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部曲 第三集 丙 雁渡寒山
第十章 碎玉
這樣的念頭未始不對，但巫行雲畢竟內傷頗重，久戰之下逐漸顯露出不支的徵兆。他每與丁原硬撞一下，心口的疼痛就多上一分，真氣流轉更是出現凝滯，頭頂早已煙霧繚繞，汗濕背心。
反觀丁原，年紀雖不及巫行雲與莫行虛的一個零頭，可經驗幾乎不輸于當世任何大家。他一旦出手，頓時心如止水，謹守靈台，拋卻身外諸般雜念，腦海中惟有雪原仙劍揮灑縱橫。
丁原見對方又一掌攻到，已猜到其下一步變化，當下假作慌亂，悄悄將真氣匯聚背心，勉力出劍招架。
丁原深吸一口氣，腦海中清晰把握住對方的每一點細微變化，暗暗道：「成敗生死，全在此一舉！」只待鬼先生的招式完全施展開，便藉著硬吃一記魑魅離魂竿的代價，以雪原仙劍重創對方。
丁原揮拳封架，砰的震退鬼掌。
他的修為原本就不在丁原之下，這般一來更是穩居上風，二十余個照面，已將丁原打得毫無喘息之機。
雙劍聯袂之下，鬼先生三人空負一身絕世修為，居然被丁原與蘇芷玉逼得左支右絀，狼狽不堪。
巫行雲打從莫行虛身後冒出，愕然道：「咦，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心神微分，鬼先生頓生感應，左掌迫開盈雪仙劍，右掌轟出捲起一路狂飆乘虛而入。蘇芷玉一驚，急忙集中精神，左手屈指連彈，施展出蘇真的得意絕技「王指點將」。
蘇芷玉眼角餘光掃到丁原這邊的戰況，心中焦急，可巫行雲與莫行虛都是老奸巨猾之輩，只死死糾纏住她，令蘇芷玉不得脫身支援丁原，青陽雙修劍法自然也不攻自破。
這座墓室本是陵墓主人長眠之穴，如今裏面早被搬空，變成了鬼仙門的丹室。
九名鬼仙門二代弟子遠遠退在一邊，儘管有心助戰，奈何圈中三人拼出了真火，方圓十丈里罡風如潮，不得靠近。
交手至今，三人之間也算是知根知底。
蘇芷玉見狀手中仙劍一擺，幻出千點星光，梅花間竹似的擊在竿身上，以巧破拙，令鬼先生的「魑魅離魂竿」盪到空處。
丁原睚眥欲裂，從心底爆出一聲吶喊道：「玉兒——」
再看莫行虛勉強收回青木拐杖，面色慘白如紙，明顯已失去再戰之力。至於那些座下弟子，在丁原跟前更不頂事，上去也不過是白白送死。
莫行虛怒道：「門主與七大長老正在開爐鑄鼎，怎能分身到此？倘若真驚動了他，你我還有什麼臉面在門主跟前站著？」
莫行虛一凜，這才醒悟到，丁原真正的目標原來是自己！
一襲無限嬌好的水色身影，宛如被暴風雨夭折的百合凋零飄落，冉冉墜向無底深淵——
但見仙劍如行雲流水，毫無凝滯，自如從容遊動在兩大鬼仙門高手之間。再加上丁原身負的諸如二十二字拳、辟魔腿等諸種絕學不時奇峰突起，屢現妙手，十成攻勢里，他一人倒佔了六成。
「砰」的炸開一蓬濃濃紫煙，剎那煙霧瀰漫，伸手不見五指。
一念至此，他也無心再聽兩人嘮叨，仙劍一立，迫出澎湃氣勢，遙遙罩定莫行虛與巫行雲道：「少廢話，就率著徒子徒孫一起上來吧！」
尤其巫行雲與莫行虛更曉得丁原周身法寶，未必輸於他們，還不如以實實在在
莫行虛也來不及管這些了，深吸一口氣朝後飛彈，雪原仙劍又從她肩膀裡帶出一溜血箭。
事實上，巫行雲的一記打魔銀鞭，丁原挨的也是不輕，暫時也無暇去理會對方落荒而逃，緩緩運轉體內真氣，疏通背後經脈，又吐出了一口鮮血。
巫行雲聽得鬼先生問話，莫名心頭一顫，望向莫行虛。
蘇芷玉壓力一輕，瞥了眼太乙九極鼎，亮起盈雪仙劍合身擊去。
