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公》第五卷 東西二廠,北伐靡靡

第二百六十二章 宮變

第五卷 東西二廠,北伐靡靡

第二百六十二章 宮變

「朕的家奴都造反了,再不出去,你讓朕這個一家之主在天下人面前還有什麼臉……」
慷慨激昂的話語在說著,搏殺的吶喊已經傳入了耳朵里,趙吉穿過金鑾殿的側門,走進大殿,看著敞開的殿門,便是帶著人走了出去。
趙吉皺起眉頭看了過去:「曹震淳,知不知道這是皇后的寢宮,滾出去。」
下一刻,腳步一頓,魏忠賢看向垂拱殿那裡一身金閃閃的趙吉,隨手一劈,嘩的一下,衝過來的一名士卒,連人帶甲分成了兩半,此時他面上泛起猙獰的笑意的走過去,劍尖一滴一滴的滴著血。
剩下的侍衛在叫嚷著,衝過去,眨眼間有人被巨大的力道撞飛出來砸在地上,也有斷肢和頭顱飛上了半空,對面的身影速度依舊不減朝著目標靠近。
「不過……你只要跪下,朕不殺你。」
「曹少卿——」
一抹白色帶著金色花繡的身影出現,縷空的長劍在飛旋的小劍上一絞、一盪,陡然分出兩道銀灰的小劍旋轉著再次飛向魏忠賢。
而魏忠賢則已經沒有退路了,嘗到權利的滋味,如何讓他甘心回到那菜米油鹽的平凡生活中去,就算能稱霸江湖偏居一偶,也要時常提防朝廷的圍剿,何況還有一個東廠白寧在暗處盯著他。
「……一個太監造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朕如果窩囊的躲在後面,且不是連一個宦官都不如……那些宮中的衛士還在奮力與反賊廝殺,朕就必須立在那裡,告訴那些他們,朕與他們同在。」
「我來破開盾牆——」
不僅是他,雨化恬也是不甘的。
噗噗噗——
「……殺進去,殺進金鑾殿,清君側。」
「護駕——」趙吉按住頭上的金盔,狼狽的往後退。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本督總得讓你們看到希望。」
……
剛剛舉起弓身的人影還未射出,身軀顫了顫,額頭上凹陷進去,一枚鐵彈鑲嵌在上面,十多人搖搖晃晃間倒了下去。
在他身後,兵器的碰撞、廝殺聲正在蔓延過來……
宮中,一道跌跌撞撞的身影,慌亂的腳步不停在往裡穿行,兩鬢斑白的老太監不時拉住同樣驚慌失措的宮女,便是問她們,陛下在哪裡?
皇城慈心宮裡,燈火燃燒著,周圍內宦、侍女守在外面,鳳榻上帷帳劇烈的搖晃,稍許,伴隨一道男人低沉的嘶吼而沉寂下來,之後,門打開,侍女、內宦端著潔具湧進來,幫忙收拾凌亂的殘局。
外面忽然傳來腳步聲,喧鬧著,嘭的一下,寢殿的門被推開打斷了趙吉接下來要說的話。
殿門前的趙吉,此刻心裏有些發慌,平時對方唯唯諾諾像一條忠犬,倒也不知道武功有多高,現下,那麼多人都擋不下來,不得不讓他又想到了當初的赫連如心,就像現在這般獨自一人殺了過來。
垂拱殿石階上,發號施令的殿前將領在指揮著,一隊禁軍持著大盾趕過來,並排著奮力邁著腳步向前推擠過去,西廠番子的沖陣就像撞在礁石上,凄厲的慘叫、奮勇的吶喊陡然間爆發開,間隙中長槍捅出齊齊捅出、抽回,粘稠的血液濺了出來,將石階染成猩紅的顏色。
「……」那邊,雨化恬並未答話,手腕只是挽了一道劍花。
