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一集
第五章
事實上，看到那些極為拘謹、面無表情、半口大氣都不敢出的貴族子弟們，說他們全都一個樣，倒也沒有錯。
那些馬車大多已經相當陳舊，拉車的馬匹不少也老得夠可以的了。
但是這裏的一切，顯然沒有那麼完美。
「你可以下車了，好好表現一番吧！」埃克特說道。
大多數人顯然將這東西當作了又一個「醜陋首飾盒」，一些人臉上顯然已經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而同豪門聯姻，豪門未必看得上他們不說，婚禮才是真正的難題，豪門貴族的婚禮極為隆重奢華，那遠不是破落貴族負擔得起的，即便是送一件像樣的禮物，都能夠使得那些破落貴族徹底破產。
隆那男爵穿著一身天藍色的騎士便裝，紅色勛帶斜披在肩頭，顯得格外精神，一雙擦得鋥亮的牛皮長筒靴光可鑒人。
如果到場的有很多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破落貴族子弟，相對於他們紮實的閱讀功底，自己四個多月來對於知識的拚命吸收畢竟時日尚淺，想要憑著這些脫穎而出相當困難，而且萬一說到自己不擅長的方面，那可就麻煩了。
翻過一道丘陵，遠遠地就能夠看到兩戶人家，孤零零地座落在那裡，土黃的泥牆，稻草的屋頂。
那位男爵的婚姻顯然正是所謂的天作之合。
看來，這些破落貴族也就只有用這些東西才能夠挽回一些體面了。
正如瑞博想像的那樣，參加舞會的大多數是那些破落貴族。
很快，瑞博便知道，為什麼埃克特的人緣這麼好了。
「您不跟我一起去嗎？」瑞博問道。
看到如此情形，瑞博開始進行他早已經策劃好的下一步行動。只見他說道：「男爵先生，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這是我叔叔埃克特先生臨時置備，以表達他不能親自參加這次盛會的歉意，那東西比較脆弱，經不起壓，如果出現了裂縫，很快就會受潮，如果您打算長時間存放的話，請您將它切成小塊，放在密封的瓷器裏面，開口的地方最好用蠟封上，以保證水汽無法進入。」
車夫還是帶自己來時的那個人，但是馬車已經換了另外一輛。
在整個南方，瑞博聽說過的就只有兩個平民貴族，除了海德先生，另外一個便是南港的商會聯合會主席，曾經和海德先生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麥爾·道芬先生。
舞會的主人出現在了會場上。
甚至，連男爵夫妻臉上都明確地顯露出失望的表情。
同樣這些破落貴族們都是很斯文、脾氣溫和的人，因為，替他們工作的人往往並不好找，亂髮脾氣使得僕人們離他們而去，這樣巨大的損失，他們絕對負擔不起。
等到接過請柬一看，「凱威埃萊·埃格雷特·海德勛爵」。
整個晚上沒有好好休息的瑞博有些昏昏欲睡起來。
瑞博小心翼翼地遵從著海德的命令。
「哦，不，勛爵是我的爺爺，他年紀太大了，已經五六年沒有出遠門了，對於男爵大人的邀請，只能由我來代替他表示一點心意。」瑞博說道。
隔著厚厚的玻璃窗，馬蹄踏在地面上和車輪碾壓道路的聲音很輕。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埃克特曾經教過他的。
這些貴族們唯一能夠用來證明他們身份的，就只有那些首飾。
埃克特送給每一個人一件禮物。
「您是凱威埃萊·埃格雷特·海德勛爵？」一個僕人問道。
「先生，我不在的時候，瑞博學習得怎麼樣？」埃克特顯然並沒有在意那原本是極為糟糕的失誤，他轉過身來向海德先生詢問道。
瑞博彎下腰，打開籃子。
猶豫了一會兒，埃克特最終決定還是閉口為妙，瑞博今後肯定會遇到自己不在身邊的時候，他得學會作出正確的決定，那將關係到很多事情。
凱爾勒看中了這裏，他在草坪上安置了幾個靶子，遠的離開廳子七八十米，近的也有二三十米。
「經過三代人的努力，爬到了男爵的位置，但是，其後的子孫顯然對於這個身份已經相當滿意了，因此沒有再出現過什麼有本事的人物，現在他們已經淪落為那些清閑貴族的一員了。
至於，那些介紹之詞，也同樣是令瑞博感到有趣的事情之一。
他將請柬遞給了瑞博。
