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第二集 幸運寵兒

第五章 屈服和抵抗

第二集 幸運寵兒

第五章 屈服和抵抗

「難道你認為他的胃口比這大得多?想要完全控制我們?」為首的那個人問道。
「……」
「七千。」接下來是縮在牆角的猴子老頭。
「又讓我們搞定一個麻煩。」卜哥說道:「有些太順利了吧?」
行刺國王?那是多麼可怕的字眼。坐在這裏的人雖然都是亡命之徒,卻不是什麼革命者或者抵抗軍,對這種事情絕對是有多遠躲多遠。
「別衝動,就算是把這裏全都破壞了,也未必出得去,反倒可能把我們陷在這裏。」那個駝子喊道。
「一萬二千。」這個價碼是乞丐的。
這東西對魔法師來說,並不難得到,但是對於他們這些普通人來說,卻是夢寐以求的鍊金材料。
卜哥盤算了一下,現在他倒是不太在乎錢了,密偵處不肯報銷的話,最多找芭瓦德維伯爵去要,這件事關係到伯爵是否能夠順利控制住小鎮的走私管道。以伯爵的精明,想必不會斤斤計較這些小錢。
「那些當兵的恐怕也上了他們的船,大家難道沒有看到,最近這段時間,他們多麼拚命地拍馬屁?現在是一年當中生意最好的時候,他們為了拍馬屁,連生意都扔下了。」
「可惜了這個碼頭。哪裡再去找一個離魯普奈爾如此近的港口呢?」
「狗屁,死就死,有什麼好怕的,要不然有什麼資格稱作騎士?」光頭啐了一口,他和駝子總是意見相衝。
卜哥趴在地上「嗯」了一聲。此刻他身上的每一根骨頭都痛得要命,肩膀更是像碎了一樣。那一拍對光頭巨漢來說確實很輕,不過對他來說,就像是被大象踢了一腳!
差距。卜哥從凱斯老頭的話裏面,認識到了自己的差距,他這種小人物根本就看不透芭瓦德維伯爵這樣的上位者的布局。
「什麼意思?」卜哥問道,反正馬上就要死了,他反倒不害怕了。
「這應該是魔法吧……」卜哥已經看傻了。
所以當一個肉乎乎的胖子聲稱,自己是鎮上的那些走私販子推選的代表,前來表示敬意的時候,卜哥既沒有感到意外,也沒有覺得驚喜。
「你只能自求多福了。」凱斯的回答非常肯定。在貴族圈子裡面,收買兇手殺來殺去的事情,他看得多了。也正是因為如此,卜哥在他的眼裡仍舊顯得不夠成熟。
現在自己這邊扔出了一堆誘人香餌,那些走私販子或許會看在利益的面子上更加服帖一些,不過只有利益勾引是絕對不夠的。給胡蘿蔔的同時,也有必要亮出大棒,此刻有這樣好的一個機會,能夠讓那些人感到震懾和害怕,當然要緊緊把握住。
「沒有攤牌之前誰都不會知道結果。」胖子說道:「我真正擔心的是,他要我們做他的眼線,別忘了密偵處的人是幹什麼的。」
這一腳威勢驚人,就像地震了一般,地面劇烈地震動起來,光頭腳下的地面更是損毀嚴重,木板全都被折斷,並且拱了起來。
「先別去管這些,快朝我這邊靠過來!」那個光頭高聲喊道。
那張桌子上放著一個昏暗的燭台,豆大的燭火是這裏唯一的光源,連緊靠著桌子坐著的那四個人的臉都照不亮,更別說後面那些人了。隨著燈影的晃動,整個房子影影綽綽,顯得異常陰沉。
「最後一個問題,派誰去和那個新來的鎮長談判?」底下有人問道。
「從現在到夏天還有半年,大家想必都明白,時間有多麼緊迫。」老頭裝起樣子來,頗有一股逼人的氣勢,就連莫姆這個指揮一百多號士兵的軍官,在這股氣勢的逼迫之下,也有些直不起腰來。
「魔法師最擅長的就是分析別人的弱點,然後找出克制的辦法對敵。」那個駝子解釋道。
這些走私販子最討厭的並不是密偵處或者緝私隊,而是另外一種走私販子。那些人有著公開的身分,和港口的官員也混得很熟,走起私來一向都是大搖大擺地進港卸貨,只要在貨物清單和稅務報表上動些手腳,就什麼都搞定了。
「我還有事。」埃德退了出去。
卜哥本人就更用不著說了,他玩突襲還可以,真的讓他光明正大地戰鬥,他連托爾都打不過。
「四千。」駝子翹起拇指指了指正在打牌的公子哥。
把釘子射開的是那個駝子。他用的是和卜哥一樣的箭矢,不過他的手法要高明得多,揮手間就打出數十根箭矢,每一根箭矢都準確無誤地打偏一根長釘,以一人之力便護住了自己和兩個菜鳥,只有光頭巨漢用不著他照顧。
