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刀子與花
第一章 同歸於盡
這確實太具有震撼力了，老頭來時的氣勢被壓下去許多。
不管什麼時候都會有人需要得到精神上的寄託，特別是隨時都可能失去生命的時候更是如此。
「你們掘斷了水源，讓城裡的水井乾涸了，這才攻陷了要塞？」卜哥把水晶球扔了回去：「我知道你們對這座城也同樣那麼做了，怪不得城裡稍微淺一些的井全都乾涸了。還好我讓人事先挖了幾十眼深井。」
「拉波爾人在見到談判使者之前，倒不會隨意殺人，不過談判的結果不符合他們心意就難說了。而且拉波爾人很喜歡先給談判對手一個下馬威，玩一些鑽刀陣、跳油鍋之類的把戲，以你的實力恐怕難以應付。
那些首領都有些神情不自在，他們知道這時候出城絕對不是投降，而是反攻，沒有魔法作為後盾，再多的士兵也只是被屠殺的對象。
「彼此彼此，我們也未盡全力，現在還沒有到需要拚命的時候，不然我們就不是死守，而是反攻了。」
神術和魔法不同，按照那隻兔子的理論，施展神術就相當於和神在做交易，交易的次數越多，和神的關係就越密切，交易的等級就會被提升。所以教會才強行規定，除非是異教徒或者十惡不赦之人，否則任何神職人員只要看到受傷的人就必須救治。
一方面是為了讓民眾感受到神的仁慈；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讓神職人員的神術更加精進。
「知道你們輸在哪裡嗎？」卜哥施展起詐術來：「你們的準備不夠充分，天災讓你們不得已的西遷，結盟也是臨時而為，之後的戰爭更同樣沒有準備，你們仰仗的僅僅只是人多勢眾以及數量眾多的巨靈。」
「我沒有說過要你置身事外。」
這一次帳篷裏面的這十二個人沒有七嘴八舌爭論不休，因為他們都在琢磨是誰告訴了卜哥這些。
「貿易同樣也是財富的一部分。」
說卜哥稚嫩，但是他的手段卻異常高明，而且那些謀划也面面俱到，按照這番謀划，至少能夠得到雙贏的結局。
「終於有了談判的希望。」卜哥嘆道：「我需要親自去見見那頂大帳篷的主人。」
那個被殺死的守衛者嘴裏滿是燎泡，身上臉上矇著厚厚的塵土，像是幾個星期未曾洗過臉洗過手。
「考慮好了。」回答的是坐在左側的一個裁決官，這個傢伙一直都在充當激進反對者的角色。
「閣下不愧是外交官啊，言語凌厲，讓人難以辯駁。」那個人隔著刀陣對卜哥說道。
其實他們這邊也想要談判，幾天來發起進攻的是前來支持的部落，輕敵的他們在這幾天之中遭受的損失，比之前數月的總和還要大。
老頭笑容滿面地問道：「我知道這種寶石，這種寶石很難收藏，不知道閣下是怎麼做的。」
老頭身穿著暗紅色的長袍，頭上戴著金頂螺旋大包頭，包頭前方還鑲嵌著一枚切割成正方形的祖母綠。
「你在詐我。」老頭儘管感受到了特殊的能量波動，卻仍舊不肯鬆口。
戒律騎士的實力未必很強，但是地位絕對很高，他們職責是監督教會的神職人員的行為，有點像軍隊裏面的憲兵，不可能謊稱自己的身分。
卜哥再一次調轉馬頭。
卜哥顯得異常輕鬆：「我有必要詐你嗎？碎山雷又不是什麼稀罕東西，只是矮人一族用來開山的工具，只要有錢就可以弄到。
帝國雖然崩潰了，不過這個制度仍舊留了下來，帳篷裏面中間一圈恰好圍坐著十二個人，坐在正中央的是個滿臉捲曲鬍子，擁有著灰藍色眼睛的中年人。
老頭沉默無語，他要好好考慮一下。
這些虔誠信仰換來的神力，除了很少一部分被教會的神職人員用來施展神術，其餘的都消散了開去，想必是被神收走了。
「我還以為你真的膽大包天呢，原來你同樣也會害怕，害怕回不去。」大裁決者冷冷地說道。
「指控別人必須拿出證據。」
老頭有些鬱悶，第一招就失效了。
「難道你們沒有聽說過外交官有的時候也兼任刺客？」卜哥笑了，現在的他笑得很開心，因為到了這個地步，他已經沒有任何心理壓力了。
當他看到老頭舉著白旗站在這裏的時候，他更加確信自己能夠成功。
卜哥說出了自己的條件，這同樣也是和兔子商量的結果：「我只打算以個人的名義雇傭你，而且我們之間的雇傭關係也只在這片土地有效，當我離開這裏的時候，你就會擁有自由；同樣，我們的雇傭關係，也只在和平時期有效，一旦打仗了，你我就各自為自己的信仰而戰。」
怪不得那隻兔子將神術稱作為以錢養錢的手段，兩者確實很像。
