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七集 魔風乍現
第三章 出山
從密斯康回來之後，他就再一次進入了魔鬼山脈，和上一次不同，這一次他只在山脈邊上發了個信號，從裏面就飛出了五個野人來接引他。
在三大行省其他地方一副蕭條景象的此刻，雪露特這個不起眼的小鎮，肯定會變成璀璨的明星。
或許現在應該先鞏固一下根基，赫爾暗自想到，剛剛成長起來的雪露特，地價極其便宜，又緊挨著魔鬼山脈，想要搬救兵也容易。
曼迪可以算是亞法最富有的省分，它和世界上最富裕的島國隔海相望，和上三個世紀，整個大陸最富有的商人之國相鄰。
赫爾的目光沿著雪露特連接密斯康的大道延伸而去，這條大道到了這裏就折而往南，如果筆直往西的話，就是和魔鬼山脈相連的干比特克山脈，穿過這道山脈，對面就是沿海行省曼迪。
赫爾感到渾身無力，這些事情他也知道，但是關心則亂，麗達是他唯一在乎的人，除了麗達之外，他對任何人部保持著一米的距離。
對此赫爾並不是很在意，將這群手下從魔鬼山脈深處帶出來，就是為了讓人看的，他很清楚，現在需要展示實力，這個世界講求的就是實力，他想要自保，想要對付血仇兄弟會，想要對亞法上層進行報復，這都需要實力。
赫爾對於太年輕的魔法師同樣沒有什麼興趣，年紀太輕、實力不夠，對他沒什麼幫助。
這種完全能夠看得見的利益，他當然希望能夠獨佔。
把紅公爵收回來後，赫爾帶著死靈魔法師德斯和這支侍女衛隊出了魔鬼山脈，朝雪露特小鎮而去。
事實上，站在旁邊的所有人都已感到氣氛異常，只是除了侯爵，沒人有資格開口罷了。
看到這番景象，赫爾怦然心動，他彷彿看到了一個新的商業城市正在建立。
「怎麼會有這麼多高等級的守護士、預言家和幻術師？」怪老頭自言自語著，毫無疑問這是一支攻擊力不足，但是防禦力絕對恐怖的魔法師隊伍。
有了工具的幫忙，原來因為實力相差不多，而沒有辦法看清的那十幾個人，在多那度晶盤的映照之下，終於顯露了各自的屬性。
所以當赫爾質疑他的徒弟時，不死之王忍不住站了出來，說道：「我相信德斯不會弄錯自己用過什麼樣的魔法，詛咒類的魔法是黑暗系的旁支。
「哨兵剛剛報告，和那個亞法人一起出來的人里，就有曾和雅茜小姐遭遇過，並且被您親自趕走的那個死靈魔法師。」侯爵連忙說道。
正如他猜測的那樣，那個死靈魔法師確實完好無損，而且不死之王早已將那個傢伙從幻境中放下出來。
他曾坐過一次列車，這種車由一截截車廂掛在一起所組成，每截車廂長五米左右，兩邊各一排長凳，乘客面對面坐著，一條列車總共能夠掛載四到六個車廂，由八匹馬拖拽著前進，每小時可以跑四十公里左右。
對於這些，侯爵並不清楚，雖然他的地位尊貴，但卻還沒有資格接觸這些核心機密
這令赫爾原本變得激動起來的心情，一下子冷靜了下來。
當一個專研死靈魔法的魔法師，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不死之王，其心情可想而知。
看到這張紙條，赫爾心頭一轉，立刻想到該怎麼利用它，來讓血仇兄弟會痛苦一回。
「大師，哨兵剛剛向我報告，進入魔鬼山脈的那隊人里有一個出來了。」侯爵走了過來說道，此刻的他一身制服，光著頭，手裡捏著一副手套，像是要率領軍隊進攻一般。
讓怪老頭感到鬱悶的是，在多那度晶盤裡，赫爾仍舊是一片灰影，雖然從些許數值可以確定，赫爾已選擇專修死靈魔法，而且精神力數值變得更是駭人，但除此之外就一無所有。
赫爾雖然是來帶他的手下，不過麗達中的那個詛咒更令他關心。
那個死靈魔法師同樣也被不死之王給抓了起來，赫爾雖然沒有問那個死靈魔法師是否還活著，不過像紅公爵這樣的人也能倖存，想必那個死靈魔法師絕對不可能會先死去。
別墅早已修繕一新，坐在寬敞的客廳之中，赫爾將一張地圖攤在茶几上。
除了這張地圖之外，旁邊還放著一張小圖，那是賄賂鎮長助理偷偷買來的雪露特鎮地產登記圖，從上面可以看得出，整個雪露特鎮的土地幾乎都是無主的。
幸好一出來，就看到十幾個女人站成兩排，雙手垂著站在那裡，她們不再像以前那樣穿著稀少，而是清一色的侍女打扮。
