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八集 寄生計劃
第六章 驚天血案
魔法師們躲藏在暗處，對安可雷恩監獄那些不肯出來的囚犯們，施放精神控制魔法。
在這種情況下，軍人肯定比他懂得應該怎麼干，所以克莫納也學著那個人的樣子，躲入了田裡。
那個逃出來的人，身體沒來由地微微一震，不過很快一切又恢復了原狀，他顧不得再多說廢話，立刻朝著指南針指示的方向逃了下去。
「或許我們可以溜進去。」
那個軍人微微一愣，不過他最終點了點頭。
「拉瓦內？真是好主意，那裡離梵塞不到四十公里，朗貝爾會不在那裡駐紮一隊人馬？我怎麼都不會相信。」
「誰知道那群人是不是能夠信任？班日勒會不會有陷阱正等著我們往裡面轉，就算不是陷阱，那裡肯定就安全嗎？」
原本他們只需要一部分懂得投機的倖存者，其它人將會和那些必須消失的人一起毀滅，這樣一來能夠掩飾那些人的死亡，二來如果沒有足夠的鮮血，計劃的下半部分，恐怕會進行不下去，但是現在計劃已改變。
現在這兩點全都成立。
爆炸發生的地方，是安可雷恩監獄附近的兵營，此刻兵營早已變成了一片火海，那火燃燒得異常兇猛，從火海裏面，根本就沒有一個士兵能夠逃出來，這一切來得太意外了。
自從跟著赫爾以來，齒輪對於魔法也不再是一個外行，他當然知道精神魔法裏面有一種精神控制術，是幾乎不可驅除的，不過這種精神魔法成功的條件也相當苛刻，必須是受術者自己提出的承諾，而且在此之前不能夠有任何的強迫。
所有這一切都只是拖延時間，他很清楚遊戲到了這一步，已沒有繼續玩下去的意義了，他真正需要做的是，轉移財產並且找一條逃往國外的路線。
那個剛剛逃出監獄暫時獲得自由的傢伙，正感到腿腳發軟，但是突然他發現身體變得從來沒有過的輕盈，整個人都有一種飄起來的感覺。
但是他的那些手下是什麼人？一群精通精神魔法的達者，這些人施展催眠術和精神控制，簡直像吹口哨一樣方便，他們回答那些逃出去的人的那句「我會的」，裏面蘊含著強大的魔力，所以這些人肯定會兌現承諾，而且正如他們答應的那樣，讓他們幹什麼就幹什麼。
這一聲喊叫確實起到了作用，那些奔向大門的人全都愣了一下，不過分歧很快就出現了，有些人猶豫著不知道應該如何選擇，不過另一些人則忍受不住自由的誘惑。
火炮被一個好像完全失去了控制的傢伙推了過來，轟的一聲，火炮朝著人群打了過去，倒下的並非只是囚徒。
那個第一個逃出來的巴士·克莫納先生，就是這樣的聰明人，他是看到另外一個人正悄悄退出人群，然後矮身鑽進莊稼地里，才醒悟過來的。
他當然不會相信這些政府官員的許諾，政府官員的承諾，和空頭支票幾乎是同一個含意。
兩個小時過去之後，他們身上的魔力背心
大部分魔法師會選擇遠離這場皇帝和反對黨之間的權力抗爭。
「你好，礦產管理局的巴士·克莫納，你在幹什麼？」克莫納連忙點頭哈腰說道。
他感到自己彷彿變成了一隻青蛙，正不停地跳躍著，每一次跳躍，都竄出去五、六米距離。
離兵營最近的安可雷恩監獄，受到的影響當然最大。雖然爆炸並沒波及到這裏，但那比大炮轟鳴還要響的巨響，將監獄里不少人一下子給震聾了。
西大陸各國恐怕沒有辦法繼續待下去了，中大陸全都是一些小國，以亞法的勢力只要逼迫一下，肯定會將他遣返，南大陸或者布萊克洲，風光綺麗，不過只適合度假，不適合流亡，新大陸天高皇帝遠肯定安全，但是那裡卻是最亂的地方，是個適合冒險和博人生的地方，卻不適合退休。
但是一切都已晚了，當大門合上的那一瞬間，齒輪和他的手下已在準備脫身，之前逃出去的人已接近所有囚犯的三分之一，三分之一已遠遠超出了當初的計劃，當初原本計劃只救六十個人。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那敞開著的大門彷彿被隱形的怪獸猛地合上了，閉合的速度之快，大門相撞的力量之大，讓所有逃出的和沒有逃出的囚犯，都震驚地停下了腳步。
