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其智近妖

經過一陣混亂而拖沓的整頓，在第三條防線上混戰的十個機甲師終於擺脫了中央第一兵團第一第二機甲師的纏鬥，在重盾機甲再次排列起來的盾潮掩護之下，一點點退出了第三道防線。

梭羅、達爾達尼央、斯蒂芬妮和幽鬼這幾個空間魔法的高手立刻聚集到魔法門前，緊張地反覆核查著彼端傳來的信息。

「發生了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鬼金和魔植的兵團長傑克和維克多都倉皇地問道。

「是！」斯瑪特肅然道。

「是啊，為什麼中央軍會消失？難道他們真的到異度空間去了？」傑克失聲道。

「報告……」第一個突入陣地的機甲突擊師師長發回了情報，「中央第一兵團全體失蹤，不知去向。」

「司令閣下，還需要命令炮隊繼續射擊咱們的傳送魔法門嗎？」傑克問道，「現在敵軍喪失了所有的魔導輔助火力，只要派出咱們最精銳的突擊師殺上去，那些靈識已經疲軟的中央軍機甲師根本不值一提。」

「他們會嗎？」蘇利文下意識地問道。身為魔帥的蘇利文從來沒有過這樣無助失措過，這讓斯瑪特渾身發冷。

「團長萬歲！」頻道里所有機甲師都發出了狂野而高亢的吼聲。到此為止，青鴻在他們眼中已經宛若神明。

「司令閣下，你忘了，七十二柱石最強的妖團之一惡魔鐮刀已經被你派去駐防主基地。我們和後方主基地只失去聯絡不到兩個小時，惡魔鐮刀不可能會被這麼快消滅掉。而且聯邦軍根本沒有後備隊了。」斯瑪特連忙安慰道。

「愚蠢，愚蠢！」斯瑪特興奮地叫道，「為了賺取一點追擊敵軍的蠅頭小利，居然把自己的炮隊送到我們的火線上，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奧蘭治居然會這麼愚蠢，真是想不到。」

「啪」蘇利文重新沏好的一杯血茶再次重重落到地上。

黃金軍司令部里響起一陣鬼哭狼嚎一般的叫好聲。

這出人意料的狂轟濫炸讓十個機甲師減員嚴重，許多躲避不及的重炮機被永遠留在了陣地前沿。

因為在一片蒼茫的戰爭頹勢之下，人們已經不再相信奇迹，只敢相信那種相信奇迹的感覺。當真正的奇迹到來的時候，所有人都被超出期待之外的狂喜徹底淹沒了。

「砰」斯瑪特狠狠一拳砸在戰術決策桌上，「我們都被奧蘭治耍了！」

「一定有一支外援軍團已經佔領了我們的後方主基地……」蘇利文雙手撐住桌面，無力地垂下頭，「中央第一兵團這一次突圍的真正意圖就是佔領我們這一端的魔法傳送門，然後利用兩頭建立起來的魔法傳送通道，撤走全部的軍隊……」

「讓火炮師給我猛烈還擊，將所有沙蝎和突擊炮都給我炸飛！」蘇利文就算再深沉也被奧蘭治的肆無忌憚逗出了真火。奧蘭治這樣毫不顧及炮隊縱深的轟炸，充分說明了他對於黃金軍七兵團總司令的輕蔑。他還在以為自己是在痛打落水狗。

維克多、傑克和屋子裡的眾將面面相覷，一陣默然。

「報告團長，魔法門彼端傳來了詢問番號和比對軍事密碼的請求。」一直守在軍事魔法傳送門前的梭羅突然大吼一聲。

青鴻真的猜到了奧蘭治的決斷，這種像是心有靈犀一般的奇妙感應，讓眾人覺得幾乎像是在做夢，他們不敢相信世上真的有這種名將之間類似心靈感應的奇事。

「這麼說，剛才我們並沒有轟炸魔法門？！」蘇利文失聲道。

「什麼？」傑克的話令蘇利文渾身一震，「你剛才說什麼？」

即使蘇利文和斯瑪特的才智再高，也不可能想到世上會有人去做這樣驚世駭俗的事。但是，在絕望傾覆的戰局逼迫下，人們往往能爆發出遠超常人想象的才智和勇氣。奧蘭治和青鴻正是這種膽大包天的人。也難怪蘇利文和斯瑪特算得肝腸寸斷，都算不到奧蘭治的計劃，不得不將他看成了妖怪！

「立刻回應！」青鴻毫不猶豫地說。

「是！」斯瑪特介面道，「司令閣下，你命令全部火炮去轟炸敵軍的炮隊。」

數個黃金魔導火力師開始瞄準陣地前沿的中央軍火炮師和沙蝎旅猛烈射擊。一片片魔導重炮和沙蝎戰車被密集火力打得翻飛而起，猶如被炸彈炸出湖面的肥魚。剛才還威風凜凜的中央軍炮隊現在已經成為了一片瘡痍。

