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黯夜篇
第三章 八面來風
小蛋說道：「農神醫，不如您將這顆玉京散收下，說不定能將它重新配製出來。」
「叮叮」脆響，雪戀仙劍激偏划落，小蛋單膝跪地，用大腿托住葉無青的身軀，左掌凌空拍向對方踹落的右腳。
他心念未定，冷不丁星門乍現，小蛋掠身飛凌在三彩竹籮之上，沉腕猛劈。
「轟——」一記巨響，火光滾涌，罡風迸散，兩人齊齊往後一退，均暗驚于對方功力深厚。
沒想到他橫，對方比他更橫，勃然怒道：「你敢罵老子丑，我劈了你！」右手立掌如刀，赤光如血呼地劈出，一蓬灼烈狂飆直撲丹火真君。
饕心碧嫗幽冷的眼神在歐陽修宏醜臉上一掃即離，心中慍怒道：「這老傢伙言出無狀，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待我得手之後，第一個要殺的便是他！」
但話音落下老半天，也不見農百草在屋裡有絲毫回應。丹火真君心中大定，暗慶自己猜得不錯，農百草果然不願為了小蛋與自己為仇作對。
歐陽修宏眨巴眨巴眼，似有些意動，問道：「那照你的意思又該怎麼辦？」
小蛋實話實說道：「晚輩體內含有聖淫蟲精魄，能辟百毒，便給師父餵了幾次血。」
丹火真君面色大變，乘著中毒未深驟然縱身遁入楓樹林內，遙遙傳音道：「農老兒，山不轉水轉，老夫他日定有厚報！」
丹火真君笑道：「如果我們攜起手來，便能速戰速決，趕在其它各路高手反應過來之前迅速得手，而後遠揚千里，令他們追之不及。」
然而小蛋吃一塹長一智，自從僥倖逃出無波府後，他就一直在尋思對付三彩竹籮的辦法。而今眼見丹火真君又將此寶祭起，當即搶在對方出手之前揚聲振劍，劈開一扇虛空星門，身形迅疾閃入隱遁無蹤。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葉無青祖上積德，自己雖作惡多端，卻偏生收了你這樣一個宅心仁厚、重情尚義的徒弟。老朽委實是無話可說。」
丹火真君一警道：「此人身法好生了得！」他定睛打量，只見來人乃是一位相貌奇醜無比的老者，身形消瘦，穿了一襲骯髒破爛的紅色袍服，背後斜插一長一短兩根青銅魔杖，滿臉的桀驁狂妄之色，也正瞪著一對精光湛湛的雙目打量著自己。
可歐陽修宏平生極少出門，更不曾離開過漠北，好不容易到了覆舟山地界，卻偏偏找不到百草仙居的所在，恰巧撞見丹火真君一人御風行來，即現身攔截，想抓他帶路。
鬥了十余個照面，小蛋需用左手環抱葉無青，終究十分不便，局面漸漸吃緊。但他穩守門戶，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又有霸下從旁助陣，令得丹火真君一時半刻間竟也拾掇不下。
歐陽修宏不由自主地點點頭，又猛然一瞪眼道：「你奶奶的，老子怎麼知道你得手后不會打我的主意。說不準，你也在貪圖農百草煉製的靈丹！」
丹火真君愣了下，驚疑不定道：「莫非這小子識得厲害，要借遁術腳底抹油？」
「啪！」一蓬紅色袖影將將走空，在他原先跪立的草地上轟出一片凹坑，委實險到極致。
他急忙屏息護體，暗自一轉丹田真氣，竟似凝結成鉛，疑為中了農百草名揚天下的「有氣無力散」。
歐陽修宏粗枝大葉，半點兒也沒品出味道來，嘿嘿笑道：「好極，咱們兩個就這麼說定了！」抬起右手
「有道是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丹火真君假意替歐陽修宏擔憂道：「暗中窺覷農百草和小蛋的，並非閣下一人。他們又焉能坐視你獨吞好處？萬一聯起手來向閣下發難，畢竟也是個麻煩。」