把來意向這位曾經的教練說了一遍,那個駝子倒也乾脆,說道:「這裏每一個人都有各自的價碼,請我的話最便宜,每個小時我只要你兩千。」
「那些走私販子的利潤其實並不高,他們的煩惱是沒有門路買到好東西,也沒有門路將東西高價賣出去,而伯爵早在十年前就已經安排好了海外的貨源供應點,在法克更是沒有我們賣不出去的東西。
似乎要證明他的話一般,半空中毫無徵兆地劈里啪啦掉下一堆釘子,這些釘子根根有一尺多長,釘在身上絕對別想活命。
「它們只是一團火,沒有實質的軀體。」那個駝子說道。
「我一直想說句話,這一次,雖然是斯賓塞家那個小的在暗地裡挑撥是非,才引得那個沒腦子的白痴惹下這場禍,不過新來的鎮長也未必是善茬。
「或許我們可以派一個人去和新來的那位談談?」又有人提議道。
「大不了走人。」不知道誰嘀咕了一聲。
不過為首的那位看了看胖子,嘻嘻一笑道:「你和莫姆的關係最好,我知道你從莫姆那裡得到了一些內幕消息。在出事之前,你不肯透露一下消息,我們沒有人會怪你,但是現在……如果你仍舊一點都不告訴我們,太不夠意思了吧。」
把大致的情況說了一遍,不過提到那個闖入者的時候,卜哥並沒有完全說實話,他一口咬定那個闖入者原本是打算綁架他。
「你有兩種選擇,要麼就是公事公辦,我把你的事情轉到負責行動的科,讓他們出動,這需要花上一些時間。
雖然表面上裝出一副並不在意的樣子,不過像埃德這樣的人非常懂得輕重緩急,那些走私販子是最容易對付的,卻也是最難以徹底收服的。
「是啊,雖然那個禿子從來不出海,只是在這裏掃貨,不過他的胃口比誰都大,不管什麼貨色都吞得下去。什麼樣的人才會有那麼大的本錢?」立刻有人應和道。
卜哥睜大了眼睛,和托爾不一樣,他知道這就是所謂的元素聚集體。
「他頭痛有個屁用!」底下有人大罵起來:「就算把他的疤頭砍下來也沒什麼用處。」
鐵匠鋪仍舊是鐵匠鋪,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在迅速變大,桌子、椅子、水桶以及那個不停發出噪音的鐵砧,每一樣東西都變得越來越大。
「這可能是一個幻術空間,要不然就是我們被催眠了。」光頭巨漢朝著地板猛力踏了一腳。
「那是,那是。」這個胖子看上去比德羅還要恭敬:「我回去就辦,我們那裡有不少人到過世界各地,我幫您把他們叫來。至於您說的,讓我們成為供應商,那更是沒有問題,我手裡有詳細的清單,下午就給您老送來。」
「那些桀驁不馴的傢伙能夠控制嗎?」卜哥有些不敢相信。
踏進門的那一瞬間,他就感覺到情況有些糟糕。
卜哥苦笑著搖了搖頭,這是他最無法理解的地方。法克的上層,似乎非常鼓勵貴族們用決鬥和暗殺來解決各自的紛爭,法庭就像是完全為平民階層準備的,只要是貴族,就會極力避免自己和法庭牽扯上關係,不管是成為被告還是原告,都會被他們視作為奇恥大辱。
話音剛落,那個火爐猛地噴發出高高的火焰,那景象就如同火山噴發一般壯觀。隨著那驚人的噴發,無數燒紅炭塊一般的東西掉在地上。緊接著這些炭塊也像是活了一般舒展開來。
「據我所知,旅店的那個禿子和他走得很近,一直以來我們都不太清楚那個禿子的背景,而且整條街上,就只有他不能算是我們一夥的。」底下有人說道。
「說得沒錯,不過他們也沒有向我們告發啊。既然沒有告發,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那五個人就只有當作同謀來處置了。」胖子嘆了口氣。
手下沒人就只有去找幫手,伯爵那邊有的是各種各樣的人才,唯獨在武力方面有所欠缺,所以只有在密偵處這邊想辦法。
卜哥曾經看到過的那個光頭巨漢貼著牆角坐著。另外一個牆角,被一個樣子像是猴子的老頭佔據著。門邊的長椅上,躺著一個衣衫襤褸如同乞丐的傢伙,所有的人都遠遠地躲著他。
「各家有各家的規矩,我相信黑衣會知道怎麼給大家一個交代。」旁邊的胖子說道。
「他們做了很大的讓步,唯一的請求就是不想被打上密偵處的標記,成為密偵處的探子。」凱斯顯得頗為高興:「那位代表希望能夠和您親自談談。可能……」老頭指指放錢袋的衣兜,其中的含意已經用不著明說了。
「你最好仔細考慮一下。」駝子說道,似乎他也承認公子哥的評價。
