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部曲 第五集 戊 蓬萊仙會
第十章 石出
丁原說了聲「請」，雙足丁字步一站，四平八穩，卻並未從天羅萬象囊中召出雪原仙劍，大日都天翠微真氣流轉全身，融于丹田的光明符徐徐蘇醒，煥起一蓬白光，隱隱蒸騰，在周身形成一圈若有若無的淡淡光暈。
丁原哼了一聲，出手如風，拎小雞般抓起楚望天的肩頭，一股大日都天翠微真氣破體而入，壓得他動彈不得。
葛南詩道：「若不是這魔頭所為，卻又會是誰？」
丁原的身後徐徐溢出一團透明的璇光，絲絲光霧向四周蒸騰擴散。仔細分辨，從左往右依次分作赤橙紫青金烏六色，宛若虹彩浮光掠影。
誰料丁原得理不饒人，欺身探掌，拍向楚望天面門。楚望天只得勉力抬起左掌相迎，「砰」的雙掌一交，直震的頭暈目眩，氣喘急促。
葛南詩驚呼道：「這是耿師兄昨日穿的外衣，那字……那是耿師兄的筆跡！」
丁原目光落在凌雲羽光光的臂膀上，猛地縱身躍上蓮台，喝道：「凌老爺子且慢動手！」
雲臨真人拂塵一揮，數百仙山弟子齊齊出劍遊走池邊，護持在賓客身前，將戰場包圍起來。
更遑論在本門造詣方面，凌雲霄這一百二十年來閉關苦修，又與藍婆婆十年一會試劍鬥法，從無輟斷，焉是心有旁騖、一心耍弄陰謀、貪戀權勢的凌雲羽可比？
楚望天魂飛魄散，雖已反應過來，可口鼻之內已經吸入了一股氣浪，順著咽喉流下。他剛想運功逼出，丁原雙拳已至，「砰」的擊在楚望天鐵掌之上。
更要命的是，右手上一空，瓷瓶已被丁原劈手奪去。
畢虎也把雙綠豆小眼瞪得滴溜圓，可怎也看不見血霧內的情形，大口嘆氣道：「完了，完了，楚老魔把壓箱底的寶貝都拋了出來，這下丁小哥完了。」
楚望天飄立原地不動，目光緊張注視對方，等待忘情水毒發作。數十隻鬼魄再次從四面八方撲上，卻在神劍光芒下消融無形。
她曾親眼目睹丁原與楚望天的那場筷戰，知兩人修為只在伯仲之間。現今楚望天如臨大敵，玉扇在手可用如兵器。丁原兀自赤手空拳，靜立不動，小姑娘哪能不擔上心思。
這時的六道神劍已無招式，行雲流水間無跡可尋，矯矯如御天神龍，煌煌如日月流轉。脫離了桎梏與束縛，隨心所欲的飛騰睥睨。
「鏗！」楚望天勁透玉扇，竭盡全力封架住烏雷仙劍。那邊，丁原背後四劍齊發，在空中交錯縱橫，每一束弧光飛行的軌跡與角度都迥然相異，暗藏著無數變化玄機，合在一起卻又成為天衣無縫的絕殺。
盛年道：「凌雲羽惡貫滿盈，盛某絕不會為他開脫半句。但要將並非他所為的惡行強加身上，也有違公道。」
唐森馬屁拍在馬腿上，閉嘴噤若寒蟬，不敢再說。那邊楚望天在原地佇立半天，方自邁出了第二步，背後卻留下了更深的足印。
丁原在旁觀戰，看了幾招之後，便漸漸放下心來，知道凌老爺子必立於不敗之地。
楚望天雙目幾乎噴火，體內毒素開始發作，
桑土公大氣不敢出一口，結結巴巴反駁道：「別……別胡說，丁小哥……不……不會有事！」其實自己心裏也沒一點底，恨不能撥開血霧看個明白。
伏魔六劍劍魄覺醒，與丁原的心神息息相通，無分彼此。猶如一頭雄獅，冷靜而犀利的蟄伏在主人的體內，積蓄著力量，守候獵物的出現爆發那驚天動地的一擊。
屈痕問道：「盛師侄，難不成你知道昨夜殺害耿兄的兇手是誰？」