一束碧影鬼魅般衝天掠起，在高空劃過半圈，冉冉飄落到丹火真君、歐陽修宏的身前，卻是一位容貌之丑更賽歐陽修宏的綠袍老嫗。正是曾令小蛋和霸下吃足苦頭的饕心碧嫗。
他緩緩報出一串小蛋聞所未聞的藥草名稱，到後面語速越來越慢，眉頭亦越皺越深，最終喟然一嘆道：「雲布衣不愧是醫道宗師，絕代奇才，這玉京散亦實乃人間靈丹之最。可惜，其中尚有三味藥材老朽無法辨出，僅此一項，我農百草不得不甘拜下風。奈何斯人已逝，玉京散也成絕響。」
見兩人要起爭執，丹火真君忙截住話頭，輕笑道：「好啊，看來我們三人所求各不相同，正可通力合作，各取所需。大敵當前，望兩位莫作意氣之爭。」
丹火真君不知其中典故，微微困惑的點頭道：「老夫看見了，那又如何？」
他深知農百草乃天陸正道的十大頂尖高手之一，修為恐尚在自己之上，殊不可辱。但一來利欲熏心，再則估摸著對方絕不致為了個萍水相逢的少年與自己盡全力相拼，只消速戰速決，未始沒有機會。一旦夜長夢多，趕到覆舟山的正魔兩道高手人數越來越眾，再想有所作為可就難了。
「砰！」腿掌相交，小蛋身軀一震向右側傾斜，順勢倒地翻滾。
事後他曾數次殺回獨尊谷，想找歐陽霓報仇，並奪回修羅熔池，卻屢屢受挫，鎩羽而歸。今次偶聽人說起葉無青落魄逃亡，小蛋負師前往百草仙居求醫的傳聞，他登時動了歪念，想能乘火打劫除去小蛋，更欲從農百草手中奪得若干增元補精的靈丹妙藥，以求能早日元氣盡按，於是迫不及待地趕了過來。
歐陽修宏聽得正高興，立刻追問道：「不過什麼，別給老子吞吞吐吐！」
他一擊失手，亦是暗吃一驚道：「難怪這小子能護著葉無青逃出忘情宮，短短一年不見，他的修為居然又有突飛猛進。若不趁早除去，異日定成老夫一大勁敵！」
原來當日小蛋和羅羽杉為畢虎襄助，逃出無波府後，丹火真君窩了一肚子火直闖雲冪宮。奈何石璣娘娘早有預料，雲冪宮內已然空無一人。
小蛋點點頭，取出瓷瓶遞給農百草。農百草小心翼翼倒出玉京散，用雙指捏起認真審視了片刻，又將它送到鼻子底下聞了聞，合起雙目喃喃低語道：「重玄金華香檀、芝更草、百誕龍炎珠、雪山九瓣蓮、寒石黃芽——」
他這個毒誓發得不可謂不狠，但最後一句里卻莫名其妙多出個「他」字。至於「他」是誰，反正絕不可能是丹火真君本人。
歐陽修宏哼了聲，丹火真君搶在前頭嘿然笑道：「那就要看閣下所圖何物了。」
丹火真君思量道：「瞧這醜八怪的架式，絕不是來幫農百草的，多半是和老夫的來意有異曲同工之妙。我正愁找不到幫手對付農百草，眼前這位修為奇高又腦筋不靈的醜八怪，正可用上，最好能讓他與農百草硬拼一場
霸下迷迷糊糊，趴在小蛋身上，隨著他肩膀輕微的起伏，正要慢慢地睡去，猛感到警兆閃現，一股勁風從頭頂襲來。
小蛋一省，回答道：「我還給師父服食過一顆空痕大師贈送的玉京散。」
農百草遲疑了一下，搖搖頭將玉京散裝入瓷瓶還給小蛋道：「此丹為雲布衣耗盡畢生心血之傑作，豈同凡響。老朽縱然能破解所有的用材，亦無法複製出它煉製的秘方。況且，諸如重玄金華香檀、芝更草等等用料，無一不是人間罕見的珍稀靈草，窮我餘生之力，亦難以再收集到其中半數。你將它小心收好，他日或有大用。」
霸下早先在丹火真君手上吃過虧，見來者是他，心頭不禁打起了鼓，衝著木屋裡揚聲叫道：「農老神醫，快醒醒，有人真的來燒你的房子啦！」
歐陽修宏雙手已摁在青銅魔杖上，瞪視丹火真君道：「你認得他，快說他住哪兒？」
她怫然說道：「忘情八法，莫非這位兄台也有興趣，要與老身爭上一爭？」
歐陽修宏老大不耐煩道：「婆婆媽媽！老子告訴你又怎樣，老子非但要找農百草的麻煩，更要殺了小蛋，出我心中一口惡氣。」
