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六戒加持
第四章 報仇是一種享受
「還記得幾個月前殺了我們十幾個兄弟的那個小貴族嗎？」紅臉老頭此刻的臉都有些泛紫了，所有的血液都衝到了腦門之上。
船總算靠了上來，吊鉤也放了下去，吊鉤底下張著一張大網。十幾個手下順著吊鉤爬到船上，掀開蓋在上面的大塊油布，底下立刻露出一個個用麻布包起的包裹。
紅臉老頭所指的老二，就是站在一旁像是狗頭軍師的人物，只見此人轉了轉那雙三角眼，往紅臉老頭跟前走了幾步說道：「這件事的背後肯定有人在搞鬼，兩個月之前，我就聽說了一件事，我們要對付的那個人，全家被人下了毒，而且據說那個人去請牧師的半路上，還遭遇了伏擊。」
「為什麼還沒有人下來給我殺？」托爾不停地做著拉弓瞄準的動作。
看到兔子跑遠了，卜哥沿著一根繩索往下爬。
幫會的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船上的人最先倒下，每個人的身上都至少插著四五根箭矢，這些箭全都帶毒，中了就別想再起來。
這條暗河卜哥已經走過好幾回了，他從一個事先鋸開的隔水柵欄走了上去。上面是一個倉庫，這個倉庫建造在地下，緊靠著雙頭龍的那位三爺所站立的十字路口。
所有的人裏面只有卜哥的身上一滴血都沒有，那身魚人鱗甲原本就不可能沾血，再說他也沒有被人近身過，想沾都沒有地方可沾。
死的有些冤枉，死的有些不明不白。
「沒有援兵過來也沒關係，我們找上門去。」卜哥並不在意，前後已經幹掉好幾百人，雖然對雙頭龍來說並沒有傷到元氣，卻已經在這條九頭蛇身上撕開了一條血口子。更何況，他現在正打算往那個傷口上灑「噬蒔蘿」。
射倒了一批人之後，卜哥又停了下來，他在這裏並不是為了殺人，殺人的樂趣就留給托爾去享受。
卜哥一邊說著，一邊有意無意亮了亮手裡的佩劍。
除了正在打鬥的扎克，其它人各守住一角，卜哥請他們來，只是讓他們對付高手，不過有個條件，他們必須把雙頭龍養的高手一網打盡。
弓是魔弓，箭是魔箭。
看著頭頂上的那面黃綢，卜哥嘆息了一聲，這東西花了他整整十萬，就因為它可以移動，所以貴了整整一倍。
「我請了一些人幫我們報仇，我認得他們，但是你不認得。」卜哥的回答很簡單。
巴米爾和卜哥狐疑地看著那隻兔子，他們兩個人對兔子的來歷越來越感到好奇，這樣的秘密，恐怕教會高層也不會有太多的人知道，牠又是從哪裡得知這些的呢？
「知道，知道，別啰嗦了。」那些被差遣做苦力的幫眾嘟囔著，他們兩人一組，抬起沉重的包裹往網子里裝。
被說到的那三個人只能夠裝聾作啞，他們事先也沒問清楚要對付的人是誰，純粹是為了錢才來幫忙，等到看見對手是密偵處訓練室的這幫煞星，心裏已經有些後悔了。
就在所有的人六神無主的時候，突然間從旁邊兩個倉庫的房頂上掉下四個箱子來，箱子一落到地上，頓時飛出一片蜂雲。
卜哥站立在一座倉庫的屋頂上，從這裏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個十字路口，他不停地吹著一個黑油油，像是甲蟲殼做的哨子，似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是卜哥每一次吹它，遠處的那些蜜蜂就會像聽到命令一般發起進攻。
不過和船上的這些人比，倉庫裏面的那些「苦力」要倒霉得多，倉庫原本就堆滿了東西，還都是易燃品，一旦著火，滅火都來不及，更何況另一邊的那座倉庫緊接著又射了一弩箭，這一次箭從一扇窗戶裏面射了進去，把倉庫攔腰點著，這下子火竄得更快了。
「有這種事情？」卜哥有些難以理解。
穿上衣服爬上山崖，沿著山間的小路走了兩個多小時，卜哥總算到了莫姆的兵營，向值班的士兵借了匹馬，回到別墅的時候，差不多已是中午了。
「再說了，如果是我們動手的話，怎麼可能用下毒這樣不可靠的手段？那四個人不是白養的？這種活讓他們去干，絕對萬無一失。」
「不管怎麼說，我和這些人也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這類幫會別看勢力有多麼龐大，其實只是自以為是罷了，還以為自己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真的遇上硬手的時候，他們除了投降或抵死一拼，就只有請人幫忙這條路可走。」巴米爾說道。
托爾仍舊低頭沉默著，不過眼神之中總算是多了一絲情感。
扎克手裡的劍碎了，碎成了一塊塊的鋼片；那密密麻麻的箭雲碎了，碎得如同齏粉；和扎克正在對戰的那兩個打手也碎了，碎成了一片血霧。
卜哥將哨子收了起來吩咐道。
為了讓這筆生意萬無一失，叫來了兩百多個幫里的一等打手，還有一百多個既可以當作苦力，又可以抄傢伙干架的嘍啰。
「這件事是你們中的哪個人做的嗎？」紅臉老頭朝底下那些頭目問道。
「到了關鍵的時刻，能夠依靠的只有自己真正擁有的實力。」卜哥嘆息了一聲，他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不是這個世界所遵循的遊戲規則。