瑞博這才發現自己大大失禮了，如果是平時上課的時候，這樣大的失誤，只能得到一個結果，那就是屁股上立即挨上火辣辣的一教鞭，然後在晚上睡覺前還得一邊訴說著自己這一天的曾經有哪些失誤，一邊給自己確定應該受多少懲罰。少了，懲罰將會加倍給予；多了，埃克特可不會仁慈地提醒自己。
正當瑞博漸漸感到有些沒有意思的時候，管家遠遠地招呼著他回到屋子裡面去。
一眼望去，到處是低矮的平房，唯一幾座高大的建築物，在這個地方顯得鶴立雞群。
馬車又往前行駛了二三十里，一座城市出現在眼前。
聽到瑞博這個令人疑惑不解的要求，埃克特思索了一下，立刻便明白了，瑞博的意思，甚至他已經能夠猜測到瑞博所要採取的計劃的每一步。
如果說，精美的絲綢讓旁邊所有人感到極為好奇的話，那麼裏面抱著的東西，顯然相當令他們失望。
鹵鵝相當不錯，看來廚娘至少燒了一整天，相當入味，叉燒也很不錯，鮮甜適口。
道路兩邊稀稀落落地種著一兩片莊稼，樹木也不茂盛，看來都給人砍得差不多了，到處可以看到光禿禿的樹樁。
「不，你不能夠依靠我，你必須自己贏得眾人的注目。特德會和你在一起，他是你的車夫同時也是僕人，這相當符合弱勢貴族身份，到這裏來的客人大多數都是這樣的，我在車裡面等著你。」埃克特說道。
瑞博的出現多多少少引起了周圍貴族們的一絲敵意，不過等到他們看清瑞博顯然比隆那男爵的那位千金小姐要小兩三歲的時候，這份敵意才漸漸消退了下去。
等到填飽肚子，海德先生和埃克特回到休息室，管家按照吩咐去準備濃茶，顯然海德先生和埃克特要談很久。
瑞博聽從吩咐，走下馬車。車夫特德早已經恭候在車門前了，在他手裡捧著作為禮物用絲綢包裹的茶磚。
對於瑞博腦子裡面想些什麼，埃克特多少能猜到一點，不過頭兒沒有明示，埃克特不知道要不要安
好不容易，其他所有貴族都介紹完了。
他身邊的僕人，那個在門口收請柬的侍從輕輕地回答道：「這位是代表凱威埃萊·埃格雷特·海德勛爵大人到訪的。」
小牛皮的靠背座椅上鋪著一層厚厚的羊絨，雖然沒有海德先生的休息室裏面鋪著的動物毛皮那麼珍貴，但是從舒適上來說，兩者相差並不多。
這一切都是瑞博絕對無法想像的，他知道埃克特用不著在這件小事上欺騙自己，海德先生的身份肯定是真實的，勛爵的稱號肯定是國王陛下親自授予的。
那是一艘西拜大帆船，在南港經常能夠看到這種帆船。
在迷迷糊糊中，瑞博感覺到馬車翻過了幾道山崗，中間好像還有幾座小橋。
說到見多識廣，說到鑒賞，那些破落貴族子弟肯定及不上自己。如果想要一鳴驚人的話，在這方面打主意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和平民通婚，親家哪怕再有錢，他們也會感到不體面。
和大多數破落貴族一樣，男爵知識廣博，破落貴族家庭沒有多餘的金錢用於娛樂，閱讀顯然成為了他們所能夠負擔得起的最佳休閑方式。
「皮頓執領、國王陛下忠實的僕人、隆那·貝爾特莫·丹奇男爵敬請凱威埃萊·埃格雷特·海德勛爵……」
但是，大多數人情願苦苦地熬日子，同時還不肯放下那毫無意義的貴族體面。
「這是我新的身份嗎？」瑞博直接問道。
門前站著的兩個僕人早已經看到這位衣著簡潔高雅、臉上帶著稚氣的半大小孩向這裏走來，他身後還跟著一個拿著禮物的僕人。
那些貴族們儘可能將自己的兒子介紹得十全十美，說到最後，便都成了一個樣子了。
聽到海德先生和埃克特異口同聲這樣說，瑞博好像也有點信心了。
而這正是瑞博所需要的。
瑞博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有些貴族已經拉著自己的兒子進行起第二輪介紹來了。
埃克特將要回來的消息，對於瑞博來說，並不是一件值得他慶幸的事情。
「接受邀請，這怎麼可能，我只是一個剛剛被認識的陌生人，貴族不可能輕易邀請他們所不熟悉的陌生人的。」瑞博急切地說道。
可以想像，對於這樣一個家庭來說，籌辦一場舞會，在加上一場宴會確實是一件相當不容易的事情。
說完這些，瑞博打了個手勢，跟在身後的特德畢恭畢敬地將禮物獻上。
除了車頂之外，其他地方裝飾雖然並不多，但同樣也是琺琅包金鑲嵌而成的。
這輛馬車顯然要比驛站馬車高大，甚至足以讓瑞博在車廂中站直身體。
「你是凱威埃萊·埃格雷特·海德勛爵的孫子？我和你的叔叔埃克特先生很熟，為什麼這一次他沒有來？」男爵問道。