中央軍似乎不想要放過這些退卻的機甲師，他們將所有本該躲在掩體後面的魔導火炮和沙蝎跑車都排到了前線，追著退卻的機甲群狂轟濫炸，似乎以為黃金軍的炮手們都是死人。

「有什麼地方不對了！」蘇利文緊張地攥住手，在屋子裡來回走了兩趟，忽然問道，「我們後方主基地有沒有消息傳來？」

「但願如此。」蘇利文的心情平靜了一下，思路再次明澈，「立刻通知火炮師調轉炮頭，全力炸毀我們自己的軍事傳送魔法門，以防萬一。號令三軍，全軍突進，奪回第三號防線！」

「人在極限的壓力之下，往往會選擇做一些驚人的蠢行，所有的聯邦將領都是一個德行！」這一陣成功的炮擊徹底恢復了蘇利文的信心，他的臉上又露出貫有的矜持笑容。

「立刻開放魔法傳送，我們迎接中央第一兵團回家！」青鴻興奮得狠狠以拳擊掌，大聲吼道。他猜對了，他終於做到了。現在的他感到自己可以做任何事，打敗任何敵人，實現任何奇迹，他是這個世界的主宰，這種巔峰般的感覺讓他熟悉而沉醉，卻永遠不會感到厭倦。因為他就是為了體驗這種感覺而活的。

奧蘭治上將的突圍匪夷所思，詭異莫測，的確讓蘇利文、斯瑪特等人感到驚艷異常。實際上，奧蘭治上將的突圍策略如果不是在青鴻的及時提醒和啟發，根本不會產生，也不會發動得這麼湊巧。而青鴻恰到好處的配合突襲主基地，則讓這個奇謀真正得以貫徹執行。整個戰役最精彩的地方，則是奧蘭治和青鴻各自將最大的信心和期待寄託到了對方的身上。二人之間實行了不需要預先通知的配合。

「我說還需要繼續射擊傳送魔法門嗎？」傑克嚇得微微一愣，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副司令，到底是怎麼回事？！」維克多急道。

「他是如何安排的這支外援兵團的？這支外援又從哪裡來的？難道他真有未卜先知的異能？他到底是什麼妖怪！？」蘇利文嘶聲道。

「……從一開始暴走穿山甲突擊開始，他就認定了這個突破口，而七十二柱石的陣地也是他惟一的突圍目標。當他佔領魔法傳送門的時候，我們本來有機會在他傳送之前將魔法門炸毀，但是，我們卻被他排入陣地前沿的火炮師和沙蝎旅吸引了注意，反而忘記去轟炸最關鍵的目標。當我們對炮兵陣地狂轟濫炸的時候，中央第一兵團已經全軍轉移。我們被奧蘭治徹底耍了！」

「中央軍攻擊太猛烈，我們聯絡中心第一時間遭到了炮擊，現在我們對於後方的情況並不知道。」斯瑪特說到這裏，雙眼猛然精光一閃，「司令，你是認為敵軍會偷襲後方主基地嗎？」

蘇利文說到這裏，臉色彷彿鬼一般蒼白，身子搖搖欲墜。

這種突如其來的死寂讓黃金軍的衝鋒號響得異常凄厲。十余個機甲突擊師在盾潮陣列的掩護下飛快地衝破了堆滿火炮殘骸的前沿，殺入了第三號防線的陣地之中。眼前的景象讓他們目瞪口呆。

「最可氣的是，他根本來不及轉移火炮師和沙蝎旅，這些裝備本來就是要炸毀的。他把這些炮車推到了陣地前沿，不但利用它們的剩餘價值消滅了我們相當數量的部隊，還讓我們的火炮師免費為他炸毀了所有裝備，一點沒有給我們剩下，更利用它們吸引了我們的火力，一舉三得，經濟實惠。奧蘭治果然是絕世名將。」斯瑪特面如土色地說。

數個魔導火力師的火鳥突擊炮將傳送魔法門所在的營地硬生生炸成了一片平地。整個第三號防線上的中央軍火力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打啞了。防線上陷入深沉的死寂。

這讓所有攻上陣地的黃金機甲師們心膽俱寒，彷彿被人在心口上打了重重一拳，鬱悶的同時又感到空空蕩蕩的難受。

「司令閣下，傳送魔法門架構不易，如果能夠完整奪回來，還是不炸的好。」維克多在旁邊說道。

「團長，對方真的是中央第一兵團的番號，而且軍事密碼核對無誤，你沒有猜錯，中央第一兵團真的打到了亂骨崗臨時基地的軍事傳送門前。他們要求立刻開放魔法傳送！」所有人心中都湧起了難以置信的激動。雖然大家都唯青鴻的馬首是瞻，但是幾乎沒人有這個奢望相信青鴻的判斷是正確的。

整個第三號防線陣地宛如鬼域，一個中央軍戰士的身影都看不到。中央第一兵團除了廢棄的火炮和沙蝎戰車，以及大批被炸毀的裝甲突擊車，什麼都沒有留下。所有人都似乎人間蒸發掉了。最讓人感到不適的是，中央軍最主要的戰力——機甲兵團全體失蹤，連人帶機，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