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幸運寵兒
第一章 兩個身分
芭瓦德維伯爵並不認識這個中年人，他和密偵處的人並不熟悉，不過他來的時候也猜到會是現在這樣。至少他絕對不會奢望，德普里科特侯爵那個老頑固會和他見上一面。就連讓卜哥加入密偵處都是憑藉國王陛下的意志，才讓那個頑固老頭點頭答應。
「您不會是想讓我加入密偵處吧？」卜哥苦笑著問道。芭瓦德維伯爵帶著他過來，卻沒有讓他跟著進入聖科萊門多大教堂，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很高興見到您，又需要我提供什麼幫助嗎？」愛威利斯主教滿臉堆笑地說道。上次那筆生意確實讓他非常滿意。直接獲利雖然不多，但是從炒賣金銀上面，他發了一大筆財。
「從現在開始，你是密偵處三科的正式成員了。」K先生讓卜哥在一份文件上簽名之後說道：「現在我帶你去培訓科，在那裡你將接受為期三周的訓練……」
「第三周要教你的是如何傳遞消息，密偵處擁有一張自己的消息傳遞網，整個法克境內，隨便一個稍微大一些的村莊就有我們的人，你需要知道怎麼利用這張網。
心事沉重，早餐也變得味同嚼蠟，愛威利斯主教的心裏有一種連盤子一起扔出窗外的衝動。
仔細看了一眼那個簽名，雖然並非鑒定專家，他仍舊有絕對的把握，這個簽名是真的。
三周在不知不覺中很快就過去了，卜哥學了很多東西，大部分都非常有趣，但是也有一小部分令人感到憂鬱，就在一切快要結束前的那一天，他被那個駝子帶上了一輛馬車。
「在我看來，以你的身材，和別人光明正大地面對面較量的話，絕對會死得很難看，所以我打算教你一些不太光明正大的技巧。」
芭瓦德維伯爵的馬車就停在聖科萊門多大教堂的門口，門前是聖科萊門廣場，地方很大，有得是停車的位置。
看到卜哥面孔煞白，那個駝子笑了，受訓的人表現得越沒用，他越感到高興：「殺個人就讓你這樣，如果讓你動刑逼問口供，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你很幸運，三科的工作是最輕鬆的，只要負責收集一些情報，平時聽到什麼看到什麼就報告一下，用不著特意去打探消息，更用不著負責行動。」
培訓科在地下五層，同樣有一道厚厚的鐵門隔絕著。一路上所有的鐵門其實都是同一個模樣，外面包裹著鐵皮，表面釘滿了密密麻麻的鉚釘，門的正中央有一道縫隙，那是窺視窗口，能夠讓裏面的人看到站在門外的人。
幸好之後兩周的訓練，用不著太花錢，只有在學習開鎖的時候，買了一套萬能鑰匙。不過卜哥也清楚，雖然號稱萬能，這套鑰匙最多能夠打開市面上常用的那些鎖，碰到特製的門鎖，還是得請密偵處的開鎖專家幫忙。
這很丟臉，不過卜哥並沒有打算找回面子，他還不至於那麼瘋狂，為了自己的尊嚴，向這樣一個怪物挑戰。
讓手底下的修士將早餐端上來，愛威利斯主教一向都是在自己的休息室享用早餐，只有在節日或者某些特別的時候，他才會到下面的大廳和其他修士一起進餐。
就聽到「颼」的一聲輕響，似乎有什麼東西從棍子的一頭射了出來。
那是一個身高體壯的胖子，滿臉的橫肉給人猙獰的感覺，操場大的放風空間只有他一個人在那裡溜達，其他的囚犯全都靠牆壁站著，一副躲都來不及的樣子。
觀察室的門輕輕地打開了。
「當然上面也知道，密偵處的人多多少少都在利用密偵處的方便，沒有人能夠阻止這種事情，也沒有人打算去阻止。只要不超出界限，沒有人會來管，如果越過界限的話，哼哼……你已經看到榜樣了。
K先生所說的培訓科居然在地下室。
卜哥當然不會相信，只不過他不會將之說出口。
緊接著對面傳來「噗」的一聲。
「如果是一個已經掌握了身體內部能量循環的騎士，會變得怎麼樣？不會受傷嗎？」卜哥問道。
「軍械庫？」卜哥說道：「也是在這座樓裏面嗎？」
「你的考核已經通過，從現在開始，你是密偵處的正式成員了。這是你的東西，冊子的內容你最好記熟，然後把它燒掉，連灰燼也要處理乾淨。徽章必須藏在不會被發現的地方，更不能丟失，失去了可沒法補辦。」
等到卜哥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那個巨漢已經旁若無人地走遠了。
