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部曲 第三集 丙 雁渡寒山
第七章 鬼門
伴隨著凄厲的慘嚎，一具具屍體從戰團中拋跌出來，圈內剩下的人更無鬥志，不約而同往四面逃散。
一雙雙的眼睛猶如碧綠鬼火，正自惡狠狠盯著兩人，手中的彎刀在月光里熒熒生輝，散發出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味。
蘇芷玉贊同道：「不錯，以鬼先生的精明，絕對不可能在鬼冢附近擄走二十多個少女，不然鬼冢的具體位置，早為天下人所知了。但白鹽鎮一行仍有必要，也許那些人會捲土重來也未可知。」
就聽見丁原在身後淡淡道：「沒辦法，不這麼做，我還是信不過閣下。」
蘇芷玉好整以暇，悠閑的站在外圈。
他衝著鎮子里朗聲說道：「鬼仙門的徒子徒孫，統統給小爺滾出來，今天晚上便是你們的忌日！」他的話音並不響亮，卻以渾厚精純的先天真氣徐徐送出，頃刻傳遍白鹽鎮每個角落。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
聲震四方，卻不見伊人的回應。
他悠然佇立，聽得中年長發男子自報家門，不由心中暗喜。兩日的尋訪，眼下總算有了著落，哪裡還有空跟這些鬼仙門的徒子徒孫饒舌鬥嘴？
蘇芷玉嫣然道：「據說鬼冢本是一座古代王公的陵墓，只不過如今裏面住了些妖人，是不是經常鬧鬼便不曉得了。」
蘇芷玉心弦一顫，芳心上彷彿被什麼東西暖融融的堵住，抬頭凝視著丁原關切的神情，重重點了點頭。
丁原微笑道：「瞧不出閣下倒是塊硬骨頭，我便不再折磨你了。只要你將我們帶到鬼冢，閣下的性命也就算保住了。」
方不軌眼睛一亮，詫異道：「你不殺我？」
蘇芷玉注視腳下小鎮，輕聲問道：「丁哥哥，我們是不是先去找那些巡夜人問詢一下，也許能得著些許線索？」
丁原靜靜望著這幕母子劫後餘生的團圓喜劇，忽然想道：「其實哪怕是最平凡的人，心中也會藏著最真摯的感情。這位大嫂適才明曉得沙暴的可怕，但仍要不顧一切的衝出光幕尋找兒子。天底下所有的娘親，都該是一樣的吧。倘若我的親娘還活著，她也一定會是如此。」
虯髯漢子道：「不是強盜，我們一問，才曉得鎮子上又鬧鬼了。昨天一夜裡，有七、八個壯年男人被那餓鬼吸幹了精血，死在自家床上，家裡的人居然連一點動靜都沒聽見。更蹊蹺的是，鎮子上一下失蹤了二十多個女娃兒，清一色都是沒出嫁的黃花閨女，誰也不曉得這些人是怎麼給綁出鎮的？」
蘇芷玉還是第一次目睹辟神鞭的威力，驚訝道：「丁哥哥，這就是你所說的伏魔八寶之一？」
他們走後不久，才有三、五十壯丁手持木棍鐵叉、舉著火把趕到，可除了幾堆白骨，已不見任何痕迹。
丁原不由冷笑，說道：「我要殺你，豈容你活到現在？」
可惜丁原與蘇芷玉卻不是任他們吸精吮血的普通村民，放之當今天陸都屬於翹楚人物，哪還有他們猖狂逞凶的分兒。
那男子居然像受催眠，腳下踉蹌著向丁原奔來。
他嘿嘿一笑道：「玉兒，替我壓陣。」
丁原在剛才黑衣人的一陣追擊中，已瞧出這些人的功底雖然不差，可比起兩年前的自己尚有差距，更莫說如今了。
忽然，丁原的目光落在手腕的靈犀鐲上，他的心中立時一亮，禁不住罵道：「我真是笨到家了，有它在，還愁找不到玉兒？」
