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部曲 第二集 蝶雁驕龍
第二章 正一
這兩人一慧一愚，一唱一和，袁瀾再笨也醒悟到，黎仙子是在調侃自己。
此消彼長之下，袁瀾的「浩然大七式」使得虎虎生風，氣勢十足。
「笨蛋！」
想到此處，黎仙子招法陡變，佯作不敵且戰且退，誘得對方放手來攻。
先是一招「三省吾身」，破解了黎仙子的側襲，緊接著一式「義無反顧」，罡風呼嘯，劍光如虹反攻過去，一邊觀戰的譚成看到此景，眉飛色舞，連連點頭。
他嘿嘿笑了笑，問道：「仙子，無戒那妖僧有沒有死？」
黎仙子一通歪理噎得袁瀾欲振乏詞，白皙的臉龐漲得血紅，指著黎仙子叫道：「你胡說八道，袁某何時說要將《雲篆天策》轉交回烈火宮了？」
小道士猶豫了一下，搖頭道：「您先前救了小道的性命，又殺了無戒妖僧，為我師父報了仇，又怎會是妖怪？小道說什麼也不信。」
她見小道士還獃獃站在身邊，一把推開他道：「乖徒弟在旁替為師掠陣，瞧我怎麼收拾這位正一劍派的大劍客！」
「不料段衡竟鬆開禁制，喘息微笑道：『段某是將死之人，何苦殺你再造罪孽？只要仙子肯答應段某所託，縱是取了在下陽魄又何妨？』
她慢條斯理道：「那就要看看袁大劍客，有沒有這本事了。」
小道士囁嚅道：「仙子師父，您真的是妖、妖怪，為何您要吸食男人的陽魄？」
黎仙子「啊」的輕呼，花容慘澹，一雙漆黑如星的明眸中，流露出哀哀神傷的目光，如泣如訴，幽怨朦朧。
此次正一劍派南下霧靈山脈追奪《雲篆天策》，這兩人首得准允下山歷練，自是躊躇滿志，一心要掃蕩群魔，揚名立萬。
「難不成是袁大劍客和譚大劍客，怕本姑娘歇息片刻后，便會被打得落花流水，屁滾尿流？」
「你費勁心機編排故事，不過是想吞占天策，不願歸還敝派罷了。」
「當時我並不曉得他是誰，更不知道，他盜出了烈火宮的《雲篆天策》。只是見他修為不俗，又離死不久，我便想著，今夜這人橫豎都要死，莫如吸了他的陽魄，正可補元療傷。」
他自恃名門高弟的身分，即便袁瀾頻出妙手，局勢可喜，也不願大聲高呼喝采，以免攪了那兩人心神。
「他于本姑娘有不殺之恩，本姑娘豈能再吸食他的陽魄？後來本姑娘將他的遺體，帶到野外找地埋了，墳前還立下一塊碑石。」
袁瀾見黎仙子俏臉泛霞，劍勢散亂，滿以為她後繼乏力，畢竟她比不上自己名門正宗來得功力渾厚，他心中一喜，步步進逼，剛提起的三分警惕又蕩然無存。
「我又驚又喜，更不敢相信他的話，只覺著天底下哪有這般便宜的好事？」
黎仙子道：「那兩個和尚的本事稀鬆平常，你為何不拔劍相抗？好歹也算是青梅真人的弟子，卻教兩個無用的和尚拿住，委實丟臉。」
正想著要在林中覓一處僻靜安全的所在，好盤膝打坐恢復功力，忽感覺到身前異樣，低頭一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袁瀾和譚成輕輕頷首，他們都已去過端州郊外段衡的墳冢，知道黎仙子這段話所言不虛。
他揮起一團泥巴擲了過來，撞在袁瀾仙劍散出的劍氣上，砰然碎裂。
黎仙子哼道：「信不信由你！反正那晚本姑
黎仙子再占不到半點便宜，多情仙劍只能在外圈游斗，怎也攻不進袁瀾仙劍鑄成的光圈。
黎仙子道：「本姑娘念你們與段衡同出一門，才將實情相告，不信便罷。」
一陣子風馳電掣，亡命飛奔后，她早已遍體香汗淋漓，難以為繼。
黎仙子不禁皺眉問道：「你又有什麼事？」
「叮」的兩劍交擊，黎仙子鋒芒用盡，攻勢一緩。