四周賓客急忙各出劍掌仙寶，將血霧重新壓制，才未讓它禍及蓮台。
底下一片嘩然，立刻就有人追問道：「盛年，你為何會跟這魔頭攪在了一起？」
一慟大師緩緩起身，白眉低垂，沉聲道：「丁小施主，你終究還是找到老衲頭上。」
可就在這個時候，丁原面色微微一變，身軀一震怒喝道：「楚老魔，你敢施毒！」臉上旋即蒙上一層妖艷的青光。
年旃猛「呸」一聲，道：「格老子的，老子說他強那便是他強，有什麼好遮掩的？他是老子的兄弟，比老子強那麼一點，難不成老子還會嫉妒？要你來放什麼臭屁！」
年旃眼睛發亮，一臉艷羡道：「他奶奶的，這小子修為幾乎通著天了，比老子還強。」
楚望天眼見自己精心凝鍊的鬼魄，一個接一個倒在丁原六道神劍之下，臉上也漸漸變得跟惡鬼一般模樣，眸中殺機盈動，暗光閃爍。他真元運轉，將忘情水毒凝入玉扇，口中真言念動，祭起「無情無我訣」。
楚望天第一次停止了輕搖手中玉扇，隱隱感覺到，丁原與自己上次交手之時相比，又產生了不小的變化。
可惜這次他要面對凌雲霄，凌雲羽的魔教絕技反成了好看不中用的擺設，頻頻換招又幾乎一觸即潰，白白讓出先手。
那些脫逸而出的鬼魄窮凶極惡掩襲上來，與數百仙山弟子短兵相接，攪成一團。
鍾南山怒道：「盛年，你這是什麼意思，莫非也想為這賊子開脫？」
那時的丁原，是一柄出鞘的利劍，光芒萬丈，凌厲無儔；此刻的他，卻更像隱藏在鞘中的鋒刃，精氣內斂，諱莫如深。
虛空中水流花飄，雲聚風散，盡無比清晰的映照在靈台之上，身姿心念與自然萬物水乳交融，彷彿聯成了一體。
盛年不慌不忙，將昨夜的事情經過簡略的說明。凌雲羽嘿道：「盛年，沒想到你我昨夜一戰，你壞了老夫的事情，現在倒是你為我撇清嫌疑。」
玉扇青光如虹，化作一縷光瀾涌將過去，血霧飄蕩充滿肅殺之氣，如同整個虛空也一下子變得凝固晦暗，無情無形。
天地之間瞬間為一團愁雲慘霧、血光戾氣所掩蓋，將丁原的身形與六道神劍也一起吞沒其中，不見了身影，只能看到團團血腥瀰漫的霧光里，無數冤魂鬼魄忽隱忽現，尖嘯撲擊，一旁惡鬥的凌雲羽與凌雲霄也被卷裹
丁原大步走向翠霞派的蓮台，忘情宮門下長老弟子還想衝出去解救楚望天，冷不丁眼前一道身影掠過，絕情婆婆手指撫過無心朱顏刀，輕輕一彈，「錚」的一聲，寶刀吟唱，絕情婆婆冷冷道：「不怕死的便來！」
楚望天雙目赤紅，心疼萬分。可惜忘情水毒令他渾身酸麻，全身功力又被丁原禁制，惟有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多年心血化為烏有。
但奇怪的是，身在場外的人，都未曾感覺到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懾人氣勢，只覺對立的楚望天眼中，燃燒的青芒越來越深。
兩人各自飛退，楚望天經脈劇震，一口剛提起的真氣立時渙散，一任毒氣深入肺腑。
凌雲羽不以為然道：「笑話，老夫殺人還要問理由么？」
凌雲羽左支右絀，顧此失彼，還在靠著魔教十六絕技捨命相抗，可明眼人都已清楚他敗局已定，回天乏術。
丁原的劍，已在心中。
血霧中傳來丁原一聲低喝：「破！」
楚望天額頭涔涔冷汗滴落，無復往日洒脫，拚命運功逼毒。但忘情水毒最忌諱的就是深入內臟，入者絕難輕易拔除。昔日雷霆身中此毒，整整耗費了二十余年，雖然終能解脫，也被折磨得面目盡毀。