丁原見鬼先生屢屢藉著偷襲姬雪雁牽制自己，迫得他顧此失彼，窮於應付，心中思忖道：「這種情形底下，我終究會有失手之時。到時候自己性命不保事小，卻要連累玉兒，更救不出雪兒。
「砰」的一聲，巫行雲的打魔銀鞭也砸中丁原背心，總算找回了點面子。
巫行雲與莫行虛頻頻遇險，若非鬼先生的魑魅離魂竿屢次施以妙手，化險為夷，只怕早已丟了老命。
兩人驚異的對望一眼，心中都詫異道：「難不成來的並非丁原這小子一人，連門主的丹室都被外敵侵入了？」
莫行虛沒好氣回道：「你沒長眼么，偏還要問。」
但與此同時，莫行虛的青木拐杖、巫行雲的打魔銀鞭，也狠狠砸在了蘇芷玉的背上！
短短數招之間，情勢急轉直下，丁原與蘇芷玉心靈相契，將一套失傳多年的青陽雙修劍法，發揮得淋漓盡致，妙到巔毫。
五人分作兩個戰團，在空中你來我往僵持不下，片刻之間誰也奈何不了誰。
莫行虛重傷之下也不敢硬接，急忙閃身避開，飄入丹室。待她看清眼前情形時，不禁又是為之一怔。
鬼先生吃了丁原的掌力尚未緩過氣來，無可奈何的飛身退卻，不敢直攖其鋒。
這些人只好目不轉睛的關注打鬥，渾身是勁也用不上半分。
平日里丹室重地，未得鬼先生允許，巫行雲與莫行虛也無權直入，門口不分日夜都會守著八名鬼先生的心腹弟子。
他雙掌神出鬼沒，卷裹著滾滾熱浪藍芒，將那少女圍得風雨不透，顯是佔著上風。可水衣少女亦非等閑，盈雪仙劍緊守門戶，以靜制動，尤能支撐。
忽然鬼先生魑魅離魂竿虛晃，左掌中宮直入取丁原胸膛。
鬼先生見勢，故技重施，驀然掉轉攻勢，青竿橫掃丁原虎腰。
她素來心高氣傲，又與巫行雲不和，現在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顯然心中對丁原顧忌甚深。
兩股痛徹心扉的大力震碎了她的護體真氣，如潮水一般湧向她的心脈，蘇芷玉眼前金星盞盞，卻奇怪的浮現起丁原微笑的面容。
等稍緩過氣來，濃煙已散，廳中空無一人。丁原催動靈犀鐲探詢蘇芷玉的訊息，卻見小鈴鐺清脆鏑鳴，齊齊朝下。
他所有的招式變化，都是為與鬼先生一搏所設，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改變，竟也無法挽回。
丁原笑容依舊，說不出的從容洒脫，左拳突然下壓轟在青木拐杖上，「砰」的將它盪開，仙劍堪堪抵到莫行虛身前。
此刻毫不猶豫的施展出「厲鬼撞鐘」便不虞有他，待到察覺不對時，招式用老，萬難應變。
鬼先生陰陰冷笑道：「去死吧，小子！」身軀虛前實后，
巫行雲與莫行虛自幼拜在鬼仙門下，雖說兩人修為已到宗師級數，可鬼冢百多年來也未曾有外敵侵入，實戰的經驗自然少得可憐。
莫行虛也已膽寒，見巫行雲打出「一燁障目」，立刻率著門下弟子退走，只把丁原扔在廳中。
兩人越戰越勇，劍法也越加的純熟凝練，更無需言語目光，即可了解到對方舉手投足中的用意。
總算天如人願，丁原的靈覺重新鎖住莫行虛的行蹤。
她吃虧在先前數度援救巫行雲，丁原都徉作無奈撤身，漸漸起了先入為主的念頭。
莫行虛嚇得魂飛魄散，鬆了拐杖極力向右閃躲，仙劍「噗」的刺中左肩，立時血花四濺。
眼看莫行虛的青木拐杖光影重重，向著蘇芷玉打到，丁原與蘇芷玉心有靈犀，相互凌空換位，雪原仙劍掛足萬鈞之勢劈在杖上，震得莫行虛雙臂發麻，怪叫一聲，踉蹌而退。
鬼先生激斗之中兀自有餘暇冷哼道：「你們兩個，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也幸好莫行虛的青木拐杖拚死一搏，分了丁原些許心神，更收去了「留」字訣的拳風禁制，不然就這一劍足以讓她了帳。
