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部曲 第八集 辛 雪淚焚心
第六章 海天
金劍在空中晃動幾下，陡然生出五個分身，隨著辟星神君劍訣一引，幻化成六隻碩大的光焰雄鷹，射向安孜晴等人。
安孜晴道：「芷玉資質上佳，可說是蘇先生與水師妹精心養育之奇葩。不過我看她有許多仙閣精深的心法尚未領悟，想來是水師妹未得師命不敢私傳，故此本座想收了芷玉，也好不浪費了這大好奇才。」
辟星神君萬沒料到，天一閣的海天劍陣，最後竟留有此驚天動地的絕殺之技，心中湧起怯意。
聽得多少年沒有人呼喚的小名，葉婆婆嘴角現出一抹微笑，頷首道：「好啊，來世我們還是姐妹，還是仙閣弟子——」
幾乎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天地間已充滿祥和的藍光，殺氣消退，暴戾不存，連辟星神君的心頭也是一恍。
丁原疑惑道：「這是什麼？」
嘯聲響徹，令眾人悲痛鬱悶的心情為之一舒。
水輕盈苦笑道：「比起辟星神君，輕盈已算好的了，更何況葉師叔肉身遭創，亦不知現在如何了？」
六人雙手齊起「雲生水起」印，彩鳳飛翔匯合成一股洪流，閃耀著六色光華朝著太陽奔去。恍然間，那股光束漸漸融合成一片湛藍之色，朝著四外蔓延。
天一閣諸女早是熱淚盈眶，安孜晴深知葉婆婆肉身遭受鐵袖一擊損毀嚴重，也不曉得能否修復，而葉婆婆的元神又能支援多久？
可她自己心裏也明白，丁原的身影不管怎樣也是不能抹去的了，就算成仙飛天而與日月同壽，那又怎樣？
樊婆婆、水輕盈、顏紅漁、巫婆婆盡斂悲傷，明白此刻惟有爭分奪秒，儘速挫敗辟星神君，葉婆婆才有一線生機，不然，等到真元大損，元神不保，那可就真的是回天乏力，悔之晚矣。
儘管尚未看到結果，可大伙兒心裏都泛起同一迫切的念頭：「贏了么？」
他有心施展血遁遠揚千里，奈何氣機被制竟是動彈不得，更明白就算上天入地，這一劍無論如何也是躲不過了。
蘇真嘿然道：「你要動我寶貝女兒的念頭只管說來，不必繞上這麼一大圈子，只要盈妹和玉兒答應，老夫自不會從中作梗。」
話音猶在耳畔，葉婆婆的雙目輕輕合起，溘然而逝。
望著滾滾波濤帶走老友的最後一點骨灰，樊婆婆站在濤頭低聲道：「塵歸塵，土歸土；葉落歸根，百川入海。葉子，你我都生於天一，亦將歸於天一，百年之後，未必不是一段新因緣。」
丁原默默望著葉婆婆平靜含笑的面容，曉得她再不可能開口說一句話，自然也不會再跟自己鬥嘴，大罵上一聲「狗屁」了。
辟星神君一怔，手上不由慢了半拍。
再看辟星神君右手橫握鷹揚古劍佇立原地，雜亂的頭髮隨風飛舞，眉心一點殷紅徐徐滴下幾滴鮮血，空蕩蕩的左袖早已灰飛煙滅。
辟星神君面色微變，他抱元守一，橫鷹揚古劍在胸，左
一層聖潔的碧光自這六人體內發出，宛如星辰閃爍在與日月爭輝。驀然六柄仙劍消失處天幕開裂，傳來鳳鳴聲聲。
這是他第一次面對一位自己關切的長者離去，第一次體會到對於死亡的震撼。
蘇真「嘿」了聲道：「好個老婆子，竟是元神出竅！」他因種種緣由，對天一閣素來不忿，然而這一句卻是由衷讚賞。
