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三集 回巢之路
第五章 意外的同路人
同樣讓他感到奇怪的是，馬丁少校為什麼會在這裏？他到底是以什麼身分，跟隨在這個少女身邊？
既然亞法可以在貝魯帝國有間諜，對方肯定同樣如此，誰知道暗處是否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軍事情報總部出出入入的人？
「您好像對雪露特相當了解。」那位少女說道，她朝著赫爾露出了甜美的微笑，她的笑容不同於麗達，麗達的笑，給人的感覺是熱情奔放，如同六月的紅玫瑰，而她的笑容，則如同晨霧中帶著露珠的鬱金香。
為了早些到達梵塞，他們每天早晨七點就出發，這樣的速度，只需要五天就可以到達梵塞。
雖然亞法的上層，對貝魯帝國的使節團成員熱情備至，但是平民百姓，對貝魯帝國仍舊敵視，所以他也一言不發。
看著赫爾走出門去，轉眼間消失在走廊盡頭，麗達彷彿變了個人似的，那委婉纏綿的小女兒模樣，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那尖翹的下巴微微的仰起著，充滿柔情的眼睛，此刻透著一股毅然和剛強。
他說道：「我絕對沒有絲毫輕視的意思，不過在雪露特，絕對沒有人在山裡用槍，你隨意找當地的獵手問一下，就會知道原因，在雪露特，槍法越好的人，往往死得越快。」
「前面的路被堵住了。」立刻有人搶著說道。
赫爾一直都很害怕那位馬丁少校，他總覺得這位少校已經知道了他的真實身分，只是沒有證據能夠逮捕他，正因為如此，有這位馬丁少校在身邊，他越發謹慎小心起來。
同那些貝魯人分手之後，赫爾在市中心的貝爾登區找了一家旅店住下，選擇這裏，是因為這家旅店周圍四通八達，而且住在裏面的人特別多。
對於那位小姐的邀請，赫爾沒有理由拒絕，接下來的幾天里，他們的行程變得非常緩慢。
看到赫爾對自己若即若離，少校也沒有什麼興趣，他出於禮貌地打了個招呼，就退到了一邊。
麗達欲言又止，有很多話，她想說但卻說不出口，幾個月以前，她還滿腔熱血，甚至想過為亞法犧牲一切，但是在赫爾身邊的所見所聞，讓她感到深深的迷惘。
三大行省各類證券的總數額，比原本估計的還要巨大，十七家銀行總共收取了價值二十四億七千多萬各類證券。
五天後，貝魯帝國的使節團終於到達了梵塞，所有和使節團有關的人員，都被安排在梵塞西南二十公里的特爾梅堡。這裏曾經是亞法歷代皇帝的夏宮，大革命之後被用來招待各國使節。那位侯爵千金自然也住在裏面。
這裏最多的是餐館和旅店，除此之外就是鐵匠鋪和車馬行，所以白天耳朵總是被叮叮噹噹的打
沒有想到，這一逛，居然讓他找到了不少好東西，其中最好的是菌塊。這東西的價錢，比同重量的黃金要高得多，還難以搞到，這樣好的東西當然要弄到手。
赫爾把那些銀幣扔給了那個回答詳細的人，然後朝著先開口的那個傢伙笑了笑說道：「記住，很多事情並不是越快越好，用心一些不會有壞處。」
特別行動組的絕妙組合，沒有成功捕獲黑色熾天使，已經讓秘密員警威嚴掃地，更何況行動組成員之中，有兩個還是非常難看地被抬回來，這下子別說密斯康的秘密員警部門丟盡臉面，秘密員警總部也被獲知此事的總參謀部當作是笑柄，揶揄了一番。
亞法軍事情報處對這些間諜並不是很珍惜，這些人是間諜之中的炮灰、是誘餌、是犧牲品，所以挑選間諜人選的時候，是從軍隊的非緊要部門之中，選擇那些沒有背景、沒有地位，也沒有高層關係的小人物。
研究了半天，只能夠確定這個少女是一個大人物，而且和貝魯帝國的使節團有關。
