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出門遇乞丐

「他媽的晦氣，想撞一個要飯的改改運，居然碰到個做傻逼的蠢貨。」闊少雙手扶在車頂上，囂張地罵道：「聽著小子，下次看到本少爺的車撞人，你給我有多遠滾多遠，知不知道。他媽的下次我連你一起壓癟了，信不信。」

「……」他的睡意一下子消失了，精神瞬間進入了亢奮狀態。他抄起桌上的手機，撥通了總部的分機，「團長，咱們在千秀城有沒有分部？」

高個乞丐讓矮個乞丐挨著青鴻站好，自己則穿過馬路去換零錢。他剛一進店青鴻就擔心了起來，便利店員如果是勢力眼，說不定會把他趕出來。就在他想要進去看看的時候，高個乞丐已經拿著零錢走了出來，笑著朝他揚了揚，就要穿過馬路。

第二天清晨起床的青鴻仍然隱隱約約感到身上殘剩的興奮感。他有了自己的機甲執照，有了第一個魔法陣圖，也有了第一個紋章設計圖，現在剩下的就是去找一個制印系的同學來幫他製作一個紋章了。

望著赤紅奔虎車帶起尾塵，青鴻本來陽光明媚的心情頓時壓抑到了極點。向化龍也許會開著車等在道路盡頭某個不知名的角落，等待另一個過馬路的乞丐，然後開車直撞上去，進行所謂的改運。或者他就在不遠處等著這對乞丐過去送死。在紋章世紀裏面，因為遭難而失去公民身份的難民在各個城市都受到嚴重的歧視，人們認為乞丐會給城市帶來額外的負擔。很多噁心一點的富家子更加把壓乞丐當成了改運勢的好彩頭，比在鬧市賽車更刺激。

「團長，你不要管這些，快告訴我千秀城有沒有分部。」何邊骨急切地問。

「狗崽子！」青鴻破口大罵，氣炸了肺。草菅人命的事情他不是沒聽說過，沒想到居然今天讓他見了個現行。專門開車壓乞丐，這樣的人渣怎麼能夠還活在世界上。

就在這時，一道赤紅色的車影從街道的拐角飛馳而出，流星閃電一樣朝著高個乞丐撞去。那個高個乞丐哪裡想到會有這樣的突發事件發生，嚇得張大了嘴巴呆住了。

乞丐並非千秀城的特產。北國五十城周圍的定居點，經常有超獸的逆襲。有時候一整座城市被摧毀的事件也會發生。就在三年前，臨近千秀城的北漠城就發生了超鼠之亂。數十萬隻超鼠橫掃了半個城市，令數萬人家破人亡。現在仍然有無家可歸者通過公共魔法傳送門被疏散到別的城市。千秀城也收納了一部分的難民，這使得街頭的乞丐比平常多了起來。

「有一個青年隊在那裡受訓。」電話里的女聲說道。

「但是……這個要命的時勢之中，哪個機甲團隊能夠齊裝滿員啊。」何邊骨這一瞬間感慨萬千。他的熊之咆哮機甲團在完成在一場SS級精英任務的時候遭到了慘重損失，幾名作為進攻鋒線的機炮手或死或傷，最心疼的是，一名高級戰術參謀就這樣沒了。他空有近戰控場之神的稱號，卻失去自己的智囊，就彷彿沒了腦袋的戰神，等待他的只有飲恨賽場。

「先生……」這兩個渾身髒兮兮的乞丐此刻已經湊到了他的面前，向他伸出黑漆漆的手。他們身上穿著彷彿破口袋一樣的衣服，身上掛著厚厚的黑油，嘴唇因為初秋的晨風而化為青白色，乾裂脫皮，眼神顯得渾濁而遲滯，渾身的肌膚粗糙而皸裂。青鴻不由自主地看了看他們的腳，他們居然是赤腳。這個時代，赤腳的乞丐就象天花一樣，根本已經絕跡了。

「恩公，我們……我們不安全，你……不用自陷險地！」高個乞丐驚慌地說。

「姐姐——！」小乞丐驚恐地大叫了起來。

青鴻從他們遞過來的手上一把抽過所有的錢揣在懷裡，扶住小乞丐的肩膀：「這條路不安全，你們不要在外面晃悠了，今晚住我家裡，給你們吃一餐好的，好好洗洗身子。等過一陣子，路上安全了再說以後。」

