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方文強病危

「是！」眾人連忙撥打起急救電話。

方文強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點了點頭，昂首走上了講台。

這其中最鬱悶的要算楊千山了。本來讓哮狼之牙出擊是製造一個他們垮台的機會，然後讓楊千山能夠有機會收服青鴻，打去他身上的傲氣，成為自己馴服的手下。他以為自己已經夠高看青鴻了。沒想到青鴻居然能夠比他想象的做得更加出色十倍。現在已經不是他能不能收服青鴻的問題，而是青鴻會不會竄升到和他平級，甚至更高級的地位。他也許一不小心就變成了這個傢伙的手下。這讓楊千山如何承受。

「靈魂黑歐珀。」法蘭克湊到他耳邊，用比蚊子更低的聲音說道。

「我知道大家最近很不滿意哮狼之……牙的……的……的訓練計劃和任務安排。」方文強虛弱地扶住講台的邊沿，掏出手帕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我……也知道，你們都想出任務。出任務不是不可以，但是……但是你們一個個都只選A級任務，這樣好高騖遠，對你們……的前途不利！我在這裏說一句狠話，哮狼之牙在一年之內……內，絕對不能接任何A級任務，就這麼……定了！」

一天的訓練下來，哮狼之牙們往往累得上廁所的力氣都沒有，那些想要接任務的躁動之心也安定了不少，這讓青鴻感到十分慶幸。但是，他顯然沒有注意到這樣恐怖訓練的副作用。因為這樣直接有效而強度驚人的訓練，哮狼之牙們明明白白感到了自己的實力提升，這種提升感給了他們信心，也給了他們野心。他們對於證明自己的慾望更加迫切了。青鴻漸漸感到自己的隊伍越來越躁動不安，他已經有些控制不住了。

「謝謝你。」青鴻感激地說。

「老隊長！」士魁嚇得傻了，雙腿一軟，居然癱回了座位上，還是在別的同伴攙扶下才七扭八歪地站起身，向老隊長衝去。但是他那雙小綠豆一般的眼睛中已經滿是慚愧的淚水。

「立刻把任務給辭了！」方文強厲聲吼道，「你這個小兔崽子，枉費了我的教導，誰不聽話，我都不怪，但是你……」說到這裏，他忽然按住左胸口，身子猶如篩糠一般顫抖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二十多歲的精壯青年人忽然舉起手來。

「老隊長——！」眾人看到他的樣子嚇得紛紛圍攏了過來。

「嘿嘿！」士魁撓著頭不好意思地站起身，「對不起，老隊長，隊長，我已經替我們B組接了一個A級任務，現在人家訂金已經給了，現在如果反悔，對哮狼之牙的信用損失很大。」

「看來是讓老隊長出來彈壓一下的時候了。」青鴻嘆息著想。他已經儘力了，六個月，他不知道多少制止了團員們出任務的衝動。開玩笑，都去接A級任務，就沒一個想去碰B級任務。真把自己當成A團了，把自己的機甲看成了天授神甲。也不想想自己幾斤幾兩。

「立刻把老隊長送進急救室維持住，我想辦法籌款，大不了我們再去買一顆靈魂黑歐珀！」青鴻斷然道。

「什麼？」青鴻不明白。

「當時大家萬般無奈，把幾乎所有的錢都湊出來，還出動了黑道上的人情，才勉強夠買一顆次品。黑歐珀就嵌在老隊長的心臟內核里。如果他情緒不激動，不緊張，不消耗過多的心力，這枚靈魂黑歐珀可以一直支持他活到五十歲。但是……但是……」包達星說到這裏，看了一眼滿臉通紅的士魁，知趣地閉上了嘴。

「雖然打敗了紅魔鬼，但是他們顯然沒有擊敗強敵後應有的自信。初生之犢用盲拳打死了老師傅后，再也無以為繼，令人不禁生出黔驢技窮的感嘆。」

「咚」的一聲，士魁雙腿再次一軟，癱倒地上，身子因為強烈的自責而瑟瑟發抖。

連青嵐之巔都盼望哮狼之牙出手，其他傭兵團的機甲師就更加期待了。一個突然升起的新星在機甲師社團里往往受到敵視，多過受到重視和愛戴。因為一場戰爭能夠證明的東西太少，一場孤零零的勝利只能證明他們的運道而不是實力。人們對於強者會崇拜，對於幸運兒就只剩下羡慕忌妒恨了。

他的話語剛強決絕，彷彿洪鐘大呂，在會議廳內嗡嗡回蕩，雖然因為咳嗽而中斷了數次，但是仍然給人一種無法忽視的權威。在他雙眼瞪視之下，會議廳內一片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噤若寒蟬。青鴻心中一陣寬慰：有老隊長的這番話，一年內應該沒問題了。

方文強出現在會議廳的時候，他的雙眼顯得極為混沌灰暗，臉色蒼白，精神極為不好。看著老隊長的樣子，青鴻有些不忍心。但是，對於團里越來越大的壓力和團員越來越大的野心，他自己的威信已經不足以應付。他畢竟沒有老隊長几十年的智慧和經驗。剛剛二十歲的隊長，雖然救過全團的性命，但是恩人並不總能被人認定為領袖。他還缺少經年累月積累下來的號召力和人脈。

在各方面的聯合壓力下，哮狼之牙越來越感到了一種恐怖的壓迫感。他們必須出任務，必須證明自己的實力，否則，他們剛剛擁有的英名就會變成虛名，而他們的戰績也會變成笑話。與此同時，每天涌到電子任務欄的單組任務忽然多了起來，無數獎勵豐厚的單組A級任務強烈地吸引著機甲團員們的心。

