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紋京風雲
第二百六十五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團長……」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忽然在殮房中響起。
「……是。」青鴻的神色一黯，沉重地點了點頭。
青獅營和中央第一兵團得勝返回故鄉城的時候，傾城居民都跑出來觀看，歡呼聲如雷鳴一般響徹城市街道。作為駐守故鄉城的聯邦最後武裝，中央北伐軍故鄉城留守第二城防旅全體士官親自出城迎接聯邦名將奧蘭治上將和青獅營團長青鴻，以此向此次作戰的最高功勛將領致以敬意。
「你已經做到了。」青鴻走到她身邊，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今晚好好陪陪他們，明天我們還有更艱難的仗要打。」
青鴻猛然抬起頭來：「誰？」
「不，他們都很勇敢，能夠和團長並肩作戰，是他們一生最大的榮耀。他們應該是含笑戰死的。我只是……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夠像他們一樣勇敢。」寧笑薇顫聲道。
一重又一重由自行炮車組成的火炮方陣在重盾機甲群后沉穩地挺進。這些炮車陣列中有黃金軍自帶的火鳥突擊炮，也有從亂骨崗繳獲的大量移動火炮。
站在這一屋子支離破碎的屍體中間，青鴻感到身子一點點沉了下去。所有勝利的喜悅和對未來的憧憬，在此刻都沉澱了下來，只剩下對死亡的敬畏和悲傷。
「我們已經破城了！羅將軍正在掃蕩殘敵，我們青嵐之巔的傭兵部隊全都開回了故鄉城，準備協助你們鞏固城防。」何邊骨得意地一笑，「沒想到渡鴉城這麼快就完蛋吧？」
「安息吧，兄弟
「何叔，你不是跟著羅將軍去攻打渡鴉城了嗎？」青鴻吃驚地問。
「何叔……」青鴻有些擔心地說。
青鴻仔細檢查了一下倖存者的名單，發現戰爭動員的時候舉手提問的幾個機甲師都幸運地活了下來，並各自取得了驕人的戰績。相信他們在得到女王系統頒發的傭兵戰果獎勵之後，將會迅速地成長起來，成為青獅營新一代骨幹。這讓他略微感到欣慰。
「青鴻！」正在他安撫著躁動不安的小可憐時，一個洪亮的聲音從機艙外傳來。他連忙拍了拍小可憐的頭顱，抽身鑽出機艙，從照夜獅子獸身上攀爬了下來。
至於青獅營在聯邦將會得到的獎勵，青鴻並沒有保任何希望。為了保密起見，他們在出征的時候並沒有在女王系統里登記，也沒有申請任何出征的授權，青獅營作為一個傭兵團不會在聯邦里得到任何補助和津貼。這也不是他想要的。從現在起，他要靠自己的力量來撐起青獅營和故鄉城，從這裏展開徵服世界，解決一切危機的旅程。
天色一點點明亮，晨曦的微光照亮了圍繞故鄉城的白樺兵堡樹林。在樹林之外，晨光被一直鋪到天邊的金屬裝甲表面反射而回，掀起一片片璀璨的光濤，猶如金鱗閃爍的汪洋。消化掉十四個聯邦兵團戰果的黃金機甲大軍，排著整齊的隊列，向著白樺兵堡樹林浩浩蕩蕩地挺進。
「他們！」青鴻當然記得這
「……」青鴻感到一陣口乾舌燥，「我很遺憾。」
這對機甲師而言，就像老人知道自己會被家人環繞安享晚年一樣幸福。
在隊伍的前列，是重盾衝鋒機甲群組成的無邊盾潮，數萬枚金屬巨盾整整齊齊地排列成一條條宛如刀裁的金屬牆壁，如層巒疊嶂的山脊，緩緩接近兵堡樹林。在重盾集群的間隙中，裝備重甲的沙蝎戰車，將蝎子尾巴一般的王冠紅重炮瞄準了故鄉城的方向，隨時準備噴吐怒焰。
他在屋子的角落靠牆站立，雙手用力糊了糊臉頰。當初建立烈士陵園的時候，他並沒有想過真的用到它，他只是把這個陰暗的未來從大腦里過濾掉了。現在他卻對建立烈士陵園的主意感到萬分欣慰。能夠有一個讓青獅營機甲師永遠安眠的地方，這對他來說是一種極大的安慰。也許某一天，他自己也會回到這裏，和這些年輕的部下一起安葬。
「你一定會喜歡。」青鴻微微一笑，向她敬了一個傭兵禮，轉身走出了殮房。
「噢。」青鴻連忙站直了身子，心頭一沉，「第三機甲團的戰友？」