他一直告訴自己，區區的沙暴奈何不了玉兒，可見不到那熟悉的水色身影，又如何能夠心安？縱然有心掘地三尺，但又從何處下手？
那些巡夜的壯丁正自愕然，不防各處的土屋中竄出十數條黑色身影，無聲無息如鬼魅一般射向鎮子東頭。
沙粒嘩嘩朝四周流動，當中升起了天心燈。在紅色的燈光籠罩中，蘇芷玉櫻唇含笑，懷抱著一個六、七歲的孩童冉冉飄起。
丁原問道：「你剛才說，我壞了你們門主的大事，這『大事』到底指什麼？」
夜涼如水，當白天的酷熱散盡后，大漠的夜晚變得異常寒冷，一座銀色的湖泊鑲嵌在黃沙深處，猶如一枚寶石閃爍著粼粼柔光。
長發男子哼了聲，惡狠狠望著丁原道：「老子方不軌，鬼仙門巫天尊座下弟子。小子，廢話少說，給老子一個痛快。不過，你殺了我們這多弟子，又壞了門主大事，只怕一樣活不過多久。」
蘇芷玉飛身出手，將兩個朝南逃竄的黑衣人輕鬆點倒在地，丁原也留下了另一個。
方不軌暗自惱怒，可老命已掌握在對方掌心，惟有忍耐。
那男子聞得背後風聲如雷，光華如霧，知是躲不過了。無可奈何里轉身抽刀劈出，只盼能阻一阻辟神鞭的來勢。
一時白鹽鎮中警鑼大振，人聲鼎沸，無數燈火次第亮起，直比過年還熱鬧許多。
丁原微感失望，但想到這般隱秘的所在，這些商旅不知道實屬正常。估計見過的人，恐怕都早已成了真鬼。
當間一名中年長發男子寒聲道：「老子當是哪家的高人，原來不過是兩個剛斷奶的娃娃，居然也敢羞辱到鬼仙門的頭上，是嫌活得長了？」
丁原猜知他心思已經活絡，只不過要探探自己的口風，於是回答道：「閣下放心，即便我們陷身鬼冢，也不會說出你引路之事。何況到時真懷疑到你身上，也大可往那些死去的同門身上一推了之。」
方不軌哼道：「你都知道了，還問老子作什麼？」
丁原的靈覺搜索遍方圓三里，還是沒有蘇芷玉的蹤跡。倘若說她已被深埋到黃沙之下，那麼靈覺也著實難以察覺，這也是如今唯一的可能。
那男子還想勸說兩人收下，丁原搶先道：「你若真想報答，便請回答我一個問題，如何？」
中年男子道：「從這裏往西三十多里，有一處頗大的綠洲叫作『白鹽鎮』，因為鎮外有一座鹹水湖盛產白鹽而得名，咱們每回過這大漠都會在那裡歇上一宿。可今天下午到了鎮上，卻見家家大門緊閉，街面上連人都沒有。」
丁原望著蘇芷玉憔悴的
丁原朝著對方一招手，道：「老兄，還是回來吧。」
他的心越來越緊，直似失去了什麼珍寶一樣，無休止的搜索，只希望能忽然聽到那聲熟悉的：「丁哥哥——」
丁原掃視過這些黑衣男子，果然有十四個之多，俱是肌膚慘白，隱現青灰之色，想是終年少見陽光與修鍊魔功所致。
他迫不及待的催動靈犀鐲，鐲子上散發出一層柔和光暈，一枚鈴鐺「叮」的顫動起來，指朝著西北方向。
兩人走下土坡，剛到鎮口，丁原猛然停住腳步，目光閃動在黑夜中搜索一番。
數百雙的眼睛，不顧驚魂未定，幫著丁原一起尋找著蘇芷玉的身影。
丁原也不去追，心念微動喚出辟神鞭。
幾個看似這群人頭領的中年男子，在一旁竊竊私語幾句，其中一人走到丁原與蘇芷玉近前深深拜倒道：「多謝兩位神仙救命之恩，我們是要去關內做珠寶生意的商人，實在沒有什麼東西能拿出來報答的，就請你們收下大夥的一點心意。」
其中一個虯髯漢子喃喃自語道：「鬼冢是什麼地方，我好像從來也沒聽說過。」