被上上下下搜了一遍，卜哥終於得以進入大帳。
一刻鐘之後，大帳之中變得靜悄悄的。
眾人朝著大裁決者看去。
大裁決者和其它裁決官們感覺到，遇上了一個擅長打亂拳的對手。出手毫無章法，卻往往出其不意，打得他們一點脾氣都沒有。
對面的毛拉微微有些發愣，他剛才還在奇怪，怎麼是這麼一個年輕人出來和他談判，等到聽到卜哥的自我介紹更是大為驚訝，因為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麼年輕的代理總督。
這身打扮已經告訴別人，我什麼都沒帶。
「你們仍舊還是原來的毛病，沒有充分的準備，就期望能夠有所獲取，難道你們認為能夠依靠戰爭打開貿易的大門？難道你們認為佔領三角地就能夠控制貿易？」卜哥知道自己必須打擊對手的信心，這是談判的技巧。
戈斯維恩咬牙道：「我給你開列一張一萬金幣的援助證明。」
大裁決者說的話有些不太客氣：「知道，你們名義上的理由是，這裡是你們曾經的聖地，實質上你們則看上了這片土地的財富。」
剛才喊聲從大帳之中響起的時候，卜哥就知道大裁決者並不老，在這個平均壽命只有五十歲的地方，確實不太可能讓一個老者站立在權力的巔峰，因為大裁決者在任期之中去世，絕對是一場大麻煩。
說他老到，但這又絕對不是外交談判的路子。
他只要說一句話，對面十二張嘴就一起開口，而且這十二位首領還各說各的，有的扮紅臉，有的扮黑臉，看上去互相之間意見根本無法統一。
先開口的是卜哥：「在下是安可路。西莫。
那是一個長長的金屬圓筒，上面打著矮人一族的印記，雖然距離很遠，他仍舊能夠察覺到這個金屬圓筒不停散發的特殊波動。
卜哥笑了笑：「我只是容不得別人把我當作是耍猴的罷了。」
碎山雷雖然比大多數的魔導器要貴得多，但這東西卻能夠論批來買，一批買個十幾二十枚的都不稀奇。
「說實話，我們一直在等待你們攻破其它的城市，有人告訴過我，當大部分城市陷落之後，一直在幕後幫你們的塔奇帝國就會抽手，不再供應你們食物和武器。
老頭沒有搭理他，而是取了一副眼鏡戴上，不過等到他看清城頭上的那個東西，汗水一下子就從額頭上冒了出來。
「就這麼簡單？」老頭難以置信，他原本以為對方會給他出些難題，沒有想到只是請他轉達希望談判的意思。
和那條怪蛇交戰的時候，托爾原本並不能夠損傷怪蛇分毫，但是在得到他的神術加持之後，長矛「血浪」的頂端居然多了一尺長的金芒，這根金芒可以讓怪蛇受傷，可見他的加持有多麼厲害。
侍衛們想動手，卻被毛拉們阻止了。
卜哥悠然地念道：「碎山雷是矮人一族的特產，總共有四種。第一種誰都可以買到，後面三種都必須以國家名義購買，特別是這種，每十年才出售一批，只有各國王室能夠購買。它的威力如何就用不著我多說了吧？」
卜哥冷冷說道：「我不管你用什麼手段，給我想辦法弄來一套和湛藍之海同樣等級的護甲，我倒過來給你一萬金幣怎麼樣？」
雖然軍事並非戈斯維恩團長所管轄的範圍，不過他每天都會派副官通報一下戰況，按照團長的觀察，拉波爾人那邊突然增兵了。
沒有辦法，援兵遲遲未到，只有把握住這次談判的機會了。
卜哥問道：「知道我們為什麼要爭奪三角地的控制權嗎？」
「玩拳頭有玩拳頭的規矩，動舌頭同樣也有動舌頭的規矩。」
卜哥並不在意神力，只要有人祈禱，他就能夠得到補充。
「要不要我和你同行？再加上你身邊的那個射手，我們兩個人至少能夠保證你可以進入那頂帳篷。」團長這一次倒是一番好意。
一個士兵騎著馬朝著這邊而來。
「住手！」一聲斷喝，從遠處的大帳之中傳了出來。
永久性的遷移，卜哥知道這是最大的困局。對方等於放出了底牌。
只是這些智慧超群的裁決官們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被一個毛都沒有長齊的小人物，用同歸於盡的手段威脅著，在並不有利的情況下談判。
卜哥靜靜地等待著答覆，因為他知道老頭最終會妥協，這是他和那隻兔子商量出的結果。
山頂上的教廷雖然被毀了，但是山腳下很快就建起了一座臨時的教堂，在這個人心惶惶的時刻，幾乎每分鐘都有人在那裡虔誠祈禱。
看到這一次沒有人打斷他的話，卜哥笑了：「你們也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想到談判。」
