突然間同時鬆手，這條黑索歡快地長嘯著，猶如一條黑龍擺脫了塵世的牽絆，張牙舞爪，直入雲霄，二十余丈的繩身統統破入虛空，只留下一條索尾在岳環身上。

「大少少安毋躁。」柳青原皺眉勸道，接著仰頭朗聲道，「岳師兄既然不肯破解，卻又為何前來。」

岳環微微一笑，朝他拱了拱手：「大少多日不見，一向可好。岳環自從被仙人點化，已經渡劫離難，脫胎換骨，再非往日那個痴兒。」

「岳兄弟，現在江湖魔人大舉，正是你我振作之時，我們鬼樓歡迎你的加盟。」柳青原冷冷瞥了唐斗一眼，仰頭拱手道。

眾人同時仰頭望去，卻看到一位渾身黑衣，披頭散髮的男子正站在花樓高高的屋檐之上，俯瞰著鎮惡堂懸紅閣中的種種。

來人正是曾經和風洛陽、離台主人在華山之巔爭奪過天下第一劍的魔王岳環。只是，此刻的岳環看上去神情氣爽，舉止儒雅淡定，再非當日那個四處找人撕殺，非要搶奪天下第一的魔王。

「岳環，你莫不是來特意點化我唐斗的吧？」唐斗半信半疑地叫道。

「柳公子，希望你悟得其中的真諦，能夠將秘訣通告天下，普度眾生，以圓家師慈悲救世之志。」岳環懇切地說道。

「各位，在下師尊苦於世間魔種不知修鍊之道，徒然自苦，求告無門，卻不知由魔入道，飛升渡化亦是一條通往仙界的道路。我今日來乃是遵囑師命，為各位矢志入魔的同道指一條康庄大道。」岳環朗聲道。

岳環抓住黑索，用力一撣，索身發出一陣痙攣般的抖動，心不甘情不願地從空中墜落下來，索頭一蜷，落回到他的手中。他拍了拍有些不太安分的索頭，猶如在安撫一隻躁動的寵物，接著身子一挺，左手高揚，手中的索頭再次破雲而起，這一次這條黑索筆直射入青天，扶搖直上足足八九丈。長索橫空之時，本來晴朗明媚的天空突然間陰雲密布，隱隱然有雷聲滾滾。

柳青原望著空空如也的碧空，眼中仍然殘留著岳環乘索而去的影像，他的心被一種無邊的喜悅所淹沒：「蒼天果然待我不薄，原來這條成魔之路真的另有玄機。」

「請問這是……？」柳青原皺眉問道。

「岳環，你看起來……似乎變了個人。」唐斗喃喃說道。

岳環朝唐斗和柳青原笑著擺了擺手，挺身躍起，一腳踩在索尾上，身子扶搖直上，連續十餘步踏在索身上，沿著伸入雲端的黑索朝著二十余丈之上的天空走去，片刻間他的黑衣已經沒入了空中的雲層之中。

岳環從懷中掏出一頁白紙，凌空一擲。那頁白紙彷彿一面冰盤刮動嗚咽的風聲，朝著柳青原飛來。柳青原抬手接下，只感到手心一熱，心頭暗自驚訝上面力道的溫和純正。他飛快地翻過白紙，仔細一看，只見上面寫道：「豐都無頭又少根，萬氏斷頭了無痕，比干無眼侍紂王，閻羅謠傳誤子孫。」

「神葯有三害，其一為易失神，其二為有分身，其三為功成之後，人性漸失，毫無生趣。這三大害遲早有一天會成為各位入魔者必須面對的劫難。如果能度過這三重災劫，天魔大法則臻至完美，成為人們肉身渡劫，修鍊成仙，飛升而去的不二法門。」岳環朗聲道，「各位，人世間存在度過這三重災劫的法門，只待各位有志成事的豪傑將其昭示天下。」

「哇，你這不是鼓著腮幫子胡吹嗎？」唐斗不屑地大聲道，「各位，不要聽他的一派胡言，他已經被神葯燒糊塗了。喂，柳青原，要是吃久了神葯會變成這德行，我可不吃啊。」

「請問康庄大道指的是什麼？」人群中最耐不住性子的鐵佛恩忍不住問道。

「岳環？！」唐斗和柳青原同聲驚呼道。

岳環笑著搖了搖頭：「師父果然說得不錯，大少雖然英才絕代，奈何不是信人，終是與師門無緣。幸好我及時阻止你飲下神葯，否則你就算知道法門，亦無法渡劫而出。各位江湖好漢若是自問不及大少，我建議你們還是暫緩服藥，免得落下終身之錯。」

「大少莫要自視太高，現在江湖上的魔人之首乃是鬼樓少主柳青原，我來是特意來點化我的這位師弟的。」岳環淡然一笑。

「我呸，口口聲聲說你已經位列仙班，仙人的本事你可學會？」唐斗冷笑著問道。

岳環笑著搖了搖頭：「柳公子，所謂天機不可泄露，我雖然已經有了仙籍，卻亦不敢破戒。」

「且慢。」就在唐斗馬上就要飲下神葯的關鍵時刻，一個渾厚洪亮的聲音從鎮惡堂對面的花樓上傳來。

隨著這兩人的下跪，鎮惡堂中數千豪傑齊刷刷拜倒在地，爭先恐後向著青天大聲說道：「多謝仙人點化。」

這一番情景只看得唐斗和柳青原渾身被冷汗浸透，心中充滿了無盡的興奮和對未知的恐懼。唐斗雙腿一軟，頹然跪倒在地，仰頭望天，痴痴地說：「難道世間真的有由魔入道的捷徑。難道天地間真的有傲視群倫的神仙。」

「拜師尊所賜，我來此地是為了點化於你。柳公子儒雅風流，見之忘俗，早俱超凡之相，如果世間有誰能夠解開化魔三劫，首推柳公子。」岳環溫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