霸下全身赤光一亮，爆射出一團「天雷地火」，「轟」地擊中燃雲魔掌。熊熊火焰迸濺流散，「呼——」地穿越過四周紅楓樹，竟無法燃著丁點。
想到此處，丹火真君驀地虛晃一招，抽身退出三丈，急念真言從袖口裡祭出三彩竹籮，打算要故技重施，將小蛋和霸下一併攝入籮中，慢慢收拾。
霸下騰身飄飛，看清偷襲自己的赫然就是無波府府主，冰火雙真之一的丹火真君。牠不由得勃然大怒，雙目電光暴漲，飆射出兩束「火睛光飆」，飛打對方面門。
丹火真君連連擺手道：「閣下莫要多心。老夫想要的是那頭霸下，至於小蛋和農百草的秘制靈丹，全都歸你。怎麼樣？」
小蛋懇切道：「農神醫，求求您救我師父。我定會勸他改惡向善，放下屠刀。」
小蛋沉默須臾，忽然問道：「農神醫，假如是晚輩中了忘情水毒，您會救么？」
丹火真君吐了口濁氣，問道：「閣下究竟是什麼人，為何要與老夫過不去？」
小蛋搖了下頭，道：「牠不願意，誰也不能強求。」當下暗運真氣，凝神戒備。
「什麼人？」丹火真君與歐陽修宏齊齊呼喝，起身飛撲向左首六丈外的一塊山石之後，半空中兩道火浪狂飆猶如怒龍吐珠，呼嘯轟落。
他左爪微頓，冥火鳳翅鏜化作一溜赤芒飛斬銀絲。孰知銀絲異常堅韌，「啵啵」低響順勢纏上鳳翅鏜並未斷落。
歐陽修宏不悅地嘿了聲，望著饕心碧嫗心中道：「老虔婆，老子遲早要妳好看。」
他正感彷徨無計，突然空中一道人影飛降，截住去路。
丹火真君自然清楚饕心碧嫗所指的「東西」是什麼，但歐陽修宏腦筋一時沒轉過彎，脫口問道：「老虔婆，妳到底想要什麼？」
他花了半個多時辰，運功將體內有氣無力散的藥力盡皆迫出，長身而起，遙望百草仙居的方向，恨恨道：「農老兒，老夫一時失察受你暗算，咱們走著瞧！」
丹火真君暗自焦灼道：「說不定農老兒正在屋裡偷笑，枉我垂名天陸三甲子，連個乳臭未乾的娃兒也打得這般費勁！」
丹火真君察言觀色已知兩人心意，哈哈一笑道：「兩位，咱們這就商量一下如何行動吧。」
丹火真君心情正糟，冷冷喝道：「醜八怪，還不給老夫滾遠點，你想找死么？」
且不提這三人如何各懷鬼胎，籌謀詭計，那邊的農百草逐走丹火真君后，看了看渾身泥濘的小蛋，皺眉問道：「你給葉無青吃了什麼，竟讓他支撐到現在？」
「喀！」盡避丹火真君見勢不妙，竭力催動三彩竹籮閃避，但依舊慢了半步，被雪戀仙劍劈個正著。一串光焰四散，三彩竹籮「嗡嗡」哀鳴，光華大黯從空中栽落下來，無力地遁入丹火真君大袖裡。
小蛋無從招架，情急之下惟有奮力擰腰，用身體擋住葉無青，疾催怒犀怒甲護持背心，準備硬接下這一爪。
丹火真君大奇，心道：「農老兒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了？」忽覺一股微風徐徐拂面，靈台頓感不妥。原來他面北背南而站，這股風卻是迎面吹來，大異常理，細察之下，立時覺得晨風花草清香里依稀隱含著一抹異味。
奇醜老者「呸」地吐了口濃痰，破口罵道：「龜孫子修為不錯，若非老子去年受了歐陽霓那小賤人暗算，真元大損，又豈容你賣弄？」
小蛋乘機起身，左手環抱葉無青，右手橫劍佇立，暗凜道：「這老魔也來了！」
「玉京散？」農百草眼睛一亮，問道：「你還有嗎，能否借一顆給老朽看看？」
小蛋有怒犀怒甲護身，本無須畏懼，擔心懷裡的葉無青為累劫火菊所傷，忙閃身退避，雪戀仙劍舞成團團雪光護持周身，不敢有須臾大意。
丹火真君又羞又惱，正待發作，猛地轉念想道：「這人自負凶蠻，正可大加利用，我何必因此動怒？小不忍則亂大謀，且順著他的脾氣，誘他上鉤？」