大帳中除了十二個裁決官，還有作為顧問的毛拉們，那十二個裁決官並不知道卜哥手裡的銀色金屬圓筒是什麼，毛拉卻知道，頓時一起驚叫：「不要，別隨意亂動！」
「我數不清。」老頭搖了搖頭。
對面的人無話可說，卜哥的手腳非常乾淨，誰都知道是他帶人乾的，但是一點證據都沒有。
卜哥當作他們已經答覆：「你們西遷的目的是為了什麼？想要開拓疆土將勢力範圍西移，還是打算度過眼前的災荒？」
坐在中間的大裁決者看不下去了，他怒道：「你難道不知道自己闖了什麼樣的禍嗎？」
「不知道在我之前，有多少人鑽過這刀陣？」卜哥笑著問老頭。
大裁決者冷冷說道：「外交官還帶暴起殺人的？」
老頭同樣也能夠看出藏在卜哥意識之中的那柄光劍，就因為這柄光劍，卜哥還沒有走近，他已經認定前來和他談判的是一個戒律騎士。
可惜卜哥根本無動於衷：「現在你們有兩個選擇，要嘛當我是來下戰書，繼續打下去。要嘛就實實在在地坐下來談判，不過我只會和真正聰明的人談判，像現在這樣七嘴八舌的可不行。
「你們想用拳頭說話，現在證明我已經贏了。」卜哥做出攤牌的樣子，開始往賭桌上拚命加籌碼：「只要我放開手，你們就徹底完了，我離開的時候就已經和其它人約好，只要爆炸聲響起，並且看到圍困特魯貝爾城的巨靈散去，城裡的人就全都出來。」
談判終於開始了，卜哥才開口說了幾句就發現不對頭。
這是一場豪賭。
一邊走著，卜哥一邊朝著兩旁的傷兵拋灑著治愈之光，他的治愈之光就像是紛紛落下的光雨，外觀非常漂亮，效果卻差強人意，對皮外傷或許有點愈合的作用，重一些的傷勢就沒辦法了。
卜哥心中暗自高興，既然使用作弊的手段，就意味著他們打算談下去。他一直記得教他談判的凱斯說過：「最難對付的談判對手，就是那些不想談的人，只要想談，都是好對手。」
在他的計劃之中，佔領了三角地之後，一邊讓三個國家儘快派代表來談判，一邊儘可能拉攏其它國家進來。
卜哥的臉皮也算厚實，這件事他打死都不承認。
而且老人雖然經驗豐富，做事比較可靠，卻常常精力不濟，這在經常要做出決斷的此刻，顯然更不合適。
「我最希望的就是你們能夠退兵。」看到老頭一臉愁容，卜哥笑了笑，話鋒一轉：「當然，我也知道這不是你所能決定的，所以我希望你幫我搭一座橋，讓我有機會和你們的首領談談。作為一個外交官，我真正的使命就是外交交涉，說不定我可以說服你們的首領，讓他退兵。」
「這種事情算不清的，你們能夠說得清楚西遷的部落沿路殺了多少人嗎？」卜哥適時地扔了一個台階出來：「沒有必要在這上面糾纏不休吧。」
教會控制下的各國從來都不是鐵板一塊，只要發出邀請，肯定會有人搶著前來。
「耍猴？」那人也笑了起來：「有趣的比喻。」
老頭雖然上了年紀，中氣倒是十足，一口氣將話說完，不曾間斷。
「現在這裏，我的拳頭最大。」卜哥笑了起來，突然他的身形暴起，一把將那個裁決官的脖子掐住，那個裁決官的臉漲得發紫。
拉波爾人也曾想過佔據城牆后慢慢推進，但是第一道工事後面集中了數百座拋石機——這些可怕的武器，將沉重的石塊如雨點般砸落在城牆之上，根本不是血肉之軀能夠阻擋。
卜哥說道：「我會想出合適的辦法讓你補償我的損失。到時候，你別想賴賬。」
他沒有感到丟臉，如果連這種自然反應都沒有，那他就是一根木頭了。
剛才他解開襯衫扣子，就已經在為翻臉做準備了。
卜哥知道這是實情，統帥部對戰時援助規定得很嚴，為的就是杜絕前線兵團和當地人私下做交易，鑽這方面的空子。
大裁決者也不再兜圈子：「兩種都有可能，首先是度過災荒，不過這一次的旱災會持續多久，沒有人能夠說清，以往曾經有過持續十幾年的旱災，那樣我們可能會在這邊紮根。」
「您喜歡嗎？」老頭倒是非常慷慨：「我可以把它送給你。」
大裁決者說道：「靠掠奪來的資源，我們就可以支撐好幾年，而且佔領了三角地，肯定會有人願意和我們做交易。我很清楚你們對於財富的渴求，無論是教會還是國王，都沒有辦法限制所有的貿易。」
這是一種近乎作弊的談判方式，用這種手段是希望能得到最多的好處。
另一種是抬頭挺胸，昂然而過，這些彎刀自然會抬高。有資格列刀陣的全都是玩刀的好手，彎刀會貼著鼻子而過，這考驗的就是通過者的膽量和毅力。
仗打到這種程度，再怎麼增兵都已經沒有意義。
得到了答案，老頭立刻變得客氣了許多，「我也很喜歡那樣的寶石，不知道什麼樣的代價，才能夠讓您願意將那塊寶石給我？」
