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集 驚蟄篇
第十章 恩斷義絕
葉無青面色鐵青地望著小蛋，頷首道：「兩百三十四人，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葉無青緊盯著小蛋的背影忍住沒動，似乎還想給他最後一次回頭求饒的機會。
小蛋的心猛地一跳，待到他定睛觀瞧時，伊人的影容渺然無蹤，僅剩著自己孤單的影子，傻傻地看著一口井。
小蛋背負雪戀仙劍，舊衣故履孑然西去。此後的日子里，他的足跡所至遍及天陸九州島，海島山川。
任誰都聽得出葉無青已瀕臨發作的邊緣，可偏生小蛋好像一點也沒察覺到師父正竭力克制著自己的怒氣，回答道：「弟子告辭！」
葉無青一指小蛋，吩咐道：「將這逆徒拿下，囚入黑石窟聽候發落！」
然後，他站起身，轉頭一言不發地朝著門外走去。
他這麼想著，卻突然覺得自己的眼睛像是花了一下，隱隱約約看到底下波光中，有一張熟稔而絕美的容顏一晃而過。
他自失地笑了笑，仰首望著天宇中高懸的冷月，心想道：「我剛才怎會動起遁世出家的念頭？我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完，更還沒能找到羅姑娘、曾婆婆和小龍，我怎可以頹唐放棄？」
小蛋在石床上坐了下來，沒有點燈，牢房裡一片漆黑無聲。
尹雪瑤倚仗出神入化的毒技和霸下的荼陽火罡，連傷十數人後殺出重圍不知所終。按這位灰霜營鐵衛的猜測，他們能夠如此輕易的逃脫，多少也有負責圍捕的忘情宮守衛看在小蛋面上，出工不出力，暗中縱容的緣故。
小蛋搖搖頭，昂首走出克己軒，更不向葉無青多看一眼！
小蛋躍出囚室，只見夾道盡頭有兩名護衛背天面地卧倒不動，自是遭了歐陽霓的暗算。
歐陽霓急道：「莫非你不想找回羅姑娘了？」
葉無青陰沉道：「有膽敢叛逆者，殺無赦。今日正午，已將他們盡數處決！」
歐陽霓頷首道：「好。我聽說過那鎮子，咱們走！」先一步飄身出了囚室，在夾道里往外張望了下，回頭朝小蛋一招手。
歐陽霓點點頭道：「如果你一天不肯向義父俯首認罪，他就一天不會放過你。難不成你想今後一輩子，都待在這間暗無天日的囚室里么？」
他也不以為意，邁步走進牢房，聽趙朴在身後道：「寞少！」
然而直到兩人走到黑石窟前，葉無青也沒有派人追來。
不自禁地，他的心底里升起一抹悵意，更想到此後也許沒有機會再見葉無青，回顧兩人間的種種前塵過往，頓時百感交集，心潮起伏。
這一日他行到卧靈山左近，心血來潮下御風入山，往淡家村而去，暗自尋思道：「說不定，小龍和曾婆婆會在村裡等我。更說不定羅姑娘她也——」
柳翩仙等人再也坐不住，不約而同起身跪拜道：「求宮主息怒！」
歐陽霓道：「義父下令嚴密封鎖有關此事的消息，只說你今日下午突然接到他的口諭離
某一日風雨如晦，海上怒濤如吼激浪奔騰。
而在這期間，自己的師兄蒙遜、師姐楚兒，亦因為不同的原因或死或離，只剩下他獨自一人還守在師父身旁。
其後十數日小蛋一路東行，直抵東海之濱。他在一座小漁村裡借宿下來，每日登上碣石遠望滄海，從日出而到月沒。
他由此而受啟發，便在這暴風驟雨滔天怒浪里領悟到「十三虛無」中最後一變，「和光」訣真諦。
小蛋幾乎以為自己聽錯，如遭雷擊般怔然半晌，低低道：「他們……都死了？」
可令他失望的是整座村子里空空蕩蕩，不見一個人影。他來迴轉了三圈，也沒有發現尹雪瑤或是羅羽杉可能留下的蛛絲馬跡。
兩人出了黑石窟，隱形匿蹤往宮外行去。忘情宮布防雖嚴，但一則小蛋與歐陽霓均負有上乘修為，二來對宮內守衛的布置甚為熟悉，小心翼翼避過各處明樁暗哨，自後山御風離去。
恍惚中，他好像又在井面的波光里看到了羅羽杉的芳影，似亦正在向著自己含情脈脈地無聲訴說著什麼。
如此又游轉數日，小蛋經漢州進入到中州境內，距離翠霞山已是不遠。
下集預告：
他細心地拔凈荒草，祭拜過後，又到父母生前的故宅里靜坐了個多時辰，這才來到那口百年古井前。