這些首飾配上當時的衣服，也許確實不錯，但是同禮服的搭配便顯得有些不太協調了。更何況其中有幾件是古代神職人員佩戴的，同世俗禮服的組合另有一番奇怪的韻味。
雖然，舞會上同樣提供飲料，但是除了清水和淡而無味的麥酒之外沒有其他東西，點心是一種烤制得金黃的小甜餅，味道相當不錯，但是，剛剛端出來，瑞博只嘗到一塊，就已經分沒有了。
因此破落貴族理想的結婚對象同樣是破落貴族。
「凱威埃萊·埃格雷特·海德勛爵？」瑞博顯然還有些弄不明白。
「好東西啊，很多年沒有看到過這樣精湛的雕刻手藝了，可惜那個牧羊人是在皮頓，如果在京城，在瑟思堡，或者是在南港，他早就發財了。」海德先生嘆道。
瑞博得到的是一艘帆船模型。
至於那些心有所圖的年輕人，則儘可能顯得斯文，抑或是風度翩翩，以期在美人心目中留下一個好印象。
沒有想到，埃克特送給他這樣一件貴重的禮物。
「是的，你只要像讓我們接受你一樣，讓在場所有的人承認你，接受你，你便成功了。這對於你來說，真是很簡單。」埃克特也在一邊幫襯道。
市中心的道路修得還算平整，那裡也是整個城市最繁華的地方。
在客廳中，管家和埃克特早已經準備好了，客廳的沙發上擱著一套做功考究的禮服，沒有多餘的裝飾，也沒有任何華而不實的陪襯物。
「有點不一樣，我的貴族頭銜是能夠世襲的。」海德說道：「我從一個沒落的意雷貴族那裡買下了一個外國貴族頭銜，和一份采邑證明書，那塊土地早已經落到了托爾人的手裡，因此變得一文不值，但是它對於我相當有用。這樣一來，我的身份便成了逃亡到佛朗士的破產世襲貴族，我又想辦法弄來了一個勛爵的頭銜，有個貴族頭銜有些事情要好辦得多。就這樣，勛爵的頭銜便能夠世襲了，當然繼承這個頭銜需要向國王陛下繳納一筆不小的金錢。但是，還是值得的。」
在中心廣場的一角，建造著一座高大的建築物，寬敞的門廊，粗大的支撐立柱，用大理石鋪成的地面，以及門廊頂部安放著的那巨大的用大理石雕成的家族紋章，所有這一切都表明，他們的目的地到了。
正因為這樣，瑞博漸漸定下心來。
跟在埃克特身後上了馬車，管家指揮著僕人們將行李和禮物搬上馬車頂上的行李架。
在這整整一個月中，埃克特顯然是花費了極大的心力，將所能夠收集到的關於隆那男爵的一切都整理並且寫在這些資料裏面。
瑞博一走進大廳，確實立刻便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如果說男爵夫妻倆有什麼最為珍貴的財產的話，那麼就只能說是他們那個女兒了。
「隆那男爵是住在皮頓的世襲貴族，先祖在巴南戰爭中立有軍功，晉封為貴族，是軍功勛爵，能夠世襲。最初他那幾代先祖都很努力，因此受到重用，曾經奉命守衛過塔倫堡，那就是紋章中盾牌的由來。
在他原來的想像中，貴族應該是住在無比奢華的豪宅裏面，底下奴僕眾多，吃的是山珍海味。而貴族的舞會那就更奢華了，美酒盛在名貴的玻璃杯里，可以盡情飲用，除此之外還有各種精緻的小點心，舞會上翩翩起舞的貴族們，高貴典雅。
後院原本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坪，中間建造著
頭髮的整治則是由女管家來完成的，雖然甚至連襯衣也被打濕了，但是完成這些工作之後，煥然一新的面貌，令瑞博感到這一切都還是值得的。
「如果在您說的這些地方，那個牧羊人也未必雕得出這樣精美的手杖，一件劣質的作品塗上漆，再貼上金，不也成了一件任何人拿在手裡都不失體面的手杖了嗎？別人又怎麼還會去注意雕工是否精湛？」埃克特說道。
那顯然是一輛貴族私人馬車，外面用棕色的油漆漆得光可人鑒，馬車兩邊的車窗上安著兩塊透明玻璃，那可是稀罕東西，即能夠看到窗外的景色，也不會讓風刮進來。在普通驛站馬車兩邊裝著的是紗窗，夏天還好說，冬天寒風直往車廂裏面鑽。
瑞博獨自一人站在大廳的一個角落細心觀察著。
男爵夫人原本是另外一個破落貴族家的千金，這些破落貴族好像也成了一種特殊的階層，他們既不願意和平民通婚，和豪門聯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資料中對於男爵的各人喜好、品味、脾氣都有詳細描述。
對於那簡潔細膩的雕工，海德先生極為滿意，確實對於他這樣一位見慣了奇珍異寶的人來說，這是一件很有趣的禮物。