卜哥取出望遠筒看著，在望遠筒中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是個老者，差不多有五六十歲的年紀，在拉波爾人裏面算是非常長壽的了。
當爭鬥沒有了對手，戲劇缺少了重要的配角，都沒有辦法再繼續下去。
阿布桑裁決官就是大裁決者，大裁決者是尊稱，卻不是官職，巴西姆尊者則是那個紫袍毛拉，兩個人在西遷的這些拉波爾人裏面，無論聲望還是權勢都最大。
這樣也好，卜哥心中暗想，我還真有點怕你將我看得太過勇敢呢。
「我並不擔心無法說服那些人，只擔心在說服之前就會被殺。」
這同樣也讓卜哥感到無奈，他仍舊只是一個替人打工的小人物。
不過他們倒是知道城裡並不缺水，這從偷回來的幾具屍體手和臉都洗得乾乾淨淨就可以得知。
一句缺乏教養的野蠻人，已經讓兩旁的拉波爾人怒不可遏，再質疑他們對勇氣的理解，能夠忍受的拉波爾人絕對沒有幾個，一時間刀劍出鞘之聲響成一片。
卜哥猜測，這個老頭十有八九就是那枚源核的主人。失去了源核，也就失去了巨靈，一個失去巨靈的毛拉和廢物沒什麼兩樣。要不然，拉波爾人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一個毛拉冒險前來充當使者。
卜哥乾脆停止說話，微笑的看著那十二個人互相爭吵。
「我一直聽別人說你們拉波爾人是野蠻人，因為只有缺乏教養的野蠻人，才會無理地對待來客，像我們這樣的文明人，就會懂得對客人要以禮相待，你想一想，昨天我對你一直都沒有失禮吧。」
大裁決者說道：「我也不敢肯定會不會那麼做。」
大裁決者說道：「讓我們聽聽你有什麼可以和我們談的。」
此外，那座鐘樓也必須儘快恢復，教堂大鍾的作用實在太大了，不單單報警、傳遞命令，教堂的神父給士兵們加持神術也需要鐘聲的幫助。
卜哥知道毛拉們會搗鬼，他早就防備著呢。
團長無奈地苦笑起來：「我知道那件鎧甲不只這個數，但是我最多只能拿出這麼多，要不然統帥部這一關就過不了。」
最後的數十米再也沒有意外，卜哥在大帳前面十幾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大帳前橫著一排侍衛，看上去全都是高手，一個個都有扎克那樣的實力，為首的甚至達到了密偵處那個農夫的境界。
卜哥並不在意，他甚至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突然間兩邊響起了一聲大喝，數百人同時發力，那聲勢自然驚人，即便是聽慣了扎克那雷鳴般的怒吼的卜哥也被嚇了一跳。
「適當的擔憂很正常。」卜哥笑道。
經過之前的戰鬥，對城裡的人而言，戰爭已經變成了一種習慣，用不著軍官下達命令，士兵就已經知道應該怎麼做。
「你想讓我去和他談吧？」卜哥一眼就看穿了這位團長的想法，這位團長並不像其它軍人那樣耿直，骨子眼裡面都帶著一絲狡詐，把他叫來肯定不是想聽他的意見，而是讓他出面去談判。
真是讓人難以甘心。
此刻的卜哥倒是和聖騎士很像，聖騎士也擅長守護和加持。就是靠著這兩項本領，聖騎士團才得以所向披靡。
真正的戰鬥是在城牆和第一道工事之間進行。
卜哥點了點頭，露出非常誠懇的神情：「我知道他只是想要試探我一下。」
「你好像還欠我很多東西。」卜哥雖然已經做出決定，但是他並不打算讓團長戈斯維恩太輕鬆了：「為了殺那條蛇，你讓我損失了一件寶貴的鎧甲，這筆賬還沒有算呢。」
卜哥一個人騎馬舉著白旗來到城外，到了那個毛拉面前，兩個人相對而立。
騎馬行走在那狹窄的甬道之上，雖然刀已經收了回去，但是人卻沒有退開，卜哥預感到這些拉波爾人，仍舊沒有放棄，他回頭一看，果然那個老毛拉沒有跟過來。
卜哥沒有等他靠近，右手伸到他的面前：「一萬金幣的戰時援助證明呢？」
令人頭痛的是，這座城到底藏著多少這樣的兇器？
卜哥將自己的望遠筒取了下來，遞了過去：「需要這個嗎？這能夠讓你看得更加清楚。」
不過和治療比起來
特魯貝爾仍舊處在圍困之中，這幾天城外拉波爾人的進攻又變得頻繁起來，攻勢也越來越猛烈。
「愚蠢的城主，愚蠢的守衛，再加上一群驚慌失措的士兵和更多恐懼絕望的民眾，當然能夠讓你們感覺到勢如破竹的快意。