想到恩師諄諄教誨，道魔道妖孽狡詐姦猾、不可理喻，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旁邊始終不發一聲的譚成，低聲道：「袁師兄，休要聽她瞎扯。小弟見這妖狐面色蒼白，呼吸局促，顯是方才經歷激戰，功力大損的樣子。
小道士道：「您是天上無憂仙子下凡，昆吾劍派哪能比？小道要是去求林六哥，那才真叫做捨近求遠了。」
黎仙子看兩人賊兮兮的眼色就來氣，兼之惱怒那人語出無狀，冷臉說道：「本仙子以為是何人？原來只是正一劍派的兩個跳樑小丑到了。」
黎仙子心中大奇，身形卻不敢放慢，尚在尋思石左寒話里的意思，驀然聽見下方有人扯著嗓門，慘聲高呼道：「無憂仙子，救命啊——」
身形一沉，仙劍撲擊而去。
「說起來都怪昆吾劍派的那個羅禹，本姑娘與他惡鬥一場，他用煉魂塔傷了本姑娘不說，還在後苦苦追索。
黎仙子臉上一熱，好在天黑林密，遮掩月華，不虞小道士發現。
她心氣一浮，險些讓袁瀾猛攻得手，更是著惱，思忖道：「這姓袁的小子，人雖狂妄自大，倒也有幾分真本事。名門正派的弟子終是不凡，若我能恢復到八、九成的功力，百招之內或許能取勝。
黎仙子搶得先手，大有得理不饒人之勢，多情仙劍猶如雨打芭蕉，八面來襲，接連七式攻招，勝似狂風驟雨，一波接連一波，壓得袁瀾無力還手，不住後退。
她只是想甩脫小道士，覓地靜修，才出言糊弄他。哪知道小道士順著竿子就往上爬，喜孜孜道：「這麼說仙子您是答應了？」
黎仙子久戰不利，又聽見小道士不懂裝懂在場外叫道：「仙子師父好劍法，可惜慢了半分沒刺著！」、「哎喲，仙子師父小心，這高竹竿要劈您肩膀！」、「仙子師父，高竹竿轉身不靈，攻他的屁股！」
袁瀾掣劍在手，邁步朝前，喝道：「既然你不肯聽袁某良言相勸，莫怪我仙劍無情，取你性命。」
黎仙子搖頭道：「袁大劍客又說錯了一樁事。《雲篆天策》乃段衡他自個兒心甘情願、親手交予本姑娘，可不是我偷來搶來的。
黎仙子冷笑道：「你這蠢道士現在才明白過來么？若是害怕，只管滾到一邊去。」
黎仙子道：「那人到底是誰，段衡並未說明白，只說讓本姑娘等他現身就好。可惜半個多月過去，仍無一絲音訊。」
突然，就見面前綠蒙蒙的霧光閃動，黎仙子左手揮出一把細如牛毛的銀針，照著自己面龐打來。
黎仙子正被這小子纏得沒辦法，忽聽到松林深處有人哈哈笑道：「區區一個千年妖狐也敢妄稱仙子，那袁某豈不成了大羅金仙？小道士，你若想磕頭，有袁某在此。」
她念及落入青蓮寺凶僧手中，絕無幸理
左邊稍高的年輕人姓袁名瀾，與身旁的譚成，俱出自正一劍派耆宿費久的門下。
只見那小道士，雙手緊緊環抱著自己纖腰，還把那顆灰頭土臉、髒兮兮的腦袋貼了上來，也不曉得在她的衣裳上，蹭了多少涕淚泥灰。
如果能說得頭頭是道也就罷了，可又分明驢唇不對馬嘴，徒惹人心煩，黎仙子禁不住喝道：「臭道士，閉嘴！想吵死本姑娘么？」
小道士搖搖頭，道：「小道不回雲居觀了。小道決心拜仙子為師，苦心修鍊。哪怕日後能學到您老人家一點皮毛，也能替天行道，除妖伏魔，不致再教人欺負。」
他鼻子里不屑一哼道：「譚師弟何須多慮？縱然妖狐修為盡復，又能擋得了你我幾劍？我倒想聽聽，她還有何狡辯之辭？」
黎仙子苦笑道：「我剛葬了段衡，烈火宮的人便追了上來，也猜知《雲篆天策》已落入本姑娘手中。
她毫不猶豫的拒絕道：「就你這獃頭獃腦、膽小如鼠的小道士，也配做本仙子的徒弟？」