「那位教官想必已經掌握了身體內部的能量循環吧，他很強嗎？」卜哥問道。
「是的，不過不是你的教官。」守門的那個駝子也一起進入了大廳：「這裏總共有五個教官，每個人教的東西都不一樣，不過最基礎的東西由我負責。你先等一下，等我把這裏收拾乾淨。」
芭瓦德維伯爵當然不可能說實話。他不可能說，幾個月前自己無意中在陛下那裡看到了密偵處的報告，裏面提到了這個小鎮的名字。而他又恰巧和手底下的人提起了這個小鎮，才意外得知他在這個小鎮居然有一份產業。
半個小時之後，這輛沒有任何標記的黑色馬車，駛入了魯普奈爾郊外的一座監獄。
「難道那個小鎮和狂歡節慶典上的刺客有關？」愛威利斯主教不知道伯爵在打什麼主意，對他來說，這種事情還是少沾為妙。
K先生接下去說：「騎士等級一般大致分成四等，最低一等的騎士只是身體強悍，發掘出身體內部能量循環的騎士比這高一等，剛才你看到的那兩個，就是這一層次。
接過棍子，卜哥才發現那其實是一根空心的管子，迷你箭矢就是從其中的一頭插進去，管子裏面有一根彈性強勁的皮筋，就是這根皮筋將箭矢射出去那麼遠的距離。
果然又是一件魔導器。卜哥已經能夠確定，至少有一個魔法師在為密偵處服務。
不過，這些事情當然沒有必要讓局外的人知道。
一個光頭巨漢剛巧從裏面走出來，巨漢的面孔呆板得像是一塊花崗岩，光光的腦袋上橫七豎八布滿了傷疤，身上的肌肉一塊塊的，就像是吹漲的氣球。卜哥僵硬的身體根本來不及閃避。
讓他想不出的是，芭瓦德維伯
那根箭確實很小，箭桿就像是一根長一些的牙籤，箭頭只有米粒大小，不過異常尖銳鋒利，箭的末端拖著一個小巧的木質尾翼。
樓梯口一直往左側走，K先生的辦公室快要到走廊盡頭了，房門上面吊掛著一塊銘牌，上面寫著「三科」。
駝子不知道是在揶揄，還是在諷刺：「不過你總要學些東西，我不打算教你劍法或者格鬥術，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可以另外找人教你。
突然間卜哥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前方，在前方的牆壁上有一個凹陷下去的人形，人形的下方還掛著一絲血沫。守門人兼清潔工正拿著一個大拖把清洗血跡。
那個駝子手一翻，剛才什麼都沒有的手掌心裏面，一下子變出一根一尺長的棍子，冷眼看去，有點像是樂隊指揮手裡的指揮棒。
「如果您不在呢？」卜哥問道。
在流浪的時候，他曾經看到過很多殘疾人，但是從來沒有一個像眼前這位先生那樣醜陋和可怖。
將食物和餐盤推到一邊，愛威利斯主教站起來走到門口，反正這頓早餐他也沒有心情繼續吃下去了。
「除此之外還要讓你熟悉一些東西，軍械庫就是其中之一，這橦樓裏面只有三個地方能夠讓人比較容易的進出。
「用於練習的箭矢，難道要自己購買？」卜哥叫了起來，這筆錢對於多年流浪的他來說，已經算是一筆鉅款了。
據說各國的王室和某些顯赫豪門，都秘密地供養著一些魔法師。這些魔法師平時只管自己修鍊不問世事，只有在供奉者被逼迫到窮途末路的時候，才會出手幫忙。
兩個人打過交道，已經知道對方的為人，有些事情用不著兜圈子。更何況伯爵並不認為自己這一次要辦的事情有多麼困難。
他的預感一向很準確。事實上，教會裡面能夠坐到主教位置的人，全都擁有類似的能力。這種對未來的預知，是修鍊神術達到相當的境界時，自然而然會出現的能力。神術修鍊得越高，對未來的預知就越清晰準確。
打開門一看，主教知道早晨起床時的預感已經應驗了，站在門口的是那位大財神——財政大臣芭瓦德維伯爵。
卜哥此刻正坐在馬車上。
「我這次來，首先是為了感謝您，您介紹給我的那個人確實是個人才。」芭瓦德維伯爵同樣一副笑容滿面的樣子。
卜哥第一次到這種地方。出乎他預料的是，監獄並不像他想像之中的那樣陰暗潮濕，陰森的感覺倒是有一些，不過讓他感觸更多的是這裏的喧鬧。時不時能夠聽到吵嚷叫罵的聲音，還有用力敲打囚室鐵欄杆的聲響。
或許是因為看他付賬爽快，第三天那個駝子又教了他一些其他的東西，所教的東西讓卜哥越學越害怕。
「這原本是要等訓練的最後一天告訴你，現在先說也一樣。」那個駝子捏著帳單，一副不怕你不認賬的樣子：「先說一下訓練的內容，第一周是教你打鬥的技術，教什麼因人而異，像你這樣的小子學習近身格鬥的話，絕對是找死，所以我教了你一樣容易掌握也更有用的東西。