一路之上沒有碰到任何阻礙，老五為了接貨早已經將附近的道路全都封鎖了，連碼頭區其它倉庫的工人也遠遠地趕了出去，就算還有幾個閑人看到著火跑過來湊熱鬧，見到殺氣騰騰的景象，也肯定躲一邊去了。
最後出來的是身穿全身重鎧的托爾，他身上沾染的血跡比其它人更多，一通砍殺之下，他的力氣也消耗的乾乾淨淨，現在只能一步一步地往前挪。
雙頭龍的堂口一個接著一個被挑滅。
炎熱的夏季漸漸到了尾聲，首都魯普奈爾又開始變得熱鬧了起來。
卜哥用蟲哨控制著那些蜜蜂，進行最後的進攻，看著成片掉落在地上的死蜜蜂，他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這樣的人居然會願意充當幫會的打手？」
水越湧進來越多，船漸漸被淹沒了，不過這艘船畢竟是用木頭造的，就算是注滿了水，也沒有沉下去，卜哥就像是躺在浴缸裏面睡著了似的。
那層怪異的皮膜一碰到海水就有了反應，皮膜上生長出細密的鱗片，這些鱗片一開始只有芝麻粒大小，但是眼看著就越來越大，等到將皮膜完全覆蓋的時候，全都已經有指甲蓋那麼大。
那個飄浮在半空之中的魔法師根本來不及反應，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位密偵處的一哥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有所突破，到了身隨刀進，破空往複的程度。不過他也不是吃素的，四周數十米之內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圈細密的雷網頓時憑空顯現。
卜哥隱約感覺到身上的戾氣越來越濃郁了，他異常鬱悶，自己沒有親手殺人，難道那些死了的雙龍會幫眾仍舊算在他的頭上？
一開始收穫確實頗大，每一次都殺得血流成河，投降的幫眾總是比戰死的人要多得多，但之後幾個堂口，大多得到了消息，最多只有幾個小嘍啰看門，看到這種情況，卜哥和其它人都已經明白，真正的死戰就要來臨。
被叫到的那個人倒也沒有生氣，只是指了指站在後面的農夫：「你是他們之中的老大，這些人全都聽你的，你放一句話吧，要麼今天到此為止，大家拍拍屁股回家，要麼就鬥上一場，看看誰更厲害。」
附體魔甲只有第一次附體的時候比較麻煩，需要幾天的時間，一
卜哥根本不打算回答，他只是將聲音放低了一些，隨著祈文的詠頌，他的心漸漸變得平靜下來，而且隱隱約約似乎感悟到了些什麼。
雙頭龍的老三呼嘯一聲，一手抽出腰刀，一手拉開十字弓，催馬往前而去，那四個打手緊隨其後。
卜哥騎著馬緩緩而行，身後跟著巴米爾。快要走到隊伍最前列時，就看到密偵處的那些人，三三兩兩地站在那裡，兩邊的高手已經對峙了起來。
快要靠近倉庫的時候，就聽到前面傳來陣陣騷亂的聲音。
鐵梯子的下方有六個人，這些人被脫得只剩下內衣，雙手雙腳都反綁著，嘴裏還塞上了布條。
「阿卡拉，你玩的是魔法，我練的是刀，你只要飛在天上，我根本就打不到你，但是你下來的話，肯定會被我剁了，你認為我們打一場有意思嗎？」農夫仍舊是以往那套不緊不慢的樣子。
「那個人？」不僅老六，其它的幾個頭目全都感到疑惑不解。
「現在召集人馬還有個屁用？老三負責接應，肯定帶著那四個人，老三也死了的話，那四個人肯定同樣凶多吉少，一個小小的貴族，有能力殺掉那四個人嗎？」
卜哥等的就是這句話，但是還沒有等到他回答，駝子已經搶著說道：「你說的這些話，算不算數？」
這些人接下這筆買賣，是因為密偵處實力雖強，卻沒有魔法師，現在突然間跳出來兩個魔法師，其中一個還是雙頭龍的正對頭，情況就不一樣了。
剛剛衝過十字路口，就聽到前面傳來嗡嗡的聲音。
偷襲他的人已經死了，在刺中他之前就已經死了，傷口從胸口部位切開，整個人被一分為二，斷開的傷口居然連一滴血都沒有流淌出來。
就聽到駝子用不屑的語氣說道：「多克、勒穆、卡西門多，你們三個不管怎麼說都是教會的人，給雙頭龍幫忙，說不太過去吧。」
卜哥在一片到處是懸崖和暗礁的地方上岸，三天前，他在這裏出海。
互相用眼神交換了一下意見，那個叫多克的被當作代言人推了出來。
此刻這位多克先生也想明白了，這渾水還是不沾為妙：「剛才是我們的人太過魯莽，出手不知道輕重，不過他已經用生命作為代價，來彌補他的失誤，雙方應該算是扯平了吧！」
「別在一旁搗亂。」兔子風月踹了巴米爾一腳：「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刻，他這樣做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只要逼著每個投降的人服下一顆屍蟲卵，然後用蟲哨控制孵化的屍蟲，讓服下蟲卵的人品嘗一下屍蟲噬心的痛苦，就沒有人敢不聽從命令。再讓這些投降者血洗過一個雙頭龍分部之後，這些投降者連最初手軟的缺點都消失了，殺起以前的同伴來一個狠過一個。