馬車車廂由漆成深紫色的松木板拼成，頂部鑲嵌著一幅琺琅包金浮雕，那是豐收女神和山林女神翩翩起舞的圖畫。
雖然也有那麼一兩個人被他們的父母召喚過去介紹給其他貴族，但是他們自己絕對不和其他人說話，很多人顯得極為拘謹。
對於一個沒有家長隨同的少年獨自出現在自己眼前，隆那男爵感到有些吃驚。
鎮上的房子同樣是用泥磚砌成的，房頂上灰濛濛的好像從來沒有清掃過，又好像幾年沒有下過雨一樣。
「你來這裏已經四個月了，該教你的，你也都已經學會了，對於這一點我和海德先生相當滿意，不過，你能夠學會我們教你的課程，這並不代表你真得能夠勝任你即將擔當的角色，這必須試過才知道。」埃克特說道。
那些弩箭都是特製的，只有四寸來長，頭部是用精鋼打造而成，三愣形極為鋒利，近距離甚至能夠穿透鎧甲。
整座豪宅除了前邊用來召開宴會和舞會的大廳之外，西側有個精緻的小花園，雖然沒有種植什麼名貴的花卉，但是鬱鬱蔥蔥地長滿了牽牛、薔薇和紫羅蘭，再加上錯落有致的布置，倒也顯得匠心獨居。
男爵身後的僕人伸手將禮物接過，在男爵的首肯之下，輕輕將絲綢包裹小心翼翼地打開。
拿著厚厚一疊資料回到房間，瑞博一分鐘都不願意耽誤，立刻仔仔細細地閱讀了起來。
瑞博從衣兜裏面掏出請柬，然後仔仔細細地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任何破綻，這才向豪宅的大門走去。
男爵夫人二十年前，肯定是一位美女，要不然也無法拴住男爵的心，她年輕時光艷動人的容貌，多少能夠從她身後跟著的女兒身上看到一些。
來到近前，瑞博這才發現，作為男爵的宅邸果然要比海德的莊園高大宏偉得多，門前那兩座男女戰神雕像正顯示著當年的建造者是依靠軍功掙下這份家當的，立柱和牆壁都是用青條石砌成，那可是用來建築堡壘的材料。
上車的時候，管家將一個籃子放在車廂的一角，那裡面放著吃的東西。
他靠在柔軟的椅子背上，輕輕地睡著了。
凱爾勒從來不到客廳裏面來吃飯，海德先生的胃口不好，不喜歡吃油膩的東西，瑞博則有自己極為嚴格的食譜，亂吃東西，曾經是讓他的屁股遭難的主要原因之一。
所有這一切，還遠比不上南港那些中等有錢人家。
但是這實在太令人吃驚了，平民貴族，雖然這種稱號在貴族中是最低等的，沒有采邑，而且不能夠世襲，但是，擁有這種稱號的人在佛朗士實在是少得可憐，只有那些最傑出的人士才能享有這種令人無比羡慕的頭銜。
瑞博拉了拉身邊跟著的特德，向隆那男爵走去。
外面的火漆倒是質地極為硬實，要從遙遠的東方運到這裏，一路上不能夠有絲毫受潮，火漆的厚度和硬度可想而知。
「相當不錯，以我看來，對於他這樣年齡，住在佛朗士的小朋友來說，他的西拜語已經足夠好了。」海德先生說道。
籃子裏面放著一隻鹵鵝和一碟子叉燒，兩支鵝腿已經被撕掉了一條，叉燒倒是沒有動多少。
在管家的幫助下，瑞博完成了梳頭洗臉等一整套工作，臉洗了又洗，水裡還加入了不知道從什麼花里提煉出來的香精。
「在皮頓，隆那男爵擁有莊園旁邊的三十多畝土地作為他的采邑，看樣子收成也不怎麼樣，能夠繳納得起每年為這頂頭銜所要繳納的稅收已經很不錯了，因此我猜測不會有多少貴族會賞光參加他的舞會的。」埃克特詳細地介紹著他所了解的一切。
因為保暖良好，再加上從車窗透進來的陽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極了。
成年人們大多聚在一起，聊著天，有些人站得累了便招呼旁邊站著的侍從們端來一把椅子。
船身是用一整塊松木雕刻而成的，船舷，舷窗，船尾的樓倉，甲板上的扶手，船舵全都仔仔細細地雕了出來。
海德先生和埃克特都很喜歡喝茶，不過只在有重要事情需要商量的時候，海德先生才會叫管家準備這種飲料。
鋪得厚厚的動物皮毛，溫暖而又柔軟，在秋風瑟瑟的日子裏面，坐在這樣一張椅子上，將身體嵌進昂貴的皮毛當中，沒有比這更加舒服的了。
「海德先生，您和麥爾·道芬先生一樣是個平民貴族？」瑞博驚奇得問道。
這座豪宅當年的建造者顯然是個相當務實的人，沒有圍牆，沒有庭園，沒有多得數不清的寬敞房間。
這就是貴族的生活，瑞博心中暗想，這同他原本預料的差得遠了。
在海德先生的餐桌上是從來沒有交談的，瑞博不知道，這是為了讓自己養成習慣，還是原本便是這樣的，以前和貝蒂阿