雖然他並不關心刺殺事件，更沒有刻意打聽調查結果，不過偶爾也聽到了一些傳聞，刺殺似乎和賽拉瓦爾有關。
「可以，如果你決定這樣的話，也不會有什麼損失，只不過會被認為不適合待在密偵處。」那個駝子說道：「這不管是對你還是對密偵處來說，或許都是一件好事。」
「一個是財務處，領工資津貼、公費報銷、領取經費都在那裡辦理。第二個是餐廳，那裡做的菜，味道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唯一的好處是廚房二十四小時有人。最後一個地方就是軍械庫，那裡大多是密偵處自己製造的武器和工具，也有一些外面可以買到的武器。」
一副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手套，指縫間夾著寸長的刀片；一雙做工精緻的靴子，靴底鑲嵌著可以彈出的鋸齒刀刃；小牛皮的背心裏面襯著薄鋼片……穿上這樣一套衣服，有誰能夠看出裏面暗藏的殺機？
「剛剛那個人是個騎士，能夠承受這樣的重擊，說明他的身體已經練得不錯了。會被打得一直吐血沫而且停不下來，則說明他對身體內部的能量循環的掌握還不夠。」
「仔細看看吧，這是你以後用來保命的武器。」駝子將那根棍子遞到卜哥的手裡，一起遞過來的還有一支手指長的箭矢。
卜哥在一旁靜靜聽著。他並沒有任何不滿，這件事情原本就在他預料之中，芭瓦德維伯爵絕對不可能白白便宜了他。事實上，就算不是在伯爵手底下干，當初在巡迴劇團的時候，坎妮小姐做事風格也和這差不多。
卜哥並不知道這個神秘莫測的密偵處總部到底有多少層地下室，不過他絕對可以肯定，密偵處總部的深度要超過高度。
「以我來說，我在這裏的身分是三科的科長，你可以叫我K先生，而你則是三科的科員四十七號。你不需要認識三科的其他人，有什麼事情的話，你可以直接聯絡我。」那個中年人說道。
好不容易磨磨蹭蹭穿過走廊，他們走進了一個足夠用來跑馬的大廳。
「這件事情好像用不著我幫忙啊。」愛威利斯主教輕輕地掂著那份推薦書說道。
信並沒有用火漆封上，這類推薦書用不著保密，所以愛威利斯主教隨手將信件打了開來。
幸好身旁的K先生連忙安慰道：「放心好了，你用不著接受這樣的訓練，密偵處有十幾個科室，每個科室都專管一個方面，有的管對內的事務，有的專門對外，還有專門負責行動的。這個人十有八九是負責行動的科室剛剛招收來的新人。」
卜哥並沒有詢問伯爵為了這個頭銜到底花了多少錢，他知道就算問出來，也肯定會摻雜水分，他需要付出的絕對比真實數字要多，他同樣也可以肯定伯爵不會讓他過不下去，這筆債他可以長期欠著。
「那當然。
這番描述讓卜哥感到熱血澎湃，不過內心之中，他已經將兒時那成為一個騎士的渴望忘了個乾乾淨淨。此刻在他的心目中，騎士已經和怪物成了同一個意思。
又過了好一會兒，五六個人抬著一個擔架疾步走了出來。擔架上躺著一個人，此人身材魁偉，穿著厚厚的軟式防護服，頭上戴著硬質海綿的防護頭盔，手上、腳上同樣也戴著護臂、護肘、護膝和護腿。
這同樣也意味著，在這筆好處的後面，可能還會有幾筆豐厚的酬勞。
「三周？」卜哥打斷了K先生的話：「我從來沒有受過任何訓練，三周的訓練，我能夠學到什麼？」
看著伯爵的馬車走遠，卜哥跟著中年人走進那幢四層樓的房子。
不過，那樣的話，他就必須離開這裏進入聖母大教堂。在那裡，頭頂上有一個現任的大主教壓著，旁邊還有至少四個大主教候補在那裡虎視眈眈，別說沒有現在這樣的權柄和風光，甚至連說話做事都不得不非常的小心。
原本這也不能算是什麼壞事，因為他並不是一個很有理想的人，能爬到主教的位置，已經讓他心滿意足了。不過這有一個前提，那就是絕對不能夠讓一個和他有仇的人，爬到他的頭頂上。
這房間樸素得讓人有些意外，別說裝飾品了，就連一點屬於個人的物品都看不到。但是，在房間的天花板上，鑲嵌著一顆像是水晶球的東西，不過這東西比通常見到的水晶球要小得多，只有核桃般大小。
什麼樣的人挨了那麼一下居然還不死？他已經有些難以想像了，而能夠將這樣一個人弄得如此凄慘，又會是何等可怕的怪物？