眾人目光齊齊聚焦血衣之上，只見上面以殷紅鮮血寫就兩字：「一慟！」
楚望天悶哼，嗆出一口鮮血，身軀搖晃數下勉強站定。
他從袖口裡取出一方血衣，揚起風中，道：「若非我找到了如山鐵證，又怎敢指認你一慟大師？」
盛年肅容道：「閣下縱是惡人，盛某也不願你受人冤枉，代過頂罪！」
靈空庵坐席上一片低低頌佛之聲，個個面露悲憤，雙手合十，低念佛號。
又是十余照面，凌雲霄步步進逼，將凌雲羽迫到了蓮台邊緣。凌雲羽狀若瘋魔，「呵呵」低嘯聲中，赤魔殘玉爪抓向凌雲霄肩膀，聲勢駭人卻已是強弩之末。
丁原一笑，臉上的青光頃刻退盡，朗聲道：「楚老魔，你可曾聽過一句老話，算人者人亦算之。你想用忘情毒水暗害丁某，卻不知我體內身受仙靈朱果荼毒，早已萬毒不侵。怎麼樣，自己給自己下毒的滋味不錯吧！」
盛年道：「那倒不是，不過昨晚弟子正巧與凌雲羽在一起。」
丁原一記清嘯，六道神劍高舉過頂，闊步逼向楚望天。
「多虧丁某及時趕到獲此血書，這才有了撕下你一慟大師偽善面目的真憑實據，如今你還有何話說？」
楚望天生出膽寒之意，顧不得顏面不雅，保命要緊，閃身疾退數十丈懸浮於心齋池上，袖口裡紅光一閃，祭出支尺許捲軸，「啪」的迎風舒展開來，上面乃是一幅萬鬼撲食、血池倒傾的場景。
凌雲羽的魔教十六絕技固然有神鬼莫測之功，一招一式霸道強勁，又兼之詭異飄忽，教人防不勝防，嘆為觀止。
八丈之遙，好似咫尺天涯。
表面看來，他是在主動進攻，實則有苦說不出。自己的氣勢早已滿盈，可丁原背後的劍光依然在不斷
丁原一揚劍眉，望向雲林禪寺的蓮台，朗聲道：「一慟大師，你看了這麼久的熱鬧，也該露露臉了！」
丁原握著瓷瓶，哂笑道：「楚望天，這便是忘情水毒的解藥吧？」
楚望天三甲子的修為果然深厚，適才儘管與燃燈居士激戰百多合，但只這一會兒工夫，丹田真氣重新充盈，臉上神光熠熠毫無疲乏之態。聽得丁原之言，他悠然笑道：「丁原，老夫已恭候多時了。」
唐森眼睛鼻子笑到一處，湊上來道：「年老祖何必謙虛，丁原雖是厲害，可姜終歸是老的辣。他想趕上您老人家，少說還需苦練個三、五百年。」
凌雲羽哈哈笑道：「事已至此，老夫還有何可瞞？不錯，那老尼姑的命也是老夫拿的。誰讓她企圖潛入冰宮，哼，真是不知死活！」
忽然聽見翠霞派蓮台上有人高聲說道：「鍾師叔，貴派耿南天耿師叔，並非死在凌雲羽手中，這事只怕另有隱情。」
端坐蓮台之上，一直關注丁原的盛年將這一變化看在眼中，他暗暗欣慰道：「丁師弟得曾師叔祖指點，參透六道神劍。又在大乘佛境中醒悟無常變化，空幻生死，修為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不啻羽翼濃復生。
他對丁原那是恨入骨髓，不斷驅動萬鬼圍攻。奈何丁原御動六劍，神威凜凜，當者披靡。直似千軍辟易，勢如破竹。
始終雙目閉合的淡一真人，此際也突然像睡醒了一般，睜亮眼睛凝視丁原，眼中神光浮現：「六道神劍！隱伏千年終又出世，好個丁原——」
九真師太起身說道：「凌施主，貧尼的師妹，月前曾有前往天陸探察藏經塔遭襲一事，不幸也為人所害，想來也是出自施主的手筆吧？」
楚望天祭出「萬鬼血池卷」，更是肉痛不已。
