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寂寞篇
第四章 吞丹重生
小蛋見歐陽霓意思甚為堅決，也不勉強，與她作別後獨自御風前往明駝堡。
霸下懷疑道：「除了爸爸媽媽，真的叫什麼都行？」看小蛋有氣無力地在點頭，霸下叫道：「乾爹——」
霸下竟似聽懂了，立刻改口叫道：「爸爸，爸爸！」
小蛋嗓子里梗了良久，才很小心地問道：「你——不會是找我要奶喝吧？」
「後來呢？」農冰衣追問道：「他的妻子有沒有及時趕到，和他見上最後一面？」
小蛋睡得昏天黑地，自然不曉得農冰衣又在對他的名字評頭論足。不過如果他知道，多半會心有同感，對她大生知己之意。
衛驚蟄頷首道：「也好，你正可與歐陽姑娘同路。兩人互相照應，也安全些。」
衛驚蟄接過，交給歐陽霓道：「歐陽姑娘，這本是歐陽谷主之物，就請妳收好吧。」
「呼——」農冰衣丹田一震，澎湃的真氣頃刻涌升，像是決了堤全不受她的意念控制，迅速從右臂運轉而出，流進衛驚蟄體內。
霸下扭頭望望澡盆，突然「噌」一下蹦了進去，在水面上舒展四肢十分享受地遊動。小蛋大喜，三下五除二脫了衣服，也跳進溫暖的洗澡水裡。
眾人三三兩兩往那座藏有修羅熔池的石洞行去，小蛋落在了後頭。
且不說她自個在那裡惴惴不安、煩惱莫名，眾人離開石洞到得外面，衛驚蟄問道：「小蛋，我聽說你被歐陽谷主扔進修羅熔池裡了，又是如何逃生的？」
他站到澡盆前，催動心念，身上的烏犀怒甲微鳴，立時脫卸浮在面前。一蓬紅光閃過，甲胄的各個部件齊齊收縮，剎那間重組，變作一頭昂首怒嘯的赤色犀牛，堪可將它托在手心裏。
片刻后，他左手一探輕握農冰衣，沉聲道：「松馳身心，丹田不著意念，就當是自己睡著了一般。」
小蛋一怔，不知歐陽霓為何先前說得好好的，轉眼就改變了計劃，問道：「要不我留下來等妳一起走。萬一歐陽谷主回來找妳麻煩，咱們也能有個照應。」
小蛋會心一笑，暗道：「敢情牠和我一個樣，都天生愛睡覺。」輕輕捧起霸下，驚異地發現這小傢伙吞服了爐內的丹藥后，原本晦暗的眼睛里居然有了光亮。
霸下游到他的胸前，抬起小腦袋蹭蹭他，顯得異常親熱。小蛋極是歡喜，用手托起霸下，道：「多虧歐陽谷主留下的九陽丹，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救治你。」
小蛋搖搖頭，道：「我已經在裡頭洗過一回澡了，再進去也沒多大意思。」
浩浩湯湯的真氣在衛驚蟄和農冰衣之間飛速流轉，不斷地增強增厚。衛驚蟄的內傷疾速複原，丹田重新有了充實溫暖的感覺。
小蛋暗暗叫苦，心想，這回師姐是鐵了心，要拿歐陽泰克的人頭回忘情宮向師父復命。可惜歐陽泰克已死在獨尊谷外，屍骨都給埋進了黃土，師姐到哪裡再去找他的蹤影？有心立即出堡尋找楚兒，又怕兩人走岔。
小蛋徹底失語，只好把自己拾著霸下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道：「所以，我這個蛋和你鑽出的那個蛋完全是兩碼事。我不是你爸爸，也不
歐陽霓謝過收下，屈翠楓問道：「歐陽姑娘，不知妳今後有何打算，需得提防那老怪物找妳報復。」
小蛋獃獃瞧著霸下，過了半晌才難以置信地問道：「你是在叫我？」
衛驚蟄道：「我是想用從天道星圖裡參悟的『周而復始』心訣，和妳將彼此的真氣聯成一體，最大限度吸納石棺中的荼陽精氣，治愈內傷。」