「羅將軍果然是攻城名將。」青鴻連連點頭，隨即眉頭輕皺，「但是這一次故鄉城危如累卵，你們到這裏來，恐怕會遭遇慘重傷亡。」
「何叔！？」當他看到叫他的人，
在自行火炮和速射跑台的中間，行進著隊形整齊的重炮機甲群，足足十二個突擊師的重炮機甲，將自己最得意的魔法火炮遙遙瞄準了故鄉城，隨時等待爆發的一刻。
「就像三國時代？」青鴻苦澀地一笑，啞聲問道。
「嗯，團長，我很期待新的戰場。」寧笑薇渾身顫抖著挺起身子。
上千台妖孽機甲形成了數十個突擊小分隊，在近十個妖團的統合指揮下，在各個集群之間飄忽地遊走著，隨時等待著突擊前進的號令。這些裝備豪華的妖孽機甲是這支大軍最可怕的攻擊力量。
「我……我是青獅子第三機甲團機甲師寧笑薇！」門口出現了一個苗條而消瘦的身影，她努力挺直了身子，用手一拍肩膀，行了一個嬌弱但是標準的傭兵禮。
「你不要替他們擔心，海燕是要在暴風雨里飛翔的，這是機甲師的命運。」何邊骨沉聲道，「你現在是傭兵團長了，不要再像以前做機甲團隊長一樣護犢子，你必須學會承受傭兵的陣亡，這是傭兵生活絕不可少的一部分。懂得接受死亡，才能讓你向前勇猛挺進……」說到這裏他看了看青鴻的神情，「聽說你這一次作戰雖然大獲全勝，但是青獅營精銳死傷慘重。」
「放心吧。青嵐之巔的傭兵不是沒有打過大仗。更何況，能夠和南歸英雄青鴻，還有聯邦名將奧蘭治並肩作戰，小夥子各個都高興得不得了。」說到這裏，何邊骨嘿嘿一笑，小聲道
小萊昂和沙多在知道了中央第一兵團突圍的消息之後，第一時間將黃金軍十大兵團開入了故鄉城周邊。他們要一舉殲滅故鄉城內的青獅營和中央第一兵團，大戰一觸即發。
「方文強已經是天授使了。他麾下的大部分英雄機甲師也都成為了天授之星。整支機甲團生機勃勃，隨時可以升級為真正的S級團。他們需要的只是一個突破的機會。」何邊骨沉聲道，「和他們情況相似的青嵐之巔機甲團很多，我把他們都帶到了故鄉城前線，希望他們得到鍛煉。」
「什麼事？」青鴻的語氣緩和了下來，「就要天亮了，你應該抓緊時間休息一下。」
「嗯，沒想到是我吧。」何邊骨嘿嘿一笑。
青鴻的最後一站是到維修車間去看望和自己一同血戰到最後的照夜獅子獸和小可憐。這次戰役中，他使用了兩次二十秒魔王，感到自己對於精神狀態的控制越來越穩固，這讓他感到放心。青金色風暴、暗鬼封魔、二十秒魔王、風之魂魄這些魔法都消耗了大量的靈識，小可憐經過這幾次戰鬥，愈發的活躍和興奮，沒有他親自來撫慰它躁動的精氣神，它會給維修車間的技術員和工程師們帶來很多的麻煩。
「他們幾乎都在這裏了。」寧笑薇說到這裏，眼中流出了兩行熱淚。
「我是來看我的戰友的。」寧笑薇的聲音里透著一絲哽咽。
一座座以魔導速射陣列跑台組成的移動碉堡在工兵車隊的拖曳下，緩緩
當青鴻忙完了所有的雜務，他來到了故鄉城郊區的烈士陵園之中。在陵園附屬的冰凍殮房之中，停放著四十三具年輕的屍體。他們是跟隨青鴻突破黃金軍主基地，死在敵軍重炮集群的狂轟濫炸之下的機甲師。青鴻為他們武裝起來的梅艾莎合金裝甲也沒有能夠救得了他們的性命。戰爭中唯一永恆的，就是死亡。
「去陪陪他們，和他們道個別。學會接受部下的陣亡，這是作為傭兵團長的第一課。在這個機甲爭雄的世界，弱者是無法生存的，只有帶領你的傭兵團成為絕世的強者，才能在世上存活。」何邊骨沉聲道，「誰知道呢，也許有一天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了人與人的戰爭，而現在的日子，會成為人們永遠懷念的記憶。」
和中央軍交接和述職之後，青鴻親自安排了中央軍第一兵團的營房，並將所有犧牲的青獅營機甲師屍體妥善安頓在了故鄉城郊區烈士陵園附屬的冷凍殮房之中，擇日安葬。這一戰中受傷的機甲師，被第一時間送到了故鄉城中心醫院進行搶救。令人感到欣慰的是，凡是能在這場戰鬥中活下來的機甲師，都顯示出了強大的生命力，他們都已經相繼蘇醒。
「沒有生活在三國時代的人，總是對它熱愛非常，也許紋章世紀會成為新一代地球人鍾愛的回憶，很好笑，對嗎？」何邊骨微微一笑，拍了拍青鴻的肩膀，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