忽然他湧出一種衝動，只想縱身躍入這深深的古井之下，在那片浩瀚無涯的汪洋血海里，就此悄悄的老去。
這一回，是他第三次從宿業峰離去，身邊沒有楚兒，也沒了師父，而且未來的歲月里，也已不可能再回來。
小蛋在歐陽霓的襄助下脫離忘情宮，卻也由此和尹雪瑤、霸下失散。他多方尋找卻始終一無所獲，只得獨自浪跡天涯。
至於歐陽霓則是今日一早就奉命出宮巡視安撫西域各派，同行的還有灰霜營的兩隊鐵衛，也就難怪小蛋尋她不見。
小蛋回過頭來，見趙朴略微猶豫了下壓低了聲音道：「你還需要些什麼，我設法讓人儘快送進來。」
驀地她向前走近兩步，低聲道：「小蛋，跟我走，我送你出宮！」
想到羅羽杉，小蛋的心一下子熱起來，不由得加速趕路，不消多時便遙遙望見了座落在山坳間的淡家村。
門外守值的趙朴應聲而入。
小蛋下了床問道：「妳怎地來了，是師父的意思么？」
原來昨夜小蛋離去后，不知怎地便被人發現黑石窟出了狀況，一干牢里的守衛盡皆中毒慘死，無一活口。葉無青隨即便下令緝拿尹雪瑤和霸下審訊，結果引發了拒捕后的一場混戰。
葉無青語氣略微緩和了些，說道：「常寞，為師對你如何？」
小蛋心頭一震，就聽歐陽霓語速快得幾乎不容他有分毫思考的工夫，飛快說道：「我剛才進牢時已制住了黑石窟守衛，趁
小蛋沒有回頭，沉聲道：「弟子已是無用之身，這就下山離宮，請師父珍重！」
他在一株白樺樹上給尹雪瑤和霸下留下記號，而後徑自御劍返轉宿業峰。
小蛋冒險抓了個灰霜營的鐵衛聞訊，恰好此人乃趙朴部下，對他甚是欽佩敬重，這才一五一十將昨晚宮中的變故說了。
小蛋佇立在東海邊，迎著狂暴的風雨，面對著波濤萬頃海天一色的壯麗景象，胸中豪情飛揚，直感到自己仿似也化作了這天地大海的一部分。儘管渺小得微不足道，卻可與日月同輝，與海山同勢！
天將黃昏，小蛋回到村口的大墳冢。在當年盛年等人親手立下的石碑周圍，上次來時清理乾淨的雜草此際重又長滿墳頭。
他的臉龐便在這粼粼波光里搖晃著，變得蒼老蕭索起來。
奈何小蛋竟是毫不領情，步履緩慢而堅定地向克己軒外邁去。
小蛋向她感激地笑笑，什麼也沒說，腳步卻已經踏向了門外。
他尋到翠霞山下的那家酒肆，向衛驚蟄娘親打探盛年等人的消息。偏偏衛母所知有限，只聽說盛年和幾位翠霞派各支的首座均不在山，至於去了哪裡便不清楚了。而尹雪瑤和霸下的消息，衛母更是連聽都沒聽到過。
小蛋抬頭直迎葉無青銳利目光，再道：「求師父饒過他們！」
葉無青的眼神變得複雜而冰冷，在小蛋左腳即將跨出門的一刻，他驀然喝令道：「來人！」
他怔了怔收功，張開眼睛往門口瞧去，藉著夾道里透進來的昏黃光線，依稀看清站在面前的人竟是歐陽霓。
小蛋道：「這些年在弟子心中，始終有兩位截然不同的師父。一個是鐵骨錚錚、追求天道的魔道豪雄，一個是玩弄權術、視人命如草芥的忘情宮宮主。我不知自己到底該相信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您？」
歐陽霓正用一雙如水妙目注視著他，幽幽笑道：「小蛋，你倒也沉得住氣，卻教我擔心死了。」
小蛋沒有半分掙扎抵抗，任由趙朴施為，看得葉無青越發憤恨，揮揮手道：「押下去！」
次日晌午，雨收日出，一道虹霓橫跨晴空。
歐陽霓嫣然一笑道：「我不會有事的，珍重！」一掠身，朝著忘情宮方向迴轉而去。
歐陽霓嘆了口氣道：「有你這句話，就不枉我今夜冒著大險助你離開。放心罷，我已有周密安排，絕不會被義父發現。」
他折轉向東，待出了涼州地界后便是在忘情宮的勢力範圍之外，無須再顧忌葉無青派出的偵騎。
歐陽霓道：「不會，連瞎子都看得出義父有多器重你。他這麼做，不過是希望你能認錯服軟。小蛋，你又何苦這般倔強？」
到得宿業峰前，小蛋收起仙劍，悄然潛入宮中打探歐陽霓和尹雪瑤、霸下的消息。
小蛋聽
也許，這回師父是對自己動真怒了。記得上回他私下襄助楚兒脫逃、犯下重罪，葉無青是出人意料地將自己罰入玄黃洞天面壁一年，由此陰差陽錯邂逅丁原，獲取了四相幻鏡。
歐陽霓急切道：「小蛋，你認個錯又如何？」