蘇芷玉悄悄望了丁原一眼，見他的目光也正瞧著自己說道：「玉兒，恭喜你！」
忽然聽到背後有人道：「丁哥哥，你沒事吧？」
葉婆婆的元神已然歸位，可氣若遊絲，嘴裏不停朝外噴血，全賴樊婆婆以精純的真元支撐，才沒有立刻神消。
蘇真走到花間小徑上，說道：「丁原，我馬上就要回聚雲峰了。」
幸而，少了葉婆婆，海天劍陣已不成型，剩下的事情好解決的多了。
當日桑土公是在逃無可逃的情形下，不得已而為之，而以葉婆婆修為，吃了辟星神君的鐵袖，未必會有一死，這麼做完全是為了保持劍陣完好無缺，仙閣不為焚老妖所辱。
安孜晴漫聲低吟道：「海天一色，萬流歸宗！」
三日後的清晨風輕雲淡，天洗如碧，葉婆婆的遺體被火化成灰，灑入滄海。
四人趕忙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而去，約莫在三里多外，就見安孜晴等人圍攏在葉婆婆身旁，顏紅漁正雙手抱著她的身軀。
天一閣六大高手心有靈犀，手起劍訣，彩鳳清鳴，引著光柱直衝金鷹，在天宇間劃出六道色彩斑斕的軌跡。
蘇真嘿嘿道：「你小子也學會用謝字了？玉兒的事情，老夫以後也是不管的了，只要你不欺負她就好。等你養完傷就回翠霞吧，不過得做好最壞的打算，姬老鬼可不會那麼好說話，更況且正道的所謂門規輩分，也夠你瞧的。」
他與葉婆婆相識不過短短兩天，話也不曾說過多少，可這個老婆子爽直熱心的音容笑貌，已深深印刻在自己心中，眼看她捨生取義，丁原情不自禁悲憤難平，恨不能將焚老妖碎屍萬段！
沒有一滴淚水，更沒有過分的激動，丁原的一貫性格就是如此，但分明心底有一團火焰在燃燒、在沸騰。
她右手玉指虛按乾坤，空中的光柱合成一羽遮天蔽日的七彩鳳凰，向著辟星神君當頭射落。
安孜晴穩定心緒，清聲吟道：「斗轉星移，海天一線！」
丁原說道：「蘇大叔，謝謝你們！」
蘇真哼道：「說的輕巧，這下至少耗損了十年修為，經脈也俱遭震傷，沒有兩三年靜休焉能複原？」
辟星神君沒想到，這老婆婆竟強橫至此，心口氣血翻騰，低哼一聲，嘴角邊逸出一絲淤血。
日暮時分，天一閣中設下靈堂，以安孜晴、樊婆婆等人為首，為葉婆婆守靈三日。
蘇真並不接過，哼
頓時，周圍哭聲一片，聲驚鴻雁。
丁原撲了上來叫道：「婆婆！」
說到這裏，安孜晴也已難成語，眼中熱淚飽含。
丁原點點頭回答道：「小侄明白，不過小侄也自信能夠解決。實在不行，到時候，就帶著雪兒遠走高飛，逍遙海外。」
蘇芷玉迎上前去，一邊仔細打量水輕盈，一邊問道：「娘，你沒事吧？」
何為生，何為死，生死又為何？
這時，各人修為也顯露無遺，葉婆婆因得元神出竅之助，光柱最為燦爛壯麗；安孜晴、樊婆婆與水輕盈次之；顏紅漁和巫婆婆則稍弱一些，但已是巍巍壯觀，嘆為觀止。
丁原昂然道：「我丁原自打懂事，什麼時候有怕過？只是此圖據說暗藏天道上卷，乃不世奇書，小侄焉能收下？」
面臨生死，每人都會有不同抉擇。
只是在想著：「除非羽化成仙，紅顏英雄，販夫走卒，人終歸是要死的。如葉婆婆這般轟轟烈烈捨生取義，生死已不是大難，即使是死了，她其實也留在了許多人的心裏，做人總該像她一般才好。」