「放心吧，沒有報完仇之前，我不會倒下的。」托爾的心情顯然比以前好了許多。
一看到倉庫區冒起了濃煙，這位雙頭龍的三爺就知道出事了。
這個傢伙話鋒一轉：「赫赫有名的密偵處六煞星裏面沒有魔法師，卻是眾所周知的一件事，所以雙頭龍請來了我們這些人，不知道除了一哥之外，還有誰能夠和我們一戰？」
沒有聲音，聲音和空氣一起被凝固了，天地間死一般的寂靜。
「這個叫阿卡拉的傢伙，是供職於陸軍部的魔法師，他和哥頓一樣擅長掌控元素，不過實力比哥頓要強不少。」巴米爾解釋道。
「撲通，撲通！」被夾在兩團火當中的那些幫眾，紛紛從窗口往外跳，運氣好的跳到水裡撿回一條性命，運氣不好的跳到船上，不是摔斷腿就是砸破了頭，雖然死不了，卻也凄慘無比。原本守在外面的那些打手，也亂做一團，有人想著滅火，也有人抄起傢伙打算砍人，還有人撒腿就趕著去報信。
「快快快，把吊鉤放下去。」倉庫里一個塊頭很大的漢子指指點點地命令著手下幹活。
天漸漸放亮，陽光透過海水直射下來，此刻的卜哥整個胸口已經被魔甲附著，魔甲開始往四周蔓延。
「你幫我把這兩封信送出去。」卜哥走下山坡，將信遞到托爾面前。
「準備的怎麼樣了？」卜哥問道，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倉庫回蕩著。
托爾沒有回答，也沒有停下的意思。
幾乎在箭射出的一瞬間，扎克感到渾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張開了，久違了的恐懼感再一次向他襲來。
打手們四散奔逃起來，只要是正常人，對這種小東西總是充滿了恐懼。
卜哥連忙加快腳步，他猜駝子那邊十有八九已經出手了。
「你不該殺他。」農夫重重嘆了口氣。
刀光和雷網在半空中交會，頓時激起重重光影和漫天的火花。
一刀，只是一刀，讓對面的人感到震驚。
四周的空氣似乎一下子凝固了起來，那以一化千，密密麻麻的一片箭雲也隨之變得慢了下來，突然空氣震動了一下，一道透明的波浪無聲的掠過。
「留一些力氣，等會兒肯定讓你殺到手軟。」卜哥將通往暗河的蓋子關上，並且從旁邊移了一塊石板過來，做完這一切，卜哥朝著托爾走了過去。
「印象中，現在已經沒有哪個魔法師會特別囂張，實力越強的魔法師，越會夾著尾巴做人，因為越強的魔法師越受到關注。」
現在的他就像是一個小銀人，渾身上下光禿禿的，侏儒鎖眼能夠拿出來的附體魔甲裏面，就以這件最沒有氣勢。
「小心一些，裏面都是上好的絲綢，別掉進水裡，沾水的話損失就大了。」船上的那個瘦子嚷嚷著。
所有的人都愣了，還沒有等這些人反應過來，一陣箭雨從旁邊一個倉庫的窗口傾泄而出。緊接著另一邊的一座倉庫也飛出一根帶著火星的弩箭，「奪」的一聲釘在了吊鉤頂部的架子上，化作無數火星四散飛濺起來，這些火星沾到什麼東西都會燃燒，轉眼整個倉庫就被點燃了。
倉庫天花板上掛著一塊明黃色的絲綢，上面畫著許多稀奇古怪的符號。
「果然和當初計算的一模一樣。」卜哥笑著和巴米爾說道。
農夫居然真的出手了。
飄浮在半空中的那個人不緊不慢地說道：「各位有沒有覺得，今天首都魯普奈爾的血腥味太濃了一些？」
「各位，這是我個人和雙頭龍之間的糾紛，我和各位之間其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你們是被人花錢請來的，而我要對付的是雙頭龍的人，你們和我有必要這樣拚死爭鬥嗎？」
他還從來沒有睡的那麼香甜過。
卜哥渾身打了個寒顫，他連忙從懷裡取出一串念珠：「主是唯一的光明，無處不在，無處不能照耀，主的光輝指引我方向，哪怕是深淵，哪怕是懸崖，都會化作坦途，迎著主的光輝，歧途遠離於我……」
看那個超級打手掰磚塊如同掰麵包，卜哥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很慶幸自己沒有輕舉妄動，這個傢伙的實力恐怕不在以前的扎克之下。應該也是一個徘徊在騎士的頂級，卻始終得不到突破的人。
日月交織著升起落下，當太陽第三次從東方的海面上升起，原本微微泛著海浪的海面上，突然間一條水柱衝天而起，當水柱落下的時候，一個渾身銀光閃爍的人也隨之落下，穩穩的站立在海面上。
船上只
隨著右腳輕輕一跺，方圓十米之內的海面波瀾不興，平得就像是一面鏡子似的。卜哥看著水中的倒影，他轉動了幾下身體，變化了幾個角度看了一眼，最終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這個傢伙平時也這麼囂張嗎？」那隻兔子問道：「別人不說話，就他先跳出來。」巴米爾想了想，他和這個人以前沒有打過什麼交道，最多在集市和聚會的時候見過幾次。
巴米爾有些無可奈何，但是這卻是事實。
再一次發出暴喝，扎克將他剛剛得到的力量發揮到了極致。
自從開戰以來，兩邊請來的高手，終於有人死了。
不過再怎麼逃，也逃不過這些用翅膀飛的小東西，轉眼間剛才還氣勢洶洶的打手們，只能滿地打滾。
