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羽幻境》第二十集 梵孤篇

第四章 梵孤藏寶

第二十集 梵孤篇

第四章 梵孤藏寶

凌雲霄嘆道:「也許是老天爺一心想成全此人,在他十二歲的那年居然時來運轉,讓他在無意中得著一冊《長春真言書》。
農冰衣頓時敗下陣來,偃旗息鼓地假裝聽不懂,乖乖地喝酒吃菜。
畢虎道:「縱虎歸山後患無窮,這下可又夠天陸各家喝上一壺了。」
衛驚蟄微微一笑沒有回答,身邊的農冰衣撇撇嘴,調侃道:「他啊,就是個濫好人。」
那邊四夫人、九夫人扶住宮無極,七夫人、八夫人忙著為他裹傷,大夫人率著其它幾位劍拔弩張地守著,惟恐漠北群豪趁火打劫,低聲問道:「怎麼辦?那糟老頭只怕是冰宮宮主凌雲霄,咱們可惹不起——」
巫魁困惑道:「這是為何?要換作是我,一掌拍碎了他的腦瓜兒算數。」
說著,有意無意地瞥了衛驚蟄一眼,唇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這原是中州金丹門始祖長春子所傳的修道法訣,后因金丹門得罪魔教,最終為其剿滅,秘籍也軼落於世。不想陰差陽錯,讓辜翱天給得著了。」
凌雲霄接著道:「到了五十歲時,他已是大乘級的頂尖高手,可搜羅天下奇寶絕學的怪癖一點沒改,反倒變本加厲開始找上魔道三宮,到後來連正道七大劍派乃至東海靈空庵也未能倖免。
凌雲霄回答道:「一來他的修為已頗為可觀;二來他行蹤飄忽來去不定,就算偶爾失手也能仗著過人機智脫逃而去。更重要的是他開始的這四十多年裡,招惹的都是些魔道二三流的門派,真正的魔道高手也懶得去尋他晦氣。」
漠北群豪對此只當不見,圍著凌雲霄和農、衛二人坐下,招呼著茶館老闆收拾桌椅,重上酒菜。畢虎眨巴著小綠豆眼問道:「小衛,你從哪兒得來這麼一柄神劍?」
宮無極忍痛收回血色琥珀,看著一雙斷劍痛徹心腑,聽大夫人兀自在耳邊嘮叨,忍無可忍喝斥道:「你有完沒完,我又不是瞎子!」
「而後埋首深山苦攻劍道,五年後終於在『玄星三十六變』的基礎上自創出『翱天十四劍』,修為亦臻至通幽之境。」
「鏗!」一記切金斷玉的激鳴,天穹神劍摧枯拉朽般,將兩柄藍霜魔劍生生削斷,雄渾壯闊的劍光毫無凝滯,直搗黃龍。
凌雲霄笑了笑,說道:「這回辜翱天便沒了上次的好運。玄武門門主譚振相非但沒有答應他借閱的要求,反召集門下弟子將辜翱天打成重傷,奪走了他隨身帶來的《長春真言書》和《盤印心鑒》抄本。」
「到後來,更能用魔教的功夫破去忘情宮的掌法,用越秀劍派的身法化解雲林禪寺的瘋魔杖法。」
鄧楠笑道:「這辜翱天真是異想天開,不知法本道人答應了沒有?」
他搖了搖空空如也的酒葫蘆,農冰衣立刻知機接過,招呼道:「老闆,裝滿!」
衛驚蟄瞥了瞥胳膊上的血痕,搖頭道:「一點皮肉外傷,過兩天就好。」
守殘真人看到凌雲霄現身驚走宮無極,暗暗皺眉道:「這老魔頭竟也來了南荒,梵孤山之行憑空又多了一個強手!」
「嗡——」宮無極腰間系的血色琥珀顫鳴飛騰,倏地幻化成一頭魔鷹直撲農冰衣。
原來二十多年前,丁原為尋找殺害靈空庵九玄師太的真兇,攜農冰衣深入北地冰原,恰逢凌雲霄于百丈冰崖約戰菊梨島島主藍幽顰。當晚三人把酒夜話,凌雲霄酒興所至,豪邁高歌,其中便有這一句「舍不去,一世多情」。
凌雲霄道:「對別人來說或許是這樣,可對辜翱天卻絕不能以常理度之。他花了短短七年工夫,便無師自通將《長春真言書》參悟透徹,只是火候稍欠,始終無法突破『觀微』之境。」
農冰衣大鬆一口氣,輕笑道:「宮無極,輸了可不準耍賴,那老妖婦在哪裡?」
農冰衣眼珠一轉,拊掌笑道:「我知道了,就是那位『舍不去,一世多情』!」
凌雲霄仰脖送了口酒,說道:「這是老朽一位朋友送的,好東西啊,是用千年九株葫煉製。」
經宮無極這一鬧,他已無心在茶館里逗留,望了望外面的雨勢道:「走吧!」
凌雲霄在宮無極身前站定,見那些妻妾目含驚懼、如臨大敵,啞然失笑道:「別怕,你們還不配凌某出手。宮無極,麻煩你帶句話給令師,就說凌某很想會會他的化血輪,叫他最近幾天千萬要好生休息,莫讓老朽失望。」
凌雲霄道:「想要說清梵孤寶藏有多吸引人,就得先從他的主人魔聖辜翱天談起。六百多年前,他可是與劍聖俞寬一魔一正稱雄天陸的兩大仙林泰斗。
巫魁一撇嘴道:「這麼個小門派,傳下的秘籍能希罕到哪兒去?」
凌雲霄道:「畢老弟說對了。三十年後辜翱天重新出山,由南往北橫掃正魔兩道。