「密偵處沒有我的人。」伯爵輕輕嘆了口氣。他一向以長袖善舞而著稱，在首都魯普奈爾很少有人不賣他面子，但是負責密偵處的德普里科特侯爵恰恰是那很少的幾個人之一。
「這是騎士要學的東西，如果你有興趣，可以找個騎士訓練場去看看，雖然各家的訓練方法都不一樣，不過基礎概念都差不多。」K先生說道。
愛威利斯主教接過一看，那是幾張黃金兌換券，總共能夠兌換兩百盎司的黃金。最近這段時間炒賣金銀，讓他對這類東西的用途和價值瞭若指掌。
「讓我們先互相認識一下。我知道你的身分，不過在這裏任何身分都是沒有意義的，甚至連名字都沒有意義。
「做密探需要的是耳朵靈，眼睛亮，腦子快，很少有打打殺殺的時候。對一個密探來說，如果真要動手的話，十有八九他的命也快到頭了。」
站在觀察室裏面，那個駝子隔著鐵欄杆指著一個正獨自溜達的囚犯。
看著這些驚恐絕望的眼神，卜哥彷彿感悟到了些什麼。
就在卜哥胡思亂想的時候，K先生早已經替他辦好了一切手續。
「你看到的這個傢伙是個人渣，犯有多起殺人罪，搶劫、強姦無惡不作，他的手底下有一百來號人，個個都是和他一樣的人渣。」
「這件事情很急嗎？」愛威利斯主教問道。
請伯爵坐下之後，愛威利斯主教再一次詢問起伯爵的來意。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他聽到有人在敲門。
在聖科萊門多大教堂，沒有人敢「隨隨便便」敲他的門，所以這同樣也意味著，敢敲門的不是有萬分緊急的大事發生，就是某個他不能夠隨意得罪的人物前來拜訪他。
卜哥沒有辦法回答，他甚至連點頭的力氣都沒有。
對於神職人員來說，浪費食物本是一項大罪，不過有緊急情況發生的時候，自然就另當別論了。
轉念一想，愛威利斯主教暗自猜測，伯爵這樣的慷慨，或許是暗含著把他拉下水的意思。想要對付教會的人，自然由教會的人出面最為合適。
「你先認一下地方，以後有什麼事情就到這裏來找我。」K先生說道。
經過地下室一樓的時候，卜哥隔著厚厚的一道鐵門，隱約聽到一絲沉悶而又凄厲的慘叫聲，就算不用腦子，他也可以猜到這裡是幹什麼的。
牢門開啟時，那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關在這裏的人幾乎全都是亡命之徒，但是當他們看到一個劊子手模樣的人走進來的時候，所有人眼裡露出的全都是驚恐和絕望。
這一切都非常有用，不過價錢絕對不便宜，卜哥前一段時間替芭瓦德維伯爵工作所得到的那些錢，在短短一個星期裏面就花了個七七八八。
「強？」K先生微微一笑：「在普通騎士裏面算是厲害的吧，不過比起那些真正厲害的騎士，還差得遠。」
這下子訓練的難度一下子提高了許多，一盒子四百多支箭能夠釘在靶子上的不到十支，基本上能夠射中靶子全靠運氣，更別指望能射中靶心了。
從聖科萊門多大教堂到密偵處總部並不遠，兩個地方都位於首都魯普奈爾的中心環圈之內，馬車走過幾個街區就到了。
就算不用腦子想也可以知道，牆壁上的這個人形就是剛才那「匡」的一聲造成的。
在法克的各個部門之中，密偵處的總部是最儉樸的，一排四層樓的磚砌房子，外牆沒有絲毫裝飾，甚至連雕塑都看不到一座，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的人，或許會把這幢不起眼的建築物當作是多層式的倉庫。
後面靠窗的那張桌子是K先生的，坐在前面的就是他剛才所說負責值班的人。此刻正在值班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身上帶著一股士官的味道。
他也才知道，鍊金術之所以存在，並不是因為人們想要將廉價的金屬變成黃金，鍊金術原本的目的其實就是為了能夠煉製出魔導器。
伯爵讓車夫把馬車停在了密偵處總部門口，接著朝著窗外打了個招呼。在法克，他不敢隨意亂闖的地方並不多，這幢大樓卻是其中之一。
「只能回頭讓人來修補一下這個人形凹坑了。」扔下
「用不著別人教你，這東西誰都會用，需要的只是練習。」駝子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個紙盒子拋上拋下：「這一盒總共四百支箭，足夠你練習的了，如果你射得不太離譜的話，射在靶子上的箭，拿回來仍舊可以用。」