負責看門的仍舊是那個駝子,今天顯然沒有其他的新人在接受訓練。
光頭掌拍腿掃,眨眼間十幾塊木板,就如同流星一般飛了出去,每一塊木板都狠狠地撞上一個鐵傀儡。那些看上去異常笨重的鐵傀儡,居然輕易就被擊飛了,折斷的木片和釘子混雜在一起,灑了一地。
「那五個人並不是全都贊同這樣做。」底下又有人說道,他和那五個人裏面的一個交情不錯,所以才幫忙說一句話。
「你們黑衣會的人捅了這麼大的樓子,總得給我們一個說法。」桌邊四個人之中的一個說道。
自從訓練結束,這是他第一次回總部。想要借人,當然要通過K先生,他的運氣非常不錯,K先生就在辦公室。
卜哥臉色蒼白,他肯定自己要死了。不過他仍舊抽出了佩劍,就算死也要拼一拼。
「對我們來說,這絕對是大麻煩。」回答的是那個駝子:「我的箭對付不了它們,你們的劍也砍不動它們。想要對付它們,除非這裡能夠找到斧子或者戰錘。」
路過山口的時候,卜哥特意將馬車的速度放緩下來,他東張西望,想要看看今天自己是否能夠遇到那「傳說」之中的土匪。可惜再一次讓他感到失望,連一個土匪影子都看不到。
卜哥很想問鐵傀儡是什麼,但是卻被托爾搶先了一步:「這東西很難對付嗎?」
「貨物從伯爵的左手放進右手,轉眼間價錢就翻好幾倍,違法的罪名全都背在這些走私販子的身上,伯爵仍舊沒有明顯違法的地方。真是好算計。」卜哥不由自主地嘆道。
那個被質問的人原本滿肚子火氣,現在被這樣一罵,頓時跳了起來:「長三,我們到外面去練練怎麼樣?我你一隻手,不敢來的是孬種。」
「是的,不過有兩個條件。」K先生說道:「第一個條件就是,你得負全責,如果出了什麼事情,必須一個人背下黑鍋。第二個條件就是,你自己去問他們肯不肯干,我不知道他們會開出什麼價碼,這筆錢密偵處是絕對不會報銷的。」
「這次換成火傀儡了。」光頭憤怒地說道。
這句話說出了很多人的想法,在這裏的人至少有一半已經萌生出了退意。他們可不想卷進政治的漩渦裏面去。
「我們事先做了那麼多準備,如果再不順利的話,那才奇怪呢。」凱斯並不在意,這種事情他見多了,在芭瓦德維伯爵手下做事,有的是可以動用的資源,在準備充分的前提下,只要運氣不太壞,做什麼事都會一帆風順。
頓時十幾雙眼睛再一次盯在了胖子的身上。
「談還是要談的。」為首的那個人想了想說道:「只是不能做他的眼線,我們最多答應幫他盯著過往的人,只要有可疑人物,就向他告發。」
不過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以他剛剛擺脫貧困的狀況,如果真的知道有這麼一筆錢等著他的話,肯定難以拒絕誘惑。
旅店老闆安德魯和他練過,只用了三招,托爾就趴下了,這還是安德魯有意讓了一手的結果。
前往培訓科用不著K先生帶領。
「我已經說過,只要三分之一的人跟著我們干,整個小鎮的走私貿易就等於掌握在我們手裡,離魯普奈爾近,則意味著方便佔據這個最大的市場。
「有生意了。」那個駝子走進門立刻喊了一聲。
回納加鎮,仍舊像來的時候那樣快馬揚鞭,只是他的馬車後面原本是掛斗的地方,現在半蹲著一個巨漢,這個傢伙體型太過龐大,根本就沒有哪匹馬能夠駝動他。
「六千。」這一次指的是光頭巨漢。
「芭瓦德維伯爵到底想要什麼?我一開始的時候以為,伯爵貪圖這裏的走私貨比較便宜,最近兩天遇到的一些事情,讓我感到疑惑,芭瓦德維伯爵好像並不是靠這些賺錢。」
為首的這位一發怒,底下的人頓時不敢再發出聲音了。
「我這裏絕對沒有問題,士兵們隨時待命,至於材料,我回去之後立刻開始準備。」莫姆拍著胸脯說道。此刻他終於感覺到當初的賭注押對了,只是幫忙做了一點小事,就得了這麼大的好處,看來拍新鎮長的馬屁,是回報率最高的投資。
這兩個人一早就被叫到這裏來了,卜哥現在一切都在向芭瓦德維伯爵學習,既然手裡有這麼大的一個工程,曾經幫過他的人,當然可以從中得到一些好處。這既是一種酬勞,也是一種籠絡。
房間裏面只能夠用亂七八糟來形容,並不是很大的房間擠著五個人。
「知道了。」埃德裝出有些不悅的樣子。
兩個老頭互相看了一眼,顯然是在詢問對方的意思。
他看上去像是一個和事佬,不過沒有決斷的人,又怎麼可能坐到這個位置?