「你肯定自己用的只是普通的失魂詛咒？」赫爾跳起來問道，他的樣子看上去非常激動。
這個怪老頭停止冥想，從房間走了出來，就看到遠處侯爵正朝著他走來，在侯爵身後，跟著空騎士兵團的團長佛格麗曼勛爵。
那死靈魔法師偏偏又是個只懂得修鍊和研究的人，而且有著對實力高強者徹底崇拜的心理，所以看到了不死之王後，立刻五體投地，甘願拜倒。
他正需要一塊屬於自己的地盤，一塊能夠讓他當作基地的地盤。
準備鞍椅、架設登梯、調整背帶……士兵們忙碌又井井有條地做著這一切，空騎士們則站在一旁，等待進一步的命令。
除了唯一的那個小丫頭，這些女人全都是三十歲以上，四十歲不到的年紀，當初挑選的時候，赫爾將那些老太太們都剔除掉了，如果是進行魔法研究，自然是越老的魔法師越有經驗。
當然赫爾也有想到其中的困難，因為密斯康和拿瑟爾之間大部分是泥土，需要穿越岩石的地方極少，隧道又狹窄；而現在要打通的這條大道，需要穿越的大部分是岩石，還至少要有省際主幹道的規模，兩者不能相提並論。
怪老頭像是從夢中被驚醒了，身體微微一震，「你說什麼？」老頭問道。
此刻的他還沒有根，以往的他就像是一根蔓藤般，纏繞在夏隆先生這棵樹上，但是現在看來這棵樹還不夠大。
「這恐怕不太可能。
不死之王並沒有明說，不過赫爾也能夠猜到他之後想說的話。
赫爾打算花點錢把這片土地買下來，反正以現在的地價，全都買下來也花不了多少錢，不過就算買下土地，全都造起房屋，也不等於能夠讓這座小鎮迅速變成城市。
按照慣例，土地歸建屋者所有，所以已建成房屋的土地已各有其主。不過還沒建成房屋的土地仍有不少，他用筆隨手在上面劃了個圈。
知道底細的怪老頭不敢輕舉妄動，作為一個貝魯人，他很清楚自己得立刻寫一份報告，然後在最短的時間里，讓與此有關的各個部門知道這件事。
赫爾打開一看，是一些地址和數字。
這座小鎮能夠自行發展到現在的規模，並非偶然，它的地理位置得天獨厚，離密斯康這樣的大城市又近，貝魯人的空騎兵團駐紮在這裏之後，小鎮眼看著就迅速成長起來。
當初在魔鬼山脈被追殺的時候，他就懷疑過，在麗達身上下詛咒的，是那個曾經遭遇過的死靈魔法師。
雖然他不敢肯定這顆明星能夠閃耀多久，不過沒有什麼關係，一座城市再短暫的輝煌，對於人的一生來說已經夠漫長了。
不過戰鬥的話，年老力衰、容易疲勞等這些老年人的毛病，在魔法師身上會更加明顯，所以戰爭時，軍隊里也很少徵調年邁的魔法師，頂多請一兩位老魔法師做顧問，而安插在兵團里的，全都是比較年輕的魔法師。
一直以來，他都未曾想過要藉助貝魯人的力量，和貝魯帝國合作，彷彿是一個禁忌。
欣喜之下，不死之王乾脆將那個死靈魔法師收到門下。
甚至就連不死之王，也可以到這裏來逛逛，有他「老人家」在，別說血仇兄弟會，就算教廷派出精銳，也只會落個灰頭土臉。
隨著急促的鐘聲響起，從城堡之中匆匆忙忙跑出一群人來，那一排排四、五米寬的大門幾乎同時敞開，士兵們驅趕著一頭頭翼龍從中走了出來。
靠近窗口只看了一眼，巴斯特大師就輕咦一聲。兩個月之前，赫爾剛剛進入魔鬼山脈時，他一眼就可以看透赫爾的狀況，但是現在他卻感應不到任何東西。
老頭皺著眉頭想了想，最終搖搖頭，這件事情讓他覺得太過詭異，所以他願意再等一等。
當怪老頭返回實驗室撰寫報告的時候，赫爾已被告知，有人在窺探他們。
最左側一團人形的煙霧站在那裡，那便是紅公爵的「鬼魂」，成為亡靈魔仆的他，早忘了以前的仇恨，不過他的記憶並非完全喪失，要不然也不可能讓他來訓練這支衛隊。
很快的，四個士兵抬著一個床頭櫃一樣的東西，走了過來，接下來的事情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震驚，因為從來沒有人見過怪老頭神情如此凝重，甚至親自操縱多那度晶盤。
幾個月的時間，小鎮的周邊已擴展了一圈，一個新的市鎮中心，正在漸漸形成。
現在帝國所有的情報力量，全部集中在搜尋