凌雲霄道:「他比丁原更不幸,九歲時為偷兩個燒餅,被店鋪里養的狗咬傷了左腿,從此便成了一個瘸子。即使根骨資質再好,又有哪家門下願意收個殘廢?」
巫魁撓頭道:「這傢伙想幹什麼,難道又想找人借書看?」
凌雲霄搖搖頭,說道:「比起他後來的所作所為,這不過是牛刀小試而已。後來二十年間,他或登門求借或明搶暗偷,約莫又尋上了七八家魔道門派。
宮無極眼見對方排山倒海的劍光洶湧迫來,不禁心下一寒,藍霜魔劍在身前交錯上揚,往天穹神劍迎去。
農冰衣聽得一吐舌道:「好傢夥,換作是我,能記下一半就很不錯了。」
凌雲霄嘆道:「可辜翱天又焉能咽得下這口惡氣?他養好了傷,費盡心機投入涼州玄星府作了雜役,兩年時間里暗中將一套『玄星三十六變』的劍法偷學到手。
宮無極左肩血紅一片,臉上顏色由紅而紫,由紫而青,恨恨盯著衛驚蟄,滿是不甘與嫉妒。
農冰衣此時提起這句歌詞,自是在暗指以九株寶葫慨然相贈之人,便是那位菊梨島的藍婆婆,而在場眾人中,除了她也惟有凌雲霄能夠聽得明白。
談禹等人暗叫一聲慚愧,他們和凌雲霄也算舊識,只因這老爺子躲在角落裡背對眾人伏案裝醉,大伙兒竟沒留意。早曉得有此老在,十個宮無極也不怕!
農冰衣好奇道:「好像梵孤山有魔聖藏寶的消息一出,大傢伙兒都像著了魔似地拚命往南荒趕,惟恐落到了後頭。這魔聖寶藏就真有那麼吸引人么?」
凌雲霄道:「接下來辜翱天花費了三年工夫,潛心參悟《盤印心鑒》,而後又用了兩年多去蕪存菁,將它與金丹門心法融為一爐,修為隨之突飛猛進。到第六年他已突破知著之境,便又盯上了遠在涼州的玄武門。」
「他的胃口也漸漸大了起來,不僅是諸般心法絕學,各門各派的魔兵仙寶也在劫難逃。」
眾人一陣讚歎,石璣娘娘道:「我要是你,上手就用天穹神劍將這混帳的一對魔劍削斷,何必和他勞心勞力地苦鬥,還傷了自己的胳膊。」
畢虎眨巴眨巴眼,道:「聽說辜翱天年少時也是個流浪兒,倒和丁小哥有些相似。」
宮無極猝不及防,登時立足不穩,連連後退,突然後背一軟已靠到金驁虎的身上,心中又驚又駭,勉強穩住心神對農冰衣說道:「你想找我師妹,往梵孤山去就是,宮某恭候大駕!」說罷再向凌雲霄一抱拳道:「後會有期!」
凌雲霄一笑,搖頭道:「我對發財並無多大興趣,卻很想見一見魔聖遺迹。」
「哧」的一聲,青色劍芒從身前一掠而過,錦袍應聲破裂,一條殷紅血線迸現,只差一指便是開膛剖肚之災。
「他先是暗中盜走各派的秘籍仙寶,再以此相挾,迫其掌門人公平決戰。結果不言而喻,不到三年,稍有名氣的仙林各家門派都被他掃了個遍,光決鬥中戰死的掌門人就有數十位。
凌雲霄糾正道:「不,應該說他是天才里的天才!他悟劍有成,出山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報復玄武門,用了一年半,處心積慮將譚振相以下三十九名玄武門在冊高手一一擊殺,奪了夢寐以求的《玄武心經》揚長而去。」
「而且他還有一個人所不及的長處,大凡與他交過手的對手招式,他都能過目不忘,一一牢記,而後反覆推敲化為己有。
衛驚蟄大吃一驚,欲待救援已然不及,禁不住大喝道:「無恥!」天穹神劍暴漲出絢麗光芒,一式「擲地有聲」直劈宮無極眉心。
農冰衣疑惑道:「那他如何能修成一身絕世魔功,與劍聖俞寬並列於世?」
眾人不由莞爾,談禹問道:「他惹了那麼多仇家,便不怕被別人盯上么?」
農冰衣放下心來,向他盈盈一笑,礙於茶館人多不再多說,拉著他坐到身邊。
畢虎翻了翻眼道:「別胡說,自從有了清妹,我老人家早金盆洗手了。」
那老者哈哈一笑,拿起酒葫蘆走出道:「小丫頭眼力不錯,小衛的劍法更是了得!」
衛驚蟄微笑道:「想來各門各派失落的秘籍和魔兵仙寶,還需著落在他頭上。」
衛驚蟄右手的衣袖破損大半,胳膊上被藍霜魔劍劍氣劃出一道殷紅血痕,臉色稍顯蒼白,泰然自若道:「承讓!」
農冰衣「哈」了一聲,瞧著畢虎道:「沒想到這辜翱天還是你的同道前輩。」
衛驚蟄默算了下,道:「那時他至多才三十二歲,竟能自創絕學,委實是個天才!」
「試想一本《盤印心鑒》足足有上萬字,常人莫說一個時辰,十個時辰也未必能記下多少,可辜翱天竟不假思索地一口應允。」
談禹贊道:「只用七年,全憑一己之力參悟到入室境界,很了不起啊。」
魔鷹慘唳高飛,掙扎著飛向主人,顯然吃虧不小。那束精光倏忽而還,越過眾人頭頂重新飛回茶館中,落在桌上,赫然便是那酣睡老者的酒葫蘆!