卜哥沉思了片刻，如果拉波爾人只會這些的話，他並不擔心，下馬威、鑽刀陣、跳油鍋都只是為了嚇唬對手，以至於在談判上完全被牽著鼻子走。只要對方想談，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把他拉出去砍了！」
「我知道那不可能。」卜哥同樣笑了笑：「不過教廷早就期望能夠對這場戰爭加以干涉。這讓他們能找到借口，不必顧忌採取什麼手段。
一邊說著，他一邊走到那個金屬圓筒的旁邊。這東西是請巴米爾用白銀和鋼煉製的贗品，打開蓋子，卜哥從裏面取出了一個小得多的金屬圓筒，這才是真貨。
他身上的這件黃綢襯衫是當初花費重金買來的「門」。在離開法克之前，他又花了一大筆錢提升門的等級，讓傳送距離增加到兩百米。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圍繞著貿易爭論了起來。
旁邊的一個裁決官說道：「你難道看不出我們始終未曾盡全力嗎？只要我們全力進攻，碾碎這座城市易如反掌。」
當初決鬥的時候，那些魔法師之所以能夠從人群當中認出掛在托爾背後的碎山雷，就是因為那特殊的能量波動；這是矮人一族特製的標記，也是一種警告。
儘管這樣，那些沐浴過聖光的人，仍舊朝著卜哥頂禮膜拜。
「最大的可能就是，教廷將派遣出一支精英兵團在三角地四處遊走，一旦找到落單的部落就毫不留情地消滅，雖然這無助於我身後的這座城市，卻可以讓西遷的你們大量傷亡。」
「我也會有適當的擔憂，萬一你改變策略不放我回來怎麼辦？」
這一次他答應擔當特使，就是希望能夠知道源核的下落。
不過他確實也希望能夠和那個毛拉單獨見面——有很多事情，他同樣不想讓這位團長大人知道。
教堂山上一片「叮叮噹噹」的鑿石聲，那些被怪蛇腐蝕的痕迹必須被除去，要不然如同鬼蜮一般的山頂，絕對會大大的打擊士氣。
「別忘了我們手裡還有十幾萬俘虜，如果我們押著這些俘虜讓他們攻城，你們有什麼對策？」老頭問道。
「沒有看清事實的恐怕是你。」
以往他也曾經遇到過所謂的外交官，有些是商人，也有一些是官場上的老油條，共同的特點就是膽小而且沒有擔當，動不動就說，必須得到上面的認可。
雖然按照軍規，在戰場上自備的軍械損毀，軍方並不負責賠償，但是卜哥偏偏不是軍人，他的行為按照慣例，應該算是戰時援助。
老頭笑了起來：「你難道指望教廷能夠派出援兵來救援你們？」
卜哥掃了一眼帳篷內的人，這些拉波爾人倒是挺聰明，居然打的就是控制貿易的念頭。
「這隻是交易的前提。」卜哥掌控著談判的節奏，這是他從凱斯執事那裡學來的技巧：「如果我成功說服你們的首領，和平就有可能實現，我希望到那個時候，能夠雇傭您替我做事。」
要知道，當時除了團長戈斯維恩，能夠傷得了那條怪蛇的，就只有馬羅尼克的穿透箭和他花重金買來的追魂箭。
雖然感覺到巨靈已經離開，卜哥仍舊沒有放下手裡的圓筒。
卜哥指的當然是碎山雷，這類武器確實更利於進攻，「就是因為我看透了局勢，所以知道你們無力攻破這座城市。這片土地的規則就是用拳頭說話，如果真的能夠靠拳頭獲取的話，你們何必動用舌頭？」
兩個毛拉互相對望了一眼，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卜哥悠然地半躺在那鬆軟的地毯之中，舒服地呻吟了一聲，這才說道：「你們肯定比我更急著想要得到和平，你們既然不在乎浪費時間，我憑什麼著急？」
因為這個毛拉已經是一個老人，老人最希望得到別人的尊重，毛拉的身分本身就令沙民無比推崇，所以老頭在部落裏面肯定混得非常得意。
作為要塞，艾格尼絲比特魯貝爾堅固得多，同樣也有一座戰爭魔導器，可惜這座要塞的人太少了，就算把雜役和逃亡進去的難民加起來也只有一萬多人，從水晶球之中可以看得出，守衛者已經寥寥無幾。
大裁決者只能苦笑，一個成熟的外交官不會揪住這種低級的把柄不放，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來的是一個成熟的外交官，恐怕早已經被他們羞辱一番趕回去了。
這裏到處是人，一張張毯子上面躺著需要救治或正在複原的傷員。
「好像到現在為止，我們仍舊是圍困者，而你們則被圍困著。」