六道神劍已到了化有形而無形的返璞歸真境界，淡去的劍光，非但不是氣勢衰竭的徵兆，反而是更上層樓的起始！
空中六道璇光合而為一，磅礴光華奪目綻放，挾一路風雷動天，徑直撞向迫來的無情無我訣。
楚望天要想閃躲已是不及，青色光刃在金霜仙劍的滌盪衝擊之下灰飛煙滅，隨風流散。氣機牽動里，烏雷經空，恢宏浩大，磅礴罡風如穹廬壓頂，劈向楚望天。
他步履蹣跚，手足麻木，堂堂一介魔宮霸主，此時哪裡還有招式可言，被丁原輕巧的閃身避過。
楚望天走走停停，步履越來越緩慢凝重，眼中的精光也更亮更鋒利。他手中的玉扇也從背後移到胸前，不住晃動。
掌到近前，楚望天再次見到了丁原唇邊浮上來的微笑，灰淡的眼中爆射出精光，雙唇間輕輕吐出一口勁氣，說道：「楚老魔，你中計了！」
姬雪雁秀目圓睜，急切的目光透過血霧想重新鎖定丁原的身影，想那百多隻厲鬼已經攪得場外天翻地覆，累得數百仙山弟子嚴陣以待，全力應對。身在場內的丁原，鋒芒所指首當其衝，不知又會如何？
然而魔教十六絕技傳承千年，經歷無數高手嘔心瀝血修繕增補，是何等的博大精深
楚望天獰聲厲笑道：「臭小子，讓老夫送你歸天，和姬老鬼作伴去吧！」縱身而進，雙掌凝聚萬鈞之力狠狠拍向丁原胸膛。
丁原回過頭來，朝著楚望天說道：「楚老魔，你若休息夠了，咱們也開始吧！」
這一瞬間，他已進入物我兩忘，眼中、心中再不管身旁天塌地陷，只有楚望天的身影佇立對面。
就算如風雪崖與雷霆這樣的魔教絕頂高手，以百多年的苦心潛修，也不過僅僅參悟出其中兩三項而已。
滾滾血霧浮動戰慄，瘋狂的旋轉擴散。
丁原搖搖頭，打量著凌雲羽手臂上五個尚未褪去的殷紅爪痕，沉聲道：「凌雲羽，那日夜入藏經塔，擊殺靈空庵數名女弟子之人，可就是閣下？」
鍾南山仰天長笑，聲音中充滿悲愴，殊無半點開心的意味。他一指凌雲羽道：「好，好，你還算是個人物，還敢承認下來！」
丁原站立不動，身後璇光越來越濃，映襯著都天大光明符所釋放出的乳白色光暈，流光異彩，煞是好看。
旁邊的農冰衣卻蹙起彎彎的眉頭嘀咕道：「丁大哥也真是的，為何還不亮劍，未免太託大了。」
農冰衣滴溜溜轉著眼睛，她知道盛年絕不會說謊哄瞞自己，可丁原的劍究竟在哪裡？雪原仙劍不是仍在鞘中嗎？
丁原左手雙指微微一屈，低吟道：「金霜滿征衣——」背後金光暴漲，一束光劍龍騰九天，那流光劃過的痕迹，完美如一首高唱大江東去的豪邁詩詞，披荊斬棘，光耀四野，正是曾山所授的「夷」字訣。
突然，楚望天的眼光被丁原嘴角一抹恬淡笑意吸引，猛然明白過來，大吃一驚，可是已經晚了。
楚望天緩緩抬腳，向前邁了一步。他的眸子里蘊起兩簇深幽青芒，顯然已將功力提升到極致。身後的花瓣之上，印下了兩個淺淺的足印，有如斧削。
悟天地之機，融萬物菁華。
他左手一招，抓過捲軸，真氣一涌「砰」的將其碎成齏粉，不屑道：「這等害人的東西，不知吸食了多少人的性命精血，還是毀了得好！」
九真師太輕輕嘆息道：「凌施主，你的心也太狠了。」
凌雲霄側身揮劍，「嗤嗤」連聲，凌雲羽的大袖四處飛揚，狼狽不堪。
萬鬼血池卷無人操縱，法力大減，徐徐收歸捲軸之中。周圍血霧漸漸褪淡，露出原來面目。
楚望天不自覺的往後略微退出數步，將與丁原之間的距離又拉大丈許，那種從對方身上釋放出的無可匹敵的感覺，才稍稍減輕一些。