魏忠賢身子一側,餘光已經掃到了後來的人影,便是怒吼著,天怒心法再次拔高,整個人猛的從原地閃開,快的幾乎只能看到他身影只是動了動,眨眼間,三人便是撞在了一起,三把劍來回攻防,噼啪幾響,氣勁亂飛,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各自倒飛出去,在地上滾出幾丈遠,雨化恬和曹少卿二人勉強撐起上身,卻是站不起來。
陽光下,產生了空氣彷彿都被割破了一般的錯覺。
「皇后,就不用那麼麻煩了,朕今晚不在這裏過夜。」
雨化恬幾乎在對方出手的同時,也跟著出手,劍身一撫,銀芒彈出,兩道黑白相映的身影一前一後夾攻對方。
滴了一路,腳步站定。
雨化恬劍身一擋,劍氣在醉雨劍上爆開,整個身都在不斷的後退一瞬間,腳尖在地上一挑,地板嘩啦啦的一連串的高高飛起來,又滾動著卷過去。
圓桌前的一龍一鳳兩道身影唰的一下站起來,撞的桌上燈盞搖搖晃晃。
飛來的石板對面,魏忠賢稍微一頓,舉劍,由上而下嘭的一下劈開席捲過來的十多張地磚,揚起的塵埃中,幾道銀芒穿過,直射而來。
箭陣中,分出數十弓手來到盾側,挽弓搭箭瞄準過去,西廠番子當中,一道身影飛躍挑起,手臂一甩,十多枚鐵彈在空中散開,帶著破風聲飛過去。
「雨化恬——」
魏忠賢偏頭,銀芒便是擦著頭飛過去的一瞬,髮髻散落垂了下來。
「把他們推出去——」
洶湧的喊殺聲中,海潮般的人群,魏忠賢被黃河三蛟護衛著,游目四顧,低聲詢問:「我們還有多少人?」
「回稟督公,目測還有三千多人。」一旁的陳千鳴激動的不能自抑,這種殺入皇宮的場面,作為一個奔波江湖數十載,除了些許名聲外,毫無建樹的老人,能親身經歷這樣的事,心情已是難以形容的。
黑色的身影直接將人堆沖了一個對穿,徑直朝那邊的皇帝殺了過去,步子極沉,一路只聽得地磚在不斷的發出噼啪碎響,看著驚慌恐懼的趙吉,緩緩抬起了臂膀,劍鋒映著陽光在發亮,怒笑一聲,「官家……沒人救的了你,把皇位禪讓給我,留你一條狗命。」
魏忠賢搖搖手指,一把揪住對方的領子,沉默的將皇帝拖倒在地上,朝金鑾殿的那張龍椅過去,片刻后,手臂向前一甩。
「陛下小心——」
盾牆后的將領看見了對方,打著令旗、吶喊著。
手撫著龍案,當看到上面鎏金寶石鑲嵌的木盒時,他嘴角勾起了笑容,手伸了過去。
這就是為什麼江湖人有膽去刺殺那些高官,但不敢聚眾公然攻打官府是一個道理。
短短片刻,唯一兩道屏障也敗了下來,魏忠賢披頭散髮的朝趙吉看過去,目光中殺機凌然,陡然一驚之下,趙吉有些站立不穩,踉蹌向後幾步。
半空的身影下落,天怒劍再次唰的一下橫切過去,過來的兵器噼里啪啦的紛紛斷成兩截掉落一地。魏忠賢腳尖一點,穩穩落下來一屈,身軀如同炮彈般撞進人堆里,頃刻間,滔天血光、攪爛的斷肢揚起,身影帶著白練衝殺,留下一條猩紅的血路。
一支小劍陡然從飛了過來,照著衝殺的身影頭部刺而去。魏忠賢立即止步,劍身抬起向外扇過去,叮的一聲,將其打飛反彈到半空。
陳千鳴猶豫不定,那萬威兄弟三人倒是見事不可為,只得光棍利索的點點頭。那邊,破風刀聶雲緊拽著刀柄目框欲裂的瞪了一下,嘶吼著奮然揮刀向前,朝垂拱殿殺過去。
裹著鐵皮的巨盾,迸裂開來,殘破的碎片轟然間飛起在空中,盾后的一名士卒整個人都被那一刀劈的炸裂,血肉橫飛,缺口處,聶雲持刀沖了進去,身後更多的西廠番子緊隨而至,擠進了盾牆內側。
