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突破

這是青鴻從未有過的巔峰。不，這是青鴻第二個人生的巔峰。第一個巔峰是他終於在死亡極限中戰勝了以孤軍戰勝三十六個大兵團的那一場絕地血戰。一百零八次痛苦掙扎之後，終於獲得勝利的狂喜，讓他第一次跳起殭屍之舞（機器人之舞的升級版）。他永遠難以忘記那種勝利后的狂喜，血腥曼陀羅兵團名傳千古的絕世名將們圍在他的周圍群魔亂舞的狂歡場景，讓他有一種此生無憾的滿足。

「絕世天才和絕世美女一樣，總是讓人嫉妒。」機甲師輕輕一甩滿頭的金紅火焰，淡然一笑。

人們驚恐地吼叫著蜂擁涌到青鴻的機甲身邊，A組的包達星、葉敦、法蘭克和幸若直夜紛紛從機甲里衝出來，爬到青鴻的駕駛艙上，用力拍擊著機甲殼，焦急地呼叫著青鴻。

「團長，你嫉妒他嗎？」在玫瑰色機甲身後，一台天青色的機甲湊了過來。

醫療隊的機械車迅速來到現場，醫療長官利用青嵐之巔的萬用電子匙打開了青鴻的機甲艙。駕駛艙內的青鴻仰頭癱在座位上，下半身已經被肋上流出的鮮血染紅，整個肩膀也被鮮血覆蓋，紅紅黑黑的血痂如蛛網一般爬滿了他的面龐。

「萬歲……」青鴻想要發出狂喜的呼聲，但是在這一刻他一直緊繃如弦的神經終於鬆懈了下來，他肩膀腰肋的傷口，他消耗殆盡的體力，他因為不顧一切成長而到達極限的靈識都轟然垮掉，他在駕駛座上一點點仰起頭，昏厥了過去。

「他成功了，我們可以給他最好的未來，他失敗了，我們也可以給他最好的保障，你不用為他擔心。」那個神秘的天青色機甲的主人淡然道。

「醫療隊，醫療隊——！」包達星扯開嗓子叫道。

青鴻感到識海中的太極靈識狐狸犬身軀猛然搖身一變，化為了一頭長頸尖耳，神駿如飛馬一般的天狗。它的個頭也瘋長到幾乎和靈珠一般高矮。突破了！他的靈識在這次戰鬥中突破桎梏，進化到了新的境界。他再也不是一個靈識經常短板的冠軍使，他邁入了英雄使們的行列，在他面前是一條無限蔓延的人生之路，他的未來擁有無限可能性。

圍觀的機甲戰士們紛紛沉默了下來，他們被哮狼之牙對於青鴻的關切和忠誠深深感動。

「長官，求你一定要救他，他救了哮狼之牙，他救了青嵐之巔，求求你，一定要救他！」包達星抱住醫療長官的胳膊，歇斯底里地叫道。

以殭屍之舞來慶祝勝利，已經是很久以前的傳統。血腥曼陀羅作為這項慶祝儀式的始作俑者，曾經以他們輝煌的勝利在紋章機甲團中大力推廣了這個經典。但是，隨著血腥曼陀羅的隕落，紋章聯邦遭到了黃金聯盟的絕地大反攻，百年來，聯邦軍節節敗退，很久沒有過真正的勝利。這個先烈們歡慶勝利的儀式，也漸漸沒落下來。只有一些歷史悠久的傭兵團仍然保持著這個珍貴的傳統，青嵐之巔就是其中之一。

「隊長！」「隊長！？」「隊長，請回答！」「隊長你怎麼了！？」

「團長，今天你怎麼了？一點也不像平常的你！」天青色機甲的操縱者有些困惑，「我們青嵐之巔，什麼時候開始關心別人的理想了？」

在紅魔鬼終於退卻之後，精神亢奮到了極點的青鴻狂喜之下，振作最後的精神，開始了這一場風華無限的勝利之舞。他的同伴們，那些願意誓死追隨他的哮狼之牙，也用自己童年時分的記憶跟隨住了他的舞步。

「隊長——！」隊員們的吼聲撕心裂肺，淚水如雨水般滾滾而下，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哭成了淚人。五年，兩場大戰，兩個隊長！哮狼之牙何其幸運，能有兩個如此頑強盡責的隊長帶他們死裡逃生。哮狼之牙何其不幸，兩個如此優秀的隊長，就在眼前黯然隕落。難道五年前那一場肝腸寸斷，今日又要再來一次？！

不過這隻是一個虛擬時空中的勝利，暫時看不出任何現實意義。這樣的勝利和今天打敗紅魔鬼的勝利無法相比。這是真實的勝利，是真正絕境中的突圍，不可能中找到的可能性，這才真正值得他瘋狂慶祝。

「擁有這樣堅定的追隨者，哪怕只是一批最平凡的士兵，他也能夠創造絕頂精銳都無法創造的奇迹。這就是人心的力量。」人群之外，遙遙望著青鴻擔架的一台玫瑰色機甲上，那位滿頭金紅色秀髮的機甲師發出一陣淡淡的感謂。

當青鴻操作機甲作完殭屍之舞結束式時，在他頭頂上的小可憐似乎沾染了主人身上奮發洋溢的欣悅之氣，忽然仰起頭來，瘋狂地嘶鳴起來。在小可憐機甲周圍，所有哮狼之牙的機甲都被小可憐嘯聲中的威猛所激勵，齊刷刷仰頭狂吼，聲震天地。

此生無憾，人很少能夠有這樣完滿的感覺，就好像生命已經完成了它所有的意義，他已經再無所求，也不會再有所失。

「大家讓開！給他呼吸的空間！」醫官無情地將眾人推開，命令戰地護士抬著青鴻進入基地搶救，在他身後，哮狼之牙淹沒在一片哭泣聲中，彷彿他們並沒有贏得勝利，而是遭到了迎頭痛擊。

「唉，我現在有一點猶豫，我這麼對他，會不會有些太殘忍。畢竟，他曾經救了我們所有人的命。」紅髮機甲師秀美微蹙。

結束了殭屍之舞的同伴們瘋狂地操作機甲互相擊掌，又蹦又跳，宣洩著自己勝利的喜悅。但是他們卻赫然看到青鴻的小可憐機甲猶如中了定身法，一動不動站在原地。

「也許你是對的，這一場戰鬥，讓我忽然變得多愁善感了。」紅髮機甲師輕輕嘆息一聲，一撥操縱桿。她的玫瑰紅色機甲巍然轉身，雙腿一展，瞬間消失在遠方地平線。

「隊長，隊長！」哮狼之牙們死死圍在青鴻的擔架旁，無數雙手都掙扎著想要撲過來握住他的手掌，彷彿希望將自己身上的生機灌注到他身上。

「我們只能給他物質上的保障，但是我們很可能會摧毀了他的理想，這樣難道不殘忍嗎？」紅髮機甲師輕聲問道。

「所以你才想要測試他？」

為了打贏這一場戰鬥，他已經耗盡了自己能夠耗盡的一切。現在的他，只剩下一個殘破的軀殼。他的樣子，讓哮狼之牙們彷彿重新回到了五年前。讓他們重新想起了從機甲中救出老隊長時，他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