葉婆婆笑了笑，卻嗆出一口熱血染在衣襟上，斷斷續續說道：「有焚老妖墊背，老身也不虧了。這樣離去，總算對得起仙閣和先師，只擔心心衍她——」
可在同時，他的左袖也結結實實掃在葉婆婆的腰上。
蘇真一揮手道：「不必多說什麼，老夫這就去也。」
葉婆婆環顧眾人，以一種淡然的語氣說道：「老身先去了，光大仙閣、匡扶良善的事情，就留給你們這些後生晚輩吧。」她這句話說的極其流利，臉上也泛起一片紅潮，顯然是迴光返照。
安孜晴道：「蘇先生，孜晴有一事想與閣下商量。」她不再直呼其名，也不斥之為「蘇老魔」，顯是給足了蘇真和水輕盈的面子。
安孜晴點頭道：「正是，水師妹需在仙祠為先師守靈三年，怕是不能隨閣下回去了。」
蘇真聞言問道：「閣主又有何事需要蘇某首肯，莫非是關於輕盈和玉兒？」
安孜晴等人眼睛微合，唇間念動真言，雙手捏著仙印，不住變換手勢，一派莊嚴肅穆之相。
就聽遠處響起顏紅漁的聲音，話語里充滿焦灼不安，顯然情形不妙。
辟星神君不敢再有怠慢，呼喝一聲祭起鷹揚古劍。
「曉寒春山圖。」蘇真一字一頓道：「我跟翠霞派的賭約，是不可能再履行了，這捲軸自該交給你。當日老夫不甘白白便宜了翠霞派的那些老傢伙，才設下此約，更在言語里使了點機巧，說若是輸了，只將此畫交到你手，故此，此圖現已為你所有，交不交給翠霞派，也由你決定。」
她面容平靜，艱難的喘息道：「我是不行的了，樊師姐，你別再為我枉費真元了，你自己的傷——」
丁原道：「對了，我們還是先找到葉婆婆吧！」不曉得什麼
蘇芷玉毫不猶豫道：「能繼承葉婆婆的衣缽，侍俸甘嬸嬸，正是芷玉所願。」
「轟」的一聲，十二束光華撞擊在一起，彷彿整個天空都搖動了一下，岐茗山周圍百里的海面掀起滔天巨浪，呼嘯奔流。
安孜晴驀然喝道：「不準哭！師叔生前光明磊落，為仙閣殺身成仁，死得其所，這是她老人家的心愿。如今她駕鶴西歸，焉知不是一種解脫紅塵的福分？我們應該為她高興才是——」
一記悶響，葉婆婆的身軀飛拋而出，在空中翻轉不停，一路灑下熱血無數。
丁原重重點了點頭，以少有的肅然口吻承諾道：「我聽婆婆的，絕不墮入殺劫，也絕不作惡人！」
葉婆婆的元神在空中穩住身形，凌空抓起龍泉仙劍一指辟星神君，豪情萬千的叫道：「焚老妖，老身說過，你我不死不休，看誰先完蛋！」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轟」的一聲，從辟星神君體內爆出一團紫色光芒，頓時將他的身軀消融在一片霧華中，惟有鷹揚古劍只斷裂成三截，頹然墜入海中激起幾朵浪花。
丁原心下激動，手握捲軸道：「蘇大叔——」
葉婆婆顫抖著伸手撫上丁原頭髮，微笑道：「你是個好孩子，跟婆婆一樣是熱心腸，只是脾氣也跟婆婆一般壞了些。」
丁原想起一事，忙道：「你不跟水嬸嬸和玉兒告別么？」
丁原一面小心躲著，一面尋找水輕盈等人的身影。
聽得安孜晴發下陣令，四人齊駕長風，變幻方位，那邊葉婆婆也持劍歸還，加入陣列，劍陣重新合圍，恢復先前模樣。
