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集 大澤篇
第二章 毒海爭鋒
白顯和柳翩仙更加相信葉無青有小蛋相助是如虎添翼，心中愈發打定了倒戈的念頭，惟恐竇夫人把好話說盡，爭先恐後地恭維起來。
小蛋頷首道：「對，咱們還是趕緊找人吧。」
這裘絨草味道極怪，吃在嘴裏著實不太好受，一股股濃烈的酸意翻江倒海直湧上咽喉，令人噁心欲嘔。藥力隨之行開，他的舌尖微有麻木，頭腦里也像醉酒一般暈眩打轉，隱隱產生麻痹的幻覺。
尹雪瑤凝神舒展靈覺搜索片刻，而後如釋重負地長出口氣道：「他竟真的走了。」
惟恐尹雪瑤故技重施，仍以冰蠶九變的魔氣化解，蔣百里此次配製的毒藥藥性非火非寒，但藥力更勝一籌。
眾人情不自禁的驚呼聲里，尹雪瑤的嬌軀驀然沒入紅花白蕨間的澤地下，轉眼連頭頂也陷沒在汩汩冒泡的泥漿水下。
可別說孟翔等人，就連吃過尹雪瑤苦頭的柳翩仙也不看好她。畢竟蔣百里在眾人心中的威望和地位，堪與天陸正道中的神醫農百草相比。
小蛋大吃一驚，目光落在那婦人身上道：「厲師伯，這兒是桑真人隱居的茅廬？」
白顯笑容可掬地糾正道：「不是叛投，而是棄暗投明，咱們本就是葉宮主的部屬嘛。」
竇夫人沉靜道：「這事稍後說也不遲。雲姐，現下我們三家都已棄暗投明，重新皈依到葉宮主麾下，不知你和孟掌門有何打算？」
蔣百里不動聲色道：「若非如此，它也稱不上『無解之毒』了。」
在他左右分立著一男一女兩位魔道高手，均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屋內。
霸下提氣回應道：「我們在這兒，快來！」語音未落，只見柳翩仙、白顯和竇憲夫婦率著一眾門人部屬聞聲趕了過來，雖說模樣多少有點狼狽，所幸均無大礙，臉上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欣喜與不得其解的迷惑。
雖然話是這麼說，可尹雪瑤的身子陷入泥沼內足足過了一炷香，也不見動靜，惟有一縷縷若有若無的紫色煙絲，從下面徐徐散發，無影無蹤地融入夜色。
蔣百里尋思道：「我所料不差，這丫頭不過是仰仗了她師門蔭澤，學了點入門功夫罷了。總歸是年輕氣盛，以為向我挑戰便有機會能出人頭地。但普天之下，有哪門哪派的毒能與老夫相提並論？」
蔣百里見柳翩仙不理會自己，反而對小蛋神態恭謹，不由奇怪，就聽身旁的孟翔也微含驚訝地對自己低聲道：「蔣神醫，這少年是葉無青的關門弟子常寞，據說一身修為頗為古怪，當日就是他護著葉無青殺出忘情宮的。」
等了許久，小蛋也沒有再見到風雪崖的身影出現，連紫瞳魔燈也悄無聲息地消失不見，四周迷離的霧光漸漸散去，呈露出清冷荒涼的大澤景象。
尹雪瑤道：「你放心，憑風老魔的手段，那盞紫瞳魔燈終能修復。不然的話，他豈會這麼痛快就放過我們？」
沒多久，蔣百里又從澤地里取了另外兩味草藥，踱步回到尹雪瑤跟前，將掌心裏的三件東西攤開道：「請！」
小蛋微微提高嗓音
小蛋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卻看到蔣百里的臉色不悅，腦海里靈光一閃道：「曾婆婆此舉必然大有深意，不然蔣毒醫何必為之色變。」