「你們幹什麼？快去叫車啊！」青鴻嘶聲吼道。

打敗了紅魔鬼的哮狼之牙已經成為北方五十城機甲迷們的偶像。媒體和機甲評論員們都在翹首企盼著他們新的戰績或者新的失利，無論他們做出任何的動作，無疑都會激起廣大的關注，成為媒體新的賣點。但是，讓所有人失望的是，哮狼之牙在六個月里，都沒有出過團部半步。無奈之下，北國機甲報、傭兵日報、歸去來城晚報、北莽機甲論壇和北方聯邦機甲網都只能將哮狼之牙原地待命的沉悶消息翻來覆去地報道。

青鴻緊緊抱住方文強的身子，將他小心地放到地上，用力推開圍攏上來的眾人，給了他一絲呼吸的空間，轉頭大聲說道：「快！快叫救護車，隊長可能是心臟病犯了！」

他吼了幾聲，卻看到眾人沒有一個動窩。

而那些被紅魔鬼之敗養高了胃口的機甲評論員們也開始用尖酸刻薄的語調詆毀起這支年輕的團隊來。他們渴望看到戰鬥，鮮血、魔法閃光，渴望看到英雄的隕落和崛起，看到希望甚至是絕望，任何東西都好，只要能夠讓他們積攢的口水能夠噴薄而出。

「什麼！？」青鴻和方文強都感到驚呆了。這些天嚴防死守，居然還有人敢去接任務，而且正好趕在老隊長發話之前，這實在太湊巧了。

「靈魂黑歐珀……」青鴻呆住了。超階靈魂魔法凝聚的晶石，因為顏色是暗夜般的黑色，晶瑩剔透，狀如黑歐珀而得名，傳說擁有著無窮的邪惡之力，可以攫取人類的靈魂取而代之，只有超過妖孽級別的靈魂使才有那樣強悍的魔力生成。但是也有著可以重新激發身體潛能，恢復生機的療傷奇效。一個靈魂黑歐珀在黑市的價值足足有1億紋章幣。

幸若直夜看了周圍人一眼，在得到所有人的認可之後，咳嗽了一聲，小聲道：「隊長的病，來自五年前的魔法燒傷，按照聯邦醫院的說法，已經沒有救了。但是，我們在黑市裡找到了一個方法。」

「什麼方法？」青鴻失聲問道。

「士魁？什麼事？」青鴻替方文強大聲問道。士魁是哮狼之牙五個重盾手中的一個，可以說是方文強的弟子，本來是最有希望繼承隊長人選的機甲師。但是他的弱點是易衝動，性格過於剛強倔強，人不小了，還是沒有脫去少年人的飛揚跳脫。雖然已經是英雄機甲師，但是卻讓人無法完全放心。

「你已經做得很好，六個月，辛……辛苦你了。」方文強反手按住他的手，誠懇地說，「我……我會儘力。」

青鴻為了制止團員們接受新任務，每天都給團員們安排了死亡極限裏面的團戰訓練。為了把他們訓練成夢想中的機甲精銳，他沿用了泰斯拉元帥訓練他的方法，將單戰變成了團戰，每天讓團隊面對大量的高階超獸和至少兩個以上B級機甲團的挑戰，用來壓榨出團員們的每一份潛力。

會議廳里交頭接耳的哮狼之牙們頓時安靜了下來，紛紛把目光凝聚在方文強的身上。他們的目光中充滿了渴望和憧憬，似乎在秘密期盼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雖然哮狼之牙是整個青嵐之巔的救命恩人，但……大恩是仇啊。平白受了哮狼之牙恩惠的青嵐機甲師們往往會秘密地希望他們能夠出一次糗，露一次乖，讓其他人有救援他們的機會，抹平這一段恩情。否則每一個人看到哮狼之牙機甲師都感到心裏彆扭。畢竟現在青嵐之巔大多數的機甲師都是B團以上的級別，被一個小小的C團救出生天，這種彆扭感永遠揮之不去。現在，哮狼之牙堅持不出擊。不出擊就是不犯錯，不犯錯他們就永遠會保持青嵐恩人的身份。這讓高傲的青嵐機甲師們很是鬱悶。

「很顯然，哮狼之牙彷彿流星一般璀璨的戰績已經是他們能夠達到的巔峰。這群戰場的幸運兒們對自己的未來不會再期盼更多。這樣的故事在聯邦的歷史上時有發生。打過一場幸運之極的勝仗之後，士兵們往往會萌生退意，因為他們沒有自信再去面對新的挑戰。這也是很多機甲師提前退休的原因。」

「老隊長，對不起。」青鴻扶住方文強的胳膊，小聲說道。

「隊長！」幸若直夜半跪到他的身邊，小聲說道，「隊長的病，聯邦醫院……救不了。」

更讓他感到尷尬的是，自己的弟弟楊千秋在那一次恐怖的紅魔鬼突襲中被打成了殘廢，幸好青鴻機甲團的及時爆發才讓他沒有被蔓延的敵軍炮火淹沒。楊家居然就這麼不明不白欠下了他的恩情。作為恩怨分明的楊千山，他不得不想辦法還債。這讓他比別人更盼望哮狼之牙出事。

「自從哮狼之牙取得擊敗紅魔鬼的戰績之後，時間已經過去了六個月，令人驚訝的是，哮狼之牙並沒有再接任何任務。隊長青鴻帶領著二十四名團員每天都在進行高強度的極限訓練，足不出戶。這和哮狼之牙之前五年的死宅生活何其相像？到底他們對未來有什麼計劃和打算呢？這讓整個北部聯邦的機甲迷們倍感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