平日里遇見修為比自己略遜一籌的對手，凌雲羽自然能夠得心應手，大顯神威，將這一致命弱點掩蓋過去。
楚望天急忙從懷中取出一個青瓷瓶來。
丁原冷然而笑，多少積壓在心底的憤怒與仇恨，此際都藏在這一笑之中。
盛年微笑低語道：「冰兒不要著急，你丁大哥的劍，早已亮出來了，只是你沒能看到罷了。」
他費盡一甲子心血，才鑄就這等絕世兇器，原本打算留待蓬萊仙會上對付蘇真又或淡一真人等人時施展。可沒想到
他甚至有了一種可怕的錯覺，對面這小子竟是在如饑似渴的，汲取著流動于天地之間的力量菁華，宛如深不見底的浩浩海洋，吸納著百川奔流。自己越是等待下去，對方就會變得愈發的強大。
只見丁原六道神劍光芒盡收納入體內不見，面色微白，目光穿越跌宕血霧注視自己，深吸一口氣冷喝道：「楚老魔，你已黔驢技窮，還不就此授首！」
楚望天心中一喜，以為丁原氣勢已盡，盈缺相易。他豈肯錯過這樣千載難逢的良機，口中一聲長吟，玉扇猛振，鼓盪起漫天青色光刃，鋪天蓋地激射而去。
他低吼一聲咬破舌尖，噴出一蓬血雨灑濺在畫上。畫面一亮，血池之水好似活了起來，勃然洶湧蔓延，眨眼遮蔽了方圓數十丈的天空。
數千人鴉雀無聲，獃獃望著這一老一少，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轟——」的一記驚天動地巨響，有那修為稍低一點的弟子情不自禁掩住耳朵。心齋池水沸反盈天，一道道數十丈高的紫浪衝天而起。
凌雲羽像頭野獸般劇烈喘息，眼中猶自射出冷厲寒光，把頭一昂回答道：「不錯，正是老夫，你又能如何？」
凌雲霄劍花一挽止住劍勢，道：「小兄弟，逆賊惡行無忌，老夫今日饒他不得，莫非小兄弟還想為他求情不成？」
「叮——」六色璇光發出一聲清越鏑鳴，光澤由濃轉淡。
丁原揮手將楚望天扔在姬欖座前，說道：「姬師兄，楚老魔我便交給你了！」手裡一揚，將青瓷瓶丟在了長桌上，回身望向凌雲霄與凌雲羽。
楚望天見著丁原吸氣動作，心中狂喜，表面不動聲色，冷笑道：「臭小子，老夫的項上頭顱，可不是那麼好拿的！」
成千上萬的鬼魄哀怨嚎叫，聲色猙獰，從畫卷上脫身而出肆虐狂舞，更有不少向著四下的蓮台撲來，驚得眾人紛紛起身拔劍，呼喝連連。
丁原揚眉吐氣，道：「一慟大師，你也忒看輕耿南天了。你雖能殺他滅口，他卻在臨死之際留下了你作案鐵證。
光劍？有參与過雲夢大澤血戰的正道耆宿，心頭俱是陡震，情不自禁聯想到力挫一執大師降魔珠的那六柄驚世光劍。
鍾南山高聲喝問道：「凌雲羽，敝派耿師兄與你無怨無仇，你又為何要殺他？」
此時凌雲霄已隱佔上風，劍光如瀑層層疊疊將凌雲羽包圍在其間。
凌雲羽盯著盛年皺皺眉頭，眼中凶光卻略微一緩。
「楚老魔雖則號稱魔道十大高手之一，威震西域全無敵手，可想討得好去，只怕也千難萬難。」
丁原周身十數丈內，數千厲鬼灰飛煙滅，流光四濺，罡風揮散。那支玉扇承受不住兩相衝擊的巨大壓力，「啵」的一響碎裂成粉。暗藏在扇中的忘情水毒，在楚望天真元包裹之中飄蕩開來。
凌雲羽卻是貪多嚼不爛，一口氣修鍊了其中七、八種最為霸道詭異的絕技。此舉於他的修為提升雖然不無裨益，但也遠遠無法體悟到魔教十六絕技的精髓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