這層流質一般的皮膜鋪到哪裡，卜哥就感覺到那裡的皮膚和肌肉一陣酸脹，除此之外還有陣陣針刺的痛楚。皮膜的蔓延一開始非常迅速，不過將整個右側胸部全都覆蓋之後，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那隻兔子聽話的縱身從屋頂跳了出去，風托著牠往前滑翔了幾十米，落在一片平房頂上，屋頂對牠來說就像是平地一般，轉眼間就竄得不見蹤影。
卜哥的右手在那個龍眼般的珠子上輕輕一按，那個珠子就像是活了一般，猛地伸展開來，沿著他的右手而上，先是手臂，緊接著是整個胳膊，就像是一層皮膜一般鋪了開來。
「幕後下黑手的傢伙肯定是要找出來的，但是……」老二用手指畫著圓圈，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眼前這個難題卻要先解決。」
聽到這樣一說，紅臉老頭揮了幾下拳頭，卻也沒有什麼話了，在首都魯普奈爾，他還做不到為所欲為，哪怕當年讓治安署退避三舍的時候，他們也不可能隨心所欲。
卜哥原本走在隊伍末尾，前面的人一停下來，他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有這樣的布置，只要別遇上治安署新組建的騎士團，絕對能夠支撐到援軍到來。儘管自信已布置得萬無一失，而且之前也沒有走漏消息，為首的這個頭目仍舊覺得有些心緒不寧，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就看到扎克虛空劈了一劍，這一劍沒有針對任何一個人，但是除了農夫之外，其它的人全都感到身體一沉，似乎身上墜了許多鉛塊一般。
「沒有密偵處的那幾個煞星在，我們想什麼時候殺那個小子，就什麼時候殺，何必急於一時？」狗頭軍師老二笑著說道。
卜哥默默詠頌著，隨著他的詠頌，他的身上漸漸透出一層淡淡的白光。
「他可以請人，難道我們就不可以？我們又不是沒有門路。」
卜哥此刻的樣子就像是一個怪物，他的身上密布著如同鏡子一般的鱗片，這些鏡鱗連腦袋都完全包覆，沒有一絲縫隙，那顆龍眼大小非金非石的黑色珠子鑲嵌在臉的正中，就像長了一隻獨眼。
倉庫區火起，很多人遠遠地就能夠看見。
碼頭區位於城市西側偏北，地方有些偏僻，不過因為索魯河從這裏流出，所以在首都魯普奈爾最周邊一圈的地域之中，算是比較繁華的一塊，這裏最多的就是碼頭和倉庫。城西原本就是平民階層居住的地方，道路多少有些年久失修的感覺，倉庫和碼頭更是如此。
這就是他找來的「噬蒔蘿」，從現在的效果看來，這一招確實有效，有什麼人比雙頭龍的幫眾更了解雙頭龍本身呢？這一次就算毀不掉這個幫會，也會讓那些幫眾人心渙散。
守護騎士不管怎麼說也是騎士，身為騎士的他第一次領兵帶隊。
「你留在後面。」卜哥對托爾說道。
索魯河只是一條小河，最寬的地方也只有十幾米，通行的全都是二三十噸的小船，所以碼頭也只不過是用青條石鋪成的兩三米寬的堤岸，頂上架起一排吊鉤和滑輪。所有的內河碼頭都是這樣小得不起眼，倉庫就緊靠河邊，有的甚至橫跨河的兩岸。
一聲令下，五百多人浩浩蕩蕩地朝著倉庫區殺了過去。
「像我這樣的幻術師可以製造大規模的幻覺來殺人，阿卡拉那樣掌控元素力量的人，殺起人來更直接和快速，不管是用火還是用毒都可以辦到；至於那些黑魔法師越發不得了，黑暗詛咒、召喚死靈、製造瘟疫，殺起人來簡直就像是割麥子一樣。」
「為什麼要我送？」托爾似乎不是在對多年的好友說話，語氣之中沒有絲毫的感情。
一個人和一隻兔子正談論著的時候，雙頭龍的那個超級打手已經將擋路的蜂群清理乾淨，隨著一聲令下，隊伍又進發了。
「……」底下一片喧鬧聲。
將一筐麵包搬回卧室，卜哥一邊啃著麵包，一邊拿出信紙來，他有三封信要寫，一封寫給駝子，一封寫給哥頓，最後一封是遺囑。
看到這樣的慘狀，別說卜哥，就連巴米爾也已經惱了，這哪裡是點到為止？根本就是想要將他們一網打盡。
那個人的腳下頓時竄起了一道火柱，火柱將他瞬間點燃，正當那人拚命想要從焚身的烈火之中掙脫出來的時候，突然間他渾身一陣顫抖，卜哥射出的那枝詭異的箭矢，已經穿透了他的身體。
這艘船的船底被鑿了一個孔，原本用軟木塞子塞住，才沒有漏水，卜哥朝著左右看了看，確定四周絕對沒有一艘船隻經過，他小心翼翼地將軟木塞子拔了出來。
「你應該保持一些體力，別到時候，要你放開手殺人，你卻殺不動了。」卜哥冷冷地說道：「替瑞麗復讎的時候到了。」
不大的庭院當中，到處是鮮血和屍體，到處是刀光劍影，這是卜哥踏平的第三個雙頭龍分部，帶他到這裏來的，是那些投降的雙頭龍幫眾，一開始只有在那個地下倉庫收編的兩百多人，現在人數已經擴大到將近七百人，這些人既負責帶路，又是炮灰。
那些想要奪門而逃的人，接連被砍死了十幾個，還有更多的人被砍傷在地，嗷嗷地慘叫著，他們並不是打不過托爾，武器上的差距實在太明顯了，砍刀根本就破不開托爾身上的重甲，再加上還有卜哥守在旁邊。
「那個傢伙的背後有密偵處撐腰，上一次他脫困，不就是請密偵處的那個駝子幫忙的結果，這一次他肯定還是請了那群煞星幫忙。」
幾乎在一瞬間，慘叫聲響徹了這條街，被光柱罩住的人，哭嚎著倒在地上，他們的身上臉上全都是燎泡和焦痕，好像被熱油燙過一樣。