厲無怨道：「你不必擔心，等桑土公取來九炎草，我自然會放了她。」
他大喜過望，突施冷箭擒下晏殊。桑土公空有一身土遁奇技，無奈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不得已只好答應替厲無怨摘取九炎草。
蔣百里嘿笑道：「這三種藥草的來歷的確並不稀奇，但能否化解才是真功夫。」
尹雪瑤聞言冷冷道：「可惜閣下散布的『春風化骨散』再過一百年也不會發作。你自詡毒醫，直到此際還懵然不覺，著實可笑。」
在他想來，等三個回合較量過後，對面的尹雪瑤即便僥倖不死，也要被自己弄得口吐白沫，瘋瘋癲癲，不是死人也是個廢人。
蔣百里將羽扇往腰后一插，緩緩道：「如此老夫就不客氣了！」
晏殊冷笑道：「厲無怨，他既答應了你，就斷不會食言！」
尹雪瑤道：「剛才我既已佔了心法路數的便宜，勝之不武，也不想再為難你。」
厲無怨說道：「我很好。常寞，你怎麼來了？」
蔣百里若無其事道：「那是否允許自行解毒？」
他皺眉道：「你是誰，小小年紀居然能解得蔣某的春風化骨散，也算有幾分見識。」
厲無怨點點頭，猙厲兇惡的臉稍顯鬆弛道：「很好，你這趟可來得正是時候。」
他右手拄劍在地，左手尚挾持著一位容顏端麗的婦人。
尹雪瑤從容道：「主意既然是我出的，便請你先出題。」
柳翩仙等人聽得瞠目結舌，待說到風雪崖認輸撤陣，竇夫人由衷讚歎道：「此人修為高強，神出鬼沒卻能言出不二，不愧是一等一的梟雄。今夜要不是有寞少在，咱們只怕凶多吉少，沒人能活著走出雲夢大澤。」
不一刻他長吐了一口毒氣，睜開眼睛雖仍有點兒昏沉沉的感覺，但已無礙動腦。施施然走到一叢火紅色的小花前，停下注視良久，只見那花朵嬌小艷麗，上頭沾滿夜露，水靈靈的十分可愛。
不想尹雪瑤漠然搖頭道：「你說的辦法雖然不錯，卻只是簡簡單單地較量家底，一點意思也沒有！」
原來厲無怨身中寒石膏之毒，為尋解藥深入雲夢大澤數日。可他在大澤中兜兜轉轉，卻怎也找不到九炎草的蹤跡，正自焦灼間，無巧不巧轉到了桑土公與晏殊隱居的茅廬左近。
霸下彈彈舌頭，左右張望道：「老傢伙走了么？」
蔣百里待粘液盡數融盡，方自走回尹雪瑤跟前，手掌輕托花瓣道：「請！」
竇憲翻了一記白眼，截斷他們道：「寞少，咱們還是儘快判定方位，趕去解救厲副宮主。被風雪崖這一耽擱，也不曉得是否還來得及。」
那黑衣中年文士卻是連小蛋也不認得，兀自以為是柳翩仙等人半路上邀來的幫手，皺皺眉道：「柳門主，你們為何直到
蔣百里有點兒一頭霧水，鬧不明白尹雪瑤為何前倨後恭，突然變得如此懂得尊敬長輩。
很快火紅的花瓣顏色變深，乳白色的液體融入花瓣里，一整片都化作了妖麗的醬紫色。
尹雪瑤慢條斯理道：「那就看誰解毒時用的草藥種類最少。」
而後他彎下身子，就在那紅色小花的旁邊，折下一段銀白色的草莖，指間微一運勁將它從中擰斷，莖管里頓時流出一絲極為粘稠的乳白色液體。蔣百里將它全神貫注地塗抹在花瓣上，宛若在完成一幅水墨畫般。
小蛋答道：「我們在半路上遇見了柳門主他們，得知師伯受困於此。」
蔣百里微一盤算，怎都覺得自己有勝無敗，說道：「就這麼定了。」
尹雪瑤冷笑道：「好大的口氣，我是什麼人不必要你知道。蔣毒醫既然自負毒技舉世無雙，可敢和小女子當場比試一番？」