那小道士兀自坐在地上，連連點頭道：「對啊，小道也聽見這位兄台說要物歸原主，把從人家烈火宮偷來的東西奉還回去。仙子師父的話，自是一點也沒錯。不然就是兄台在『胡說八道』了。」
他昨日仗劍，連斬數名九峒觀的惡道，正是意氣飛揚，豪情沖霄之際，哪肯在黎仙子面前示弱。
此刻他輕敵之心盡去，將師門的一套「浩然大七式」使得有板有眼，中規中矩，一招一式分毫不差，段落分明，顯示出極深厚的基本功。
右邊的年輕人膀闊腰圓，悶聲不響，視線從黎仙子玉容上一拂而過，似是不以為意，片刻之後又偷偷迴轉，不時瞟上兩眼。
猛聽見小道士遠遠高聲叫道：「高竹竿子，莫要傷了我仙子師父！」
黎仙子了解的「哦」了聲，說：「可是此寶，是段衡自烈火宮中盜取，讓貴派得了去，是否也應該奉還原主，轉交給他們？
黎仙子愣了愣，沒想到小道士竟起了這份心思。
譚成道：「不可能！段師叔對正一劍派滿腔忠義，更不惜隱姓埋名側身侍魔。他既辛苦得了《雲篆天策》，哪有不獻予師門的道理？
譚成插言道：「段師叔相托之事，想來就是《雲篆天策》。」
小道士瞪大眼睛，滿臉疑惑的問：「不是仙子告訴小道，一旦被人發覺，切莫出手抵抗的么？小道一直牢記仙子的交代，怕壞了您老人家的大事，這才忍辱負重，委屈求全，任由他們抓著。」
袁瀾道：「笑話，段師叔豈會將《雲篆天策》送予你這妖孽？」
黎仙子的劍招陡然生變，化作千點光雨當空灑落。
黎仙子故作訝異道：「咦，剛才你話里不正是此意么，怎地一眨眼就不認了呢？這教本姑娘何去何從？」
偶有一劍乘隙殺入，也立時翩若驚鴻給逼了回來。
袁瀾聞言大怒，故意正顏喝斥道：「妖狐，死到臨頭你尚不自知！袁某念你千年修行不易，秉著正道寬仁之本，只要你交出《雲篆天策》來，或可饒你一命！」
忽然覺得手臂微動，低頭就見那小道
袁瀾心神一震，沒來由的思緒一陣恍惚，獃獃對著她的凄幽眼神，彷彿陷入泥沼中不可自拔，手中仙劍怎也刺不下去。
誰知黎仙子嘆了口氣道：「你說得沒錯，本姑娘的修為與段衡相較，確實天差地遠，又欺他重傷垂危，一個大意竟為其一招擒住。
袁瀾一招「威武不淫」，挑開黎仙子的多情仙劍，猶如驚濤駭浪直攻上來，一柄仙劍嗡嗡鏑鳴，將對方的上半身，盡數籠罩在磅礴劍勢之下。
甩手將小道士扔得遠遠，摔了個四足朝天。幸虧地上堆積著一層厚厚落葉，緩衝了不少，從數丈空中墜落的力道，不然小道士不死，也會鼻青臉腫。
他「啊喲」一聲險險躲閃，左掌遽然拍出一股罡風。
「本姑娘危在旦夕，否則也不至於去吸食一個無怨無仇之人的陽魄，那晚我也顧不了這許多，待到夜深時，偷偷潛入客房，便欲下手。」
兩人入山修鍊已有二十余年，修為有成，甚得乃師賞識，于同輩弟子間，亦屬出類拔萃者。
黎仙子不料他會突然冒出這等「有道理」的話，眉開眼笑道：「小道士，你雖笨了點，可也比這位袁大劍客，明白事理多啦。」
小道士莫名其妙，摸摸頂上髮髻，一副想不明白，自己照著無憂仙子的話做了，為何又會成了笨蛋？
依著她此刻想法，自然是溜得越遠越好，可惜體內真氣卻沒剩那麼多。
左邊說話那人身材稍高，瞧見黎仙子時眼睛一亮，再挪不開去。
袁瀾完全沒料到，黎仙子會說打就打，待驚覺對方已出手時，多情仙劍已近在眼前，頓失了先機。
黎仙子點點頭道：「那日本姑娘，在端州一家客棧碰著段衡之時，他已身負重傷，命懸一線，躺在床上只等咽氣。
袁瀾頷首道：「不錯，物歸原主，就是這個道理。」
袁瀾聽得入神，問道：「後來又怎樣？」
黎仙子微笑道：「依照你的意思，《雲篆天策》是本姑娘從貴派的段衡手中所得，所以就該雙手奉還袁大劍客，對么？」