看了一眼那裡的價碼，卜哥輕輕嘆了口氣。負責訓練他的駝子說得不錯，軍械庫里一盒箭矢的價格，確實比他手裡的貴上好幾倍。
「這是在你之前受訓的新人。」守門的那個駝子冷冷地說道。這句話將卜哥嚇得不輕。
「其實並不只是一件事情，我還有另外一件事情需要主教大人幫忙。所以乾脆把兩件事情一併拜託您。」芭瓦德維伯爵這才提到自己真正的來意：「首都魯普奈爾北面有個小鎮，不知道您是否聽過？」
可惜現在真正的魔導器很難看到了。對於教會來說，魔法師和魔導器是最大的禁忌，教會可以容忍鍊金術的存在，可以容忍有人私下研究鍊金術，但是對於魔法師和魔導器卻絕對不會手軟。
如果那東西真的是魔導器的話，看來這個傳聞並不確切，至少魔法師不只是在危難關頭出手，平時也會做點事情。
卜哥已經無法想像了。那樣的怪物還不算厲害，那麼，真正厲害的騎士究竟強到什麼樣的程度？
更何況他連退縮的餘地都沒有，芭瓦德維伯爵已經幫他把護衛騎士的身分辦妥了，為此他還欠下了一屁股債。如果他不能夠按照原定計劃進行下去的話，單單那筆債務就可以將他摧毀。
「只有第一盒是公家報銷，以後你要用就必須自己花錢，我這裏絕對是最便宜的，如果你到軍械庫去買，你會發現價錢是這個的幾倍。」那個駝子說得理直氣壯。
按照慣例，在這種國與國之間的遊戲當中，教會一向扮演公證員和調停者的角色，最忌諱的就是讓自己捲入太深。
和那支毒箭一起遞過來的還有一個黑色頭套，就是刑場之上劊子手戴的那種頭套。
「仔細看好了。」駝子將纖細棍子的一頭，指向了二十米開外的靶子。
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K先生也走進了大廳。他好像是來看熱鬧的。
幾乎在一瞬間，他感到自己像是讓馬車撞了一下似的，整個人一下子飛了出去。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上了四樓，密偵處總部大樓裡外都一樣簡樸。房子甚至顯得有些老舊，地板踩上去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一邊說著，那個駝子一邊從口袋裡面翻出一本小冊子和一枚徽章，扔到卜哥面前。
「我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就不陪你了，訓練結束之後，你記得先去一次我的辦公室，我或者值班的秘書會安排人送你出去，千萬不要試圖一個人離開，弄不好會送命的，這個地方進來難，出去更難。」K先生說道。
看到芭瓦德維伯爵從教堂裏面出來，卜哥連忙恭恭敬敬的打開車門。
剛才還異常糟糕的心情一下就平靜了下來，能夠坐到主教的位置，這點修養還是有的。
所以，芭瓦德維伯爵並沒有回答主教的問題，他只是將身體往前湊了湊，低聲問道：「在那個小鎮上有一位拉托爾神父，我想知道這位神父是屬於哪個派系的？他在為誰工作？」
到現在為止，知道他對那個小鎮發生了濃厚興趣的人，就只有卜哥、安德魯和兩個執事。愛威利斯主教或許能夠猜到些什麼，不過那頂多就是一些猜測，而且這位主教先生雖然貪婪，卻懂得分寸，不會多管閑事。
「護衛騎士？為什麼要用到這個頭銜？」愛威利斯主教沉默不語。
聽到K先生的解釋，卜哥原本狂跳的心，稍稍平靜了一些，不過當他和那副擔架擦肩而過，看到擔架上的人扭曲變形的手臂以及嘴邊冒出的血沫，他的身體又一下子僵住了。
想到這裏，早晨起來時候的好心情，突然間變得一塌糊塗。最近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為這件事情而煩惱，半個月之前，他的老對頭舍菲斯突然間放棄了安登修道院院長的位置，申請成為大主教候補。
殺人原來是那樣容易，同樣又是那樣困難，當卜哥失魂落魄地從監獄出來的時候，他的胃裡有一種翻江倒海的感覺，他想吐可是又吐不出來。
「可惜他不知道，容忍是有底線的，對密偵處來說，有用的密探並不見得就是寶貝。如果不受控制的話，再有用的密探最後也會是那個下場。
大清早起來，愛威利斯主教就有一種預感，今天肯定有好事在等著他。
「接下來我們去密偵處。」伯爵說道，這句話既是說給卜哥聽，同樣也是說給趕車的馬夫聽，果然話剛說完，馬車方向一轉，拐上了另一條路。