資料中提到男爵有個十八歲的女兒，看來這場舞會，除了慶祝夫妻倆一起度過的二十年歲月之外，在眾多破落貴族的子弟中間挑選一個合適的人選，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對於瑞博來說，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出遠門了，但是，坐在這樣豪華舒適的馬車之中，卻是有著從來沒有體驗過的全新的感覺。
一切準備停當。
瑞博耐心地按照埃克特從前教給自己的辦法，詳詳細細地分析著這個隆那男爵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是的，這正是最大的難題之所在，正是因為這件事情相當有難度，因此，才作為對你的考核，因為我對你很有信心，只要你願意去做，你可以輕易地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因此，我希望你能夠證明你自己是最出色的，而不僅僅是滿足於不被別人識破。」海德慢悠悠地說道，他的話相當能夠鼓舞人心：「只要你認真去做，不要太拘謹，你肯定能夠做到這一切。我可以給你提一個建議，你不要急於向那位男爵展示你自己，你要向在場每一個人展露你的才華，讓每一個人都為你所吸引，讓那位男爵自己注意你，讓他自己來找你，明白嗎？」
自己唯一值得自豪的便是，在以前的店裡就見到過無數來自於世界各地的珍貴商品，而海德先生的私人收藏更是珍品中的極品。
豪宅的後半部大概是主人住的地方吧，所有房間正好朝著南方，陽光絕對充足。
早餐的時間被延長了。
一個瓷盤子，藍底印花最普通那種，已經是比較起眼的禮物了，更多的是一疊絲綢手帕什麼的。
這就是瑞博原本想像中的貴族們，事實上，埃克特也正是要將他訓練成這樣的貴族。
但是火漆亮麗的外表，並不能夠證明它的價值，同漆器比起來，它缺乏光澤和絢麗的色彩。
在請柬的背面畫著貴族紋章——一面盾和兩朵花瑞博的紋章學知識並不足以讓他一眼便看出紋章的淵源來自王國的哪支豪門，僅僅知道那個家族中曾經出過一個封疆大吏，因此紋章上放著一面盾牌。
「從皮頓的一個牧羊人那裡，用五個銅子買來的。」埃克特說道。
和南港和萊而比起來，這裏的土地要平整很多，一眼望去只有兩個小丘陵，不像南港到萊而一路上到處是山。
經過長途跋涉，旅途勞累的埃克特顯然真的有些餓了。
「你坐下。」海德先生吩咐道。
現在瑞博真正派上了用場。
瑞博光顧著興奮，連感謝的話都忘了說。
瑞博睜開眼睛時，太陽早已經升到頭頂了，眼前早已經換了一片景色。
男爵年輕的時候，肯定是一個英俊瀟洒的人物，雖然，無情的歲月已經讓皺紋爬上了他的額頭，但是，氣度和風采仍舊是在場眾人中數一數二的。
不過可以想像，到時候，到場的會是一些什麼樣的人，那大概是佛朗士南方破落貴族的大展示。
「隆那男爵對於那位祖先真是津津樂道，把他的祖宗十八代給我數落了一遍又一遍。只不過，他們仍舊是勛爵，那些功勞並沒有為他們家族帶來更高的地位，直到他們有一位遊手好閒、風流倜儻的先祖勾引到了一位公爵千金，這個家族才漸漸變得好運起來。
在遠處荒野之中，枯黃的茅草長得老高老高，隱隱約約能夠看到幾頭山羊被拴在那裡，它們顯然對這些沒有營養的飼料同樣不感興趣。
等到車夫確認一切都安放妥當，沒有任何鬆動，絕對不會掉落的時候，馬車緩緩地開動了。
穿過小鎮，前面的道路總算變得寬闊了很多，雖然路面仍舊是那樣的破爛，但是至少有了一些通郡大道的氣勢。
「海德先生公開的身份是凱威埃萊·埃格雷特·海德勛爵，偉大的航海家和博物學家，海德先生還是主祭大人的密友，勛爵的封號是為了褒獎海德先生在外交上所作出的傑出貢獻而頒發的。」埃克特進一步解釋道。
瑞博向那裡看了一眼。
瑞博將籃子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從座椅底下的抽屜里，拿出一幅袖套和一條圍脖，戴上后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等到吃喝完畢，收拾乾淨，馬車已經駛進了一個小鎮，鎮上的路同樣很不平坦，地上鋪著的石板早已經斷成一段段的了。那些四處亂扔，沒有人收拾的垃圾，讓瑞博聯想起南港他們住的地方。