自從教堂被那條怪蛇毀了大半之後，傷員就只能夠移到這片露天廣場。
老毛拉威脅道：「就算不依靠俘虜，我們只要全力進攻，不惜任何代價，這座城同樣會被攻破。」
卜哥這次前來，原本還帶著幾分輕視，看到這幾個人，輕視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拉波爾人確實還留有餘地，如果讓這些人出手的話，未必攻不下那些工事。
可惜裏面的東西已經在決鬥中用掉了。
談判的節奏已經被打亂了，必須把節奏重新「抓」回來。
巨靈是元素生物，碎山雷的爆炸威力再強，也不會對巨靈造成損傷，不過對於普通士兵來說，碎山雷卻是噩夢。
戈斯維恩說不出話來，這座城裡，他唯一沒有辦法對付的就是卜哥。
勸降同樣也在卜哥的預料當中，他唯一沒有料到的是，老頭居然遞過來一個水晶球。
這些西遷的拉波爾人最希望的就是能夠活下去，能夠讓種族得到繁衍。
「因為塔奇人當初幫你們，也是為了他們自己，如果讓你們徹底佔據了三角地，對他們其實並沒有什麼好處，只有你們被拖得精疲力竭的時候，袖手旁觀的他們才能夠輕而易舉地收拾殘局。」
雖然只是聊勝於無，卜哥仍舊不停地潑灑著治愈之光。
「可惜我們不是，在你們進攻前的一個月，我們就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卜哥毫不留情地貶低其它城市，他不想讓對手拿這當作籌碼。
走不多遠，就看到一群人們擋在前面，這些人赤裸著上身，只穿著寬鬆的大褲，每一個人的手
這種包頭叫做智慧之冠，只有毛拉才有資格穿戴。
戰爭是手段，並不是目的。
雖然相像，卜哥卻有自知之明，不敢和真正的聖騎士相比。聖騎士全都是領悟了精神力量的強者，最差也有光頭扎克那樣的實力。
幾天來連續不斷的戰鬥，只是讓拉波爾人又拋下了許多屍體。
「記住，你還欠我很多，這連零頭都不到。」卜哥並不打算放鬆，他和這位團長是出生入死的戰友，但絕對不會成為朋友。
小心翼翼地輸了一些魔力進去，水晶球立刻顯現出慘烈的景象，那是艾格尼絲要塞陷落前的戰鬥。
「像你手裡的水晶球，我們也有，我會把那慘烈的一幕記錄下來。」卜哥說道：「想必你們也知道，城裡的戰爭魔導器和教廷直接相連，你們的舉動會被傳遞給教廷。我相信教廷的上層對此會非常感興趣。」
話音剛落，四周頓時響起了一片鬨笑聲。
四種碎山雷之中，最小號的那種也可以把數十米之內的人炸成齏粉。那種最大號的更不得了，三角地里那些數千居民的小城，只要一顆最大號的碎山雷就可以徹底抹平。
「你們不是有足夠的實力踏平這座城市嗎？我怎麼敢那樣做？」卜哥聳了聳肩膀：「我正式邀請兩位和我同行，請兩位放心，我絕對不會安排鑽刀陣這樣的猴戲，更不會動不動就把人拉出去砍頭。」
卜哥非常享受這種愛戴，那能令他感覺到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價值。
「財富？」卜哥嗤笑了一聲：「我承認這裏盛產黃金和白銀，不過這並不是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貿易。」
老頭的臉一下子冷了下來，這才是真正的漫天要價。
突然間卜哥停了下來，他已經看出了這些拉波爾人的真正底牌。
「這裏根本沒有足夠的草場，你們打算怎麼活下去？」卜哥說道：「除非你們再繼續西遷，進入奧德雷的領地。」
看到那些信徒，卜哥越發感覺到教會的高明，教會已經腐爛到了根部卻仍舊沒有倒下，並不是毫無理由。
「危險不小啊。」團長戈斯維恩皺起了眉頭：「你有幾分把握能夠說服那頂帳篷的主人？」
從馬上下來，卜哥脫掉外套，進入大帳之前肯定需要搜身。
當年的聖戰簡直就是一場噩夢，殺紅眼的人們在這片土地四處燒殺劫掠，無數平民因此而喪命。他們曾經建立過的龐大帝國，就是因為那場戰爭轟然倒塌。
老頭微微一愣，等他聽明白卜哥在說些什麼，他的神情立刻變得激動起來。有七彩光芒，而且容易積灰的寶石，不就是他一直想要找回的巨靈源核嗎？
碎山雷並不可怕，至少擁有巨靈的他們就不會在乎。
想摧毀這些拋石機可沒那麼容易，不說城裡的戰爭魔導器，那座已經坍塌的殘牆仍舊像山嶺一般橫亘在那裡，不管是飛石巨靈拋擲的岩石，還是火焰魔神發射的火球，都沒有辦法越過這道山嶺攻擊到百米之後的工事。