他心頭一喜，惟恐莫行虛等人察覺，不敢靠得太近，只遠遠綴在其後，由太虛殿一路跟到底層的太幽殿。
他不敢怠慢，背後抽出一根五尺來長的青色竹竿，「叮」的擋下丁原仙劍。兩人各自一震，飄飛數尺，心頭生出棋逢對手之感。
但再高明的行家，目睹此景，也絕難預測出最後結果。
鬼先生吃不住丁原的大日翠微都天真氣，側身卸力，可蘇芷玉的盈雪仙劍卻從丁原肋下殺出，直挑鬼先生小腹。
事已至此，莫行虛也只好把心一橫，催動天貝珈藍神功注入青木拐杖，拚命刺向丁原右肋，只盼以玉石俱焚之勇逼使丁原收招。
當下丁原低喝道：「玉兒，這個老鬼交給我來對付！」雪原仙劍化作一道蛟龍，劍氣漫天直掀起狂瀾驚濤。
蘇芷玉苦戰中驀然聽見丁原聲音，不禁驚喜道：「丁哥哥！」
換了別人，或許已然絕望，想著生不能雙宿，死卻可同穴，未始不是一個凄美了斷。可在丁原心頭，卻寧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保全住雪兒與玉兒的性命，當下腦海中急速轉念，尋思破解之法。
鬼先生見狀厲喝道：「還不攔住她！」
丁原聞言心頭一沉，不由擔心暗中潛入鬼冢的蘇芷玉。光一個鬼先生，玉兒便難以應付，若再加上那七個老鬼，可真有點麻煩。
兩人心中幾乎同時一動，在流光殺氣間彼此對視一眼，齊齊回想到當年在棲鳳谷，以青陽雙修劍法大戰風雪崖的舊事。
鬼先生卻是嘿嘿一笑，身軀藉勢翻飛，凌空撲向姬雪雁，魑魅離魂竿哧哧帶響亮起妖艷光暈。
果不出所料，莫行虛跟巫行雲惶然退走，正是去找鬼先生報信。
鬼先生哈哈得意一笑，魑魅離魂竿如暴風驟雨殺將過去，丁原一面招架，一面冷喝道：「閣下也算成名人物，竟無恥至此！」想到剛才自己也用此計騙得莫行虛吃了大虧，難不成這報應就來得這麼快？
丁原見蘇芷玉遇險，更看見姬雪雁身受妖鼎煉血之苦，生死未卜，不
光團當中，一位嬌艷絕倫的紅衣少女雙目緊閉，人事不醒，嬌軀手足上纏著七束青光，卻是發自玄遠鑄神鼎。
鬼先生不由自主流露出驚訝神色，丁原只一出手，氣勢上已勝過蘇芷玉許多，再看劍法身式奧妙凌厲，比之自己不遑多讓。
丁原身勢難收，雪原仙劍又招式用老，惟有左拳硬接。
「哧哧」有聲，鬼先生的掌力被化解大半，蘇芷玉藉勢飛退，方躲過一劫。
他的修為自然遠勝莫行虛門下弟子，丁原雖有都天伏魔大光明符護體，仍是眼前一黑吐出口淤血，身形翻飛藉以卸去餘力。
莫行虛仗著素為鬼先生寵信的底氣，當先推開墓室虛掩的石門，冷不防迎面一股灼熱的罡風撲到，竟是鬼先生所發出的第十一層「天貝珈藍」。
幾乎像是她的本能，以全部的修為駕馭著盈雪仙劍縱身遮擋，卻把自己的性命毫不吝嗇的交到了敵人手上。
才五十多個照面，三個人已到了白刃關頭，彼此的勝負生死僅僅懸於一線。就是看巫行雲首先不支，還是丁原一個疏忽為莫行虛的青木拐杖所乘。
巫行雲在另一邊看得也是清楚，打魔銀鞭捲動狂瀾罩向丁原，可到底遠水不解近渴，慢上了半拍。
巫行雲眉毛一聳，道：「小子，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莫怪老夫不講規矩了！」反手抽出一支打魔銀鞭，與莫行虛雙雙殺到。
想那姬雪雁體內已蘊藏仙靈朱果之力，乃其夢寐以求的瑰寶，不到萬不得已，他焉捨得親手毀去？只要丁原來個不聞不問，鬼先生自會收回掌力，以免真的傷著了姬雪雁，到頭來落個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算準了鬼先生的每一步行動，算準了敵我的所有情況，然而獨獨沒有算到，蘇芷玉竟會在這個時候，不顧一切的衝出來！