一剎那中，丁原的心底一片空明寧靜，脫離了哀傷與悲憤，無喜也無怒。
丁原一怔道：「這麼快，蘇大叔不多住幾天么？」
蘇真笑道：「這是所謂的正道聖地，我這個邪魔外道，多住一天也令許多人不自在。老夫若不是因為你水嬸嬸和玉兒，又怎麼會踏上這岐茗山半步？如今事情已了，自該離去了。」
漫漫歲月里，陪伴自己的，不過是綿綿不絕的思念而已。
葉婆婆欣慰一笑道：「丁原，記住婆婆一句話，無論別人怎麼待你，無論發生什麼，都要一心向善，體恤天道，千萬不要一時衝動，墮入殺劫，白費了許多人的心血，和你大好的資質！」
安孜晴徐徐說道：「不是我，而是甘師妹。芷玉這個孩子，我們師姐妹要一同為葉婆婆和甘師妹收為徒弟，也必要將她造就成仙閣千年不出的奇才，這也好彌補先師離去時的缺憾。」
一句話未了，天一、踏波、清澗、龍泉、盈雪、飛流六劍同時鏑鳴，經天而起直破天幕，在空中閃放出團團波光，卻倏忽去遠，消隱在蒼穹深處，但餘光猶在，映照得海天生輝，紫霞翻卷。
辟星神君終非神仙，葉婆婆兩百余年修為，全力施展豈是兒
「葉師叔，您要堅持住啊！」
以他之強悍，也不敢放任六劍齊飛，泰山壓頂。
水輕盈又驚又喜，問道：「安師姐，你真打算收玉兒為徒么？」
水輕盈勉強微笑道：「娘親沒什麼大礙，休養一陣子就好啦。」
眾人目眥欲裂，紛紛呼叫道：「葉婆婆！」
水輕盈頓時領悟安孜晴的心意，她是要為葉婆婆收一名嫡傳的徒孫，好延續這一支的香火。
葉婆婆一招失慎，被辟星神君抓個正著，她心底甚或沒有想到半分自己的存亡，只念及道：「糟糕，這記若是吃上，我就算不死，也是重傷，海天劍陣等若土崩瓦解，仙閣大難就在臨頭！」
丁原被龐大的氣勁甩飛足有三十多丈才勉強穩住身形，抬頭正看到這觸目驚心的一幕。他不禁暗自鬆了口氣，思量道：「這老妖怪總算完蛋了，這下神形俱滅，真正萬劫不復啦，卻不曉得水嬸嬸、葉婆婆她們怎麼樣了？」
一聲石破天驚的巨響鼓盪耳膜，絢目的白光，從撞擊處炸裂開，波及十數里遠。
當下水輕盈問道：「玉兒，你都聽明白了，你可願意拜入甘師妹的門下？」
蘇芷玉飄飛到丁原身旁，關切道：「丁哥哥，你傷勢未愈，不宜催動真氣，還是讓玉兒帶你一程吧。」
咬牙之間容不得多加思量，她竟不管不顧襲來的鐵袖，捨命催劍。
六頭金鷹被打回原形踉蹌飛退，重新合成一把鷹揚古劍。
可就在大伙兒心傷葉婆婆之際，空中忽然傳來滾滾雷嘯，葉婆婆蒼白的皓首上碧華如波，升起一團光霧逐漸斂成人形。
當下他凶性再起，抱著魚死網破的念頭，催動兩百年的苦心積煉真元，身劍合一，御起鷹揚古劍衝天飛騰，以作殊死之搏。
此刻日漸西往，青天萬里，腳下的滄海洶湧澎湃，數不盡多少風流。海天映色，風煙跌宕，又有多少生死豪情在穹宇間橫流！
但見赤橙黃綠青紫六色光柱從天幕縫隙間射落，好似銀河倒卷直瀉滄海，一一對應著安孜晴等人，將她們的身軀籠罩于內，光柱里隱現六羽彩鳳，卻是仙劍所化。
丁原搖頭道：「這點小事應該沒問題，先找到水嬸嬸再說。」