所有的人都矢口否認，老二也連忙解釋道：「我剛才不是說了嗎？這一次肯定有人在背後搞鬼，我們確實打算對付那個人，應該打聽的消息也已經打聽得差不多了，之所以到現在還沒有動手，是因為現在那片海濱住著很多上流人物，在這些人眼皮子底下隨便殺人，會惹來很大的麻煩。
「就按照你說的那樣去辦。」紅臉老頭悶悶不樂地說道。
有第一個人反擊，其它的人也醒悟過來，他們看過四周，除了被卜哥和托爾佔據的這扇門，就只有從掉落下來的地方逃出去了，但那是不可能的。
話音剛落，托爾就停了下來，他抬起頭來，以前那雙生氣勃勃的眼睛，現在變得黯淡無光。
「你現在越來越像教會
「這個……」老二沉吟半晌苦笑著搖了搖頭：「恐怕做不到，別忘了那個小子畢竟有爵位在身，我們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我們如果當眾殺了他，那罪名可就大了，以下犯上謀害貴族，這是等同於謀反的大罪。
幾乎在同一時刻，那個射手再也忍不住了，扣住弓弦的那根手指一松。一枝同樣漆黑的箭矢射了出來，剛一離手，那枝箭矢就變成了黑壓壓一片。
「兄弟們，拼了，他們只有兩個人。」也不知道是誰大喝了一聲。
「有那麼強悍的實力，怎會弄不到錢？」卜哥一直對這件事感到奇怪。
這些人還沒有到絕望的程度，雖然有些人猶豫不決地拚命往後退，有些人則傻乎乎地試圖砸開牆壁，但是他們的手裡仍舊緊握著砍刀。
船上裝的是半船香料半船絲綢，還有六箱瓷器，這批貨足夠讓他們吃兩三年，所以絕對不能夠出事。
「手腳都給我利落一些。」站在上面的那個頭目探出身子，就像是個監工一般不停地催促著，他實在有些等不及了，招了招手：「再下去六個，速度快一些……」還沒有等那個頭目把話說完，他脖子後面忽然一陣刺痛。
「我們還沒有來得及找他麻煩，他倒先來惹我們？」
一擊之下兩個人再一次分開，農夫落地的時候一個踉蹌，他看上去有些狼狽，身上到處都是焦痕，不過他的對手更不好受，隨著一聲悶響，魔法師重重的掉落在地上——他被敲昏了。
以前跟在芭瓦德維伯爵身邊看到聽到的一切，告訴他，在這個世界上擁有財富有多麼重要，財富和用利益編織而成的關係網，讓芭瓦德維伯爵的地位穩如盤石。
突然白光一閃，一個掉落下來的傢伙把手裡的砍刀扔了過來，刀是衝著托爾飛去。托爾連躲都沒躲，任憑那把砍刀撞到身上，噹啷一聲砍刀掉落在地，與此同時一枝箭矢回射了過去，擲刀的人可沒有鎧甲防護，箭矢頓時穿透了他的胸膛。
天明漲潮時分，海面漸漸變得不平靜起來，一浪高過一浪。
此刻在卜哥頭頂上那條大街上，光頭巨漢扎克一個人獨斗那四個打手。密偵處訓練室的六個人此刻到了五位，只有整天睡覺的那個「乞丐」沒來，那個人實在太懶了，再加上密偵處總要留一個高手坐鎮，所以把他留下了。
那真正是密如細雨，細碎如沙礫一般的磚塊碎屑，飛出去至少有二三十米遠，一路之上擊落蜜蜂無數。那人隨手掰磚，隨手揮灑，也用不著瞄準，就看到落到地上的蜜蜂越來越多，半空中的嗡嗡聲越來越少。
小船稍稍沉下去了些，這裏離海岸很遠，水深有十米左右，海底多有珊瑚暗礁，沉重的鐵錨卡在暗礁上，讓小船不至於被海流捲走。一根拇指粗細的硬質管子通到海面之上，牢牢固定在船頭，空氣在那裡聚成一個大氣泡。
浩浩蕩蕩的隊伍，在一百多米之外的地方就停了下來，那些被卜哥驅趕著不得不對以前同伴揮刀的普通幫眾，被一股無形的威壓阻擋在那裡。
「你說的沒錯，這其實就是惡魔特性的原理，教會發現這種力量，也是因為研究惡魔的緣故。」那隻兔子說道。
山坡的另一邊有一塊凹地，那裡是托爾練習劍術的地方，自從瑞麗死了以後，托爾練劍練得更瘋了，以前他練劍的時候還有一些耍酷的味道，這和他的表演欲旺盛有關，在劇團的時候，他扮演的就是英雄、騎士之類的角色，但是現在那些花俏的動作全都沒有了，剩下的是一股狠辣拚命的味道。
「你自己不就是證明？你花點時間去收集足夠多的蟲卵，然後控制一群人讓他們去殺另外一群人，如果沒有人制衡你的話，就算魯普奈爾這樣的巨型城市，也會被你一個人屠個精光。
為了今天的這筆生意，雙頭龍的頭目們花了不少心思，除了讓老五負責接貨，另外還安排了老三帶著五百多個兄弟，在兩個街區外的地方接應。
深吸了一口氣，他將旁邊放著的一顆珠子拿了起來，珠子只有龍眼大小，黑漆漆的，卻泛著一層金屬光澤。
「幹什麼用刀背？」駝子在一旁嘟囔著：「這個傢伙可沒有留什麼情面。」農夫聳了聳肩，將刀插回刀鞘，他並沒有在意。
這個普普通通和平常農夫沒有什麼兩樣的傢伙，握住刀柄之後，整個人立刻就變了。變得冰冷、變得漠然、變得死氣沉沉。
這條地下暗河溝只有一米多寬，想要通行只能游過去，不過這對卜哥來說並不困難，他輕輕拍了一下額頭，將魚人鱗甲穿在了身上。
那層皮膜就是附體魔甲，這東西不像普通鎧甲那樣穿在身上就行，它更近似於那些對肉體進行改造的秘術，只不過附體魔甲不用的時候可以脫下來，不像改造肉體的秘術，一旦改變了就難以回復。
如果說托爾是在殺人的話，卜哥就是在收割生命。他的工作就是對付這些普通幫眾，只要是高手，就讓給他花錢請來的那些人去對付。