「談論這些並沒有什麼意義，願意分開的請便，需要幫助的可以自己去說服別人幫你忙，現在重要的是，我們該往哪裡逃？」有個腦子比較清醒的人說道。
那個人微微一驚，不過他轉念之間已意識到，對面的這些人真的是來救他的，剛才那聲呼喊，他同樣也聽到了，說實話他也有些忐忑不安，擔心有可能是一個圈套，不過他還是逃了出來。
讓齒輪感到高興的還有一件事情，每一個逃脫的人都學著第一個人的樣子，對他們許諾將來一定會報答此刻的恩情。
但是背心一旦失去作用，這些人立刻就垮了下來，而此刻離梵塞才只有四十多公里，這樣的距離並不能夠算安全。
那個軍人看了克莫納一樣，猶豫了一下，拖一個人有些累贅，不過轉念一想，這一路上肯定相當兇險，多一個機靈的幫手也是一件好事，眼前這個傢伙既然能夠注意到自己，至少證明他的眼力不錯。
「為什麼？」
「但是可能被發現。」
不過很少有人知道，這種恐懼術的效果達到頂峰的時候，受術者就不再是逃跑，而是完全相反，變得異常狂暴嗜血，想要殺死所有的人。
齒輪並不需要等待他的手下完成這個群體魔法，作為一個整天進行策劃的人來說，撤退時他永遠都是走在最前面的。
往前走沒有多遠，就是一片西紅柿地，克莫納看
這些背心上加持著跳躍術、輕靈術、加速術，任何人穿上，就立刻會變成一隻跳個不停的「青蛙」。
「快，穿上這件衣服，帶上這個指南針，這東西可以告訴你，怎樣才能夠安全逃離。」那群神秘人為首的一個，迅速將一件像是背心一樣的東西套在他的身上，順手將一個硬邦邦的圓盒子塞到他的手裡。
就在整個梵塞都沉浸在睡夢之中的時候，一聲爆炸將無數人從睡夢中驚醒，這可不是普通的爆炸，梵塞北郊很多人家的窗戶都被震碎了，而且就連市中心都能夠感到爆炸引起的震動。
「是啊，那或許可行，不過前提是，必須有神賦戰士那樣的身手。」
齒輪真正擔心的是，梵塞魔法學院的人。
此刻他能夠想到的對策就只有兩條，一是封鎖消息，並且想方設法串供，反正現在梵塞還控制在他們手裡，警察部隊又是忠於他的。二是依靠新聞輿論顛倒黑白，先不管這件事情的背後是否還有其它陰謀，眼前最重要的就是，把這件事情推到昨晚的襲擊者身上！
朗貝爾三世已預料到他的政敵將會如何對付他，肯定是先給他冠以殘暴者、惡魔、人類公敵一類的稱號，然後將軍隊堂而皇之地開進梵塞。
「現在我們該往哪裡逃？」終於有人說出了大家最迷惘，也最希望知道的問題。
「我會的。」黑暗中傳來了一聲沉悶的應答聲。
克莫納眉開眼笑地說道：「成交。」他想了想又問道：「您想必已有了逃亡計劃，您打算怎麼走？」
不知道誰第一個發出了驚叫，囚徒們終於清醒過來，那些已逃脫到監獄外面的人，紛紛朝著齒輪一夥跑去，至於那些被關在鐵門那邊的人，則拚命想要從扭曲變形的門縫之中逃出來。
可以說，從現在開始，他已走上了一條絕路，如果說之前，他和反對黨的矛盾，還只是他們想讓他下台，而他仍舊眷戀皇位的話，那麼現在反對黨要的可就是他的命了。
清晨，當一夜的喧囂終於平息的時候，安可雷恩監獄已成了一座巨大的墳場。
正是因為有這番計算，他們才敢制訂出這樣一份計劃。
齒輪越想越感到這一切是多麼值得，為了這個計劃他們花了許多精力，對十幾個監獄守衛進行精神控制，還設法搞來了七噸炸藥，煉製成一顆威力無窮的炸雷，即便是現在，為了讓那些人能夠逃出去，他們之中的一批人，正在試圖攔截源源不斷朝這裏而來的援兵。
「軍事情報處？」克莫納問道。
雖然按照老闆的說法，梵塞根本就找不出一個能和他手底下的魔法師抗衡的人物，但是魔法學院畢竟人數有三千之眾，只需要出來十分之一，再加上警察部隊拚死強攻，他們未必能夠抵擋得住。
「快，逃出去啊——」有人尖叫著朝敞開的大門衝去。
不管他
遠處傳來了一陣陣爆炸聲，那就是戰鬥正在激烈進行之中的證明，從爆炸聲裏面隱約可以分辨出，有些是炮聲，有些則是他們製造的地雷。
不僅守衛，那些養尊處優的官員們之中，也有人被爆炸聲當場嚇死，至於心臟病發作癱軟在床上的，更是不在少數。