哪想農百草聲色不動，淡淡道：「你罵完了？」
丹火真君沒料到時來年余，霸下道行大進，已能從兩眼裡射出光飆，驚異地低「咦」一聲，愈發渴望把這絕世靈獸收為己有。
丹火真君暗吃一驚，又瞧了眼地上的圈子，卻並不願在農百草跟前示弱，冷笑道：「農老兒，我真懷疑這小子是不是你的私生子，竟讓你如此捨命庇護？」
間不容髮里猛聽「啪啪啪啪」連聲疾響，斜刺里一束青色竹影猶如神兵天降，與丹火真君的鑽木爪眼花撩亂地拆解數下，將其攻招盡數化解。
丹火真君與這些人的目的迥然不同。他志在霸下，更想宰了小蛋出口惡氣，並不把葉無青的死活放在心上。
好在農百草只欲將他逐走，並未乘勢追擊。丹火真君一氣遠遁三百多里，以免不巧撞上逗留在左近的正道各派，才尋了處荒僻無人的山林打坐迫毒。
故此權衡了一番之後，丹火真君偷偷潛到百草仙居外，又在暗中耐心窺覷許久，直等到霸下奄奄欲睡，防備鬆懈之際，才突然從后偷襲，原本以為這一記鑽木爪插落，能夠八九不離十將霸下手到擒來，卻不意被小蛋攔截。
丹火真君不屑冷哼道：「就憑你，也敢和老夫爭？」揮手推出一卷燃雲魔掌，身形隨即緊跟其後，化掌為爪飛抓霸下。
月向西垂，又一個覆舟山的黎明即將來臨。
「鏗！」雪戀仙劍鏑鳴出鞘，在黑夜裡打過一道雪白的電光，向上飛挑。
小蛋屈指
丹火真君唯恐小蛋再施展「周而復始」的心法吸食自己體內的真元，忙不迭翻手亮出累劫扳指，「嗤嗤」光閃如火樹銀花，沿銀絲直燒小蛋左手。
丹火真君大喜，呵呵一笑道：「好得很，閣下正與老夫志同道合！不如咱們連手，由我領路殺回百草仙居，定能馬到成功。」
農百草不答，探神農百草杖虛指地上五丈方圓的圈子，反問道：「看見這個了么？」
丹火真君不敢怠慢，運足八成的紫冥火罡以燃雲魔掌拍出。
他本以為此言一出，農百草必然會大發雷霆，含怒出手，故而全神貫注準備應接對方暴風驟雨般的神農百草杖。
形勢頓時急轉直下，小蛋顧此失彼，全無還手之力。他的修為本就不如丹火真君甚多，這刻被對方抓住軟肋窮追猛打，才三五招間業已險象環生，岌岌可危。霸下一次次奮不顧身從旁救援，亦教丹火真君的累劫扳指盡皆擋下，徒嘆奈何。
今次饕心碧嫗是應晉連暗中邀約而來，丹火真君為農百草用有氣無力散迫退三百里時，她就一直尾隨在旁，冷眼旁觀，只因找不到十拿九穩的出手時機，這才作罷。待到聽聞丹火真君與歐陽修宏立約連手，禁不住見獵心喜，隨即故意揚聲發笑，現出身形。
丹火真君毫不猶豫舉起右手，指天立誓道：「老夫無波府丹火真君，願與這位兄台連手行動。事成之後，我只要龍子霸下，其它所有盡遍兄台處置。倘若有違此誓，定教他天雷轟頂，五馬分屍，不得好死！」
想到這裏，他笑意不斂，說道：「閣下修為堪稱爐火純青，老夫深為欽佩，諒農老兒也不是你對手。」他一邊說一邊留心觀察歐陽修宏的臉色，見對方果然神情緩和，流露出自得之意，立刻話鋒一轉道：「不過——」
霸下霍然抬頭，只見一道火紅的身影撲襲而至，插向自己後背的左爪為了招架雪戀仙劍，不得不中途變招，翻腕彈指一點。
小蛋心念一動，震斷銀絲，縱身掠劍一式「吾身獨往」刺向丹火真君胸口，竟是和他打得難解難分，不落半點下風。
歐陽修宏不屑道：「那又如何，他們最好別惹火老子，不然來一個殺一個！」
他一邊御風行出山林，一邊盤算道：「這老傢伙修為驚人，又占天時地利，兼之一身施藥絕技神出鬼沒，我勢單力薄難有勝望。若在往日，自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眼下各路高手雲集覆舟山，老夫的手只消稍慢半拍，就會被人先下手為強。可惜冰真人隱居北海，相隔萬里，遠水解不了近渴。」