讓自己完全放鬆，卜哥進入了冥想的狀態，他一點都不急，巴米爾已經告訴過他，完成整個過程要好幾天的時間。
「阿卡拉，你有資格說這話嗎？」駝子對這個臭屁傢伙特別反感，別人都站在地上，只有他飄著，還飄的那麼高，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忍受著暗河溝刺鼻的臭氣和那些竄來竄去吱吱直叫的耗子，卜哥踏水而行，在這迷宮一般的暗河溝裏面繞來繞去跑了數百米。
就在那些人顯露出不耐煩的神情時，一艘十五六噸的平地船，從河道拐彎的地方轉了出來，遠遠的就放慢了速度，還有一個穿黑衣服的瘦子，從後面的船艙跑到船頭，不停地朝著這邊揮手。
說話間，此人右手一抬，金色法杖直指這邊，法杖頂端是一個天使像，天使那高聳的雙翅間凝聚起一點白色的光點，光點轉眼間變成了一個光球。
托爾穿著厚重的鎧甲，手裡握著一把短弓，佔據了倉庫出口處的那片高台，身後是好幾捆箭矢散放著。
什麼事都不做，只要保持冥想的狀態，根本就感覺不到時間流逝，處於冥想狀態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身體需求降到最低，用不著吃東西及喝水。
就在這個時候，四個打手裡面的一個，用手抓住路邊的窗檯，只見他一用力，竟然從窗台上掰下一塊磚頭，就聽到一陣「沙沙」聲響起，半截磚頭被他捏成了碎屑，此人手一甩，磚塊的碎屑灑了出去！
先把軟話拋出來，多克這才說出他們商議之後的決定：「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在法克，我們幾個人還算有些面子，不如這樣，我們把雙頭龍管事的那幾位頭目請出來，由閣下和他們幾個，自己解決紛爭。」
「這有什麼？」兔子蹲在他的腳邊，同樣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下面的一切：「不管什麼時候，都會有願意為錢而賣命的人存在，你以為駝子和扎克那些人，真的願意整天待在陰暗的地下室裏面？」
卜哥一把將身上罩著的袍子脫了下來，他裏面什麼衣服都沒有穿。
「快點把活幹完，我想早點收工。」那個農夫隨口說道。
這個世界遊戲規則的核心，到底是它
巴米爾和卜哥遠遠地停在隊伍之中。
有人只想著逃出去，自然也有人想到拚命，一具具屍體被搬了起來當作盾牌。托爾的眼睛一下子紅了，他一把將弓扔到了身後，拔出放在地上的劍，劍有兩把，是那種劍身寬厚的闊劍，托爾掄起來就砍。
「順便把都克找來，他一直在幫我們監視我們要對付的人。」卜哥說道：「並不是只有你一個人一心想著替瑞麗報仇，其它的人也一樣，這麼多年的朋友不是白做的。」
十個身穿長袍的人，或是坐在路邊的椅子上、或是站立在街口、或是飄浮在半空、或是斜靠在窗口，把前面的路給堵死了。
「不過大部分情況下，這種力量未曾爆發就消散了。教會早就發現了這種力量，才發展出了一套秘法來獲取這種力量。」
這些人根本沒有意識到會掉下去，甚至來不及有所反應就砸在了地板上，倉庫不高，就算是橫著摔下來也不會死，不過一時半會想要站立起來，那是不可能的，更何況旁邊還有兩個虎視眈眈的人守在那裡。
「還走得動嗎？」卜哥走到托爾的身邊問道。
卜哥被身邊站著的巴米爾，用力拽著按倒在地上，幾乎在倒地的一瞬間，一道兩米粗細的白色光柱和他擦肩而過。
原來作一個統帥也不難，卜哥忍不住這樣想著。
「休息一下吧？」卜哥站在山坡上喊道。
這是因為卜哥沒有魔力了，皮膜的生長完全靠魔力維持著。
可惜現在的他沒有時間考慮這些。
這五百人手裡拿著的大多是雪亮的砍刀，還有一些拎著十字弓的傢伙混雜其間，這位三爺手裡總共有二十把十字弓，一直都是他的秘密武器，現在全都拿出來了。不過他真正的依仗是身邊的四個大漢，這四個人就是當初六爺帶在身邊，打算用來對付卜哥的打手。
對面的人雖然穿著長袍，卻躲不過駝子的那雙銳眼。
該來的還是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金屬撞擊的聲音，透過厚厚的牆壁傳了進來。
「我如果執意想要一次解決問題呢？」紅臉老頭非常不滿意。
從懸崖底下的溶洞中，卜哥拖了一個木箱子出來，裏面放著他的衣服。
突然間血霧之中竄出兩道如同毒蛇一般的劍光，一直在等待機會的那個刺客終於出手了，他選擇的時機恰好是扎克釋放出全力一擊，身上沒有任何餘力的那一瞬間。
這些倉庫的底下到處都是縱橫交錯的暗溝。拉開一扇鐵柵欄門，卜哥沿著鐵質的螺旋梯子而下，耳邊只聽到一片嘩嘩的流水聲。
戾氣重的壞處已經顯露了出來，他看著地上的鮮血，看著滿地打滾哀嚎著的那些人，看著在刀光劍影之中漸漸消逝的生命，他有的，居然是一種快感，一種難以遏制的快感。
這一次托爾沒有再說什麼，隨手將信拿了過來。
將所有的痕迹全部毀滅，卜哥縱身跳上一個浪頭，讓海浪推著他朝海岸滑去，控水是這身鱗甲原本就有的能力。