對面那個人凍結的臉稍微鬆動了一下，他指了指旁邊爬滿西紅柿藤的架子說道：「這身衣服太顯眼了，所以我需要編織一張偽裝網。克莫納先生，請別張揚出去，作為回報，我也給你編一張，你看怎麼樣？」
那些成功逃脫出來的人開始互相爭論起來，不過也有一些聰明人已趁別人爭論的時候，悄悄上路了。
這些人有的是知道赫爾秘密的軍事情報處或者陸軍部的人，另外一些則是寄生計劃所涉及到的人，這些人必須從世界上永遠消失。
「別，那是圈套。」不知道是因為理智，還是盲目的不信任，有人突然間叫了起來。
因為魔法失效的時間差不了多少，那些逃出來的人多則十幾個，少則三兩個湊在了一起，這支逃亡的隊伍越聚越多。
朗貝爾三世一時間感到前途茫茫，無從知曉哪裡才是適合他落腳的地方。
「……」
能夠被關到這裏的人，當然不會是傻瓜，就算沒有能力，眼光的犀利精準也不是普通人能夠比擬，這些曾經的大人物見多識廣，當然聽說過，輕靈術或者飄浮術之類的東西。
「道理很簡單，其它人肯定會繼續往北，去班日勒，這條路線其實不錯，但是這樣一大群人一起走，就不好了，我之所以選擇往西，是因為西面是大海，我打算找一條河，然後走水路順河而下，那要比用雙腳跑，輕鬆得多。」
對於前面那個人，他有些印象，那個人好像是軍隊的，軍銜還挺高，至少是個中將。
凌晨三點，梵塞的天空已發白，但是對於大多數人來說，現在仍舊是酣睡最恬美的夜晚。
朗貝爾三世知道，這樣做解決不了根本問題，那群襲擊者作得相當高明，他們沒有殺死所有人，而是將其中的一部分人真的救了出去，這些人絕對會成為最強有力的證人。
「這個魔力指南針不能夠信任嗎？它好像指著班日勒。」
不過齒輪已聽到了遠處傳來的被嚇破了膽一般的嘶嚎聲，那些中了恐懼術的士兵，正在承受噩夢的折磨，他們的心靈與意識在哀嚎慘叫，而安可雷恩監獄那些逃到大街上、和仍舊被關在鐵門後面的囚徒們，則因為士兵們正瘋狂地將他們殺戮而恐慌，他們同樣在哀嚎、在慘叫。
不過就算是跑在最前面的人，心裏也沒有頭緒，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往哪裡逃，就在他感到迷惘、試圖尋找方向的時候，突然間遠處的陰影里竄出來一群人。
「能告
同樣的煩惱，也存在於那些逃出去的人心中，只不過他們茫然的是眼前應該往哪裡去？
「這恐怕不行，我是在一個保密的部門任職。」
凌晨的爆炸聲同樣也將皇帝驚醒了，當他五點鐘得到報告的時候，一下子昏了過去，作為一個民選的皇帝，數千條人命意味著什麼，他比誰都清楚。
必須承認齒輪不是一個聖人，對美好的東西，他總是希望能夠擁有更多，所以在他的暗示之下，那些魔法師改變了一下原來的計劃。
這是一場內戰，一場非常不光採的內戰，在這種時候，正統的魔法機構就算明知道，有一個不知從哪來的魔法教派已投入其中一方的懷抱，也不會出手。
「快，快去將新聞局局長勒莫士給我叫來，再讓昨天負責進攻的那個兵團的兵團長前來覲見。」朗貝爾三世用手扶住椅子握把，讓自己不至於栽倒，可見這次的打擊對他有多大，不過他的腦子倒仍舊清醒。
擁有這些人的承諾能夠做些什麼事情？齒輪稍微轉了轉念頭，就跳出來無數種可能，每一種可能都充滿了誘惑力。
越來越多的人朝著大門蜂擁而去。
或許是因為逃亡者的數量越來越多，監獄囚徒開始動搖，逃亡的高潮終於到了，這一次那些還在猶豫著的人，湧向了大門口。
擁有大炮，說明警察部隊已被調了上來，但他手底下的魔法師都是絕頂高手，除此之外，通往這裏的路上還埋設了數百個炸雷，這東西一炸就是一片火海。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幾乎每一個犯人全都擁有著自己的猜測。
監獄牆壁的四角，各建造著一座崗哨，裏面有兩個守衛，爆炸聲將他們一下子震懵了，有一個人直接從上面掉了下來。
被關在安可雷恩監獄中的大部分是政府文職官員，少數是武官，對於那些缺乏運動的文職官員來說，就算穿上背心，一個小時也就只有二十公里左右，幸好安可雷恩監獄位於北郊，出城就是田野，而青蛙跳正好合適這種地形，只要不是深溝或河道就可以直接穿越，才得以幸運地擺脫了騎兵的追捕。