正在焦慮間，鬼先生的目光忽然掃到姬雪雁的身上，頓時惡念陡生。
電光石火里，他心頭靈光一閃，想到自己身負都天伏魔大光明符屢次救駕，令他數度遇險卻安然無恙。
鬼先生抓住破綻，掌竿並用，兩三招間衝散了丁原陣腳。
他的動作一慢，丁原立刻生出感應，當下揮劍一轉專攻巫行雲，以剛猛劍勢死死將他壓住。
在這樣的當口，蘇芷玉沒有任何的猶豫。
莫行虛見狀，只得再次飛身救險，青木拐杖一式「厲鬼撞鐘」疾點丁原右肋，以求能圍魏救趙。
莫行虛剛想回答，背後幾名弟子同聲驚呼，一道褚色身影快如閃電射進丹室，口中哈哈一笑道：「多謝幾位引路，丁原感激不盡！」
鬼先生假身一晃，收起左掌再次作勢撲擊姬雪雁。丁原全身門戶大開，只得不顧一切的飛身攔阻。
巫行雲、莫行虛如奉諭旨綸音，雙雙飛身攔截，與蘇芷玉戰作一團。
二十招一過，三人漸漸打開，丁原的大日翠微都天真氣，與巫行雲、莫行虛的天貝珈藍神功俱發揮到九成以上，藍白兩團光霧蒸騰鬥豔，加上三人手中法寶仙劍光華耀眼，令人目不暇接，心曠神怡。
魔道中人本就對諸般規矩不以為然，況且如今情形底下，鬼仙門的兩大高
想著自己終於還是救得了他，想著姬姐姐不知道能否跟她的丁哥哥永遠在一起，朱唇中以微弱的聲音發出最後的呼喚，輕輕道：「丁哥哥——」
可巫行雲心中的驚駭更甚，自己這一鞭即便在久戰虛脫的情況下打出，少說仍有平日的七成功力，可換回來的，不過是丁原的一口鮮血而已。難不成，這小子竟然練成了金剛不壞之身？
饒是如此，莫行虛也消受不起，劍氣透體，瞬間震碎其左臂經脈，三、五月內連抬手也難，直如半個殘廢。
在丹室中央，布著一座鬼仙門的七星法壇，七尊「玄遠鑄神鼎」以北斗七星之狀，拱衛著正中的一尊「太乙九極鼎」。
他一擺魑魅離魂竿撤出數丈，冷笑道：「老夫若是得不到，你們也休想救走她！」身形如鬼魅一般射向太乙九極鼎上方，左掌打出一蓬藍色罡風，直取姬雪雁的嬌軀。
無意中，丁原一個飛身轉到蘇芷玉側旁，剛好巫行雲的打魔銀鞭呼嘯攻到。他想也不想一式「中流砥柱」封架而出，背後鬼先生的青色竹竿卻尾隨而至。
直到十多回合以後，鬼先生才漸漸扳回劣勢，重新穩住了陣腳。
莫行虛微微氣喘道：「巫老三，到了這個境地，你我要是再勾心鬥角，恐怕今天誰也活不了。」
蘇芷玉卻不招架，轉身繞到丁原身前，一劍刺向巫行雲，竟將後背完全暴露在天貝珈藍之下。
丁原知道，只要他往前一跟，飛身救險，鬼先生勢必藉機以天貝珈藍神功突襲自己。他顧此失彼之間，可說艱險無比，但要是不理睬鬼先生的詭計，萬一這一記真的打在姬雪雁身上，那便是萬古的遺恨。
他撮唇一嘯，低喝道：「走！」
說來也怪，這紫色的濃煙看似平淡，居然將丁原的靈覺鎖住，片刻間周圍霧影蒙蒙，不辨東西。他不敢貿然追擊，凝神橫劍，靜觀其變。
斗到第六十招上，巫行雲又被丁原迫得左支右絀，門戶漸散。
這個想法一生，心頭怯意頓起。
到這個時候，他們也顧不得其他，只有指望以鬼先生神鬼莫測的絕世修為擋住丁原。況且，在鬼先生身邊，尚有著鬼仙門的七大長老，丁原再厲害也總非大羅金仙。
雖說鬼先生的修為，絕非停雪真人之流可以比擬，但如今形勢下，也惟有冒險一搏，或許能置之死地而後生。
在她背後，巫行雲與莫行虛的一鞭一杖雙雙劈落，但她卻置若罔聞，溫柔的眼眸里，只映射著丁原的影子。
三人翻翻滾滾斗作一團，越打越快，漸漸已分辨不出身形。