「那些走私販子只要跟著我們干,貨源絕對不成問題,運進法克之後,我們還可以將貨物全部吃下來,甚至可以把價格比平均賣價提高一成。」凱斯既然肯解釋,就沒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將所有的細節都說了出來。
而此刻,落在鐵匠鋪裏面的四個人,所看到的卻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
凱斯顯得頗為得意:「你明白了吧,芭瓦德維伯爵其實是將這個小鎮當作一個支點,用來撬動整個法克的走私貿易網,對伯爵這樣的上位者來說,他所追求的是對貿易的控制,而不是單純的利潤。」
「有,絕對有,給我三天的時間。」胖子連連點頭,他已經有了個念頭,打算在樣品上面動手腳,爭取首席供應商的位置。
此刻在這房間的,全都是不把人命放在眼裡的人物,不過殺人也是要講理由的,隨便殺人,特別是殺自己人,絕對會讓手下的人離心離德。
卜哥用過午餐之後,就駕著他的那輛輕便馬車,前往首都魯普奈爾,四十公里的路程用不著顧惜馬力,快馬揚鞭不到一個小時就進城了。
「埃德說的一點沒錯。」凱斯連忙解釋:「法庭絕對不會因為一個平民的供詞,而讓一個貴族站在被告席上。要不然上面的人就會擔心,隨便收買一個平民做出偽證,就可以指控貴族了,這是絕對不允許的。
其實卜哥也非常擔心,這輛輕巧單薄的馬車,是否支撐得住這個大塊頭的重量。他有些後悔,沒有乘另一輛馬車過來,那輛四輪馬車要堅固得多。
不過他並不明白,伯爵打算怎麼做?
只是這些珍貴的鍊金材料,似乎正打算把他們給烤熟了。
話音剛落,四周頓時響起了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他的身高應該和這幢房子差不了多少,剛才進門是彎下腰側著身子鑽進來的,但是一進來,房子突然間變大了。
「如果沒什麼事,你們就回去準備吧。」埃德揮了揮手。
卜哥顯得有些不太禮貌地盯著躺著的乞丐和正在打牌的農夫看。他實在有些想像不出,這兩位憑什麼值那麼多錢。
「最好能夠有樣品。」現在主動權在這邊,埃德當然要顯得高高在上,現在不但要清單,還要拿樣品。
並沒有等卜哥從地上爬起來,那個巨漢推開了鐵匠鋪的門。
被質問的人顯然在思考些什麼,所以沉默不語,反倒是坐在桌邊右側的那個人開口說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傷了和氣?真的說起來,這個樓子也不能全都扣在黑衣會的頭上,是那個不要命的狗屎自己搞出來的事情,我猜疤子現在也正為此頭痛呢。」
面對這樣的問題,卜哥只能搖頭。他完全承認自己閱歷和見識的不足,此刻他就是在學習。
胖子說道:「怕就怕,那位要的不是錢。」
「別高興得太早,還沒完呢。」那個駝子卻絲毫沒有高興的意思:「還會有別的東西出來的。」
「小人也是,小人也是。」車馬行老闆也在那裡點頭哈腰,三個人裏面,他可以賺到最多:「只不過我必須等到設計確定下來之後,才能夠開工。」他對開工已經有些急不可耐了。
「我情願先找別人談談。」卜哥惡狠狠地說道。眼前這個可惡的駝子已經讓他吐過一次血。
看到底下有失控的味道,那個胖子連忙插了進來:「夠了,夠了,我說過多少遍,別人怎麼做,是他自己的事情,只要不危害到我們大家,就用不著多管閑事。
老賊似乎是指縮在角落裡面那個猴子一般的老頭。
「先就這件事表決吧,同意把人交出去的就舉手。」為首的那人說道。
「是啊,用不著你操心,除了斯賓塞家的那個小的,參与這件事情的總共有五個人。」胖子說道:「我們已經將這件事情查得清清楚楚。」
卜哥本人對此卻非常在乎,他原本想賴在旅店裡面,現在是被逼著跟來,怕死是人之常情,就因為怕死,所以他總是在裏面穿著一件鋼絲背心,不過這東西在十字弓面前,和一張紙片沒有什麼區別。