噹——
「和他們拼了,我們必須加快腳步,其他方向的禁軍快來了。」
凌亂的髮絲下,魏忠賢一臉怒目猙獰,「原來咱們的雨千戶一直都在藏拙……」
「什麼——」
※※※
隨即,縷空長劍同時閃著銀芒直指而來,魏忠賢急速退了兩步,手中的天怒劍朝前一磕,噹的一聲,觸碰的一瞬,往上方一削,又是叮叮噹噹兩聲,將兩道銀芒小劍彈開,旋轉一掃,劍鋒拂過。
白色的光,眼前卻是一片血紅。
皇城的戰鬥持續著。
曹震淳急忙搶上前,跨步甩袖,寬大的袍袖中奮力的推出一掌——歸元罡氣。
「陛下……你不能去啊!」
「你敢弒君……等著天下人討伐你……」
手上的人接連滾到御階前,魏忠賢柱著劍身看也不看地上的人,目光狂熱的盯著龍椅,腳突然踩在天下第一人的後背上,立即換來對方一聲沉悶的痛哼。
旋即,有嗡嗡的聲音在空中響起。
隨即,妖嬈的臉上,桃花眼輕輕微合,視線中一道黑影急速奔來,絲毫不停留,直接俯衝、貼近,一劍劈出。
瞬間,宮袍一震,鼓了起來,氣勁陡然從中衝出向外一抵,扇形的劍刃嘭的一聲砍在了上面,就像看在一堵無形的牆上,但隨後,魏忠賢雙臂向下一壓。
「官家……才一會兒不見,沒想到咱家又回來了吧。」
腳步慢慢,越走越近。
密密麻麻的黑影飛上了天空,照在下方還在不斷衝擊盾牆的人群頭上,然後,有東西落了下來,成片成片的身影栽倒。
過的些許時間,趙吉像是聽出那邊在說什麼,冒著熱氣的茶盞被他端起又放下,臉上有些郁色的開口,那邊鄭氏白皙的脖子上還殘留著緋紅,她有些心痛的坐到趙吉對面,將對方手拉過來,握在掌心裏,目光柔和:「官家,若是心頭有事,不妨說給婉兒聽聽,煩悶的事說出來,心頭或許就暢快許多的。」
護著趙吉的數十名大內侍衛,此刻分出二十多人提著各自的兵器齊齊沖了過去,在趙吉慌亂的視線中,刀鋒、槍尖蜂擁著扎了過去。見到如此多的兵器殺過來,猛的一腳將跪著的曹震淳踹開,手腕一轉,天怒劍朝他們劈過去——
午後的陽光下,全是血光與混亂廝殺突進的身影,漸漸的,魏忠賢失去了耐心,遙望遠處的金鑾殿,便是拔出了天怒劍,一劍劈開一名禁軍,朝前方穿插過去……
「若是失敗,無非就是死而已——」
「內力一瞬間增強了好幾個層次……他練的到底是什麼武功……」曹少卿有些不甘,論招式,他並不輸給對方,甚至還穩壓對方的,可內功一旦在打鬥中爆開,無論如何都是避免不了,只是一接觸就被撞飛出來。
雨化恬勾唇冷笑,交織的劍身陡然一分,他手臂微抖,劍身反轉一揮,嗡的響了下,一抹銀色拖著殘影突然刺了出來。
轟的一聲巨響。
聽到這番話,沉默許久的皇帝緩緩的搖頭,看著近在咫尺的美麗的女子,「皇后啊,朕知道你心不善嫉的,但朕心裏想的事……實在太多,非在一個女子身上……」
殿外陡然間,一道人影持著劍,緩緩走進,銀絲在肩上隨著殿口吹進的風在微微拂動。
……
……
「別讓他過來!」
就在劈開銀芒的剎那,塵埃捲動,醉雨劍陡然出現絞住了天怒劍,兩人之間呯呯呯——擊打、廝殺十多下,銀光雜亂交匯,讓人眼花繚亂。
翻滾的人頭落在了他腳邊不遠,小腿不由哆嗦了一下,視線移過去,離此十多丈遠的石階前,廝殺一刻都未停歇。