黎仙子被他挑破用心，只得出言激道：「好得很，號稱名門正宗的正一劍派弟子，也學會了趁火打劫。
袁瀾道：「誰都曉得《雲篆天策》乃是敝派的段師叔拼卻性命，從烈火宮中取出。你不費吹灰之力，便據為己有，難道不該奉還敝派？」
黎仙子飄落到小道士跟前，余怒未消，冷冷道：「你不是在寺牆外面的草堆里，睡得正舒服么，是不是呼嚕打得過響，被人發覺啦？」
「既然這樣，一事不勞二主，不如由本姑娘回頭送上烈火宮，也不麻煩兩位的大駕。」
這聲音甚是熟悉，她順著方向瞧去，正是那個傻乎乎的小道士，被兩名五大三粗的僧人挾持而行，雙腿亂蹬出一路塵土。
「後來寺內一通喧鬧把小道驚醒，我爬上牆頭想往裡瞧個究竟，卻不知道從哪裡突然竄出來兩個凶僧，一左一右撲過來抓住小道。」
「原來他早察覺到，我在屋外窺覷，只等著本姑娘自己送上門來。」
黎仙子嗔喝道：「臭小子，想尋死么？」
袁瀾招式用老，來不及回防，只得退步躲閃。
袁瀾哪敢再託大懈怠？擰身出劍搶攻，始扳回局面。
袁瀾眉毛一聳
他高聲喝道：「住口！你分明是從段師叔身上竊取了《雲篆天策》，卻不歸還敝派，還滿口狡辯要抵賴，只當袁某與譚師弟是好戲耍的么？」
「但現在真氣不繼，旁邊還有個姓譚的小子虎視眈眈，再纏鬥下去恐怕就要吃虧。本姑娘得想個法子儘快解決了他。」
半空里劍鳴如琴，「玄機百變劍法」畫出縷縷光華，耀亮幽幽松林。
袁瀾道：「我們當然不信。你若交出《雲篆天策》，也省得袁某出劍冒犯，否則爭鬥起來死傷難免，你可要想清楚了！」
黎仙子點頭道：「正是！當下他道明事情原委，求我將《雲篆天策》轉交一人，說是如此死也可瞑目。本姑娘一時心軟便答應下來，又當著他的面立下毒誓，取過了《雲篆天策》。段衡心事已了，便咽了氣。
黎仙子道：「本姑娘早就知道這其中故事即便說出來，也不是你這個正一派的小弟子能體會的。」
黎仙子接著說：「本姑娘聽他報出名號，乃是正一劍派門下，心裏當場涼了半截，閉目說道：『我既落入你手裡，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她一再岔開話題，不過是想拖延時間，暗自調息，咱們可別中了她的詭計。」
「嗤嗤」連聲，銀針大半被掌風震飛，可惜依然有幾枚從縫隙中穿過，直射面門！
想那青梅真人賜下的道號可是「大智」，而非「大蠢」、「大愚」。
黎仙子柳眉一揚，咯咯嬌笑道：「袁大劍客口氣不小，只是本姑娘又憑什麼要將《雲篆天策》交予袁大劍客？」
黎仙子咯咯一笑，香風拂過，身形似一朵紫雲，凌空飄向袁瀾。
他暗道一聲：「妖女狡猾！」
小道士立時現出無比的崇拜之色，由衷讚歎道：「仙子好生了得，竟然這點功夫，就解決了無戒妖僧，小道若有您半分的修為，那便誰也不怕啦。」
黎仙子回答道：「不是，段衡壓根就沒打算把《雲篆天策》送回正一劍派，不然他出了烈火宮，怎會一路向西，與貴派仙山方位南轅北轍，越離越遠？」
他手中仙劍，施展一式「橫峰雲出」朝外封架。
小道士求道：「要是做不成嫡傳弟子，當個記名的也行。小道根基雖然不好，可要為仙子遞茶送水，吶喊助威，總不會輸給別人。」
「更可恨的是那個羅禹，也不知為了什麼狗屁，要替天行道，在後窮追不捨，本姑娘傷勢未愈，無奈之下，只好迴轉霧靈山脈的瑤邪仙府修養避禍。段衡託付之事，也就不得不先耽擱下來。」
袁瀾自恃甚高，滿心以為普天之下自己的修為堪可稱雄，比之師尊費久也僅差一線而已。
只等拿下她，取出《雲篆天策》，便是立下光宗耀祖、彰顯門楣的大功一件。