尹雪瑤不緊不慢從蔣百里的手心裏輕輕捻起醬紫色的花瓣，微笑道：「何必客氣。此物入口即溶，見血封喉，只怕我根本來不及服下解藥。」
右邊的女子貌美如花，右手握著柄三尺長、形似飛鳳的明黃色玉杖，悠然自得地在左掌掌心上輕輕拍打，自是以媚功和追躡術享譽西域仙林的洗玉宗宗主雲夫人。
他眯起細眼注視尹雪瑤，思忖道：「一個小丫頭，不過湊巧認出了一味春風化骨散而已，就敢跟老夫叫板，我焉會怕她？」
尹雪瑤正是要以毒攻毒，利用沉澱在泥澤里的天然抗體，對抗自身所中之毒。
蔣百里心知肚明，要解裘絨草之毒，最佳的法子莫過於立即服食有清神醒氣之效的馬錢葉，若再輔以車前草則見效更快。而這兩味草藥明擺著隨手可取，再簡單不過。但，自己又豈能甘於人後？
場內無論敵我都是一愣，沒想到尹雪瑤居然如此大胆。
尹雪瑤並未立刻伸手，問道：「這三種草藥可有服食的先後順序？」
他一面急思對策，一面伸手一引道：「原來如此，你請。」
更令蔣百里不解的是，原本和他們一起的雲霞四仙，卻不見了蹤影。
一個身著黑色長衫、面色蒼白的中年文士，手搖羽扇佇立在茅廬前，一雙陰沉深邃的眼睛望著左首的屋子裡，眸中不住閃過森冷的寒光，直教人不寒而慄。
只見這位毒醫也不多廢話，繞著茅廬徐徐踱步，看似漫不經心，等他繞完一圈，卻整整耗去了一頓飯工夫，腳下並不就此停頓，又沿原路踱步緩行，只是這次的速度比方才要明顯快了許多。
但很快他就發現不對勁了，不僅是一個柳翩仙，同行的竇憲夫婦和白顯，亦都不著痕迹地垂手緊跟在小蛋身後，擺明是惟他馬首是瞻。
雲夫人忽地插口問道：「且慢，要是兩位三輪比試依舊不分勝負，又該如何？」
尹雪瑤坦然接過，道：「佛座小紅蓮加上白露蕨，幾為無解之毒，看來蔣毒醫一心要置我于死地了。」
尹雪瑤將玉玲瓏花瓣送入唇中，略略
可桑土公前腳剛走沒多久，毒醫蔣百里便率著追兵趕到，將茅廬合圍。幾番較量之下厲無怨拚命死守，孟翔和雲夫人又各懷鬼胎不願傾盡全力，雙方便形成僵持之局。
蔣百里等了片刻，不見尹雪瑤再有其他動作，微感愕然道：「只這一棵草么？」
蔣百里的眸中隱隱掠過一點寒光，森然道：「只有一種順序能夠將毒性減至最小，尹仙子可要老夫提醒？」
旁邊的柳翩仙連忙解釋道：「這草名叫『焰陽草』，在雲夢大澤里並不少見。」
蔣百裏面色微變，原來他方才見對方人多勢眾，便暗中使出「春風化骨散」，以期兵不血刃，彈指間克敵取勝，哪知被尹雪瑤一語道破玄機。
他暗道糟糕，懊惱道：「我怎會如此白白便宜了這丫頭？待會兒不論她出何難題，我都只用一味草藥化解毒性，卻也不免暫時落了下風。」
又走到一半左右，蔣百里驀地停住腳步，俯身小心翼翼地從一叢雜草里摘起一根暗紅色的草莖，用手指捻去上半截，只留下底部的細小根須，如獲至寶地收入袖中，復又向前行去。
一行人還說著話，就聽見遠處未散盡的光霧裡，遙遙傳來柳翩仙的喊聲道：「寞少——」
「嚶嚀」一聲毒性驟然發作，她的櫻唇和鼻子里，近乎同時滲出怵目驚心的醬紫色血絲，星眸離亂、瞳孔急擴，藥性之快端的是教人瞠目結舌。
眾人會合一處稍作寒喧，霸下伶牙俐齒將風雪崖如何退走的經過敘述了遍，其間免不了要添油加醋，將小蛋大吹特吹了一番。
雲夫人身為女子，與竇夫人素為帕交，這時親熱喚著對方未出嫁前的閨名道：「宛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誰把你和竇大哥傷得那麼重？」