赫爾擁有超乎尋常的感知力，又經過麗達的父親短時間的訓練，所以他總是刻意在馬丁少校和那位小姐面前，顯露他對各種奢侈享受的熟悉。
為了掩飾身分，赫爾將自己扮做一個真正的奢侈品商人，每到一個地方，他都會費盡心機四處打探，尋找當地有什麼特產，而這番「努力」並非沒有回報，這一路之上，他找到了不少非常不錯的貨色。
長長的車流一直延伸到很遠，對面方向的大道之上卻看不到一輛車，只有行人走來走去。
「這倒用不著擔心，我並不像您想象的那樣嬌弱，我對自己的槍法非常有自信。」那位少女說道。
那位少女用異常柔和的聲音安慰道：「那您用不著再擔心，這場災難很快就會結束，而且以後也不會再有這樣的災難出現，對了，你還打算回雪露特去嗎？」
「那裡唯一的樂趣就是打獵，不過雪露特的森林，並不適合像您這樣的高貴小姐，因為雪露特的森林太過危險，在其他的地方處於食物煉頂層的猛獸，在那裡只是更為可怕的魔獸的獵物。」赫爾連忙說道，他自然不希望，自己的「訓練場」出現貝魯人的足跡。
那些東西里，有很大一部分是各地的官員，看在他和那些貝魯人「關係」非比尋常，為了巴結他而幫他弄到手的。
「我們剛到梵塞，其他人同樣如此，所以就算有人要監視我們，也來不及布置妥當。」赫爾說著，在麗達的臉頰上親吻了一下：「我馬上就回來，用不著擔心。」
難道是另外一個情報部門派遣的間諜
馬丁少校開始在他的腦子裡面，計畫著如何揪出這條間諜網。
赫爾微微一楞，這確實是一個他沒有想過的問題，當初決定住在雪露特，是為了住在那裡方便磨練斥候技藝，但是現在，他已經在密斯康打開了局面，放棄這裏的一切，實在是一件非常可惜的事情。
小鎮就在大道邊上，比起雪露特要小得多，坐落在交通要道之上的這座小鎮，看上去只有幾十戶人家，每一戶人家都擁有產業。
正當兩個人激烈爭論時，突然有人闖了進來：「呀——這好像是新鮮菌塊，沒有想到有這種好東西，這裏的老闆是哪一位？」
所以他稍微猶豫了一下之後，說道：「如果狂獸之災能夠結束的話，我當然會回到雪露特，那個地方非常適合我，不像密斯康，清晨被迷霧籠罩，空氣中總是有一股煤煙味道。」
赫爾注意到，麗達在他說這番話的時候，一直瞪著他，他當然知道其中的原因，如果他住在雪露特的話，將不得不和麗達暫時分離，因為沒有正式訂婚以前，麗達的父母不可能讓女兒長期待在他的身邊。
從她對馬丁少校的神情和態度之中，可以看得出，馬丁少校並不是她的隨從，他們之間也沒有上下的分別，說是朋友關係，從馬丁少校的身上隱約顯露出他對這個少女，又有那麼幾分恭敬。
小鎮上還有一些出售當地特產的店鋪，這些東西原本並不會讓赫爾太在意，但是現在他正好和麗達兩個人，以逛這些店鋪來打發時間。
躲在窗帘后，赫爾朝外面偷偷張望了一會兒，並沒有可疑人物存在。
唯有那個少女彷彿很好奇一般，向店鋪老闆詢問著那些菌塊的價格，她好像天生感覺遲鈍，絲毫看不出店鋪老闆根本不歡迎他們這些人。
這番警告完全是出自好意，讓赫爾有些意想不到的是，他的警告不知不覺之中得罪了那位小姐身邊的隨行者，除了那位馬丁少校，其他人全都是一副冷漠相對的神情。
拿到這些東西之後的第二天，赫爾就以替麗達的父親開設的新商行打開門路的名義，前往梵塞。
赫爾此刻所顯露的對各種奢侈品的熟悉，讓少校猶豫起來——一個真正什麼都沒有的小人物，不可能對這些如此了解。
戈力瓮確實神通廣大，他花了一個星期，把各銀行已經收上來的證券和擁有者的名字，弄了出來。
那場屋頂之戰，讓赫爾受創慘重，雖然全都是一些皮肉傷，不過傷口遍布全身。
看到那絲微笑，赫爾在一瞬間似乎有些暈眩的感覺，他讓自己鎮定
「雪露特每隔五、六年，就會爆發一次狂獸之災，沒有親眼見過的人，絕對想象不到，那是多麼可怕的災難。」