黎仙子瞪著這個貪生怕死的窩囊廢，聽他振振有辭說什麼「忍辱負重」、「委曲求全」，恨不能狠狠踹這腦子不拐彎的傢伙兩腳。
小道士擲泥巴的水準實在遜色，一點都沒傷著袁瀾，反讓他眼中的迷惘之色頓消。
直到第九個照面上，袁瀾才覓得黎仙子換招之間的一線空隙，仙劍疾劈，迫得對方硬拼了一劍。
袁瀾冷笑道：「你也太不自量力了，我段師叔何等的修為？豈是區區一個
黎仙子方才將一番曲折故事娓娓道來，丹田內真氣恢復了五、六成，自忖也堪與袁瀾一戰，哪管他嚴詞厲色！
小道士嘴唇翕動了幾下，終於沒有吭聲，似乎已漸漸接受自己新拜的這位「仙子師父」，乃是一介千年妖狐，而非天界無憂仙子下凡。
她唯恐木仙子率血狸追來，不敢在青蓮寺左近逗留，一口氣御風飛出三十余里。
小道士「啊喲」慘叫，在地上翻滾了十多圈，老半天爬不起身，哼哼唧唧揉著後腦勺，嘴裏還傻笑道：「小道就曉得仙子準會趕來相救，剛才可真是嚇慘我啦！」
小道士挺胸擼袖，人卻縮得遠遠的道：「仙子師父，有小道在後壓陣，您只管放心教訓這傢伙。」
黎仙子滿不在乎的嬌笑道：「適才在青蓮寺中，木仙子與左天尊兩人聯手相迫，本姑娘也未曾低頭，現在就憑你們兩個要奪《雲篆天策》，痴心妄想！」
只見多情仙劍左右開弓，「噗噗」兩聲刺入二僧咽喉，凌空探左手抓起小道士衣領，翩舞如蝶出了青蓮寺，直奔西首的莽莽松林。
袁瀾道：「段師叔要你轉交之人是誰，莫非是敝派的掌門師伯？」
小道士搖頭道：「仙子可冤枉小道啦，小道睡覺從來不打呼嚕！我先前到了青蓮寺外，本想按照仙子的吩咐偷偷潛進去，可轉念一想天色還早，不如等到寺里的凶僧都睡了再說。所以就躲進牆角的草叢裡，誰知趴著趴著，讓風一吹便睡著了。
這時撞上黎仙子，見她的容貌裝束乃至所負仙劍，都與傳聞中的千年妖狐一模一樣，無不驚喜交集，躍躍欲試。
她本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有心不去搭理。可是小道士的呼喊求救，聲聲入耳不忍卒聞。
黎仙子問道：「昆吾劍派乃名門正宗，你為何捨近求遠，不去找林熠引薦？」
話音落處，林中閃出兩名年輕的黃衣劍客，一般的倨傲自負，神氣活現。
此話一出，卻想到黎仙子今好端端、俏生生的站在眼前，自己口中修為超凡的段衡，卻屍骨早寒，魂歸九泉，話里底氣頓時不足，反恐那妖狐再說出什麼難聽的話。
黎仙子隨口應道：「死了，你沒聽那些和尚吵成一團么？」
一雙黑漆漆的眼珠盯著自己高聳的胸脯，嘴角似笑非笑，十足的受用寫意。
可小道士就顧不了那麼多了，從黎仙子飛身突襲開始，嘴巴就沒停過，到後來索性連雙手雙足都用上。
她含含糊糊道：「憑他那點三腳貓的功夫，由本仙子出馬，簡直是殺雞用牛刀。你師門大仇已報，也該滾回雲居觀，找林熠那小子覆命了。」
他本想作出聲厲色嚴之狀，以在邪魔歪道面前，顯示出名門正派弟子的神威來，可對著黎仙子笑盈盈的俏臉，不知不覺放鬆了面部肌肉，連語調都柔和許多。
「只是本姑娘又憑什麼要將《雲篆天策》交予袁大劍客？」
於是乎一個有心，一個大意，在松林中又鬥了十余回合。
她對上左天尊、木仙子這樣的魔道高手，當然束手束腳，幾無還手之力，可是要解決青蓮寺的兩個惡僧，卻一點都不難。
黎仙子見這小道士說傻不傻，認準死理，三言兩語也打發不走，只得敷衍道：「本仙子身有要事，沒空與你糾纏。你先回雲居觀去，拜師一事，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