丁原體內大日翠微都天真氣飛速流轉，帶起一蓬蒙蒙白光，匹練般遊走于重圍中。十幾把彎刀好似空架子，總有偌大的空隙任由丁原馳騁縱橫。
說起來這些黑衣人也非庸手，在鬼仙門第二代弟子里，也都算小有成就。
蘇芷玉奇怪道：「這是為何，難道是有強盜前來打劫？」
三人加快步履，一前兩后施展陸地疾行術，向西北而去。
為首的中年男子眼睛驀然一亮，頗是興奮的道：「老鐵，你還記得今天下午咱們遇見的怪事么？」
餘下的十二人呼啦一聲圍住丁原，頓時刀光映月，殺氣騰騰，卻把那蘇芷玉撂在了一邊。
這還不算完，方不軌的嘴唇一撮，噴出幾點鬼火，瞬間燃著周圍的十三具屍體，很快就只剩下白骨一堆。
蘇芷玉的面頰不覺中浮起一層嬌艷的紅暈，悄悄垂下了頭，但那雙眼裡浮現的，依舊儘是丁原溫暖熱切的眼神。
方不軌並非笨蛋，立刻恍然道：「你們是要來救那姑娘的？」
方不軌話說得硬朗豪邁，但骨子裡依舊含著一絲求生之意。若非這樣，也不必啰嗦上這麼多句了。
丁原甫一低頭，正瞧見從腳下的黃沙里騰起淡淡紅光，從最先的一小簇漸漸擴展成一團。
被稱作老鐵的虯髯漢子「啊」了聲道：「對啊，不說我還真忘了，說不準跟兩位恩公口裡的鬼冢，就是一碼子事。」
他的腦海里全部都是蘇芷玉的安危，想著她為自己無怨無悔的付出，想著她明知道雪兒與自己的過往，卻依舊遠赴大漠，只為一句承諾。他自覺平生從不虧欠誰，但突然才意識到，自己欠玉兒的竟是太多，多到他已承受不起。
在鬼仙門中，如今的二代弟子排行為「不」字輩，已算地位頗高了。
丁原的心一沉，飛身到數十
莫名的，他有些羡慕起婦人懷中的小黑。
白鹽鎮的住戶不下數千，多半是以販制白鹽為生，星羅密布的土屋散落在綠洲上，已進入了夢鄉。
丁原心中漸漸亮堂起來，就宛如在重重迷霧裡終於找著一線曙光，轉臉望了蘇芷玉一眼，繼續問道：「大叔，那白鹽鎮附近可有什麼王公陵墓？」
兩人謝過商旅，御風朝著白鹽鎮飛去。因有了鬼冢的一絲端倪，連日的疲憊此刻頓時一掃而空，只想著能儘快找到正主，救出姬雪雁。
另一漢子呵呵笑道：「難不成那地方經常鬧鬼，所以才有這般古怪的名稱？」
這裏距離燕山何止幾千里，但一樣的彎月空照當頭，銀色的細沙靜靜的蔓延到視野的盡頭。
那些黑影來得好快，蘇芷玉開口時，這些人尚在數十丈開外，等最後一字出口，當先兩人已到了近前。
丁原顧不得疲憊，一邊以靈覺搜尋蘇芷玉的影蹤，一邊向著空曠的廣漠呼喊道：「玉兒——」
一直，他並不相信天亦有情，但這次他卻寧可信了。
中年男子苦笑道：「白鹽鎮以前也鬧過幾回鬼，可哪一次都沒這回凶。我們聽說這事，哪裡還有膽子在鎮上宿夜？商量著再往前趕上一程，不巧又撞上了沙暴。要不是蒙兩位恩公搭救，咱們這些人沒讓餓鬼吃了，卻也教黃沙給活埋啦。」
方不軌沉思片刻道：「我只負責將你們帶到鬼冢外圍，再往裡就不成了。」
蘇芷玉低聲道：「鎮子里有一股血腥味道，隱隱透著殺氣。」
他知道這些人個個沾滿血腥，皆非良善，故此下手毫不留情，眨眼便將其中兩人斃于拳下。
丁原與蘇芷玉收住身形，悄然佇立在小鎮東首的一處土坡上，站在這裏，足以將整個白鹽鎮俯瞰眼底。
剎那，兩個人陷入了一種奇異的沉默，卻又好像是第一次彼此觸摸到對方的心跳。