「以力壓服當然是不可能的,但是誘之以利卻未嘗不可,我們也不需要控制所有的人,就像你想要坐穩鎮長的位置,只需要三分之一的人擁護你一樣,只要有同樣數量的走私管道控制在我們手裡就足夠了。
「那個闖入我房間的傢伙開口了嗎?」卜哥問道:「我猜這件事情的背後,是那個小斯賓塞在搞鬼,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打算趁這個機會,把那家人一起搞定。」
十字弓是受到嚴格控制的武器,別說平民不允許擁有十字弓了,就連軍隊裏面的普通士兵,也不允許用這種武器。能夠用十字弓的,除了專門的十字弓手之外,至少必須是軍官。
一說到培訓科,卜哥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個滿腦袋刀疤的光頭巨漢。
一個小小的房間,正中央放著一個四方小桌,四個人圍攏著桌子坐著,他們身後還坐著十幾個人。
「我討厭魔法師。」光頭怒吼著:「他們總是看人下單。」
被質問的那個人坐在他的對面,在昏暗的燭光下,只能夠隱約看到,他的額頭有一條長長的刀疤。
他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互相之間已經隔開那麼遠了,離他最近的托爾,距離他也至少有十幾米。
「非常抱歉,你沒得選擇。」那個駝子說道:「這裏的人都請我幫他們談價錢。」駝子頗有奸商的氣質。
「護衛騎士這種東西也可以當真嗎?」那個駝子輕蔑地笑了起來。
胖子停了停,看了一眼四周,果然周圍的那些人一個個伸長了耳朵:「你們查過那位的頭銜了嗎?你們只知道他擁有護衛騎士的頭銜,但是你們知不知道,他還是密偵處的人?」
卜哥的手下並沒有特別能打的人,就算最強的托爾,也只是半吊子。
卜哥猶豫了一下,不過最終也沒有改變主意,他安慰自己,反正對付的只是一群流氓,最多裏面有一兩個暴徒,憑那個光頭絕對足夠了。
萬不得已的話,或許買兇殺人是唯一的解決辦法。
「下一次他們還會那麼做嗎?」卜哥必須問上一問,這關係到他的安危,如果這是貴族階層的遊戲規則的話,他就必須讓自己適應這種規則。
胖子呵呵一笑:「這不是正好嗎?那群人神神秘秘的總是讓人不放心,只要我們和那位談妥了,完全可以請那位幫忙,把這個礙眼的東西挑了。」
現在,卜哥能做的就只有後退。
出現這種反常的現象,就說明這裏面有詭異。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們掉進了一個魔法師的陷阱裏面——
十幾雙眼睛盯在胖子身上,胖子就算再不想說,也做不到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作為主管的K先生知道事情肯定沒有那麼嚴重,自己這個年輕的手下十有八九是在假公濟私,但是在他手下乾的,差不多都是這類有特殊背景的人,他早就熟知應該怎麼解決這種麻煩。
「我現在非常後悔讓你們跟著。你們兩個絕對是累贅。」那個駝子長嘆了一聲。
這些人里,他只見識過那個光頭的實力,當時的情景到現在還令他記憶猶新,沒有想到這麼厲害的人物,在這裏的排名居然如此靠後。
房間裏面除了代表鎮上那些走私販子的胖子,還有要塞的最高指揮官莫姆上尉和車馬行老闆德羅。
好在最終事實證明,這輛看似單薄的馬車異常牢固,就算被這樣折騰也沒有問題。
把馬車停在旅店門口,帶上名義上的侍從托爾,四個人朝著街道另一頭的鐵匠鋪走去。
「告訴那個人,我不想見他。」卜哥說道,這樣做無疑等於放棄了那筆好處。他並不知道這些走私販子打算給他多少錢,根本想不到隨口一句話,失去的將是每年十幾萬的收入。