赫爾要了一間緊靠走廊一頭的套房，這裏鬧中取靜，平時較為冷清，所以是否有人在監視，一眼就可以看出。
單獨的間諜能夠發揮的破壞作用非常有限，真正有威脅的是，一條未曾被發現的間諜網。
「我不擔心監視者，因為你比任何人都謹慎小心，我真正擔心的是你要去的那個地方……」
「馬丁少校，沒有想到在這裏也能夠遇上您。」赫爾脫帽致意道，他的樣子看上去相當恭敬，卻又保持著一種若即若離的姿態，這是三大行省不太願意和貝魯當局合作的亞法人最常有的姿態。
「我會小心的，你難道忘記了，這一次我們冒險前來梵塞，就是為了將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裡。」赫爾握緊了拳頭說道：「我有絕對的信心，因為我們的手裡捏著王牌。」
回到客廳之中，赫爾對其中的一個保鏢說道：「達克，我需要你扮成我的模樣，每隔半個小時，就到陽台上轉一圈。」
但是就在第四天的上午，他們剛出發不久，前面的路就被堵塞住了。
「晚上七點之前是不會通的，聽說是為了迎接貝魯的使節團。」另外一個人說得更加詳細。
這裏面，國債總額為十八億五千萬，其他證券總額為六億兩千萬。這還不是最終的數字。
甚至連皇帝陛下也對這一次的失敗，頗有些微詞，雖然沒有明確訓斥，從最近下達的一系列命令，可以看得出，上面對布朗頓的狀況有些喪失信心，所以不管哪個計畫，都準備派遣一位特使專門負責監督。
不過赫爾靈敏的「嗅覺」早已從這位少女，和她剛才所說的那番話之中，捕捉到有秘密存在的氣息。
赫爾和那戶采菌塊的人家，立刻討價還價，出多少錢他並不在乎，他在意的是，那戶人家能夠給他多少，赫爾很想全都包下來，但是對方並不願意。
赫爾一直在注視著那個少女，他的內心之中始終有一個疑問，她到底是誰？
赫爾並不知道，看到他這番表演，少校反倒更加確信了他間諜的身分，不過馬丁同樣也有失誤的地方，赫爾的表演並非毫無作用，他的表演已讓少校放棄了最初的判斷。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馬丁少校不得不停止對眼前的這個嫌疑犯的跟蹤監視，那個早就對此頗為不滿的局長大人，連位於南郊唯一的監視點，也給撤銷了，這段時間對他來說，是最令人鬱悶的時候。
「雪露
將頭縮回車裡之後，赫爾吩咐車夫掉頭，他可沒有興趣一直等到晚上，與其這樣，還不如回到之前那座小鎮，在鎮上待一個白天，也好過在這裏浪費十幾個小時。
赫爾對卧室並不是很滿意，在梵塞，同樣等級的旅館，卧室都要比這大得多，傢具也要多一些，不像這裏除了一個可以兼作書桌的櫥櫃，就只有一張床。
這看上去像是一個非常普通的旅行中的少女，但是赫爾看了一眼她的身後，立刻確定，她絕對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樣普通，因為在這位小姐的身後，站著一個他非常熟悉的人物。
和赫爾擁有同樣想法的人並不少，所以他一回到小鎮，就發現那裡顯得特別熱鬧。一排排各式各樣的馬車，停在鎮外的空地上，圍成一個圓圈。
和赫爾當初離開梵塞時不同，這一次赫爾坐著豪華的馬車，身邊不但有麗達陪同，還帶著兩個保鏢和兩個傭人同行。
套房有四個房間，除了客廳之外，赫爾和麗達各佔了一間卧室，保鏢和傭人佔據另外一間。
一邊說著，赫爾一邊將一張用膠泥和薄橡膠片做成的面具，往臉上一蒙，轉眼間他的臉看上去就和那個叫達克的保鏢，有七八分相似。
「這麼急著外出？」聽到聲音，麗達從房間里走出來問道。
「長途跋涉了好幾天，正好有些累了，今天恰是一個休息的好天氣，非常抱歉，我和麗達打算告辭了。」