電話里傳出一聲輕柔的哈欠聲，隨即一個略帶沙啞磁性，卻又透出一絲剛毅的女聲從電話里響起：「何叔叔，我已經和你說過很多次了，不準熬夜！」

高個乞丐似乎看出了青鴻的心思，他一指馬路邊的便利店說：「我去便利店換成零錢，我們只需要兩塊錢買點熱食就夠了，求求你。」

「喲嗬，知道我名字？」向化龍斜著眼說道，「那就更方便了，給我記住了，下次別他媽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叫花子我想撞多少就撞多少，誰他媽去管？你不是傻子吧？」說完這番話，他惡狠狠地瞪了高矮乞丐一眼，冷笑一聲，轉身鑽進車裡，瞬間加速飄走。

「把錢都給我。」青鴻來到她們面前，輕聲說道。

青嵐之巔傭兵團總部里，百無聊賴的何邊骨正在電腦前一頁頁翻看著聯邦機甲賽新人地區戰的消息。身為青嵐之巔傭兵團鳳虎熊三傑之一的北國之熊，他麾下的團隊如果齊裝滿員的話，絕對能在北斗星區前十名中奪下一席之地。如果發揮出色的話，爭三進五也不是夢想。

「也就是有傳送門了，我這就去千秀城！」何邊骨興奮地說。

「求求你……我們很久沒有吃過飯了。」看起來個子稍高的乞丐用沙啞聲音說道。矮個子的乞丐瞪著大眼睛惡狠狠地看著他，似乎已經猜出他不會可憐他們，所以一副氣沖沖的樣子。

看著他們的樣子，青鴻的心沉甸甸地難受。他知道家園被毀的痛苦，也曾經從新聞里看到過北漠城的慘狀。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無比懷念父親在世的歲月。那個時候千秀城根本找不到乞丐，青勇豪的機甲兵團讓黃金聯盟和超獸心驚膽戰，不敢北顧千秀山。現在，父親失蹤了，千秀城失去了曾經的幸福。現在的他卻連兩個乞丐都施捨不起，真是愧為人子。他從懷裡掏出錢包，深深吸了一口氣，將裏面僅剩的五十元紙幣拿了出來。這是他和妹妹這周的飯錢，他還準備買點好吃的東西，和妹妹一起慶祝一下自己獲得執照……

「向化龍怎麼還不死？」青鴻心中湧起一陣野獸般的憤怒。自從靈識異化症消失之後，他格外放縱這種怒氣勃發的感覺，因為他實在壓抑太久了。

「對不起，我……我只有這一張五十元，你……我……」青鴻漲紅了臉。他想要把錢施捨給這兩個乞丐，但是又不想妹妹和自己餓肚子。

「找一個戰術專家太難了……現在的小夥子們只愛機甲衝鋒出風頭，過把癮就死的性子，賽場上的明星機甲師全是操作型的白痴。」何邊骨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點開了千秀城地區賽的精彩節選和賽況直播。

「不好！」青鴻一個健步衝上街道，一把抱住高個乞丐，合身撞上去，兩個人一起滾入了路邊道。赤紅色的車影擦著青鴻的後背一晃而過，接著刺兒的剎車聲在街道上響起。這使一輛亮紅色的奧術電池驅動運動跑車，北方最著名的奧車品牌——奔虎IV型車。跑車車門如天鵝翅膀一般升起，從裏面鑽出一個滿頭染成金綠紅三色的闊少。

「姐姐，嗚——」小乞丐抱著高個乞丐的腰，有一聲沒一聲地哭泣著。高個乞丐抱著小乞丐的頭顱，將嘴壓在他的頭髮上，輕聲地噓著，輕柔地制止他繼續哭泣。她的眼神渾濁而悲愴，有著一種除死無大事的麻木和絕望，似乎前途黯淡到了沒有必要作出任何憧憬的地步。

「嗯。」青鴻如釋重負地把錢塞給他。

「何叔叔，你又發什麼瘋啊？」

「我的人生終於有陽光了！」青鴻看著清晨初生的太陽，感到從未有過的生機和活力，對於人生滿是憧憬。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看見青宅門前的車道附近結伴走來了兩個渾身髒兮兮的乞丐。

「向化龍！？」青鴻從地上艱難地爬起來，脊背一陣火辣辣地發疼。

「不用多想了，快跟我進去吧。」青鴻扶住高個乞丐的身子，拉住小乞丐的胳膊，將他們一大一小護送進了青宅。

「人才，我看到我急需的人才啊！就在千秀城！」何邊骨抄起外套，風一樣竄出門。

「恩公……」大小乞丐同時抬起頭來，眼中露出驚詫和絕望的神色，難道他連最後的兩塊錢都要拿走嗎？

「姐姐，就聽他的話吧，求求你了，我……我再也受不了了，嗚——」小乞丐哭的愈發凄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