「我忘了說明一點，我一直保持著鬥氣平緩地注入這個金屬圓筒，如果我的鬥氣有一點變化，這東西就會爆炸，已經到了帳篷外面的那兩個巨靈，很可能引起我的心情緊張，鬥氣就會變化。」
城牆早已不再是爭奪的目標，拉波爾人進攻的時候，駐守在城牆上的士兵最多發射幾輪箭矢，就會立刻退入城牆后的隱蔽所。
他有八成的把握，失落的那枚源核就在眼前這位年輕總督的手裡。
戈斯維恩只有苦笑，他非常清楚卜哥的那件「湛藍之海」是什麼樣的鎧甲，就算用他那把戰斧「冰鋒破」抵換，恐怕都遠遠不夠。
「我是阿布。歐麥爾。哈塔卜，是來勸降的。其它的幾座城市全都已經被我們攻陷，只剩下你們孤軍奮戰，如果你們不打算像艾格尼絲要塞那樣被碾成齏粉的話，最好放棄抵抗，出城投降。」
他最怕的就是卜哥讓他允諾退兵，他根本做不了那樣的主。
卜哥笑著，不過心底卻感到一絲疲憊，眼前這個傢伙是個難纏的對手。
大裁決者雖然口氣不小，但是他顯然也明白，搶奪三角地獨佔貿易只是個美妙的夢想，他最多也就期望能夠儘可能多得到一些好處。
第二天清晨，那個老毛拉果然又騎著馬舉著白旗來了，不過這一次他並沒有和卜哥多談，而是讓卜哥跟著往對面的營地而去。
「這才對。」卜哥笑了起來：「我只會和一個人談，你們最好選擇出一個代表，只有他能夠說話，其它人就只有豎起耳朵旁聽的權利。」
當他失去了巨靈，失去了畢生仰仗的力量來源，他還有可能得到同樣的推崇嗎？毫無疑問，肯定會有所不同。
那十二個首領真正的對手只有卜哥一個人，卜哥停了下來，他們自然而然地也都停了下來，談判又重新回到了原點。
「請客人進來，讓客人也見識一下我們的待客之道，我們可不是什麼野蠻人。」那人輕輕拍了拍手，隨著那聲擊掌，兩邊的刀手齊齊插刀歸鞘，數百人宛如一人。
因為是來談判，所以卜哥什麼武器都沒有帶，就連那對護臂都留在了家裡。脫掉外套，裏面只剩下一件黃綢襯衫，底下是一條藍色絲絨緊身褲，腳上也不是平日穿的魔法長靴「虛空疾走」，而是一雙黑色小牛皮鞋。
放完話，卜哥閉口不言，任憑那十二個人裝作憤怒或者無奈。
卜哥指了指刀陣：「面對無理的對待不知道反抗，按照你們的意思去做了，居然會被你們認為是勇敢？我對這種勇敢，實在不敢恭維。我覺得拒絕無理的要求更需要勇氣，沒有想到古往今來只有我一個勇敢者。」
如果只是一個眼光深遠的戰略家，那還好說，怕就怕告知這些的是塔奇人，那就麻煩了。誰都知道在這次事件中，塔奇人沒安什麼好心。
用不著那個傳令兵多啰嗦，卜哥讓傳令兵先行，他緊隨其後。
「你猜拉波爾人打算幹什麼？」團長戈斯維恩就站在旁邊，他並不知道源核的事情：「如果想要和談的話，拉波爾人倒是挺有誠意的，怕就怕他們另有圖謀。」
靜默了許久，老頭終於重重地嘆息了一聲，「我有自己的部落，你讓我放棄部
老頭琢磨了一下，似乎沒有這樣的先例。
「您的這枚祖母綠很不錯。」卜哥突然間轉移了話題。
「我們仍舊攻克了大部分的城市。」大裁決者倒是表現得不卑不亢。
卜哥在金屬圓筒上輕輕抹了一把。圓筒上全都是髒兮兮的黏液，這玩意兒是塞進馬的胃裡，才得以順利帶進來，同樣也必須慶幸，他的馬沒有被帶離太遠，超過兩百米的距離，計策就用不上了。
「什麼樣的交易？」大裁決者問道。
戈斯維恩在正面城牆等著他，上了城頭，站在坍塌大半的城牆之上，可以看到空曠的戰場之上，停著一人一騎，那個人手中舉著一面白旗。
和卜哥談判讓大裁決者感到異常頭痛。
「這樣的話誰都會說，不惜代價的話，最終的結果絕對不是我的城被攻破，而是互相毀滅。我讓你看一樣東西。」卜哥朝著城頭揮了揮手，過了好一會兒，一個銀色的金屬物被十幾個士兵小心翼翼地抬了城頭。
卜哥坐了起來問道：「考慮好了嗎？你們打算怎麼選擇？」一邊說著，他解開了襯衫的扣子，一副很熱的樣子。
「用不著，用不著。」卜哥連連推辭：「我只是對珠寶比較感興趣，我曾經看到過一枚非常漂亮的寶石，那枚寶石能夠散發出七彩的光芒，只是它太容易積灰了，一會兒就會蒙上一層塵土。」
這就是刀陣，卜哥知道這種刀陣有兩種通過方法，一種是低頭彎腰從底下鑽過去，那肯定是要受到對方的嘲笑，氣勢自然就弱了。
卜哥也不再隱瞞：「非常幸運，在得到這枚寶石之前，我還得到了一盞油燈，我無意間將寶石放進了油燈之中，麻煩就解決了。」