辟星神君左擋右閃，化解去安孜晴等人的猛攻，心中慶幸終於除去一個強敵。可他也曉得自己付出不小代價，不僅耗損真元，祭起三花聚頂的金剛不壞之身，更吃了葉婆婆絕境反擊一劍，受了不輕的內傷。
安孜晴見蘇芷玉答應，微笑道：「好了，事情就這麼定下，明日我們便行個簡單的儀式，芷玉就算是甘師妹收的唯一弟子了。」
丁原急忙把捲軸送回道：「蘇大叔，這如何使得？」
安孜晴低聲道：「師叔您放心，心衍師妹我一定會全力照料，絕不會讓她出半點差錯。」
丁原鼻子一酸，說道：「婆婆你放心，丁原縱是赴湯
蘇真笑道：「分分合合不過旦夕小事，何須故作兒女情懷？雲散雲聚，我心何擾？」說罷，祭起赤血，倏忽已在碧空中化成一點紅光遠去。
丁原立刻醒悟，原來葉婆婆猶如當日桑土公一般，將生死置之度外，拼著肉身被毀，先一步施展元神出竅，要與辟星神君抵死周旋！
他明知自己不宜妄動真氣，可顧不得這麼許多，御風而起朝著上空飛去。這時光嵐未散，煙霧瀰漫，空中兀自有亂流縱橫激撞。
這些問題，對於眼下的丁原來說，未免有些深邃複雜，而他已深深沉浸在對葉婆婆即將仙逝的哀痛之中。
蘇真雙手負后豪情飛縱，朗聲吟道：「日月造化兮，萬世銅爐，生死飄渺兮，不負皓首！」
每個人都被迎面迫來的巨浪掀飛，不由自主的閉起眼睛，調息壓制體內翻騰不已的氣血。
回到天一閣用過早點，丁原被蘇真叫到了外面。
六柄仙劍從光焰碎散間如花一般散開，劃過美輪美奐的弧線，飛回各自主人的手中。安孜晴等人無不吐出一口熱血，面色如金，衣裳盡濕。
「砰！」
辟星神君功敗垂成，懊喪不已，狠狠盯著葉婆婆道：「好你個老婆子，居然還有這手！」
蘇真道：「這個我已知道，安閣主是要打玉兒的什麼主意吧？」
他無法理解，為什麼有的人相識一世，也未必會有什麼情誼，而有的人則只認識了一天，卻已足夠！
樊婆婆沉聲道：「別開口，無論怎樣我也要救活你！」
「咄！」安孜晴朱唇輕吐道。
即便是必死之時，每人心中亦會有各種心念。
蘇真道：「最好你能解決。」說著，從袖口裡取出一隻捲軸，交到丁原手上道：「這個你收起來，有空就琢磨琢磨，卻萬不可對旁人隨便提起。」
聽這聲音，丁原不用回頭也曉得是誰，不由心頭一暖暗道：「不管我在哪兒，玉兒總能第一個找到我。」
眾人紛紛跪倒，更有許多年輕女弟子哽咽抽泣，樊婆婆望著相交三個多甲子的同門師妹，徐徐道：「葉子，你便去吧，來世你我還做姐妹！」
不遠處，蘇真攙扶著水輕盈過來道：「玉兒，丁原，我們在這兒。」
這話他即使對著老道士也從沒有說出，也許是震撼于葉婆婆即將飛升，也許是欽佩於她的捨生取義，丁原這才作出許諾。
蘇真道：「老夫想送給你，你收下便是，何必婆婆媽媽？況且這畫留在老夫手裡近七十年尚未參悟，可見我與它並無緣分。索性就送給你作個紀念，若是機緣巧合，你能悟出些許門道，也不枉你我相交一場。」
蘇芷玉心中思量道：「我這麼快就答應下來，未始就沒有丁哥哥的原因在內。從此，芷玉便在仙閣一心修鍊，以期天道，或可將丁哥哥相忘于紅塵，只盼他與雪兒姑娘峰迴路轉，白首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