那個駝子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將一根閃著綠瑩瑩光澤的箭矢遞了過來。那顏色是如此可愛，給人一種青翠欲滴的感覺，但是落在卜哥眼裡，卻沒有絲毫可愛的味道。那綠瑩瑩的箭頭上，隱約可以嗅到一絲杏仁的清香，這絕對是一支見血封喉的毒箭。
「你知道你剛才所殺的那個傢伙，是幹什麼的嗎？為什麼那麼肆無忌憚？為什麼沒有走公開審判然後處死的法律程序嗎？」駝子說道。
整個監獄就像是一個多層的巨大籠子，四周是一圈關押犯人的囚室，中間是放風的地方，面積差不多相當於一個操場，不過這個操場的地面是用鐵絲網鋪成的，這樣的牢籠一層疊著一層。
現在，一枚金幣差不多相當於四分之一盎司的黃金，也就是說手裡的這些紙片，等於八百枚金幣。不過這種兌換券直接就可以炒賣，在黑市上實際可以兌換八百五十到九百金幣。
「因為他是密偵處的人，所以只能夠由密偵處的人來處置。一般來說，這樣的人都會像剛才那樣，成為新加入者最後一課的內容，這能夠讓你們明白什麼是冷酷，同樣也是對你們的一個警告。」
K先生對卜哥的資料瞭若指掌，密偵處收一個人進來，肯定要把這個人查得清清楚楚，只不過，就連密偵處這樣的機關，也查不出
卜哥早就聽說過，密偵處是法克王國控制最嚴密的一個部門，就連軍隊都無法與之相比，但是他絕對沒有想到，會嚴密到這種地步。
這種口不應心的話，伯爵當然不會當真。
芭瓦德維伯爵早就猜到了主教的反應，說實話他也好不到哪裡去，在此之前他也不知道有這樣一個地方：「這個小鎮確實不太有名，如果不是這次狂歡節慶典上出了些事情，我和您一樣對此一無所知。」
密偵處總部的門房立刻跑了出來，在首都魯普奈爾，不認得財政大臣芭瓦德維伯爵馬車的人並不多。
這聲巨響，將這裏每一個人的注意力都轉移了過去。響聲過後寂靜了幾秒鐘，隨之而來的是一串慌亂而又嘈雜的腳步聲。
芭瓦德維伯爵當然明白這樣問是什麼意思，他用兩根手指從衣服的插兜裏面，拈出了一卷東西。
「你會習慣的。」那個駝子顯得非常溫和，他拍了拍卜哥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慰他：「大多數人第一次殺人就和你現在一樣，不過只要挺過這一關就好了。」
「不過，據說達到至高境界的騎士，對這個世界有著超出常人的感悟。在他們的眼睛里，世界是不一樣的，他們能夠運用的力量，同樣也不是我們所能夠想像的。」
「唰」的一聲響，窺視窗口的隔板被拉開，露出一雙混濁卻顯得異常兇悍的小眼睛。那人看了一眼K先生和身後跟著的卜哥，過了好一會兒之後，隨著一陣「叮鈴噹啷」的聲音，門被打開了。
傳說之中那種能夠信手招來閃電，踏一腳便山崩地裂，用一句咒語就可以殺死無數人的魔法師，事實上並不存在，魔法師徒手就能施展的魔法非常有限，大部分魔法都需要在特定魔導器的幫助下才能夠使用。
「沒錯。」中年人的回答乾脆而且出乎預料。
說實話，那個駝子傳授的格鬥術確實非常適合身體並不強壯的卜哥，一出手就專門攻擊人體的弱點和要害，眼睛、耳朵、後腦、咽喉和下陰這類地方格外受到關注。更令人感到恐懼的是，那個駝子教的格鬥術看似徒手，其實暗藏利刃。
卜哥並沒有感到意外，這種地方專門弄一個守門的好像太奢侈了，守門人兼顧清潔的工作，順帶作為基礎科目的教官，確實是非常合理的一件事。
愛威利斯主教連連搖頭，他不是萬事通，更不是地理學家，雖然住在首都魯普奈爾，其實他對首都魯普奈爾也不是很了解。如果把他一個人扔在大街上，他有七成的可能會迷路，平常不管他要去哪兒，都有馬車帶他去。
大廳的一角有間雜物間，那個駝子從裏面搬出來一個用稻草紮成的靶子。他把靶子放在牆壁邊上，然後把卜哥拉到離靶子二十米左右的地方。
雖然消耗的箭矢價格昂貴，訓練仍舊要繼續，不管怎麼說，命總比錢來得重要。
就算沒有當場折斷，也別想拔出來，不管多麼小心地去拔，箭矢都肯定會損壞。
車門雖然被打開，伯爵卻絲毫沒有下來的意思。過了幾分鐘，從密偵處總部大樓裏面快步走出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來。