方不軌驚疑不定的看了丁原袖口兩眼，突然手心射出三縷妖艷的藍光，釘在地上三名同門的胸口。
丁原搖頭道：「你不帶我們去鬼冢，死的也不見得會好受多少。旁邊還躺著三個活人，我不信他們的骨頭也跟閣下的一般硬實。」
蘇芷玉見丁原一路若有所思，也不說話，禁不住問道：「丁哥哥，你在想什麼？」
丁原心中冷笑，大日翠微都天真氣一催，辟神鞭鏑鳴舒展，復又一卷一鎖，鏗然絞斷彎刀。未等長發男子回過神，辟神鞭猶如大蟒纏身，將他的身軀縛得結結實實。
那些剛剛脫險的旅人見狀，也齊聲粗著嗓子呼喊道：「玉兒姑娘——」
那些旅人從遠處歡呼著奔跑過來，好似在迎接凱旋的英雄般，將丁原與蘇芷玉包圍在當中。
丁原從蘇芷玉懷中接過居然熟睡過去的孩童，問道：「你怎麼給埋在沙下這麼久？我的靈覺也搜索不到，全靠著靈犀鐲才找到你的方位。」
蘇芷玉道：「丁哥哥，我們先撤上土坡，再來款待他們，也好避免傷及村民。」
丁原微笑道
蘇芷玉沉吟道：「芷玉也在想這個問題，或許是鬼先生已然回返，迫不及待的打算鑄鼎凝血，但又需要若干少女的元陰以作藥引，故此才連夜派遣門下四處劫掠。至於那些被吸干精血的壯年男子，多半是那些手下肆意為之，而非鬼先生本意。」
兩人有意隱藏實力，以免驚退對方，因此剛一站穩，十數條黑影已接踵而至，成扇面散開隱成合圍之勢。
中年長發男子顯然是一行中的頭領，見狀心頭一凜，知道遇見了強敵，急忙呼喝道：「大伙兒一起上，先宰了這小子再說！」
丁原抬頭瞥了眼清朗的夜空，寒月如鉤，星河燦爛，絲毫沒有了沙暴的痕迹，他輕輕道：「但願如此。」
可憐那三人沒死在丁原手中，卻眼睜睜瞧著方不軌以一手「陰煞箭」穿透自己的心臟，連慘叫也無法發出。
丁原急忙問道：「諸位下午時候究竟遇上了什麼怪事？」
那男子一怔，回頭看看身後幾個同伴，意似徵詢。
丁原與蘇芷玉見那些黑影撲將過來，不由相視一笑。
丁原搖頭拒絕道：「你們不用如此客氣，我們不過湊巧路過而已。這些珠寶價值不菲，可對我們並沒有什麼用處，你們還是自己留著，拿到關內賣個好價錢。」
蘇芷玉輕蹙秀眉道：「這可有些麻煩，不過他們應與鬼冢有關。」
惟獨長發中年男子，依仗著高出同伴一籌的修為，足不點地，化作一溜黑煙躥出二十多丈遠。
丁原緩緩答道：「我是在想，倘若白鹽鎮鬧鬼的怪事確是鬼冢弟子所為，那麼他們擄掠那些少女做什麼？」
方不軌巨痛難忍，不禁咬牙切齒道：「臭小子，你有種就殺了老子，這般折磨於我算什麼好漢？」一顆顆豆大的汗珠疼得滴答落下，背後衣衫彈指濕透。
丁原冰寒的目光直刺到方不軌的心底，徐徐問道：「是不是鬼先生昨日擄了一名少女回來，要鑄鼎凝血，這才命你們這些徒子徒孫，四處搜羅處女元陰，供他鑄鼎之用？」
丁原點點頭，回答道：「至少有十四個人，兩人一組，散布在各處。」
三尺長的金鞭在空中清脆一響，分成一十三節，恰似一條金色蛟龍掠空而起，直射長發男子背心。
「本想抱著他立刻返回，可發現他的呼吸已然停止，倘若不及時施救便活不過來。所以芷玉只得在沙下祭起天心燈，以真元疏通他的心脈，總算將他從鬼門關里拉了回來。」
丁原胸有成竹道：「我有辦法。」
方不軌瞥了眼不遠處倒在地上不得動彈的三名同門，眼珠轉動道：「兩位還是不要冒這個險的好，雖說你們的修為不錯，可鬼仙門千年以來從沒人能夠活著走出去。你們年紀輕輕，就這樣枉自送了性命，未免可惜。」