兀自跪地在為小蛋求情的五大派掌門急忙叫道：「宮主，求您高抬貴手，饒過寞少這一遭！」
驀地，他俯下身軀，向高坐在上的葉無青恭恭敬敬叩了九個頭，每一記都擲地有聲。
克己軒內鴉雀無聲，每個人都在緊張地注視著這場突如其來的師徒決裂。誰都不曉得，以葉無青的陰鷲深沉和小蛋的固執硬挺，將會是怎樣的結局？
可無論宮中的日子多麼寂寞難熬，他也沒有想過要主動離開，惟一的例外，便是為了救助楚兒擺脫她與蒙遜的婚事，方才抗命下了一回宿業峰，卻又很快迴轉請罪，被關入玄黃洞天面壁。
歐陽霓將小蛋送出三十余里，脫出了忘情宮的警戒網，停下身形道：「小蛋，我這就回去通知尹仙子和小龍。咱們後會有期！」
念及至此，莫名地有一股明悟，如這夜晚的清風皓月，拂照在他的靈台之上。連日的疲乏抑鬱、焦灼彷徨，彷佛是被井水徹底沖洗一凈，腦海里前所未有的通明寧靜。
只是，在小蛋的內心裡仍舊無端地隱約覺得，自己似乎正在錯過什麼，並且隨著他腳步的離去，正在變得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葉無青點點頭，道：「那你為什麼要離宮？」
小蛋更想不到，數十日前他的師姐楚兒和丁寂，也曾經在這口井前靜靜站立過，然後分飛東西，去往不同的方向。
可是這一回卻是將自己鎖入牢籠，自己更無法預料要在這間陰暗狹小的囚室中待多久？
這一刻，他的面前展現的不僅是無限的未來，更有一股激越的壯志情懷。
他一個人靜靜地默立良久，最後在心中低低道：「師父，再見了！」收拾心緒，振作精神御風往北飛去。
到了第三天頭上，小蛋終於放棄。他明白再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左思右想，莫如離開此地前往各處打聽。
可一整晚下來，非但沒找到尹雪瑤和霸下，連歐陽霓的蹤影也未能尋著。
這樣的別離，令得他有些不舍有些落寞，畢竟自己曾經在忘情宮中度過了三年多的光陰。
歐陽霓搖搖頭回答道：「我是背著義父來的，恐怕他現下還在生你的氣。」
歐陽霓聽小蛋答應隨自己離開，心情一松，道：「你每多在宮裡逗留一刻，被發覺的危險就大上一分。這事莫如交給我罷！別擔心，我送你出宮，然後立即回頭通知他們離開。對了，這方圓幾百里內有什麼地方是你既熟悉、又可保
小蛋苦笑聲道：「這是自然，他沒立刻下令殺了我，已算好的了。」
當下趙朴引著小蛋往黑石窟行去。他故意走得極慢，留心聽著身後的動靜，萬一葉無青改變主意，也能夠隨時命人追上。
趙朴一震，忙躬身領命，轉向小蛋道：「寞少，請您見諒！」運勁于指飛點小蛋諸處經脈，將他的一身功力盡數封了。
身後傳來葉無青的怒喝道：「常寞，你要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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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葉無青被丁原重創，席魎和滕皓趁勢背叛，逼宮作亂欲置其于死地。他激於義憤，捨生忘死救下葉無青，背著師父遠揚千里上覆舟山求醫。
他耐著性子等到天黑，尹雪瑤和霸下依然聲息皆無。小蛋心中越發不安，隱隱覺得兩人必定是出事了。
即便這樣，趙朴對小蛋也不敢有些許的怠慢，又親自將他送入黑石窟。
豪情洶湧，浩氣盪胸，小蛋情不自禁向著無邊無際的夜幕仰天長嘯，激昂雄渾的嘯音，如同一隻掙脫所有禁錮枷鎖、振翅高飛的雄鷹，自在翱翔于群山之上，已沒有任何力量可再束縛上牠，再令牠蟄伏。
葉無青呆了呆，低沉的語氣道：「一直以來，在你心裏就是這樣看待為師的？」
自己終究來晚了一步，恍恍惚惚地，小蛋覺得自己眼前像是被一層殷紅的血水遮掩住了視線，隱隱約約能看到的，只有師父那張木無表情的臉。
小蛋微感失望，便改變了上翠霞山求見盛年的念頭，轉向南行。