普通驛站馬車可只有一盞半明半亮的燈籠，如果沒有月光的話，根本就不能夠行駛。
主人顯然還沒有出現，客人們也沒有感到不耐煩，原本對於他們這些破落貴族來說，參加一次這樣的聚會是相當難得的機會。
正當瑞博津津有味地觀察著所有在場的客人的時候。
所有東西準備停當，馬車已經在門外等候著了。
風帆是用白色絲綢做成的，纜繩和各種吊索繩子好像是用棉線做成的，上面沾著金漆。
因此，最好在那重要時刻到來之前，讓瑞博充分掌握獨自思考和獨立決定問題的能力。
輕輕打開請柬，瑞博首先注意最底下的那行字。
「我知道你喜歡帆船，正好看到商店裡面有賣這個模型，就買了下來，我也沒有想到，皮頓這樣一個窮地方，居然有這樣精緻的帆船模型。」埃克特說道。
「才華？我沒有任何才華。」瑞博疑惑不解得說道。
馬車繼續往前飛馳著，瑞博甚至感到有些餓了。
海德先生和埃克特顯然是談完了。
果然沒有令他失望，在場所有人顯然沒有一個認出這件禮物的來歷，那個僕人更是認為手裡拿著的是一個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種場合中的垃圾，他隨手將茶磚塞在了眾多禮物的底下。
埃克特正像他剛才那樣，背靠著座椅閉著雙眼打瞌睡。
最無聊的是一個模樣極為可笑的貼金漆器首飾盒，看樣子已經有些歷史了，這東西不知道在南方世代破落貴族中間已經兜過多少圈子了。
兩個僕人翻開客人明錄，很快找到那位勛爵的名字。
郊外的別墅，才是男爵真正的家，如果說男爵的家境有多麼窘迫，那幾乎是毫無疑問的，在那些資料中，有一份是男爵家一個月來的食品採購清單，那上面幾乎都是蔬菜，只有在星期天，才偶爾有
「哪兒買來的？」海德先生問道。
這些首飾確實讓瑞博大開了眼界。
男爵和幾個顯然是老相識的客人熱情地打著招呼。
從資料上看得出來，隆那男爵是個貴族味道很濃的人物，儘管家裡沒有多少財產，但是這位男爵仍舊堅持要支撐那毫無意義的貴族門面。
在那艘模型被人買走之前，瑞博幾乎每天都要去看一眼。
茶磚原本就是黑漆漆、毫無光澤的樣子，遠看像個樣子奇特的首飾盒，拿在手裡輕飄飄的，裏面顯然也沒有藏著東西。
馬車前端安著兩盞聚光燈，半球形的銅鏡能夠將油燈的亮光照射到前方很遠的地方。
籃子顯然已經被打開過了。
「我家人丁單薄，上一代的只有埃克特叔叔一個人，所有的經營都是叔叔一個人打理，他實在是很忙。原本叔叔是打算親自來向您祝賀的，但是臨時出了一些事情，不得不由他出面解決。叔叔實在脫不開身，他讓我代為致歉。」瑞博解釋道。
和驛站馬車完全不同，這輛馬車行進在鄉間小道上又快又穩。
有些是從雷都科大帝時代流傳到現在的，有些是佛朗士三世到五世時期的，也有一些是意雷王朝分裂時期的。
至於那些年輕人全都獨自站在那裡，沒有一絲主動互相交談的意思。
瑞博興緻勃勃地欣賞著這一切。
馬車放慢了速度駛進城裡。
給管家的是一頂極漂亮的黑邊絲綢軟底禮帽，管家早就想有這樣一頂禮帽好配上他那件黑色絲綢領子的禮服了，他有一條不錯的褲子和一雙生日那天海德先生送給他的皮鞋，就差一頂這樣的禮帽，全套禮服就湊齊了。
海德先生的禮物是一把用胡桃木雕成的手杖，雖然不值幾個錢，但是，雕刻得極為精細，握把上面的那個小羊羔頭像和中間一圈楓樹葉子栩栩如生，除此之外沒有過多的裝飾，手杖也沒有經過上漆或者是貼金，純粹就是一柄普通老年人使用的雕花手杖。
瑞博從盒中拿起三支弩箭，三連發是他到現在唯一還不太純熟的射擊技巧，三箭中總有那麼一箭偏差比較大，三十米以內還能夠射中靶子，再遠一點就難免射到靶子外面去了。
「哈哈，不，凱威埃萊·埃格雷特·海德是我的名字。」海德先生在旁邊笑著說道。
「歡迎，歡迎，主人在裏面等著呢。」兩個僕人畢恭畢敬地說道。
廣場上到處停放著各種各樣的馬車。
「有什麼疑問嗎？」埃克特問道。
「不，那可不夠。我們花費了那麼多精力訓練你，是為了讓你能夠迅速被貴族交際圈接受，你得真正受到歡迎，而不僅僅是不被識破。據我所知，在舞會之後，隆那男爵要召開一個宴會，宴會上邀請的客人才是他真正欣賞的人物，你得獲得隆那男爵的認可，宴會的邀請才是你真正成功的證明，你必須受到邀請。」埃克特說道。