為首的人掃了一眼,大致數了一下,然後一拍桌子:「通過。」
胖子現在倒是希望,不願意拿清單出來的人越多越好,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在這個巨大的蛋糕上面多分一塊。
他朝著四周看了一眼,想要知道大家的反應。
這聲吼,震得整個鐵匠鋪都瑟瑟發抖,但是變化隨之而起,那幢房子就像是活了一樣,門突然變成了血盆大口,閃電般地將站立在門口的三個人吞了進去。
「我打算……」卜哥正要說出理由。
當初這個駝子刻意誤導他,說他提供的箭矢比軍械庫賣的貨色要便宜。這句話確實沒錯。但是等到受完訓,從軍械庫購買了一盒子箭矢之後他才發現,雖然軍械庫出售的貨色確實貴了一些,但是箭桿卻是鋼鑄的,而不是他提供的那種一折就斷的「牙籤」。
凱斯老頭猶豫了一下說道:「走私貿易利潤豐厚,但是不受控制,這是麻煩,也是機會。只要能夠控制這種貿易,哪怕只是在很小的一個範圍之內能夠控制,就可以從中得到數不盡的財富。」
半個小時之後,兩個執事來到卜哥的房間。
莫姆和德羅連忙退了出去,那個胖子雖然也起身告辭,不過退到門口,他遲疑了一下說道:「請大人千萬小心,對那群人要早做打算,那群人很神秘,而且非常危險。」
兩個老頭笑了笑,凱斯順勢說道:「或許我們還可以多透露一些東西。比如,明年夏天的事情。」
「六千加上你的兩千是八千,我沒有算錯吧。」卜哥最終還是選擇了他所熟悉的。
「小子,你有些失算了。」公子哥一邊打牌一邊說道:「他們兩個人加在一起,也未必有那個老賊用處大。」
卜哥並不知道應該怎麼做,他下意識地聽從了命令,從地上爬起來。
房間的正中央放著一張牌桌,兩個人正在那裡對賭,其中一個看上去三十幾歲,衣服光鮮似乎是個富家公子,另外一個穿著麻布衣服,臉色黝黑密布細紋,一頭褐色的短髮配上微微的鬍子茬,和田邊的農夫沒有絲毫兩樣。
進了小鎮,卜哥並不打算回旅店,後面跟著的那兩位,每個小時就要花掉他八千銀幣,還是早一點把事情解決,打發兩個傢伙滾蛋。
埃德老頭之所以讓這兩個人也在場,為的是讓那個走私販子的代表,更加確信他所說的話。
底下一片應和聲。
威脅和綁架是兩種概念,如果闖入者只是威脅的話,密偵處的人只能自己處理這些麻煩,但是綁架的話,那就嚴重多了,對敢於綁架密偵處成員的人,上面的人一向都下手不留情。
就在這個時候,頭頂上響起一串清脆的叮叮聲,朝著他飛來的十幾根釘子被盪到了一邊。
聽到這個價錢,卜哥差一點昏倒。他還是第一次聽說,以小時作為單位計算報酬。
胖子沒有說下去,不過這裏的每一個人,都非常清楚密偵處的手段。
「對了。」卜哥想起此刻正困惑他的難題:「這些人坐船到處做生意,肯定對海很熟,你問問他們,是否看到過建在海邊的有趣建築物。」
「錚」的一聲,光頭巨漢將佩劍拔了出來,他大吼了一聲:「站在外面,先別進來!」
「這用不著你操心。」坐在桌子左側的人開口道。桌邊的四個人裏面,他最讓人感到陰森,不開口說話的時候像是一塊岩石,現在開口了,感覺像是一塊冰。
「現在知道怕了吧。」胖子冷哼了一聲:「幸好這一次沒有傷到那位一根毫毛,要不然……」
「同意。」
前一秒鐘還大大咧咧,后一秒鐘,光頭巨漢的臉就變得凝重了許多。
胖子這樣一說,底下的人頓時安靜了許多。
凱斯從卜哥的房間走了出來,剛走到自己房間的門口,就聽到埃德老頭說話的聲音傳了出來。
卜哥之所以算上那個駝子,是因為駝子擅長的是暗器,對手人多勢眾的時候,用暗器對付最合適。除此之外,他也想看看,那個駝子教他的時候有沒有藏私。
鐵匠鋪仍舊像以往那樣叮叮噹噹的發出刺耳的雜訊,站在門口,卜哥微微有些猶豫:「我必須進去嗎?」
一個專門為法克最上等的富豪及貴族人物準備的度假別墅區,這是多麼大的聚寶盆啊!