小蛋大奇，左右張望，也沒察覺到暖房外有人。可那聲音卻又連續喚了幾聲，他這才驚覺居然是手心裏的霸下在說話。
農冰衣道：「這好像是他寫給妻子的一封遺書。上面敘述了他們兩人同門學藝，情投意合的往事。然後因為誤會，他的妻子一怒之下離開他，此後四十年，他走遍天涯海角也無法尋到。最後心灰意冷，在這石窟住下來，自己取了個名叫『情冢』。」
這些年來，每每念及於此，農冰衣便會心生忐忑。但好在時至今日，預言里昭示的結果也未出現絲毫的徵兆，農冰衣也逐漸開始淡忘這事。哪裡曉得，今日居然會和衛驚蟄執手共濟？
尤怨也來了興緻，揮手叫道：「大伙兒都走啊，一塊兒到裡頭瞅瞅去。」
他試著再向烏犀怒甲傳輸意念，馭動它徐徐落到澡盆邊用來擱放衣物的架上，赤犀身上的紅光慢慢隱沒。
當下眾人互道珍重分道揚鑣。臨別時，小蛋本想托衛驚蟄替他向盛年、羅牛問候，但轉念一想還是沒說。這兩位大叔對自己的恩情，又豈是一兩句問候可以折抵，莫如留待將來有機會，他再盡心報答。
衛驚蟄用手指默讀了一行，笑了笑道：「還好，字跡都在靠頭的這一邊。不然咱們就得脫靴子，用腳趾頭一塊兒摸了。別的也沒什麼，就是這石棺里空氣不通，味道可難受得很。」
農冰衣滿不在乎道：「別開玩笑，能放倒本姑娘的毒藥還沒人能煉出來。嗯，再讓我瞧瞧……」
「農姑姑？開玩笑，我可是有幾萬年道行的龍子哎。」霸下眨巴眨巴小眼睛，一撇頭，把後腦勺對著農冰衣，嘴裏嚼碎的丹丸吞落下肚，又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小蛋道：「不好意思，我睡了一覺，卻耽誤了大家的工夫。」
石棺外，也許久沒有了動靜，好似五彩巨蟒已經退走。衛驚蟄和農冰衣卻已顧不得這些，全身心沉浸在周而復始的神奇天地中，宛若饑渴的旅人大口痛飲著沁人心脾的沙漠甘泉。
待兩人默讀完石刻，衛驚蟄道：「農姑姑，妳那半邊該是石棺主人的前半段留言，不曉得他說的是什麼？」
小蛋心念微動打開胸甲，沒等他低頭看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霸下已如一道火紅色的閃電，從風孔躥入丹爐。
農冰衣驚駭笑道：「好傢夥，這小東西倒挺有眼力。不知牠吃下多少顆？」
農冰衣瓊鼻微蹙，用力嗅了嗅，說道：「咦，好像哪裡有丹爐在煉藥？」相比修羅熔池，她似乎對丹藥更有一種天生的興趣，順著風兒走進了另一座石洞。
農冰衣暗凜道：「不好，那條該死的蛇又回來了！」
「但
等他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石榻上，遠處的洞口有微光照入，卻聽不見喧囂的人聲。他揉揉眼，下了石榻往洞外走去，就看到衛驚蟄、農冰衣、屈翠楓和歐陽霓正坐在洞口聊天，說著些天陸仙林的趣事舊聞。
這類事情農冰衣最為在行，她駕輕就熟熄滅爐火，從袖口裡取出一把小鏟探了進去，不一刻吸出了五顆紅彤彤的藥丸，道：「都在這兒了。」
農冰衣幽幽嘆息道：「劍聖俞寬，原來也痴情若此。」
小蛋這下確定了，苦笑道：「我不是你媽媽，再說我是男的，也不可能做媽媽。」
小蛋笑了笑，道：「我撿的。」又轉首對歐陽霓道：「歐陽姑娘，妳曉不曉得這丹爐里煉的是什麼葯？剛才牠一頭鑽了進去，好像吃了不少。」