「其中還包括碧落劍派、東海水晶宮這樣的天陸翹楚,連當時如日中天的魔教教主鐵金意也險些成了劍下亡魂。虧得老朽的冰宮遠在北地,沒等他找上門來便又有了第二次圍剿。」
宮無極驚得肝膽欲裂,生死一瞬間拚命抽身飛退。
凌雲霄拊掌道:「正是!但偏偏第二天夜裡,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辜翱天還是逃了,而且這一躲又是三十余年。」
祁老二聽得正過癮,忙道:「老三,別打岔,聽凌老宮主說下去。」
宮無極在眾目睽睽之下,敗於一個翠霞派年輕弟子手中,正堵著一口惡氣無處發作,聞言不禁殺機大熾,怒笑道:「找閻王爺去問罷!」
石璣娘娘笑道:「還是這譚振相干脆,不似法本道人聰明反被聰明誤。」
衛驚蟄也不隱瞞,將他與農冰衣為楚望天所迫,誤入劍聖俞寬故居的事簡略說了。
這時老闆將酒打來,凌雲霄無限舒暢地喝了一口道:「這下終於激怒整個天陸仙林,正魔兩道聯起手來圍剿,把辜翱天打得奄奄一息,卻留了他一條性命。」
畢虎問道:「凌老頭,你大老遠跑到南荒來,也是為了想發財?」
凌雲霄呵呵一笑,感慨道:「光陰似箭,一眨眼就是二十多年。記得咱們冰原邂逅時,丁原還是個半大小子,而今已成為名揚四海的天陸第一人。你也不再是從前的那個小黃毛丫頭,卻不知何時請老朽喝一杯喜酒?」
凌雲霄又喝了口酒,眯著眼睛繼續講道:「一個時辰后,辜翱天果不食言,留下《長春真言書》的副本,飄然離去。他一出玄妙觀即刻回到客棧,取來筆墨,在屋子裡將整篇《盤印心鑒》一字不差地默寫了下來!」
凌雲霄仰天長笑,聲震四野,直將隆隆雷聲也壓將下去。他猛一拂袖,大喝道:「去吧!」
石璣娘娘道:「好狠的手段,殺譚振相一個也就夠了,何苦滅了人家一門?」
凌雲霄道:「法本道人垂涎《長春真言書》,又不捨得將本門的秘籍傳給一個來路不明的瘸腿少年。
「若俞寬是逸士、隱士,這位辜魔聖便是鬥士、狂士。兩人的性格南轅北轍、冰火不容,由此也決定了他們日後的行事方式和遭遇大相徑庭。」
談禹問道:「凌老宮主,上回咱們碰面,我也沒見你帶著這個酒葫蘆啊?」
畢虎目送宮無極一行耀武揚威而來,垂頭喪氣而去,尚嫌不解氣道:「凌老頭,那小子差點害了農丫頭,就這麼放走未免太便宜他了!」
凌雲霄微笑道:「凌某懶得搭理他,給點教訓也就夠了。」
凌雲霄點頭道:「是啊,可辜翱天卻對自己的進境很不滿意。他知道即便再照著金丹門心法苦修上二十年,成就也十分有限,於是打起別的主意。
宮無極心一定,曉得這條性命是保住了,硬起頭皮道:「凌老宮主的話,宮某一定帶到,但願你也不會讓家師失望!」
「砰!」斜刺里驀地一束精光飛掠,與魔鷹迎頭相撞,爆出一蓬光瀾。
農冰衣躲過一劫,轉眼從人縫裡望去,欣喜叫道:「凌老爺子,是你!」
「他左思右想之後,只答應將《盤印心鑒》借給辜翱天翻閱一個時辰,過後立刻歸還。
「他找上了越州玄妙觀觀主法本道人,要求借閱《盤印心鑒》十日,事後將一冊手抄的《長春真言書》副本相贈,作為交換條件。」
眾人重回茶館落座敘話,農冰衣故意落在後頭,小聲道:「小衛,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