他有心召底下的七大長老助陣，可玄遠鑄神鼎斷不可片刻離人，否則不僅前功盡棄，更有可能引發爆鼎滅魂之災。
莫行虛這個時候不得不放下兩人之間的舊日嫌隙，勉力救援，青木拐杖藉著天貝珈藍第十層的神功狂舞如龍，拚命糾纏丁原。
蘇芷玉背靠丁原，施展蘇真所傳的「沉月隕星十九劍」，劍走偏鋒，纏住鬼先生的魑魅離魂竿，令其不得救援。
他這一手，不過是有意試探丁原與蘇芷玉。
「叮」的一聲，盈雪仙劍發出最後的璀璨，架開了拍向丁原背心的魑魅離魂竿。
兩人率著門下弟子風馳電掣，全沒發覺丁原已綴在身後，匆匆忙忙
蘇芷玉雖說是以一敵二，但巫行雲與莫行虛為丁原所傷，修為不免大打折扣，又顧及舊傷複發，故此也沒能討得便宜。
丁原想起適才莫行虛所言，心中一緊，也等不及調理傷勢，靈覺循著莫行虛等人退走的甬道飛速延伸，只盼這些人能引著自己找到鬼先生。
難怪以巫行雲、莫行虛兩人聯手之能也擋不住丁原，教他橫衝直撞，在鬼冢中直如入無人之境。
「倘若再想不出應對之策，莫非今日我們三人，果真要一起死在這暗無天日的鬼冢之內么？」
孰知丁原嘴角逸出一抹微笑，就在莫行虛出手同時，身軀右閃，雪原仙劍虛晃一槍迴轉過來，先一步劈向莫行虛胸口，左拳則以「留」字訣打出層層罡風，封死其閃展騰挪的空間。
丁原心領神會，舍下莫行虛擰身出拳，以一記「一」字訣轟出磅礡罡風，兩股驚世駭俗的掌力結結實實撞在一處，「轟」的一震，炸開團團光雲。
鬼先生憑恃功力遠勝對手，右手擎著魑魅離魂竿見招拆招，左掌的天貝珈藍神功狂飆而出，藍色霧光里隱約現出數只厲鬼猙獰面容。
平日里同門過招終究會留有餘地，全不似今日之戰，動輒血濺五步，在這點上比起丁原來，不免吃了不小的虧。
這太乙九極鼎高過六尺，呈現九邊九角的形狀，乃鬼仙門鎮門至寶。
少女周身不時升騰起絲絲幾乎以肉眼不能看到的血芒，漸漸凝聚成一個小小的光球，沉入太乙九極鼎中。
鬼先生幾乎將十一層的天貝珈藍神功發揮到了極致，然而丁原的大日翠微都天真氣，融合道仙魔三家無上心法，威力絕倫，硬生生壓制住他的氣焰。
主意一定，丁原身形飛縱如矢，佯作中計，捨命揮劍封架鬼先生的魑魅離魂竿。
孰知，眼前水色的身影一晃，蘇芷玉已然不顧一切的從斜刺殺出。
可丁原怎敢冒這樣的奇險？他以往遇到強敵，往往憑著玉石俱焚的勇氣轉危為安，卻不敢拿姬雪雁的性命如此賭博。當下施展穿花繞柳的身法，后發先至，攔在鬼先生身前，「砰」的一拳接下掌力。
鬼先生剛一開口，丁原的雪原仙劍立時如長江大河壓了過來，一連三招波瀾壯闊，逼得他毫無還手之力。
鬼仙門七大長老各自盤膝坐在玄遠鑄神鼎前，頭冒青氣，全力以真氣催動爐鼎。在這七座鼎中，都注入了少女元陰，凝鍊出寒陰之息化作青光，源源不絕湧入藍色光團。
鬼先生好不容易找到了對付丁原的法子，豈肯善罷甘休，魑魅離魂竿神出鬼沒纏住丁原，左掌不斷施展天貝珈藍，伺機偷襲姬雪雁。
巫行雲苦笑道：「你現在總算也明白這個道理了，可惜老夫已受了內傷，除非門主親自出馬，不然即便是我與你聯手，也未必能鎮住這個小子。」
她自然想不到，丁原有都天伏魔大光明符護體，才敢兵行險招，硬挨鬼先生的魑魅離魂竿，卻只當丁原門戶失守，性命已懸於一線。
太乙九極鼎噴薄出一蓬藍色光團，足有七、八丈高。
但見空中，鬼先生與一水衣少女激戰正酣。
巫、莫兩人來到墓室門前，卻是一楞。只見門口地上，歪歪斜斜倒著守護丹室的鬼仙門弟子，看似被人打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