左邊那老者國字臉、手握一對細長金鉤、神清氣足，正是無離派的掌門孟翔。
他隨即故作大方道：「好，蔣某就先來領教一下貴派的絕技，咱們三陣定輸贏！」
蔣百里心中驚訝，對面的這丫頭分明清楚按這種順序服食毒性最烈不過，卻為何依然故我？他面容上絲毫不露疑色，只冷然道：「你可以找草藥解毒了。」
四周登時變得死寂無聲，彷似連大澤上的風吼也已寧歇。人們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將目光聚焦在蔣百里的身上。
他終年與劇毒為伍，日積月累身體中毒素積淀，已比常人多了層天然的最佳防護。
蔣百里低哼道：「這點兒小毒還難不倒老夫。」一口把剩下的葉片統統吞下。
蔣百里一怔，問道：「那依姑娘之見，怎樣的比試才是有意思？」
忽然泥漿輕翻，尹雪瑤的身影自澤下慢慢升起，原本的冰肌玉骨，此刻俱都蒙上一層濃艷的醬紫毒氣，連噴出的呼吸里都含著淡淡的紫煙。
轉念再想，如此一來不但可藉機將這壞事的丫頭除去，更可以立威，其他人縱是修為通天，但依仗自己的周身毒技，還怕他們
需知大凡毒蛇出沒之處，七步之內必有解救蛇毒之葯，此乃天地間萬物生克的至理。這佛座小紅蓮和白露蕨生長在泥沼之上，經年累月從中吸食營養，吞吐毒素，令得周圍泥漿亦深具毒性。
蔣百里嘿然道：「厲無怨，你以為一個小娃兒就能救你？」
尹雪瑤足不抬，步不移，徑直俯腰從腳下摘起一株青色的小草，上頭凌亂長著七、八片小葉片，說道：「『裘絨草』的毒性盡皆凝于葉面上的小茸毛內，以蔣先生的學識，要解此毒當是手到擒來。」
小蛋急忙說道：「厲師伯，桑真人是我的朋友，您能不能暫且先放了晏仙子？」
霸下立刻興奮起來，笑道：「這老傢伙還不錯，守信用，不聲不響就退走了，連魔陣也一起收了。」轉眼卻見小蛋默立一旁，不由驚道：「乾爹，你沒事吧？」
蔣百里沉聲道：「蔣某隻想領教高明。」
小蛋搖搖頭道：「我沒事，可惜風教主的紫瞳魔燈卻被毀了。」
雙方劍拔弩張，氣氛驟然緊張起來，蔣百里卻居之若素，不動聲色，彷佛憑他一人之力就足以吃定這群叛逆，他頗不以為然地冷哼道：「原來是班軟骨頭。」
「吱呀——」茅廬的門被打開，厲無怨高大的身影佇立在門內，往日桀驁張狂的面容，此刻顯得異常憔悴委頓，身上數道傷痕不知是深是淺。
行出一陣后前方漸漸亮起一簇簇火光，眾人紛紛收住身形朝著光亮處眺望。只見幾座頗是雅緻的茅廬四周，團團圍著二、三十號人馬。從衣飾分辨，多為無離派與洗玉宗的高手，不少人身上染血，似乎受傷不輕。
這婦人面寒如霜，對自己的處境毫無驚恐慌張之情，緊緊抿起朱唇，倔強地任厲無怨發力架著她，硬忍著不吭一聲。
霸下不由自主咂巴了下舌頭道：「聽名字這東西吃到肚裏一定火辣辣的，我喜歡。」
厲無怨頷首道：「不錯，我手裡抓著的便是紫練妖姬晏殊！」
當下眾人不再多言，仍由白顯在前引路，加緊腳程向西趕去。
蔣百里對「冰蠶九變」的名字也是首次聽聞，他瞪視尹雪瑤半晌，只見對面這位姿容秀麗的女子，肌膚上紅光漸漸黯淡，從瓊鼻里冉冉逸出兩縷淡淡的赤色煙氣，旋即面色恢復如常，果然沒用一味草藥解毒。
尹雪瑤一笑，道：「咱們以茅廬百丈方圓為界，就地取材，隨意選取澤中草藥當場配製，相互試毒。同樣比三場，看誰玩不過誰。」