可惜當那個超級打手出手，這件秘密武器就再也不起作用了，漫天的蜜蜂根本沒有辦法靠近，進攻的越凶反倒死的越快。
卜哥一直在旁邊看著，他沒有打算插手，先讓托爾發泄一通才好。
「難道去搶嗎？」兔子不懷好意地說道：「在法克，除了魔法師，有辦法靠手藝弄點外快。其它人要麼上戰場，要麼就是像這幾個人一樣給別人當打手或者保鏢，反正地位都差不多，給豪門乾的話，名聲好聽一些；給幫會幹的話，名聲雖臭，但是錢拿得多。」
而且滾著滾著就不動了！
利益、地位、武力。
「我們的動靜這麼大，白痴都知道，自己被人給算計了，還會前來送死嗎？」駝子說道。
三天沒吃沒喝，卜哥又困又餓，現在給他一頭牛都吃得下，可惜他只能夠啃鹹肉麵包。
血像泉水一般狂飆而出，頭目原本就半個身子伸在外面，頓時一頭栽了下去。撲通一聲，河面濺起了很大的水花，緊接著血水就冒了上來，把河面染紅了一大塊。
所有的人都將注意力投在了卜哥和巴米爾的身上。
回答他的是一片箭雨。那牙籤般細小的箭矢，遠沒有托爾射出的箭矢有威力，不過上面塗抹的劇毒同樣致命。
那張弓黑漆漆的，樣子很不起眼，但是扎克只要被搭在那張弓上面的箭指著，就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就因為這樣，每一次他打算痛下殺手的時候，都會被打斷，逼得只能跳開。
卜哥用手輕輕地在臉中央的那顆珠子上拍了一下，只聽到「咻」的一聲，那身鱗甲就收了起來，珠子往上移了一些，隱沒進額頭的皮膚底下。
不過仔細一想，這也是理所當然，魚人鱗甲是為了在水中作戰而制，在水裡任何多餘的東西都會增加阻力。
吃飽喝足，卜哥拿著那兩封信去找托爾。
這種寂靜轉瞬即逝，耳邊響起了一片破碎的聲音。
「我只是討厭教會的那一套罷了，宗教裁判所的那些瘋子就像這個傢伙一樣，一邊祈禱一邊殺人，讓人非常噁心。」巴米爾說道。
倉庫的門緩緩地打開了，一群滿身血跡哆嗦不停的人從裏面走了出來。
「夠了。」紅臉老頭大喝了一聲，他朝著下面掃了一眼：「老二，你說說看，這是怎麼一回事？我現在的腦子不太好使。」
「快要到那扇門的位置了，讓駝子那幫人準備好，把那四個傢伙截下來。我可不想看到四頭老虎掉進網裡，網會被撕破的。」
聽到老二這樣一番分析，紅臉老頭怒不可遏地握緊了拳頭：「別讓我知道是誰在背後搞鬼，要不然，哼哼！」此刻的他充滿了殺意。
那道光柱有著異乎尋常的穿透力，從街道這頭一直照射到街的另一頭，那些向卜哥投降的雙龍會的幫眾，有很多被那道光柱穿過。
他的劍法並不高明，但是扎克就是躲不開，時機抓得實在太准了。
「你說該怎麼做？」紅臉老頭連腦子都不打算動，陰謀暗算他不擅長。
「再說，我們請來的人，可以替我們擋住密偵處的那些煞星，卻絕對不會讓我們殺那個小子，如果我們殺了那個小子，他們很可能為了撇清自己，反過來把我們全都給幹掉。」
「非常抱歉，回頭我就會放了你們，現在只能夠委屈各位待在這裏。」卜哥打了個招呼，這幾個人是倉庫的工人，為了不讓這些人礙手礙腳，才把他們綁在這裏。
拿起了筆，又放了下來，他不知道來回這樣做了多少次。
還沒有等到他射出第二箭，從上面又劈里啪啦掉下一大串人來，這一次根本沒有停頓，人就像是下餃子一樣，不停的往下落。
不過卜哥並不打算放棄，反正這些蜜蜂是從鄉下的農場，花很少的錢買的，就算死的乾乾淨淨，也算不上什麼損失。
幫眾之中有拿十字弓的，這些人就是卜哥重點照顧的目標，誰手裡拿著十字弓，都會被一陣箭雨射殺，就算有人用死人作盾牌也沒用，總是會有露出來的地方，卜哥的箭雨又密，只要露出一點空隙，就會被射中。
劍尖刺進肉里，卻立刻停住了，扎克微微一愣，他睜開一隻眼睛。
「還有援兵過來嗎？」卜哥問道。
「厲害。」剛才被駝子叫破身分的三個人之中的一個，拎著一根金色的法杖走了出來：「不愧是密偵處的
扎克只能夠閉目等死，他眼看著劍尖穿透了他的衣服，一劍刺中心臟，一劍刺中了肝臟。
「我連這點信用都沒有嗎？」多克有點哭笑不得。
回到別墅，卜哥一進入卧室就倒頭睡覺，為了讓魔甲成功附體，他不但魔力耗盡，體力也消耗大半。
能夠走出來的大概有兩百多人，更多的人永遠地留在了那個倉庫底下。
「那是理所當然的了。」巴米爾嘆道：「你至少算得上半個魔法師，居然沒有發現魔法師最厲害的地方，就是可以大規模地殺人，哪怕只是一個學徒，也可以輕而易舉的屠城。」
隨著一聲暴喝，扎克的身體隨著一連串的劈啪聲響，變得更加巨大了。
「這個工作，我喜歡。」托爾將兩把闊劍扛在肩上笑了笑。
最終在一聲重重的嘆息之中，信紙被撕成了碎片。
卜哥在一旁聽著，已經有些心驚肉跳起來。
金屬撞擊聲一下接著一下，越來越快，也越來越密，這讓卜哥感到有些疑惑，是哪兩個人在打？應該不會是駝子，如果是在以前，最有可能的是扎克，但是現在扎克突破了瓶頸，以他的實力，一個人就可以把那四個超級打手給收拾了。
卜哥的猜測只持續了一會兒，天花板上那張黃色的綢緞突然一抖，緊接著幾個人接二連三地從上面掉落下來。