「訓練就要結束了，今天是最後一課，最後這節課的名字叫『冷酷』。」駝子那昏黃的眼睛裏面閃爍著點點凶光：「軍人可以在戰場上學到這一課，學不會的人就會在戰鬥中死去，我們沒地方學，所以只能夠專門設置這一堂課。
駝子微笑著，用淡漠的語氣說道：「那個傢伙也是個密探，聽說還是一個幹得不錯的密探，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他變得越來越肆無忌憚。
雖然現任大主教身體非常健康，而且也沒有繼續往上爬的意思，因此大主教的位置至少在十年內不會有所變化，但是，十年之後，情況就難以預料了。萬一舍菲斯真的爬了上去，成為下一任大主教，到了那個時候，自己的日子就難過了。
有些鬱悶地從口袋掏出錢來，把帳單付清，卜哥總算是結束了第一天的訓練。他並沒有忘記K先生的話，先去了三科的辦公室，只不過在離開密偵處總部大樓之前，卜哥讓K先生帶他去了一趟軍械庫。
「芭瓦德維伯爵，很榮幸見到您，德普里科特侯爵已經告訴我您會到這裏來，以及您到這裏來的目的，您身邊的這位，想必就是甹浦男爵。」
讓卜哥下馬車后，芭瓦德維伯爵只說了一句：「我會讓人把你的馬車趕到這裏來。」然後他又和那個中年人打了個招呼，就告辭離開了。
「想要更進一步，需要的就不僅是肉體的力量，更需要擁有精神方面的力量。達到這個等級的騎士，除了擁有強大的戰鬥力，還有一些特殊的能力，最有名的就是教會的聖騎士，你應該聽說過。」
卜哥緩緩地將那個醜陋而又猙獰的劊子手頭罩戴了起來，然後小心翼翼地將綠色的箭矢插入管子裏面。
「連德普里科特侯爵也要遵守這條規則嗎？」卜哥試圖給中年人找一個難題。
「放心。」K先生不以為然地說道：「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比成為一個密探更加容易的了，就算白痴也能夠成為一個合格的密探。」
似乎猜到了卜哥心裏在想什麼，K先生指指牆壁說道：「干我們這一行，閱歷非常重要，見識過越多，知道的也就越多，也更容易發現些什麼。
愛威利斯主教暗自嘆了口氣，只要一想到這些，他心裏就不太舒服，他很清楚自己不跨出這一步的話，恐怕終生都只能夠停滯在主教的位置上了。
「也會受傷，只不過掌握了身體內部能量循環的騎士，懂得如何壓制傷勢，如何讓損傷的器官放鬆，嘴裏吐出的會是黑色的淤血。」K先生解釋道。
還沒有說話，芭瓦德維伯爵先把一份信件放在了桌子上：「這是陛下開出的推薦書。」
那個中年人似乎沒有邀請伯爵進入密偵處總部的意思，芭瓦德維伯爵是非常聰明的人物，當然不會那麼不知趣地想要到裏面去坐坐。
在二十米內，這些箭矢的力道算得上非常強勁，射偏的箭大多釘在牆壁上，牙籤粗細的箭桿太過脆
「領新人來受訓？」那個醜陋的駝子說道。他的聲音異常沙啞，就像是在敲一面破鑼，但是他的語氣卻流露出一種油滑的感覺。
「你說過總共有四等，最高的那等呢？」卜哥問道。
這個人臉是歪的，背也是駝的，整個人弓得就像是一隻蝦米。
至少在這一層，那個胖子是沒人敢惹的霸王。
卜哥看了一眼那枚徽章，黑黑的像是一塊鐵片，上面隱約可以看到一個玫瑰花圖案。
「放心，就算我不在，我的辦公室也總是會有人值班，不僅白天，晚上也是如此。二十四小時那裡總是會有一個人，那個人知道怎麼找到我，要是真的無法聯絡到我，那個人會把你的事情傳遞給更上一級的人物。」
K先生離開的時候，那個駝子也已經將血跡全部擦抹乾凈。
聽到這話，卜哥不再猶豫。他必須擁有官方密探的身分，只有這樣他才能夠震懾住某些人，也只有這樣，他才可以利用密偵處的資源。
除了確實沒有手下在密偵處供職之外，伯爵還有一個想法就是，不希望有太多的人插手那個小鎮。
一個下午卜哥報銷了足足七盒箭矢。讓他意外的是，等到那個駝子告訴他，今天的訓練到此為止，他可以回去了的時候，連同這句話一起遞到眼前的是一份帳單，那上面寫著六盒箭矢總共一百二十銀幣。
K先生沉吟半晌說道：「能夠達到那種至高境界的騎士，我從來沒有見過，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是否存在那樣的人。