兩人四手相握，不斷從體內散發出蒙蒙青華，宛若一個通明晶瑩的光罩充盈石棺，最後與棺壁合而為一，滲入其中，開始盡情汲取蘊藏在石棺里的荼陽火罡。
屈翠楓朗聲笑道：「他要有種，我在越秀山等他來找我！」
「原來你們在這兒呢。小蛋，你手裡的那隻小紅龜是從哪裡弄來的？」洞外響起屈翠楓的笑聲，和他一起走進來的，還有歐陽霓與衛驚蟄。
桑土公晃悠腦袋道：「要、要是走……走到哪兒都能——揀到寶貝，我、我乾脆改行做、做盜、盜墓的好了。」
「那也未必。」衛驚蟄道：「我猜，他的妻子一定是找到了情冢，而且兩人言歸於好。」
農冰衣慨然應允道：「好，你告訴我該怎麼做，咱們立刻開始。」突然外面傳來輕微的轟鳴，隱約覺察到石棺有些抖動。
漸漸地，石棺內青色的光暈轉成紅色。原來兩人的丹田已近滿盈，剩餘的荼陽火罡充斥其間不得出路，左沖右撞激得石棺隆隆作聲。
農冰衣嚇得往後一縮，問道：「有什麼東西鑽進去了？」
天啊，從這小傢伙的身上，哪裡看得出半點天龍的血統風範，倒和常彥梧的作派差不多。難怪人說龍生九子，子子不同。
她的問題小蛋自然無從回答，卻忽然感到懷裡有了動靜。那隻早產的龍子霸下焦躁地用頭不住頂著烏犀怒甲，像是迫不及待地要鑽出來。
一剎那間，她覺得丹田空蕩蕩的異常難受，險些呼喊出聲。但很快，從左手源源不絕注入的翠微真氣又納入丹田，填補了方才的空缺，令她心底一實。
小蛋三言兩語說了，屈翠楓笑道：「我倒很想看看那座修羅熔池到底有何玄妙？」
歐陽霓婉拒道：「不用了。楚兒小姐必定已在明駝堡等你多時，若是因為我再耽誤了常公子的行期，也太過意不去。你先走一步，我不會有事的。」
屈翠楓聽眾人說笑，偷眼掃視石府，似乎不幸讓桑土公言中，裏面除了這具石棺，再無其它異常之處。連那座屏風上，也只是簡單的山水寫意圖，無甚特異。
眾人哄堂大笑，尤怨打趣道：「老桑，憑你那手能在地
忽然，他聽到耳邊有脆生生的聲音喚道：「媽媽，媽媽——」
農冰衣咯地一笑，道：「那也是你的腳臭，和本姑娘無關。」
大伙兒紛紛躍上石洞，農冰衣走在衛驚蟄身後，回想起方才同卧一棺，四手相執，氣走一體的情景，霍然心驚道：「不好，難不成十八年前我在蓬萊仙島三生石上看到的情景，竟真有可能應驗？」
農冰衣詫異道：「你怎麼知道？」
「並且，他特意將石棺做得這麼大，私下裡是希望在他去後妻子一旦尋到這裏，讀過留言后能消解兩人昔日的誤會，最終能夠死而同穴。」
終於轟地巨響，石棺猶如脹破的氣球爆裂開來，棺蓋高飛而起，在空中碎裂成無數小石塊四處迸濺。衛驚蟄和農冰衣也被一股巨力拋起，鬆開雙手騰到空中，正是小蛋等人所見到的那一幕場景。
尤其是衛驚蟄，幾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這一絲一縷的荼陽火罡注入經脈，無異於雪中送炭、暖春驕陽，令他丹田重新感覺到勃勃生機。
小蛋好險沒暈在澡盆里，解釋道：「我是小蛋，也不是你的爸爸。你的父母應該是仙界的神龍，和我可沒啥關係。」
草草用過早點，小蛋便由一名歐陽世家的僕人引著到暖房沐浴。他關上門，望著澡盆里冒出熱氣騰騰的水霧，第一次覺得能夠舒舒服服地洗一把熱水澡，是何其美妙的一件事。
衛驚蟄抱起小蛋，農冰衣好奇問道：「歐陽姑娘，妳為何叫小蛋『常公子』？」
小蛋歉仄道：「糟糕，沒想到裏面的丹藥如此珍貴。」
「他的遺言到此就結束了。」衛驚蟄說道：「沒想到，這裏居然是六百年前威震天陸的劍聖俞寬為自己預備的埋骨之所。幸虧有這尊石棺，才讓我們今日能躲過火蟒的攻擊。」