他的手緩緩撫摸過井口凹凸不平的石面，望見如霜月華，灑落在深幽漆黑的井水裡，閃動著熠熠的銀光。
小蛋道：「師父一直待我很好，弟子銘感於心。」
當年第一次上宿業峰時，自己只是一個修為低微、名不見經傳的懵懂少年，不過是為了解救羅羽杉，才迫不得已履行承諾，拜在了葉無青的座下，既不心甘、也非情願。
葉無青的怒氣終於發作，或是感覺意外、或是再次感覺被叛的憤怒，他重重一拍扶手，「喀喇喇」堅硬的紅木碎為齏粉，峻聲道：「你敢！」
荒涼的打穀場上，歷盡滄桑的古井兀自默默佇立，看著月色下清冷的景象，誰能想到數月前就在這口井下，曾經爆發過一場驚天動地，乃至關係到天陸存亡運數的大戰？
從此，不再有人世間的紛紛擾擾，不再有紅塵里的熙熙攘攘。
這一刻，他的身後拋離的不僅是曾經的家鄉，更有一份看不見的沉重過去。
歐陽霓一邊在前引路一邊道：「他們都中了我的迷香，天亮前絕醒不過來。」
小蛋點頭道：「多謝歐陽姑娘，妳自己也要多小心。」
只是這次風暴指向的目標，不再是他，而是另外一位獨尊天南，閉關多年的絕頂魔頭……
小蛋對歐陽霓的智計向來佩服，想了想道：「好，咱們走。不過離開
小蛋頗為意外地望向趙朴，朝他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匡當！」牢門被重重關上，趙朴和守衛的腳步聲在空寂幽長的夾道里漸去漸遠。
小蛋往牢里一看，約莫丈許方圓的斗室里擺了一張石床，壁上插了盞小油燈，四面皆是厚重的石壁，上頭生滿綠幽幽的苔蘚，一片幽暗不見天光，連通風口也沒一個，但收拾得還挺乾淨。
趙朴點點頭，背對那守衛，忽地用傳音入密道：「寞少，你夠膽量，多保重！」
小蛋略一思忖道：「宿業峰朝北三百裡外有座小鎮，我就在鎮外的白樺林里等。」
小蛋心下感動，問道：「我走了，那妳怎麼辦？」
幸好他素來都是隨遇而安，對眼前的處境既無驚恐，也無怨懟，在床上坐了一會兒，左右無事，索性盤腿打坐起來。
葉無青望著毫無反應的小蛋，心頭掠過一抹失望，就像壓根沒聽到眾人的懇求，厲喝道：「趙朴，你也要抗命么？」
小蛋「哦」了聲，歐陽霓接著道：「義父遮掩此事也是為你留下餘地，盼你能及早醒悟悔改。」
小蛋大吃一驚，問道：「妳要送我出宮？」
然而小蛋在那小鎮外的白樺林里直等到翌日中午，仍舊不見尹雪瑤和霸下趕來會合，不禁擔憂道：「莫非出了意外，又或是走錯了路沒找到白樺林？」
小蛋沉默片刻，轉開話題道：「小龍和曾婆婆是否知曉了我的事？」
歐陽霓看了眼葉無青，顫聲道：「小蛋，你別走好不好？」
趙朴引著小蛋到了最里一間的囚牢門口停下，命守衛打開牢門，躬身道：「寞少，委屈你在這兒待上兩天。」
這黑石窟本是忘情宮關押重犯的囚牢，葉無青復辟后，將裡頭押著的囚犯殺的殺、放的放，如今已顯得頗為冷清。
他不敢在宮中多作停留，謝過那名灰霜營鐵衛離了宿業峰。儘管明知尹雪瑤和霸下前往那鎮外白樺林的可能微乎其微，小蛋還是抱著一線希冀，回到林中又等了整整一日一夜。
小蛋搖頭謝道：「不用，這兒很不錯。」
然而小蛋並未意識到，當他這一日興之所至行入南荒的時候，一場醞釀已久的風暴亦正席捲而來。
小蛋目送歐陽霓的身影在夜色里消失不見，眺望著巍峨聳立在黑夜中的宿業峰，默默心道：「我這次離去，只怕再不會回來了。」
當晚月明如畫，輕風繞雲，這個少年長嘯當歌，踏著月色闊步離去。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小蛋隱約聽見牢房的大門被人輕輕推開。
小蛋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道：「這也沒什麼，反正離開了這兒我也無處可去。」
歐陽霓久久地凝視他，眼神幽深而迷離。
小蛋道：「歐陽姑娘，謝謝妳來看我，趁著沒被師父發覺，趕緊離開這裏罷！小龍和曾婆婆那兒，拜託妳多加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