門一開，卜哥就聽到裏面傳來拳打腳踢的聲音，那聲音劈啪作響，異常清脆，而且空氣中帶著一絲震爆的感覺。不過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開門的人吸引過去。
看著天花板上鑲嵌的那枚晶瑩剔透的珠子，卜哥不由得想起以前聽過的一個傳聞。
他已經為自己設計了一個美好的未來，所以他絕對不會允許自己還沒有踏出第一步就退縮。
這些問題顯然並不需要卜哥回答，不過接下來的話，讓卜哥嚇了一跳。
沒有誰能夠責備他太過特殊化，在聖科萊門多大教堂裏面，他是絕對的主宰。正是因為有這樣的自由，所以他一直都不打算升上去，否則，以他的資歷，其實早已經可以成為大主教候補了。
這種射擊練習非常有趣，卜哥並不介意有更多的練習機會，興趣加上年輕，只用了一個上午，他的射擊水準就已經相當不錯了。
雖然能夠理解，不過他的心裏確實有些不舒服，畢竟在一個看門人兼清潔工的手底下受訓，沒有人會感到愉快。不過卜哥卻也不敢說要換一個教官，萬一換成剛才那個光頭怪物，他甚至不敢保證自己能夠被擔架抬出去。
卜哥一向認為殘疾人幾乎都懦弱而卑微，總是試圖尋求別人的憐憫，但是站在這個駝子面前，他卻覺得渾身發冷，好像隨時都可能被殺死。
卜哥一直仔細傾聽著K先生說話，同時他也注意著四周。
「我可以拒絕嗎？」卜哥嘆道。
「第一件事情解決了，雖然護衛騎士的頭銜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不過，有總比沒有要好。」伯爵一邊命令車夫讓馬車跑起來，一邊說道：「為了這個頭銜花了一筆錢，我會把這筆錢算在你的酬勞當中，畢竟是你得到了這個頭銜。」
「拉托爾神父？」主教的腦子裡面對這個名字完全沒有印象，這也難怪，整個法克有幾千個神父，他怎麼可能全都認得。
K先生說道。
說完這些，那個駝子轉身離開，留下卜哥一個人。
剛才擔架和他擦身而過的時候，他看得非常清楚，擔架上躺著的人並沒有死，只是受了重傷。
「身體內部的能量循環？」卜哥問道。騎士是詩歌和戲劇之中經常出現的角色，不過那些東西裏面從來沒有提到什麼身體內部的能量循環。
「第二周要教你的是一些小技巧，比如一些小工具的使用，怎麼隱蔽藏身，怎麼打開簡單的鎖。
那雙微微浮腫的小眼睛已經夠可怕了，卻還遠遠比不上那張臉的恐怖程度。在卜哥看來，那甚至不能夠說是臉，更像是被馬踩踏過的一張麵皮，貼在了一塊畸形的石頭上面。
駝子的那番警告，讓卜哥心底升起了一陣陰寒，將殺人之後的糟糕感覺沖淡了許多。卜哥碰了碰那枚徽章，徽章上的玫瑰花圖案突然間消失了，換成了一行密碼文字。
走進密偵處總部，那個中年人提醒道：「這裏不是一個能夠隨意走動的地方，沒人帶路的話絕對不要亂闖。這裏也沒什麼貴族和平民的區分，不是你的直屬上司，就沒有人會來管你的事情，同樣你也沒有資格管其他人。」
辦公室很小，也很簡陋，狹長的房間一前一後放著兩張辦公桌，靠牆整整齊齊地放著一排放檔案資料的柜子。
那個中年人走到車門前說道。
他花了幾天的時間了解這個小鎮的情況，小鎮的很多方面都引起了他的興趣，他看到了一條新的財路。在炒賣金銀的暴利即將消失的現在，他確實需要新的資金來源。
這當然不可能是一件裝飾品。卜哥隱約感覺到那可能是一件魔導器。
這筆錢不算多，但是和芭瓦德維伯爵讓他幫的忙比起來，又顯得有些太多了一點。
推薦書並不是國王親手寫的，完全是一派官樣文件，不過最底下的確有陛下的親筆簽名。
這兩樣東西放在一起，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就在這個時候，「匡」的一聲巨響，將他震得耳鳴目眩，地面和四周的牆壁也隨著這聲巨響不停地顫動著，無數的灰塵窸窸窣窣地掉落下來。
那個古怪而又醜陋的駝子一直都沒有來看他練習，卻似乎能夠猜到他的訓練成果。所以，吃過一頓糟糕透頂的午餐之後，原本一動不動的靶子，變成了一個來回擺動的活動靶。
對於普通人來說，魔導器絕對是個從來沒有聽說過的生僻字眼。卜哥也是在看了那些鍊金書籍之後，才知道世界上存在著這麼神奇的東西。
「那個人是這裏的教官？」卜哥忍不住問道。
做完交易，兩個人又閑聊了一會兒，伯爵告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