他倒也不太擔心，暗想這小東西既然能有數萬年的道行，又是火系神獸，該不至於讓點丹爐的火給烤了。
小蛋也跟了進來，果如農冰衣所說，在石洞內擺放著一座黑黝黝的高大丹爐，裏面爐火未熄光焰爍爍，卻不見有煙冒出來。
小蛋暗自驚奇，欣喜道：「沒想到它能收得這麼小，以後不用時就能藏在懷裡邊，一點也不礙事。」
衛驚蟄將這段遭遇簡略說了，眾人皆嘆驚奇。眼看所有的人都安然無恙，大伙兒也都歡喜不已。
「牠吃了丹爐里的藥丸？」歐陽霓一驚，道：「聽我六叔公說，這裏面是他利用荼陽火罡煉製了二十多年的『九陽丹』，共有十二顆。每服食一粒，都相當於他在修羅熔池坐關三年。」
「隨便吧。」小蛋道。
屈翠楓道：「咱們熄了爐火趕緊打開瞧瞧，也許還能剩下幾顆。」
衛驚蟄答道：「若非這樣，這座石棺里就該有劍聖遺骸才對。我想一定是他妻子找到這裏，兩人終得重續舊緣，此處對於俞寬已無用處，他才封了石窟，與妻子一起離去，從此隱退山林盡享餘生。」
農冰衣問道：「小蛋，你是跟咱們幾個走
等了一小會兒，風孔里探出霸下的小腦袋，嘴巴「嘎巴嘎巴」地嚼豆子似的，滿是津津有味的樣子。不用問，多半是歐陽修宏丹爐里的藥丸。
農冰衣悵悵道：「這麼說，他終究沒有能盼到自己妻子來會最後一面。縱然能橫掃天下風光無限，他內心深處也必定是鬱鬱寡歡，很不開心。」
農冰衣走在他身邊，問道：「小蛋，你不一起進去么？」
送走衛驚蟄三人，獨尊谷里越發冷清，頗有些曲終人散的寂寥。小蛋說道：「歐陽姑娘，我們也上路吧。」
屈翠楓道：「不如咱們四下轉轉，或許還能找到劍聖在此留下的心法秘籍。」
歐陽霓心中自有計議，但也不便直說，回答道：「多謝屈公子關心。我已想好，稍後便回返明駝堡，盡我所能重振歐陽世家。至於我六叔公，他元氣大傷，三五年內絕不會輕易現身，倒也不必太擔心。」
誰知歐陽霓搖頭道：「我還有些私事，想在谷里多留兩天。常公子，不如你先回去，也替我向家裡報聲平安。」
「十年後，他自知羽化在即，便在曾與妻子定情的地方留下線索，指引情冢所在，期盼有朝一日她能回心轉意。而後這位劍聖就回返情冢，以荼陽地火鑄成這座石棺，等待仙化。」
「是我養的霸下。」小蛋回答道，奔到丹爐前探頭往裡打量，光焰熊熊，早不見了霸下的身影。
小蛋答道：「我得先回明駝堡等師姐。」想到出來了這麼久，也不曉得楚兒是否追不到歐陽泰克已先行折返明駝堡等自己，如果是這樣，自己又該挨罵了。
歐陽霓略含錯愕地道：「農仙子不知道么？常公子是忘情宮葉宮主親收的小弟子，他的名字『常寞』也是由葉宮主親賜的。」
農冰衣道：「小屈，你自己往後也要留神。我看歐陽老怪性情乖張，睚眥必報，恐怕他也不會放過你。」
衛驚蟄微笑道：「這尊石棺是由劍聖俞寬以荼陽地火鑄成，絕非尋常。想來應是有暗蘊的精氣充盈棺內。這樣，他就能將自己的遺體保留下來。
屈翠楓調侃道：「你睡得也不算久，還不到一天。凌老宮主他們已經離谷，咱們等你睡醒后也該啟程回山了。」
農冰衣不以為然道：「常寞？不如叫『小蛋』順口。」
霸下的小腦袋點了兩下，又呼喊道：「媽媽，媽媽！」
農冰衣「哦」了聲，手心一暖，汩汩綿綿的純正真氣已注入軀體，隨即沿著經脈直入丹田。
凌雲霄在石碑前躬身拜了拜，灑完了剩餘的半袋酒，說道：「咱們上去吧。」