既不同於南港的繁華熱鬧，也不同於萊而的悠久深沉，這座城市佔地極廣，看上去甚至比南港的規模還要龐大。
瑞博自顧自地練習起來，可能是因為心中有事，今天的成果並不怎麼樣，整整一個晌午，連一發釘在靶心上的也沒有。
那些禮物頗耐人尋味，既然是貴族，送出的禮物肯定不能太過寒酸，但是過於貴重，這些破落貴族也送不起。
瑞博在南港的時候，看到過同樣的一艘帆船模型，雖然他喜歡極了，但是那價格令他連想都不敢想。
用火漆封著的茶磚，不清楚其價值的人，確實會對它那不起眼的外表感到失望。
這位男爵手中比較有價值的產業只有兩處，一處是祖傳的宅院，從那裡可以看到這個家族當年繁盛時的景象，但是現在早已經沒落了，維持這樣一座豪宅需要不少金錢，如果換作是瑞博自己，他早已經將這座宅院賣掉了，那倒是一筆不小的收入，將賣掉宅院的錢到南港進行投資，用不著幾年時間便可以將宅院贖回來，當然有這個必要的話。
整艘船用五顏六色的漆裝點著，閃閃發光，漂亮極了。
事實上，瑞博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成為一個詐騙犯的同謀呢。
瑞博無所事事，一個人跑到後院去練習射擊。
當他將一切都思索停當的時候，天色早已經發白了。
男爵夫人身穿一條紫紅色絲綢長裙，式樣看起來雖然已經是二三十年前的東西了，但是仍舊挺整漂亮，像是嶄新的一樣；脖子上掛著一條極細的項鏈，是佛朗士七世時期的東西，看來也是祖先遺留下來的財寶。
說著埃克特拿出一張請柬，是那種最高級的請柬，外面用明黃色的絲綢包裹著的封面上，以一手極為工整的裝飾體書寫著請柬的內容。
事實上，那些首飾和他們身上穿著的衣服並不十分相配。
用精美的絲綢包裹的禮物，立刻引起了身邊眾人的注意，人人猜測那裡面包著什麼？
「替我謝謝你的叔叔，並且幫我轉達對你爺爺的問候。」男爵說道，他還沒有忘記應有的禮貌，顯然對於這個「不起眼的禮物」沒有過於介意。
顯然，是他那身昂貴的衣著才是令他這樣引人注目的，而另外一個原因則是，瑞博是獨自一個人來參加舞會的。
對此，埃克特相當高興，看來教育是成功的。
這樣裝飾豪華的馬車，即便在南港那些有錢人家裡也是不多見的。
雖然一夜沒睡，但是，瑞博仍舊感到精神振奮。
「我只要參加舞會時，不被識破就可以了嗎？」瑞博問道。
瑞博曾經品嘗過，那味道並不怎麼樣，如果讓他自由選擇的話，他寧願喝牛奶。
進了休息室，一股濃濃的茶葉味道撲鼻而來，瑞博聽說過這種飲料是從托爾流傳過來的，它起源於更加東邊的地方，可能就是海德先生到過的奇那國。
房子旁邊開墾出一塊小小的菜地來，那是這裏唯一的綠色。
路走到後來，越來越不好走，顛簸得越來越厲害。
「拿一包大塊的吧，那些小塊的外面包著金箔，讓人一眼便看得出來是好東西，那些大塊的，並不合適送禮，因此外面沒有包裝，只是用火臘嚴嚴實實地包裹了起來，沒有見過的，肯定想不到這樣一大塊是多麼昂貴。」身後傳來蒼老的聲音。
但是，天知道會是哪一家？在佛朗士即便是一
當早餐吃到一半的時候，埃克特突然從門外走了進來，大多數人看到埃克特的歸來都顯得相當高興，瑞博也只得隨著大家一起，表達他「喜悅」的心情。
「不錯，不錯，你現在說話，越來越富有哲理了。」海德先生連連點頭笑道。
除了海德先生的禮物，只是一件便宜的手工藝品之外，其他所有人拿到手的，都是些價格比較昂貴，早已經羡慕了很久，但是捨不得買的東西。
他羡慕了整整一個夏天。
對於這種打腫臉充胖子的愚蠢行為，瑞博一直感到莫名其妙，這位男爵並不是一個特例，在佛朗士有很多這樣子的破落貴族，他們中有不少人除了祖先留下來的一個空頭銜之外，根本就沒有什麼財產，雖然不至於借債過日子，反正活得絕對沒有什麼滋味，有些肯放下面子來的人，便到有錢的上層貴族家擔任私人秘書，一方面維持祖業，一方面等待東山再起的機會。
街道兩旁同樣滿是商店，不過這裏顯然沒有南港和萊而那樣熱鬧。
「這位是……」男爵問道。
一番寒暄過後，那些貴族們各自領著子女，一方面獻上祝賀的禮物，一方面向男爵夫妻介紹起自己的兒子來了。
凱爾勒早就告訴過他，埃克特回來的時候，也就是瑞博接受考驗的時候。
換過襯衫，穿上禮服，瑞博對於長出袖口一大節的襯衣花邊有些不太習慣。
「凱威埃萊·埃格雷特·海德勛爵？」瑞博疑惑不解地念著這個名字，難道這就是他新的身份？