他猶豫了一下，曾經和他親近過的人一個個在眼前晃過，英勃瑞修女、坎妮小姐、死去的瑞麗……甚至連已經背叛他的密特也在，最終只有英勃瑞修女和坎妮小姐的身影留了下來，這兩個人對他來說是最重要的，可惜他沒有什麼可以留給她們倆，將財產留給英勃瑞修女，就等於捐給了教會，他還沒有那麼慷慨，留給坎妮小姐的話，她根本不會在乎。
托爾早已等不及了，他拉開短弓稍微瞄準之後就是一箭，一箭就射中躺在最上面那個人的腦門，那個人嗷地叫了一聲，身體一抽就倒在了地上。
「媽的，這簡直和惡魔沒有什麼兩樣！」巴米爾罵罵咧咧起來。
那四個打手，兩個是騎士，一個是射手，最後一個用的是雙手刺劍，又像是騎士又像是刺客。四個人裏面掰磚塊殺蜜蜂的那個，實力最高，他用的也是一把闊劍，路子和扎克一樣大開大闔，狂劈猛斬。不過讓扎克沒有辦法一鼓作氣拿下他們四個人的，卻是因為射手的那張弓。
下一個堂口在魯普奈爾西郊，一條並不太寬的街道兩邊，是稀稀落落的平房，房子裏面原來的住戶顯然都已經被趕走了。
「沒有那麼誇張吧。」卜哥說道。
等到他成為小鎮納加的鎮長，和對手勾心鬥角了一番之後，他看到的是地位的重要。高位者的一句話就可以決定下位者的命運，即便很多地位已經很高的人，在更高的權勢面前也不得不俯首低頭。
殘月如鉤，天空中的雲，輕如薄紗，月夜下的海面一片寂靜，有一艘孤零零的小船隨波蕩漾。
突然間一道寒光衝天而起，寒光似虛似實，如影如幻，初起之時看似緩慢，但是眨眼間已經來到了近前。
兩人從地上爬起來，卜哥抖手就是一箭，這枝箭與眾不同，出手后頓時化作一縷灰煙，巴米爾同樣舉起了法杖，朝剛才出手襲擊他們的那人一指。
「現在也不晚，我去召集所有的兄弟，把那個傢伙剁成肉醬，絕對不能夠讓老三和老五就這樣白白喪命。」
「媽的，是蜜蜂。」這位三爺破口大罵，他已經想到各種可能，但仍舊未曾料到還有這一招。他還沒想好破解的辦法，蜂群已經嗡嗡地飛了過來。
白天冥想的效率似乎差了一些，這也難怪魔法師們都認為魔力于月亮，當太陽落山的時候，附著的部位才剛剛延伸到上腹部。
「我欠你一條命。」扎克朝著站在遠處的農夫打了招呼，能夠發出這樣一刀的就只有農夫。
托爾的一左一右背著兩個金屬圓筒，那裡面裝著的是卜哥重金買來的武器，這是他最後的殺招。
「請人。」老二毫不猶豫的說道：「把能請的人全都請來，只要請來的人讓密偵處那些煞星感到忌憚，仗就打不起來。」
他的劍路根本沒有什麼章法，只有兩個字——瘋狂，但是這種瘋狂的戰法，偏偏很適合這樣的場合。托爾就像是一頭狂獅撲進了羊群之中，所到之處全都是鮮血和殘肢。
水一下子從漏孔之中噴了出來，水柱竄起有一尺多高。
烈火來得快，去得也快，輕輕一卷瞬息間消失了，只留下一件長袍、一堆衣服和一根頂部點綴有天使塑像的法杖，而人卻已經消失了，化作了一片灰黑色的飛煙。
雙頭龍一直以來就是魯普奈爾最受到忌諱的一顆毒瘤，說不準，這次是不是哪位大人物在藉題發揮，想要砍掉這顆毒瘤的人，不是一個兩個。
密偵處的那幾個人首先跳了開去。
此刻就在這樣一座橫架在河面上的倉庫裏面，時不時地有人探出頭來張望兩眼，每當有船從下面通過，都會有人仔細觀察一番。
「當初我就說過，先下手為強，應該把那個傢伙幹掉。」
也不知道是誰，高喊了一聲：「快躲開！」
「只是在法克？」卜哥問道。
卜哥又跺了一下腳，海面上頓時捲起一個巨大的漩渦，那艘浸沒在水中的小船在漩渦之中快速地打著轉，突然間「喀嚓」一聲，整艘船斷裂開來，四散的木片被漩渦吸入了海底。
附近的幾個街口也都派人盯著，一旦情況不對頭，負責望風的人就發警報。
「為什麼不趁機宰了那個小子？」紅臉老頭怒喝道。
「在法克絕對不允許商會擁有自己的武裝，同樣也不允許存在雇傭軍團。」那隻兔子解釋道：「有些國家卻允許，在那裡不管是成為傭兵還是加入雇傭軍團，都是不錯的選擇。」
「是他先破壞了規矩，而且也是他先襲擊我，我只是自衛罷了。」卜哥並不在意，他走到眾人的前面，朝著那幾個穿長袍的人打了個招呼。
「知道是哪票人乾的嗎？」和卜哥照過面的那個老六首先跳出來問道。
直到龍頭老大從內堂走出來，他們才知道事情遠比這要嚴重得多，負責接貨的老五，和負責接應的老三都死了。
今天註定是首都魯普奈爾血流成河的日子，也註定是雙頭龍最倒霉的一天。幾個頭目被緊急召集到了一起，他們知道出事了，不過只知道有一批非常重要的貨被搶了。
卜哥還是第一次看到，密偵處的這位一哥出手。他以前只知道農夫用的是刀。那是一把刀身狹長，微微帶著些弧度的長刀，刀長至少有四尺，碧瑩瑩的如同一汪秋水。
「你懂什麼？」那隻兔子撇了撇嘴：「這就是教會高明的地方，一個生命在即將死亡的瞬間，會引發出極其強大的力量，那些在生死懸於一發之間的突破，其實就是無意間得到了這股力量的幫助。
就在這個時候，前面傳來了一陣刺耳的碎裂聲。
對面的這些人全都是雙頭龍臨時請來的，對雙頭龍到底和什麼人結怨根本一無所知，只知道他們要對付的是密偵處的那幾個煞星。
「你押著俘虜到碼頭去把那裡打掃一下，那些被蜂蜇了的人，有很多可能沒死，你給每一個人補一刀。」卜哥提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