願意相信他們的逃脫者數量並不是很多，相對於安可雷恩監獄的所有囚徒來說，這些人只是其中的很小一部分，剩下的大部分仍舊選擇觀望，最讓他感到高興的是，他名單上圈定的那些人，此刻一個都沒有逃走。
「我打算往西。」
「班日勒嗎？我的老天，那裡離梵塞有八十公里，我們得走到晚上才可能到那裡。」
那完全是一幅地獄般的景象，一大群人在殺另外一大群人，殺人和被殺者，同樣痛苦，同樣充滿了恐懼，特別是那些殺人者，殺著殺著，有人就突然給自己來了那麼一下。
那個軍人突然間轉過身來，臉緊緊地板著。
很快，這個人就發現自己漸漸熟悉了這種跳躍前進的方式，他的眼睛看到哪裡，他就會跳向哪裡，他還可以用目光來決定落
幸好他和另外幾個人都有八成的把握，確信魔法學院不會插手這件事情。
他們不敢用太強勁的那幾種，因為他們並不打算讓所有人全都逃出去，如果沒有人死的話，反對黨或許會選擇和保皇黨談判，但是他們又想儘可能多地拉出幾個倖存者來，因為每一個倖存者的承諾，在將來都可能變得價值連城。
百忙之中，他轉了一下頭，就看到身後有十幾個人跟著他跳躍而來。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這種跳躍其實並不快，至少比坐馬車要慢，但是用來逃跑卻相當合適，此刻的他彷彿著了魔一般，根本沒有辦法收住腳，他的腳已不再屬於他所有，他只能一個勁地前進，不過他倒是可以控制前進的方向。
「這樣一來，年輕的和身體好的當然都可能逃脫，但是年老的、行動不方便的呢？」
「您最擔心些什麼？」
看樣子他賭對了，那個人拿出當初奉承上司的勁頭，連連點頭說道：「這番大恩大德，在下將來必然報答，只要這一次我能夠成功逃出去，閣下只要來找我——礦產管理局的巴士·克莫納，您需要做什麼，只要一句話。」
「我的建議是大家分散開逃，這樣逃出去的可能要大一些，天亮之後搜尋隊肯定會來找我們，這麼一大群人絕對逃不掉。」有人建議道。
但是在事後，就算是抽取記憶還是用魔法偵測，都不可能找出他們曾狂暴過的任何證明，能夠被發現的就只有曾中過恐懼術。
「為什麼不往拉瓦內或者北獵場去，那裡離我們應該比較近，或許可以找到馬車，或者就算是馬也行啊。」
隨著身形的隱去，齒輪讓手下的魔法師向遠處負責阻擊援兵的那些人發訊號，不過撤退之前還需要做最後一件事。
那個人只是用力一蹬，沒有想到身體居然往前飛了出去，還沒有等到他琢磨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他的腳卻突然間變得不受控制起來。
隨著一陣晦澀的吟唱，那些躲藏在暗處的魔法師們，終於引發了精心準備的魔法，那是非常有效的恐懼術，能夠讓一大片英勇士兵，轉瞬間成為逃兵。
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不只是讓他們癱倒在床了，這些曾經的大人物們，極為驚詫地看著獄卒彷彿夢遊一般，將牢房大門一間接一間打開，然後一群同樣如同夢遊一般的守衛，將大門徐徐打開。
「獵狗。」
爆炸之後是熊熊的大火，火光將梵塞的北面全部映照得通紅。
最凄慘的莫過於那幾個被大門撞飛的人，就算被滿載的馬車撞了一下，也絕對沒有現在這樣嚴重，其中的一個人被大門迅速碾成了一灘血沫，另外一個人飛出去十幾米，然後重重地撞在牆壁上面。
藏身在黑暗之中的齒輪，看著那一個接著一個逃脫出去的囚徒，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
「放心，我會教你如何用蘆葦當作呼吸管。只要潛到水底，除了從天上，誰都不會發現我們，更何況水裡還沒有我最擔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