他坐的馬車，是麗達的父親為了長途旅行專門訂做的，外表看上去相當普通，裏面的布置卻極為精緻。
因為最近這段時間實在太忙碌了，所以馬丁少校對他始終懷疑的這位嫌疑人，稍稍有些放鬆，畢竟和一個間諜比起來，「收網行動」要重要得多，除此之外，黑色熾天使也讓他頭腦發脹。
為了讓人不至於起疑心，赫爾和麗達的父親還聯手表演了一番，讓所有人都以為，這位偏執的父親，是因為女兒的執著而不得不讓步，這件事情甚至成了密斯康很多聚會上的話題。
或許是那一片天真嬌憨的模樣，讓人生不起仇視之心，或許是那個少女絕世容貌和身上質樸打扮的搭配，讓人感到親切，在不知不覺之中，原本尷尬僵硬的氣氛，漸漸有些輕鬆起來。
除了養傷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是為了剛剛獲得的秘密。
赫爾的安慰，並沒有讓麗達徹底放心，因為她至少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有的時候，手裡就算握著再大的王牌也沒用，對手有可能根本不給你出牌的機會。
剛才還在為情人的安危憂心忡忡的富家千金，此刻凜然如同一位威嚴的女王，麗達對另外一
老天彷彿偏要和他作對一般，那位侯爵千金似乎沒有放過他的意思：「既然以後我們將會成為鄰居，而且你們的目的地也是梵塞，不如一起同行？」
少校看到赫爾也微微一楞。他對於赫爾為什麼會在這裏，也有些了解，只是沒想到會在半路上相遇。
赫爾和店鋪老闆同時轉過頭來，看到一個十七、八歲滿頭金色捲髮、張著一雙大大的藍眼睛的少女，站立在他們眼前，那個少女身穿薄薄的褶皺長裙，身上脖子上沒有絲毫的裝飾。
「我的父親是珂蘭得·馮·道克曼侯爵，不久之後我們將住在雪露特，聽說那裡是一個風景宜人的小鎮。」那位少女一邊在大街上逛著，一邊說道。
「雪露特？」赫爾有些吃驚，不過心底卻在暗喜，當然他絕對不會顯露出來，說道：「這恐怕是個相當糟糕的主意，雪露特確實是個風景極佳的好地方，不過，那裡也充滿了危機。
赫爾確實沒有想到，這位侯爵千金居然還有剛強倔強的一面。
一時之間小小的店鋪之中，氣氛顯得尷尬起來，麗達緊靠著赫爾，兩人一言不發，至於那位店鋪老闆，也已從馬丁少校和同伴所顯露出的氣勢，大致猜測出他們是什麼樣的人物。
看到這番情景，赫爾打算和這些人分手，現在的他沒有興趣打探情報，他只想平安到達梵塞。
幸好梵塞對他來說，是熟得不能再熟的地方，想要找一個熱鬧得讓跟蹤者難以追蹤的地方，非常容易。
赫爾打開窗戶，隨手灑了一把銅子，看到行人之中有不少人飛快地跑過來，爭搶著撿起地上的銅幣，赫爾又掏出幾枚銀幣迭在掌心裏，問道：「誰能夠告訴我，前面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赫爾決定小心行事，畢竟生命只有一次。
少校從掌握的內線情報之中，知道亞法軍事情報處在最近幾個月，在三大行省安插了四十多名間諜。
正當他思索著，如何才能夠弄清楚少女的身分，沒想到這個天真爛漫的少女，已經粘上了麗達。
對此赫爾非常高興，他為能夠擺脫馬丁少校的監視而慶幸，不過他仍舊不敢堂而皇之地前往軍事情報處總部。
或許因為兩個都是女人，而周圍全都是一群男人，攀談了幾句之後，兩人彷彿各自都找到了知音，不過赫爾知道，麗達是故意接近那個少女，因為她肯定能夠猜到，自己對這個少女的身分感興趣。
從發出回巢的消息，到動身前往梵塞，赫爾整整耽誤了半個月，這裏面有一個星期是因為那意料之外的走火入魔，至於另外一個星期，是為了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