「魏督公……你不是說陛下被東廠白寧劫持了嗎?可現在怎麼回事……陛下不是好端端的在那邊嗎?」陳千鳴渾身冷汗湛湛,公然造反,就算他是江湖人也不敢輕易做下的,成了或許是好的,一旦失敗,哪怕逃了出去,一輩子就得背著反賊的名頭,日日提防著別人拿自己的頭顱去換賞賜。
魏忠賢提著劍,腳下一衝,身軀掛過半空,手中天怒劍只是一瞬,劃過禁軍士卒當中,頓時掀起了血浪,穿著黑色宮袍的身影在翻飛,下面又有禁軍、侍衛結成陣形堵上來,刀槍斜斜向上揮刺。
腳步跨過,踩在石階碎裂的瞬間,身影猛然一拔,高高躍了起來,刀舉過了頭頂,伴隨著聶雲口中「哇啊啊啊——」的怒吼,刀鋒向下面的盾牆一砸。
慈心宮朝垂拱殿過去的半途上,數十名大內侍衛、武宦拱衛著一身金色鎧甲的皇帝正在前行,憤怒的心情讓他走動的幅度很大,以至於甲葉也在抖動,而曹震淳則在一旁擔憂的規勸著。
石階那邊,陳千鳴、聶雲等人聽到這聲暴喝,整個人都怔住了,陡然間他們心頭泛起不好的預感,好像被西廠的督公給帶進坑裡了。
踉蹌的身影,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指著外面,神情焦急:「官家,非奴婢失了禮數,而是外面……外面,那西廠的魏督公反了,都打進皇宮裡來了。」
「殺啊——」
發泄一通后的皇帝心情依舊不好,榻前重新穿戴完畢的皇后識趣的沒有過去打擾他,偶爾與宮女小聲說幾句話,像是在吩咐一些事情。
幾百成千的臂膀抬起指向半空,隨後,有箭矢脫弦而出,嗖嗖嗖嗖——
但仍有二十多發箭矢離弦射出,那邊衝過來的身影陡然腳下爆發出速度,身影幾乎拉成了一條直線,箭矢叮叮叮的發出脆響,釘在了對方腳邊。
「射死他——」
「本督就是造反了,陳先生以及各位。」魏忠賢此刻也把話說開了,他目光越發冷漠,「如今你們也是這爛泥塘里的泥鰍,不想要脫離出去怕是不可能了,隨咱家殺過去,挾持皇帝,讓他皇位禪讓與我,否則其餘四門援軍一來,大家都要死在這裏。」
弓弩在這一刻拉響弦聲。
她等了一陣,眼裡的那人卻只是咬牙切齒的做了一番表情便再無動作,心裏微微有些嘆氣,吹彈可破的臉頰輕輕靠上去,蹭著對方的手背,目光微合:「婉兒知道官家心裏還是有淑妃的,長此以往的去思念,官家不如去找回來吧,即便找不到,心裏也是好過許多。」
魏忠賢掌心托起了木盒,慢慢轉身,柱著劍看向對方,凌亂的髮絲下,那張臉便是笑了出來,「白寧,你來遲了。」
上百人組成的盾牆,在一點點崩潰,就像被迎面而來的洪水,轉眼間消失在濺起的血浪中,轉瞬即沒。
「擋住他……」
趙吉喉結滾動,吞咽著口水,定了定身形,隨後鼓著氣朝那邊奮然吼了過去,「魏忠賢,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造朕的反——」
人群中,破風刀聶雲,刀在身側一橫,擠開了擋路的番子,便是朝著那一排盾牆衝過去,刀尖在地上拖動,擦起長長的一道火花,來勢洶湧。
「立盾牆!」
……
曹震淳腳下石板直接裂開,右腿支撐不住的往下一跪,劍鋒壓破了氣勁抵在他手心上,血開始流淌,綿延而下,流進了袖子里。
說話的功夫,魏忠賢沖了過來,躍起,半空中輪出一道扇形的劍光,轟然斬了過來。
「攔住那人!」
「還來……」魏忠賢不屑的冷哼著,迎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