農百草冷冷道：「昨日天陸五大劍派連袂來訪，老朽便在他們面前畫下這個圈，警告不論誰人膽敢踏入半步，傷害這少年，農某誓不袖手旁觀。真君的名頭雖響，可也未必有五大派各家掌門的面子大！」
農百草想也不想道：「那是當然」他陡然心中一震，隱約猜到了小蛋的想法，不由驚愕道：「咦，年輕人，你要做什麼？」
戰到酣處，但聽丹火真君一聲獰笑，冥火鳳翅鏜崩開雪戀仙劍，令小蛋身前空門大露，鑽木爪高舉插落，鎖向葉無青咽喉。
小蛋笑笑，道：「我終於想出了一個笨主意，既
「啪」雙掌一擊，就聽不遠處有怪笑聲傳來。
丹火真君長嘯退身，騰在空中怒視橫擋在小蛋身前的農百草，一臉殺機，嘿然說道：「農老頭，你是鐵了心要替這小子出頭了？」
農百草嘿然一笑，搖頭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想讓葉無青放下屠刀，難、難、難——何況老夫早有言在先，又焉能自食其言？」
丹火真君一怒之下將雲冪宮焚為灰燼，卻自忖不是葉無青的對手，終究不敢殺上忘情宮找小蛋算帳。然而私下裡，對於龍子霸下始終垂涎三尺，念念不忘。
「轟轟——」飛沙走石，火焰飛縱，兩道絕強掌力盡數走空。
饕心碧嫗道：「好，你們要的老身一介不取。我只想從葉無青嘴裏撬出點東西！」
丹火真君至寶受損，憤恨欲爆，累劫扳指煥放出成百上千朵絢麗火菊，鋪天蓋地湧向小蛋。
饕心碧嫗眼角餘光觀察到那塊藏身的山石轉瞬之中，竟已被兩人雄渾的火罡熔成岩漿，不驚反喜道：「兩位仙友，不知老身可否有資格湊上一份？」
誰知歐陽修宏狂妄自大慣了，壓根不賣丹火真君的帳，瞪眼道：「你算什麼東西，也配給老子當幫手？只管告訴我農百草住哪兒，然後有多遠滾多遠！」
他哈哈一笑，道：「小子，放聰明點，乖乖把霸下交給老夫，我或許可以考慮心慈手軟饒你一命！」
農百草搖頭道：「我說的不是這個。」他用神農杖虛指葉無青道：「他曾受過重傷，經脈俱損，力戰之下舊傷複發，按理絕難活過三天。」
計議已定，他強自壓下對歐陽修宏的厭惡，轉顏笑道：「老夫當然曉得農百草住的地方在哪兒，但要看閣下是去找他的晦氣，還是去幫他，再決定要不要告訴你。」
近日他聽聞忘情宮內亂，葉無青身中忘情水毒，由小蛋拚死相護，殺出重圍，要前往百草仙居尋找農百草求醫。丹火真君登時喜出望外，即刻動身趕來。
歐陽修宏想了想，道：「老子還是信不過你，除非你先發個毒誓。」
歐陽修宏罵道：「你奶奶的，老子找不到農百草，想找個帶路的，偏還撞上你這不長眼的混蛋。要老子滾，你先問問這對青銅魔杖肯不肯！」
丹火真君立刻醒悟到其中關鍵，暗自一喜，催動身形迫近小蛋，冥火鳳翅鏜火影重重，寒光漫天，招招不離葉無青的要害部位。
他反手掣出冥火鳳翅鏜「叮叮」激飛「火睛光飆」，右臂微微感覺酸麻，身形亦被震退數尺，懸浮在半空中。
原來這奇醜老者，正是當日被歐陽霓用計逐出獨尊谷的歐陽修宏。他一身真元為黑星玉戒吸食大半，整整閉關苦修了一年多，方才恢復了昔時七八成的功力。
丹火真君並不曉得歐陽霓是誰，皺眉道：「你胡言亂語什麼，快滾！」
丹火真君一聽，急忙揮手叫道：「慢，你要找農老兒？」
抵達覆舟山下，他立即發覺已有不少正魔兩道的人捷足先登，隱匿於百草仙居外，想來是忌憚農百草的修為與身分，不便用強，這才苦苦隱忍守候時機。
丹火真君笑道：「閣下可知，現下忘情宮和正道五大劍派的眾多高手悉數聚集在覆舟山下，對農百草、小蛋與葉無青虎視眈眈，摩拳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