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尾聲

「真的，真的！我們三劍客的鄱陽第一晚，從那時候起，我們就是鄱陽三劍客啦。」唐斗感懷地說。

「嗯……，太久了，我的記憶有些模糊了。」唐斗撓著頭說道。

「洛陽哥他……真的曾經喜歡過我。」魚韶輕柔地撫摸著石碑上那新刻的印痕，淚水撲簌簌地從雪白的臉頰上滾滾滑下。

「咦，大少，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看見阿韶的湖岸嗎？」風洛陽目送著落星石漸行漸遠，忽然開口道。

「他讓小祖叫他老風，而沒有讓她叫洛陽哥。」唐斗幽幽地說。

唐斗和魚韶同時開口說道，又同時望向對方。

魚韶和唐斗互望一眼，眼中都露出激動的光芒。

「嗯……」他身邊的魚韶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風洛陽喜歡阿韶……」

唐斗和魚韶互望一眼，燦然一笑，互相拉起手，並肩朝著風洛陽祖菁聲音響起的方向縱身而去。

「我看看，我看看！」風洛陽和唐斗彷彿變回了當年的青蔥少年，爭先恐後地朝著落星石看去。

「你沒事兒吧？在想什麼？」唐斗轉頭朝魚韶望去，卻看到她正在雙眼發直地朝湖邊不遠處一座藏在濃濃柳蔭職中的殘破龍王廟望去。

「阿韶姐，阿斗，快來，我們找到了當年的榕樹。」

「你知道？」唐斗有些驚奇。

那行楷書工工整整地寫著：「風洛陽喜歡阿韶。」

「嗯，也許，在他的心底深處，仍然有一部分自我深深記著自己當年的感情，他不允許除你以外的任何人叫他洛陽哥。」唐斗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遞給她，柔聲道。

「我知道。」魚韶接過手帕，擦了擦眼睛，精神振作地抬起頭。

風洛陽和祖菁聲音在前方傳來，充滿了陽光普照一般的歡樂。

「嗯。」魚韶下決心似地點點頭，抬手用力以竹蒿撐船，蚱蜢舟彷彿脫弦之箭分開水面，朝岸邊滑去。

「嗯，現在我終於確切地知道，當年的洛陽哥的的確確愛上過我，這就足夠了。」魚韶從地上站起身，長長吸了一口氣，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彷彿烏雲密布的天空忽然開出一條雲縫，一道燦爛的陽光穿雲破霧，照到了眼前的山河大地之上。這朵微笑讓唐斗看得如痴如醉，不知身在何處。

「阿韶，大少！我找到了，快來看！」

「不錯，人生在世，夫復何求？」唐斗望著魚韶散發著淡淡光芒的臉龐，由衷地感嘆道。

「嗯？」魚韶用手按住嘴，哽咽著問道。

「喂，你們兩個！」唐斗大聲叫著，苦笑著搖了搖頭，「唉，老風跟小祖湊到一起之後，好像小了十幾歲，完全衰變成了一個毛頭小子。」

這座被人遺忘的龍王廟被一片長野了的柳樹枝條牢牢遮蔽，散發著鐵鏽一般的腥味和新鮮的泥土清香。唐斗和魚韶不得不掀開濃密如簾的柳枝才能夠進一步靠近廟門。廟門前有一枚被石制霸下所馱的殘破石碑，碑上的銘文因為年久失修都已經被慘碧色的青苔和剝落的石皮所模糊和遮掩。唐斗和魚韶湊到石碑之前，一行行地看著石碑上殘存的文字。上面的碑文似乎是在歌頌龍王敖丙的功績，充滿了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的讚歎。二人用手沿著這些模糊的文字一點點劃過去，在碑文的最後忽然發現了一處清晰的刻痕，那是唐代新近興盛起來的楷書。

「風洛陽喜歡阿韶……」

「我記得應該在前面不遠的岸邊，應該是這樣。」風洛陽指著前方被淡淡霧靄籠罩的岸邊說道，「那裡有幾棵很大很茂盛的榕樹，樹上棲滿水鳥。」

「老風……他……」唐斗說到這裏，喉頭一陣哽咽，「他真的把他的心意埋在了這裏。」

「你的意思……」魚韶微微低下頭。

「看，落星石，當初我們鄱陽湖第一晚就曾經爬上那塊大石，終夜飲酒長嘯，好不快樂。」魚韶抬手一指湖心的一處方圓數丈的大石，興奮地說道。

「你發現沒有？」唐斗忽然啞聲道。

「好，一起走！」祖菁興高采烈地一個縱躍跳入水中，踩著碧綠水面朝前疾奔而去。風洛陽雙手一振，宛如一隻大鳥落到她身邊，和她並肩飛奔而去。

（全文完）

澤國芳草碧，黃梅煙雨中。風唐魚祖四人重遊鄱陽湖的時候，又遇上了鄱陽煙雨最嫵媚的時節。四個人打上兩壇饒州佳釀，坐于烏篷蚱蜢舟中，任憑輕舟在碧綠如玉的湖水中漫無目的地隨波逐流，享受著沾衣不濕的輕靈梅雨，呼吸著湖上清冽襲人的水腥味，擊壇做歌，仰天長嘯，說不出的逍遙自在。

他們轉折如電的身影彷彿乍現的驚鴻照入白雪般的湖畔雲靄之中，轉瞬而逝，在世間留下了一道無處可尋，卻又難以磨滅的印痕。

「不如去看看？」唐斗鼓勵道。

「唉，船太慢了，我們踩水去看，好不好？」風洛陽興奮地說道。

「南國大榕樹，落滿水鳥，一定很美，我要看，我要看！」祖菁興奮地連連蹦跳，弄得輕舟陣陣翻騰，「那裡是老風遇到阿斗和阿韶姐的地方，是一切傳奇的開始，一定是一個如夢如幻的地方。」

「我們都曾經輕狂過，相愛過，憧憬過，擁有這樣珍貴如琥珀一般的青春歲月，人生在世，夫復何求？」魚韶望著遠處湖面上舒捲如簾的浮雲淡霧，微笑道。

「龍王廟？」唐斗納悶地問道。

「當初柳青原施展攝魂大法時，洛陽哥曾經說他將一段自己的回憶寫到了一座神廟的碑文上。我在想，會不會就在這我們初遇岸邊的附近。正在想著，突然就看見了這座龍王廟。」魚韶顫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