他說完閉上雙眼，凝神催動翠微真氣，身上徐徐煥放淡淡的青色柔光。這團柔光如水流般在周身轉動縈繞，慢慢將周圍蒸騰而出的暗紅色光絲吸納進來，再融入體內遊走經脈。
他心頭一動，道：「農姑姑，我或許有法子儘快恢復功力，不過需要妳幫忙。」
衛驚蟄再探右手，側身抓住農冰衣的另一隻手，叮囑道：「妳會有種被抽空的感覺，不要緊張，那是我們兩人的真氣在進行大周天循環。」
霸下偏著頭想了想
古燦道：「劍聖俞寬的大名，老夫如雷貫耳。未曾想幾百年後，驚蟄和農姑娘能托他遺澤庇護，躲過一劫，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衛驚蟄搖頭道：「難得我們幾人聚在一起，又結識了歐陽姑娘這位新朋友。托你這一覺的福，咱們剛好能多聊上一會兒。」
霸下被小蛋一通繞口令般的表述鬧胡塗了，問道：「那我該叫你什麼？」
農冰衣驚喜道：「這小傢伙真可愛，可霸下這名字不怎麼好聽。」她攤開手掌，如同哄小寶貝般柔聲道：「乖寶寶，來，讓農姑姑抱抱你。」
四個人相視一笑，歐陽霓道：「衛大哥，麻煩你將小蛋抱到隔壁的石洞里去，那兒有張石榻，常公子也可以睡得舒服些。」
他提醒道：「農姑姑，妳要注意點，說不定這是歐陽谷主在煉製什麼毒藥。」
漸漸地，兩人都發現石棺中的熱力一絲絲滲入他們的體內，竟與真氣結合水乳交融地流轉了起來。
衛驚蟄接著道：「嗯，接下來他閉關修鍊二十年，終於參悟出通天神功，再出情冢橫掃天下全無敵手，贏得『劍聖』之名。
她湊到丹爐邊，對著風孔裏面張望了一下，道：「奇怪，我居然聞不出是什麼草藥的味道，歐陽老怪煉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路上無話，翌日天明小蛋終於抵達明駝堡。這時堡內已恢復了正常氣象，柳翩仙與仙鴛門的人俱都退走，代歐陽霓主持事務的是她的堂兄歐陽泰斗。惟一的意外，便是楚兒並未回返，也無音訊傳回。
幾個人正聊著，不意聽見身後傳來輕微的酣聲。大伙兒一愣，回過頭就見小蛋居然斜倚著石壁睡著了。
瞧見小蛋，農冰衣笑道：「瞌睡蟲，你終於醒了？我們等得你好苦呢！」
小蛋抬眼望了望天上的日頭，已是午後，卻不見其它人的影蹤，迷惑道：「我睡了很久么，古大先生、凌老宮主他們都走了？」
這是埋藏在農冰衣心底將近二十年的一個絕大秘密。昔日蓬萊仙會上，眾人在三生石前俯仰前世來生，各證因果。農冰衣想知道的，是此生仙侶將會是誰。孰料在三生石上浮現的，居然會是衛驚蟄成年後的身影！
霸下很無辜地看著他，委委屈屈說道：「是你說的，我可以隨便叫。現在，你是我乾爹了，今後可要好好照顧我，別讓我受欺負。當然，要是有人敢欺負你，我也會罩著你。」
農冰衣道：「是要我用金針替你疏通經脈淤塞么？沒問題。」
衛驚蟄道：「別管牠，只要不是歐陽谷主將棺蓋掀開，天塌下來也無所謂。咱們抓緊時間立即療傷。我一邊運功，一邊將『周而復始』的相關心訣告訴妳。妳只需配合我的真氣流動，其它一概不問。」
霸下可不管小蛋的臉色有多菜，接著道：「乾爹，我餓了。」
小蛋從胸襟里捧出霸下，這小傢伙也正醒著，瞪圓了眼珠瞅著他。小蛋略一遲疑，自言自語道：「也不曉得你怕不怕水，要不要和我一塊兒洗個澡？」
「噗！」小蛋一頭栽進洗澡水裡，老半天才露出臉來大喘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