「再告訴你們一件事情。」胖子說道:「大家肯定聽說過狂歡節那天的刺殺事件。那位的表兄替國王擋了一刀,死了,那位頂了表兄的爵位,還得了那兩個頭銜,這樣一個通天的人物,被扔到這個地方,不是白痴就用腦子想想其中的含意吧。」
「這恐怕做不到。」老埃德面無表情地回答道。
他倒是很想看看兩個價碼超過一萬,看上去並不出眾的傢伙,到底有些什麼超凡的能力,不過那超過一萬的價錢,實在讓他有些難以承受。
「是交活的出去,還是交死的?」有人問道。
「我用以前莫姆欠我的一個人情,換回來一些消息。沒有想到便宜了你們。」胖子故意裝得頗為愁苦,為的就是回頭可以從各家那裡,得到一些好處:「就像你們猜的那樣,新來的那個人並不只是來做鎮長那麼簡單,但是我們也別把自己太當成什麼人物,那位還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裡呢。」
除了被質問的人,能夠坐在桌子邊上的,全都是這裡有絕對威望的人物,是這些人推選出來的仲裁者。
密偵處的人無孔不入,而且一旦被纏上,絕對是不死不休。對於他們這些行走在陰影之中的人來說,沒有什麼比密偵處更可怕的了。
患得患失是人之常情。這些人經營小鎮已經不是一年兩年了。納加小鎮並非只有靠近首都魯普奈爾一個好處,這裏根本沒有人管,做生意要容易得多,再加上大船進不來,少了很多競爭者。
像卜哥這樣的身分,當然不會立刻接見這個胖子,按照慣例,一上來都是手下人出面接見。
眾人這下子沒話好說了,胖子說的話,可能性非常高,密偵處最大的惡名就是喜歡強迫別人充當眼線,只要當了眼線就等於打上密偵處的記號,偏偏他們這類行走于陰暗中的人,最忌諱的,就是被打上密偵處記號的傢伙。
「只有一個問題。」坐在桌子左側那個像冰山一樣的人說道:「我們能夠代表這條街上所有的人嗎?別忘了,還有一幫人從來都不買我們的賬。」
不過這並非光頭所說的對策,隨著那沉重的一跺,碎裂的木板頓時跳了起來,每一塊地板都有一人多長。
在法克,這是最肯花錢也最花得起錢的一群人,他們手指縫隙之中漏出來的錢,足夠讓整個小鎮的人吃得撐不下。
「如果你不能夠提供更加直接的證據的話,斯賓塞家的人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並且聲稱你是在誣陷。
「在法克,誰控制了首都魯普奈爾,就意味著能夠控制整個法克,哪怕走私貿易也是如此。」
「伯爵的心思如果能夠讓你猜中的話,他就不會被稱作法克的財神了。」凱斯略微有些不以為然地說道:「那點差價只是小利,重要的是對走私貿易的控制,知道為什麼要選擇這個小鎮嗎?」
「設計是由大人親自負責。」埃德說道:「不過……」他轉過頭來朝著代表走私販的那個胖子:「男爵請你幫的忙,最好儘快辦妥。」
這一次的主動服軟,完全是因為那些人畏懼密偵處的勢力,並不是像莫姆那樣完全真心誠意的投誠。
卜哥的身分很容易誤導人,當初莫姆他們三個就知道了這些之後,就曾經嚇得六神無主,現在這些人也差不了多少。
「我們這一次聚會,就是因為有人惹了麻煩,而且這個麻煩可能波及到我們每一個人頭上。至於那個新來的鎮長想幹什麼,拉攏了什麼人,在沒有明顯危害到我們之前,最好不要胡亂猜測。」
「這樣最好了。」
「我想到辦法了。」光頭大叫了起來,他猛地又跺了一腳,隨著地板的震動,那些滿是利刺的笨重人偶也隨之震動了一下,發出一連串金屬碰撞的聲響。
「另外一個選擇要容易一些,你打一份報告,就說有特殊需要,請求借調培訓科的人,不過你必須自己去說服培訓科的人,這可能需要花點錢。」
「夠了!」最先開口的那個人一拍桌子。
那個駝子上上下下看了卜哥幾眼,轉過身一瘸一拐的朝著旁邊的房間走去,「跟我來。」他嘟囔了一聲。
卜哥當然不會阻止,修建海邊度假別墅,是芭瓦德維伯爵臨時起意的計劃,伯爵派他到這裏來的原本目的,是為了控制這裏的走私貿易,這才是最重要的。
「是我們變小了,還是房子裏面的空間變大了?」卜哥問道,他研究過鍊金術,對魔法多多少少有些認知。