卜哥用胳膊肘支撐著身體：「你們已經沒有食物了吧？」
「這個玩笑開得有些大。」卜哥並不在意，吹牛，誰都會：「我不想質疑其中的可能性，反正和我沒有關係。我只想和你們做一筆交易。」
老毛拉同樣也找不到反駁的辦法，他們圍攻這幾座城市的時候嚴禁屠殺，就是為了避免事態激化，誰都不想因此而引起一場聖戰。
不過他並沒有懷疑卜哥在撒謊，老頭雖然失去了巨靈，但是眼光和智慧仍在，一眼就看出卜哥並不簡單。
「既然你知道，為什麼還要這樣做？」
這些拉波爾人或許是優秀的領袖，卻絕對不是好的演員，對於出身專業演員的卜哥來說，想要分辨真笑和假笑簡直輕而易舉。
從望遠筒裏面曾經無數次看過拉波爾人的營地，從來都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沒有想到，到了近前感覺完全不同。那層層迭迭的營帳彷彿散發著無盡的敵意，而兩旁怒目而視的拉波爾人更是殺氣騰騰。
「談判從來都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完成的事情，今天就作為一個開頭怎麼樣？」卜哥問道：「尊敬的阿布桑裁決官和巴西姆尊者，有沒有興趣接受我的邀請，到我這座簡陋的城市裡面看看？」
「證明我回頭會讓副官給你送去。」團長無奈地承諾道。
卜哥沒有玩過政治，同樣也不熟悉外交，但是不管是政治還是外交，歸根結底都是交易，他對交易很在行。對於交易的雙方來說，誰的手裡有對方急需的東西，誰就佔據絕對的上風。
對面的裁決官們原本也不是很放在心上，畢竟死的不是他們的族人，這片土地的規矩非常殘酷，雖然不是弱肉強食，但是弱者的生活確實艱難，沒有人憐憫，也別想祈求別人的憐憫。
教會山的山腳下，身披長袍的卜哥嘴裏吟誦著祈禱文，漫步而行。
大裁決者怒道：「所謂的準備，也包括冒充我們的人，屠殺我們的部族？」
那十二拉波爾人仍舊是轟然大笑，似乎剛剛聽到的是最有趣的笑話。不過這些人的鬨笑，更令卜哥感到肯定，西遷的拉波爾人快要斷糧了。
太陽西斜，兩個人轉身返回自己的營地。
老毛拉看了一眼身後，遠處的那頂巨型大帳之外站著一排人，這些人應該也已經看到了城頭上的那件兇器。
「膽小了？」老頭輕笑起來，兩邊的刀手更是放聲狂笑，好像碰到了什麼得意的事情。
呼喝聲剛落，守衛在門外的那些侍衛就闖了進來。
不知不覺之中，天色已經晚了。
這番話有些刺耳，圍坐在中間的十二個裁決官大半朝著卜哥怒目而視。
卜哥對拉波爾人的制度早有研究，拉波爾人曾經建立過龐大的帝國，這個帝國的最高權力歸屬於十二位裁決官，十二裁決官之中有一個人為首，此人稱作大裁決者。
「我說過，我不喜歡被人當猴耍，我是外交官，而且是你們請我來談判的。同樣我也說過，玩拳頭有玩拳頭的規矩，玩舌頭有玩舌頭的規矩，我一直在按照規矩玩，而你們卻一次又一次破壞規矩。」說出這番話，淤積在胸口的鬱悶終於得到了發泄。
可惜卜哥兩種辦法都不打算選，而是朝著領他而來的老毛拉笑了笑：「看來你們沒有什麼誠意，我回去了。」
團長戈斯維恩遠遠地就迎了上來。
「只是這東西在用的時候有些麻煩，按照矮人一族的規矩，碎山雷只能夠是弱勢的一方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使用，幸好眼前的情況絕對符合要求，所以事後矮人一族應該不會找我們麻煩。」
而眼前這位卻似乎不停地在替拉波爾人謀劃一般，扔出了一套又一套方案，也不管這些方案能不能得到上面的認可。
「原來你們還是選擇了用拳頭說話。」卜哥笑了，突然間他一抖黃綢襯衫，一個銀色的金屬圓筒掉落出來。
對於一個老人來說，還有什麼比找回自己的尊嚴更重要的呢？
為首的那位大裁決者笑著問道：「你為什麼不說了？」
「原來你仍舊會感到害怕。」帳篷裏面傳來了那個人嬉笑之聲：「我承認我們拉波爾人非常野蠻，不懂得以禮待客，不過耍猴的感覺還真是不錯。」
神得到的絕對遠遠超過付出的。
「那麼，又有幾個像我這樣，連看都不看，轉身就走？」卜哥問道。
卜哥知道肯定又是團長戈斯維恩找他，除了傳令兵，這裏絕對不允許騎馬通行，就連戈斯維恩團長本人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