瑞博問道：「埃克特先生，您可以為我準備一塊茶磚嗎？您和海德先生經常喝的那種。」
男爵絕對是這些人中的一個，不過日子雖然清苦，男爵顯然認為自己的婚姻生活是相當美滿的。
旁邊站著的侍從們有的站在一起交頭接耳，另外一些顯得漫不經心，很難想像這裏的主人是怎麼管教他們的。
又是一個貴族子弟到了，看樣子這一位家境比其他來的那些貴族子弟要好一些，至少身上穿的衣服並不便宜，乘坐的那輛馬車也是全新的。
瑞博並沒有注意男爵所說的話，他在等待著那個僕人對於這件禮物的處置。
想到這裏，瑞博連忙誠惶誠恐地連聲道謝。
這座豪宅的建造者當年顯然已經儘可能減少不必要的損耗，而現在的主人那位隆那男爵甚至連這樣一座豪宅都住不起，經濟上有多麼窘迫就可想而知了。
馬車飛快地行駛著，車廂裏面搖啊搖的，瑞博的眼睛慢慢地合了起來。
想到這裏，一個計劃慢慢地在瑞博腦子裡面浮現了出來。
夫妻倆感情很深，因此共同度過二十年，成為了一個值得慶祝的紀念日。
「皮頓的隆那男爵後天將召開盛大的舞會，以慶祝他那美滿的二十年婚姻，他邀請了所有他能夠請得動的貴族。」埃克特說道。
整個夜晚，瑞博都在那裡反覆思索著計劃的每一個步驟，每一個可能出現的意外，和應付這種意外的措施。
「不，你很有才華，當我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我就注意到這一點了，埃克特和凱爾勒同樣可以證明這一點，而在這四個月裏面，我們極力在這方面培養你，舉止文雅，性情溫和，不驕傲，好學，現在再加上知識廣博，這些就夠了，這就是才華，能夠吸引任何人的才華。」海德說道。
「我叫瑞博·海德，您可以叫我瑞博。我的爺爺年事已高，健康狀況已經無法承受長途跋涉了，因此我代表我的爺爺來向您祝賀，祝男爵大人和男爵夫人百年好合。」這番說辭，瑞博早已經想好多時了。
瑞博用不著回頭就知道，海德先生今天破例早早地便起床了。
如果說從南港到萊而這一路上都是綠油油，充滿了朝氣，一切都是那樣生機勃勃的話，這裏則完全是一片落寞荒蕪的景象。
按照每天的習慣，繞著莊園沿著凱爾勒以前制訂的線路奔跑了一圈之後，瑞博回到房子裏面。
瑞博的胃口並不很大，兩個翅膀加上幾塊叉燒已經填飽肚子了。
看到自己想了一整夜，自認為絕妙的計劃，埃克特和海德先生一眼便識破，瑞博感到有些灰心喪氣，也許這個計劃並不是那樣完美，也許隆那男爵同樣能輕易識破。
即便是在托爾也不出產這種飲料，能夠運到佛朗士的那就更少了，因此，茶也就成了只有很少人才能夠享用得起的飲料。
那位男爵千金確實相當漂亮，無怪乎那些貴族們都興沖沖帶著自己的兒子來參加舞會，以期望自己的兒子能夠贏得美女的芳心。
他轉過頭看了埃克特一眼。
「那位隆那男爵和您認識嗎？」瑞博問道。
瑞博一邊看著那些資料，一邊思索著應該如何引起男爵和眾人的注意。
最有趣的便是，一枚佛朗士三世時代修士們佩戴在手指上、以證明自己終身服侍神靈、放棄世俗一切歡愉的戒指，戴在一位擁有兩個兒子的貴夫人手上。
走進大廳，那裡早已經站滿了來參加舞會的客人，有的是全家都來的，也有的是父親或者母親帶著他們的兒女來參加的，在他們身邊全都跟著手捧禮物的僕人。
在廳子中間的桌上，放著一個裝滿弩箭的盒子。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人。」海德說道。
皮靴早已經準備好了，鮮紅帶著斑點的皮革不知道是取之於哪一頭不幸的小梅花鹿身上。
各自拿到自己滿意禮物的僕人們，高高興興地回到各自的崗位，女管家很快從廚房裡面拿出了一盤香噴噴的干炸羊腿，那原本就是為埃克特準備的。
但是，男爵顯然從來沒有考慮過這種事情，他唯一能夠節省開支的辦法便是藉口身體不好，因此長年住在皮頓郊外的一幢別墅中，只留下幾個家人看守空蕩蕩的老宅院。只有在開舞會或者是有重大事情發生的時候，這座空曠的老宅院才能夠派上用處。
市中心廣場是天然的馬車停放場地，顯然豪宅的建造者也把這一點計算在裡面了。
女管家得到了一條絲綢圍巾，貴族小姐們經常佩戴的那種，不過顏色稍微差了那麼一點，瑞博估算著，還是滿昂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