方不軌警惕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小鎮里一片靜謐，偶爾傳來的打更聲伴隨著夜風，吹拂向遠方的天際。
說罷，與蘇芷玉雙雙飛起身形，幾個起落，重新回到土坡
三十多里，御風而行也不過片刻，白鹽鎮已然遙遙在望。
丁原一陣狂喜，降下身形叫道：「玉兒！」
他微笑道：「看諸位模樣，應是常在大漠行走，可有聽說過一個叫做鬼冢的地方？」
蘇芷玉見著丁原焦灼的神情，歉疚的一笑道：「這孩子被風沙埋到地下，我費了好半天才找到。
蘇芷玉急忙攔住，小黑卻在喧鬧聲中醒來，他睜開迷茫的大眼，渾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猛然瞧見了自己娘親，哇的哭著緊緊抱住婦人不肯鬆手。
丁原心念一催鬆開辟神鞭，金光一隱，收入袖口不見。
丁原傲然一笑道：「這裏太小，待小爺給你們安排一個合適的地方埋骨頭。」
丁原微微鬆開辟神鞭，方不軌連喘粗氣，卻也罵不出聲來。
男子說著，從身後一人手裡，捧過幾串光華璀璨的珠寶，就要送給兩人。
蘇芷玉頷首道：「不錯，希望閣下能與我們合作，彼此便可相安無事。」
蘇芷玉收起天心燈，向著丁原道：「丁哥哥，你沒事吧？」似乎在她心目中，丁原的安危永遠比自己來得更加重要。
鎮子里卻依然有燈火在遊動，原來是數十個壯年男子自發組成的團練正在巡夜，以防餓鬼再次光顧。
婦人從丁原手中接過安然無恙的小黑，緊緊摟在懷裡已是泣不成聲，雙腿一軟，又要給丁原跟蘇芷玉下跪。
方不軌嘿嘿冷笑道：「你說得輕巧，可知若是老子泄漏了本門的所在，便是頭一條的叛門死罪，要遭七七四十九天餓煞陰火灼體噬心而死。」
丁原循著靈犀鐲的指引找去，大約行出三十多丈，八隻小鈴鐺「叮叮」脆鳴，齊齊指向下方。
她知道這些人根本不是丁原的對手，又不願意肆意殺生，所以索性讓丁原放手施為，解決這群窮凶極惡之徒。
他真氣一收，長發男子立時在面前停下，問道：「老兄，如何稱呼？」
方不軌之師巫行雲是鬼先生同門師弟，年近三甲子，坐鎮鬼冢「太幽殿」，地位僅在門主之下。巫行雲修為絕不遜色于天陸宗師級人物，僅僅因為從未在天陸公然露面，因而知者甚少。
丁原頷首道：「我也是這麼想，可又擔心，鬼冢並不在白鹽鎮左近，否則鬼先生這麼做也未免太狂妄大意了。」
他的心中且驚且恐，運起渾身功力拚命想掙脫，可辟神鞭直如附骨之蛆，偏還生出一股不可抵擋的力量，拽著自己往回跑。
他的話音剛落，臉上忽顯痛苦神情，原來丁原惱他出言無狀，一收辟神鞭，直勒得方不軌渾身骨節咯咯響動，任憑他有四十多年的修為也難以抵抗。
中年男子想了想，搖頭說道：「這可沒聽說過，不過那些陵墓過了這麼多年，給黃土埋到了地底也是有的。兩位恩公不妨去找幾位當地年長的老人詢問一下，說不定會有人知道。」
迎上丁原冰冷的眼神，方不軌毫無羞愧，坦然道：「沒辦法，不這麼做，我一樣會死。」說罷，邁步朝前走去，驀地背後一涼，感覺到一股龐大凌厲的劍氣籠罩住全身，只要稍有異動，立時就是粉身碎骨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