已見識過幾億、幾十億驚人財富的他，此刻對金錢也看得淡漠了，對他來說，錢只是一連串的數字，以前的他渴望能夠有錢，但是有錢之後的他，卻沒有享受過金錢帶來的快樂。
「德斯並不是專研黑暗魔法的黑暗法師，更不是詛咒巫士，而你剛才也說了，聲稱沒有辦法消除詛咒的人，屬於一個專門研究詛咒的數派，正常的情況下，他們不可能搞錯這種事情，除非……」
「難道有第二個人施放了詛咒？」赫爾喃喃自語著。
自從上次他在赫爾身上發現了近乎於成功的「天使之翼」之後，他連夜書寫的報告，讓帝國上下都受到了震撼。
從不死之王那裡出來，赫爾仍舊在想著麗達的事情，他的心緒不寧，甚至忘記到這裏來是為了另一件事。
怪老頭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在場的每個人都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應該就是凶多吉少。
雖然外面的那些野人同樣將他當作像神靈一般崇拜，不過在不死之王的眼裡，那些野人反倒比外面世界的人要生疏許多，所以同樣是恭順，那個死靈魔法師的表現更讓他心花怒放。
巴斯特自己最清楚他在魔法界的地位如何，雖然能夠和他相提並論的，並非外界傳言那般，只有「聖徒」一人，不過實際數量也不多，他能夠數得出的就只有七個。
對於這樣一個比奴僕還要忠誠，發自內心恭順的人，不死之王那泯滅一千多年的虛榮心也躍動了起來。
裏面至少有三人實力超出他一籌，其他人大多和他在仲伯之間。
急促的警鐘也驚動了正在冥想的巴斯特大師。
「這些地址是從紅公爵記憶中挖出來的，記錄著他作為代理人時，為血仇兄弟會開設的戶頭帳號和存放財物的地方，後面是當時在他手裡的金額。」
赫爾用手指在地圖上輕輕敲擊著，他用尺量了一下，按照比例換算下來，干比特克山脈對面最近的小鎮，離雪露特差下鄉有一百七十公里。
但是現在，他突然間想起了與貝魯人合作，這念頭就一發不可收拾地涌了出來。
怪老頭不以為然地說道：「我現在只想知道，雅茜和她的那幾個同伴怎麼樣了，我在他們的身上花了許多心血，當初如果不是因為空騎兵團還沒有到達，我絕對不會讓他們冒險進入魔鬼山脈，沒想到一進去，就是好幾個月杳無音信。」
看了一眼雪露特，赫爾突然發現，自己一直都忽略了這座小鎮。
不過真正令赫爾感興趣的是，建造鐵軌和建造公路不同。前者他可以完全擁有，因為法律將鐵軌視為一種特殊的建築，而公路卻屬於國有，他只能收取部分的費用。
「那場賭局的勝負，我們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想到這些，原本只是打算亮一下相，然後就跟著夏隆先生前往那個隱世教派的他，最終決定在他位於雪露特
「對了，老師讓我給你一樣東西。」死靈魔法師突然間想起了什麼說道，他從袖管里取出一張紙條。
揮了揮紙條，赫爾問道：「這到底是什麼？」
赫爾並不擔心變成亡靈魔仆的紅公爵會對他有危害，現在的紅公爵只有些許自我意識，情感和慾望都已抽離，就算不抹去那些對他不利的記憶，此刻的紅公爵也不會再想到復讎。
「給我把多那度晶盤拿來。」怪老頭急急忙忙地吩咐道。
「所以，我只敢在那個女孩的身上施下安眠詛咒，這種魔法甚至不被認為是有害的魔法，我們經常會對受重傷的人，施這種魔法，以便讓他們能夠支撐到救護人員到達。」
「當時的魔法師都必鬚髮誓，不用魔法危害無辜者的性命，不將魔法加諸於教廷成員之身，不以魔法傷害教廷的信徒。
一直垂手恭立在旁的死靈魔法師德斯，插嘴說道：「當初第一批魔法師從這裏出去後，他們在亞法國君的調停之下和教廷和解，那是有條件的。
赫爾並不在意被人窺探，他反倒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一件他以往從來沒有想過的事。
大師已發話，其他人自然跟從，幸好想要看魔鬼山脈那邊，並不需要登上頂樓。隨意找了一個正對魔鬼山脈的房間，侯爵的手下一擁而入，將裏面的人驅趕出來，然後將侯爵和巴斯特大師迎了進去。