「這,這,這是怎麼一回事?」托爾也已經將劍抽了出來,並且擺出一副攻擊的姿態。
「用不著廢話,不管你想要讓我們幹什麼,只要給錢就可以了。」那個富家公子般的人物根本不等卜哥說完,就打斷道。
「一萬五千。」農夫無疑是這裏價碼最高的一個。
「小子,拿出一點男人的樣子來!別讓個殘廢給小瞧了!」光頭吼道。
而把人交出去,另外四個人最多判刑兩到三年,畢竟罪名只是知情不報,處罰明顯要輕得多,雖然這也會讓手底下的人感到寒心,卻好過殺人。
芭瓦德維伯爵手底下的人不幹這種明顯違法的事情,並不意味著其他人也不這麼干。事實上靠此發財的人很多,在法克各個港口的官員,根本不是靠工資和津貼生活,他們得到的賄賂遠比工資和津貼要多得多。
「媽的,是鐵傀儡。」光頭大罵道。
所有這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然後一切又恢復了正常,長街之上那「叮噹叮噹」的打鐵聲,仍舊有節奏的響著,鐵匠鋪的門仍舊敞開著,裏面看不到一個人影。
卜哥苦笑著緊了緊手裡的佩劍,他儘可能讓自己顯得剛強一些。但是他的這份剛強沒有持續多少時間。
卜哥突然有種想要扭頭就走的感覺,這個駝子絕對屬於吃人不吐骨頭的類型。好不容易壓下心頭的怨氣,卜哥說道:「我需要一個實力更強的。」
只見那些被打落在地上的釘子,像是磁鐵一般吸在了一起,漸漸地組合成了一個個的人偶。
「別再亂跑了。」那個駝子顯然也發現情況不對。
光頭巨漢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道:「放心好了,有我在這裏,沒有人能夠傷到你一根汗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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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慌,把活的生物變小,並不是那麼容易的。」那個駝子說道,他似乎對魔法非常了解:「改變空間更不可能,所謂的空間魔法,連原理都還處於雛形階段,更別說實用化了。」
「最麻煩的恐怕是這滿身的利刺。」卜哥呻吟著,這玩意兒就像是一根狼牙棒,碰都碰不得。
底下沉默了半晌,眾人交頭接耳了一番,這才看到一隻只手舉了起來。
在來的路上,卜哥已經警告過兩個人有關十字弓的事情,這兩位似乎根本不在乎。
卜哥和托爾同時發出了歡呼的叫聲。
和走私販們的擔憂完全相反,卜哥和身邊的那群人根本就沒有把他們放在心上,當初第一次制定計劃的時候,這些人雖然被看作是麻煩,卻也是最容易對付的麻煩。
「這個小鎮的好處就在於,走私的規模小而且離魯普奈爾近,規模小意味著容易控制。
「當然,你也可以像他們那樣,動用非正常的手段來對付他們,剛才那番話同樣也對你有效。」
卜哥連忙朝著光頭跑了過去,但是越跑感覺越不對,似乎離光頭的距離並沒有縮小反而在擴大。
底下的這三個人全都滿臉喜色,誰不想賺錢?更別說老頭扔出來那麼大的一個誘餌。
「用剛才那招難道不行嗎?」托爾問道。
「培訓科的人可以隨意調用?」卜哥感到有些不可思議,那樣強大的武力都可以借用,以後辦事豈不是很方便?
「我們沒有什麼意見。」
「和這件事情有關的狗屎,只要是黑衣會的,我回去之後都會料理乾凈。」被質問的人說道:「不過還有一些不是我們的人。」
上一次來的時候,他曾經和鐵匠鋪的那群人遭遇過,知道那些人非常肆無忌憚,居然裝備有十字弓。
「別煩我們,和他去談價錢。」乞丐模樣的傢伙指了指那個駝子說道。
「是啊,我們可以每一個月給他一筆錢,我們這麼多人,每家拿出個一兩千來,足夠填飽他的胃口了。」這裏的人雖然不喜歡賄賂,卻也不是不知變通的人。
這一次應和的人更多。
房間裏面的人似乎不在意,只是將目光都轉到了跟在那個駝子後面的卜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