她只口中淡淡道：「蔣毒醫鑽研毒技百余年，想必研創出不少奇毒妙招。恰好我手頭上也有些本門秘制的毒藥，效力同樣不小。」
小蛋搖搖頭道：「我也不清楚，想來總是劇毒之物。」
尹雪瑤回答道：「當然可以，但解藥同樣必須是就地取材。」
小蛋對尹雪瑤挺身而出、主動挑戰蔣百里之舉也大是訝異，雖說他對這位曾婆婆的信任遠勝諸人，但畢竟是以身試毒，而且對方並非庸手，有誰能擔保自己一定能全身而
孟翔半晌沒回過神來，怔怔盯著竇夫人難以置信地問道：「什麼，你們又叛投了葉無青？」
他惟恐對方改變主意，伸手接過了裘絨草，摘下葉片放入口中，細細咀嚼吞咽。
蔣百里「哦」了聲，心裏愈發不快道：「這個柳翩仙在搞什麼名堂，居然跟在葉無青一個小弟子的後面畢恭畢敬。」
蔣百里稍一留神，果然嗅到空氣里飄浮著淡淡的槿草香氣，此物正是春風化骨散的剋星，小小的一株草葉捏碎在手，當真是百無禁忌。
任蔣百里如何見多識廣，也無從去猜對面這冷艷少女的真實年齡，更不知道她實乃北海仙林中當之無愧的第一使毒大家。
起初他們都當是自己一方的援兵應援而至，俱都不以為意，及至近前，方才注意到人群里的小蛋和尹雪瑤。
他竟是站立不動，默運玄功迫毒，頭頂「絲絲」水霧蒸騰，將大半的毒素強逼出體外。而剩餘的裘絨草毒素雖可照舊融入血液，但他自身修行百年的抗體已足以抵禦，留在體內壓根不足為患。
他第二次出手，所用毒材較之第一次少了一件。
小蛋一干人聲勢甚為浩大，又未加隱跡匿蹤，孟翔等人自然早已察覺。
尹雪瑤待他連服了三片，出言阻攔道：「夠了，你可以尋葯解毒了。」
柳翩仙並不回答，轉首壓低聲音向小蛋介紹道：「寞少，此人便是毒醫蔣百里。」
他生性低調，說話總不免帶著商量的味道，可此刻對白顯而言，卻好比是聽到天王老子下了鈞令，急忙辨明方位道：「啟稟寞少，咱們偏得不算太多，大約往西再走上三十多里就能趕到。」
蔣百里哈哈一笑道：「只怕厲副宮主等不到桑土公迴轉的那一刻。」
厲無怨輕蔑道：「姓蔣的，厲某在此是為等桑土公回來，否則你們這點人馬也未必能攔得住我！」
尹雪瑤好整以暇地繼續道：「雖說春風化骨散的藥力對功力深厚的一流高手有奇效，但這東西破解起來卻實在太容易，你沒聞到風裡有『槿草』的香味么？」
霸下好奇問道：「乾爹，他摘的這草根是什麼玩意兒？」
尹雪瑤悠然一笑，說道：「我自幼修鍊『冰蠶九變』神功，日夜吸納熔煉北海奇寒精氣。這點兒火毒，根本不需解藥，僅憑體內真氣中蘊藏的寒精即可消融。」
蔣百里取了一朵，細心地把一片片花瓣摘下，觀察再三，撿取了其中色澤最淡的一片，其他的隨手拋了。
尹雪瑤緩步走到蔣百里摘取佛座小紅蓮之處，將那枚花瓣送入檀口，玉容如霜道：「可惜你未必能稱心如願。」
尹雪瑤將他的些微神情變化盡皆看在眼裡，心道：「好你個蔣百里，膽敢小瞧我，稍後便教你識得姑奶奶的厲害！」
尹雪瑤微笑道：「不必了。」玉手捏起當中一片指甲大小的黃色小花瓣道：「『玉玲瓏』色澤素淡，本身毒力極小，但配上至熱至火的焰陽草根須，再用『草蟻蘚』作藥引，頃刻間便可化作焚蝕五內的劇毒。」
此言一出，有如平地驚雷，將對面的人聽得全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