連兩百公里都不到，那個小鎮離這裏甚至此密斯康更近，但是中間卻沒有路能夠通行。
只要一想到這些，他又忍不住湧起了一股心酸。
怪老頭想了想，終於記起來了：「是那個傢伙！不過算不上我親自出手，我只是請另外一個傢伙幫忙罷了，沒想到欠了那討厭傢伙的情，到頭來還是沒有把那個死靈魔法師殺死，不過這樣也好，從他的嘴裏或許能夠問出雅茜的下落。」
「如果是原來的那個，絕對沒有問題。」死靈魔法師說道。
不過他想起了一樣東西，那就是在鐵軌上奔跑的列車，這東西已不是什麼新鮮玩意兒，早在二十年前，就有人建造過類似的東西。赫爾記得他離開梵塞時，梵塞周圍至少有六條這樣的鐵軌道路，其他一些城市似乎也躍躍欲試。
死靈魔法師德斯恭敬地說道：「老師說，這東西對他沒有任何意義，對你或許有用。」
「德斯，這樣吧，你跟他去一次，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如果你能夠替那個女孩解除詛咒的話，那最好不過，如果沒有辦法，你們倆就帶著那個女孩到我這裏來。」不死之王說道。
在雪露特鎮那座恢宏樸素的城堡之中，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監視著魔鬼山脈那邊，赫爾的出現立刻引起了他們的注意，畢竟這樣一支隊伍突然出現在這裏，樣子實在太怪異了。
雖然只是迅速的一瞥，就被那些女人發現有人在窺探，而施放出魔法遮罩，將多那度晶盤的掃描隔絕在外面，不過已足夠讓怪老頭明白，他所看到的都是一些什麼樣的角色。
這樣算來，跑在鐵軌上的列車，比跑在公路上的馬車能運載多好幾倍的東西，而且建造鐵軌所需的通道，也要遠比建造省際規模的公路要容易許多。
更讓巴斯特大師驚懼的是，跟隨在赫爾身後的那些侍女，同樣是他看不透的人物，她們身上流動著的魔力波動，更令他震撼不已。
赫爾早已從夏隆先生那裡得知，就算生意做得五湖四海到處都是，仍舊需要一個基地，每一個幫會對於地盤總是非常重視，因為他們的根在這裏。
監視的哨兵立刻跑到值班軍曹那裡報告，軍曹不敢怠慢，他看了一眼，立刻吩咐哨兵去向侯爵報告，而他自己則敲響了警鐘。
他千方百計建立自己的勢力，拉起那一重又一重的羅網，同樣也是為了實力，但人都是現實的，很少有人會相信一個虛幻的夢，只有能夠顯示實實在在的力量，才會吸引人跟隨。
「大師，需要我把他們請上來談談嗎？」侯爵在一旁問道。
他的記憶中，最快樂的時光，就是認識麗達之後那段富有卻清貧的日子，那時候的他，將所有的行動經費都用來投資，身上可說身無分文。不過他仍舊過著輕鬆又富裕的生活，因為錢是從麗達那裡借來的。
所以他一見到不死之王，就立刻詢問起那個死靈魔法師的消息。
一個小鎮的繁榮除了先天條件之外，必須有能夠吸引人的地方，單單隻是交通要道還不行，通往邊境的交通要道太多了，並不只有通過雪露特的這一條。
他明白，單靠這些，是沒有辦法讓血仇兄弟會這樣根深蒂固的組織徹底衰弱，最多也就是打擊它一下，讓它有些難受。
「詛咒是你下的，你應該可以解除吧。」赫爾指著死靈魔法師德斯有氣無力地問道。
這是一張兩年前出版且隨處可以買到的亞法舊地圖，那上面的三大行省仍然屬於亞法帝國。地圖上用紅筆和藍筆標記著許多圈點，地圖邊角上的磨損印記，說明赫爾經常將它翻出來看。
「我們是不是需要把他們請過來詢問一番？」侯爵只得重複道。
不死之王也在一旁連連點頭：「其實安眠詛咒和假死術差不多，只不過詛咒類魔法持續的時間非常久，假死術最長不過幾個小時，安眠詛咒卻可以持續幾個月，甚至幾年。」
「幾個世紀以來，這個規矩成為一項傳統，每個人在成為學徒之前，都必鬚髮下魔誓，雖然誓言沒有當年那麼嚴格，不過傷害無辜的普通人，施法的魔法師仍舊會受到報應。
現在突然一下子冒出十幾個和他同等級的魔法師，還全是女的，這怎麼能不讓他驚詫莫名。
他也無法和紅公爵交流，因為只有些許意識的紅公爵，只懂得按照命令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