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部曲 第三集 亢龍有悔
第八章 弒師
不料身後還真有人冷冷回答道：「林熠，沒想到你也被關了進來。」
待清觀的身影消逝在山崖拐角不見，清原道人轉回頭來，透過神光大雷符凝望林熠，見他面色慘澹如金，胸前衣襟殷紅一片，禁不住愛恨交加，百感交集。
話音虛弱，連自己都聽不甚清楚。
好在九生九死丹終究是天地間一等一的靈丹妙藥，自己的心脈已為一團暖流裹住，裂斷之處也不似先前那般的椎心疼痛，總算性命無虞。
正魔兩方激戰三日，各自損傷慘重，形成膠著之局。
語氣神色頗為不善。
林熠不再回答，只管沉吟思索起來。
林熠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挪到洞口，折騰得冷汗熱汗一起淌，揚聲問道：「有誰在外面么？」
他睜開眼睛，自己的身軀平躺在一張堅硬的石床上，距離石床三丈開外的洞口中央，懸浮著一道渾圓的銀白色光符，室內的白光就是從這裏發出。
他接著問道：「清觀師兄，我師父呢？」
雁鸞霜經此一戰，聲譽如日中天。
他越說越是激動，眼睛里如同要噴出火來，似恨不能立時衝進洞中，將林熠生撕活扯成兩半，再挫骨揚灰以消憤怒。
清觀目送清原道人走遠，朝洞里打量，藉著大雷符的光亮瞧見林熠背對自己，獨自坐在角落裡一動不動，心中哼了一聲，低低罵道：「自作自受！」
林熠叫道：「師父不是我殺的，我怎麼可能喪心病狂謀害他老人家？」
清觀道人一愣，收功起身，走到洞口冷冷問道：「你還有什麼可多說的？」
憤怒不已的清觀，忿忿向林熠啐了一口唾沫，罵道：「也怪掌門師伯太過相信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毫不加提防，居然被你所趁，命殞黃泉。好在他老人家臨逝前奮力一掌，也把你打得重傷昏死，沒讓你逃出靜室，不然日後要抓你回來，還得大費一番手腳。
他試著輕輕吸了口氣，丹田裡氣若遊絲，不見波瀾，一身的真元竟被徹底震散。
玄冷真人冷冷一笑，想到自己與林熠終究不是同路之人，雖然如今得以脫困全托林熠之福，但他對林熠始終存著一份戒備，況且林熠的狀況看起來似乎很不妙，如果自己帶著這個累贅下山，確實是個麻煩。
清原道人固執的一搖頭，說道：「不！我要聽你親口告訴貧道事情的原委。
兩人眼光交錯卻誰也不出聲，半晌清原道人徐徐道：「林師弟，今天我來見你，只希望能聽你一句實話，師父他老人家究竟是不是受了你的暗算？」
清觀道人被林熠瘋狂的表情嚇得不由自主朝後退縮了一步，繼而冷然道：「別做夢了，你便乖乖等著長老會公決，為掌門師伯償命吧！」
清觀道人道：「正一派費師叔的信中曾有說到，你當日為冥教仇厲所擒，幽禁于築玉山不得脫身。玄逸師伯為要救你，亦不幸遭人暗算，含恨而亡。可你卻好端端的回來了，若非你貪生怕死，禁不起威脅而背師叛門，才換回一條狗命，又該作何解釋？」
玄冷真人咬牙道：「只要活著，就能坐待轉機；人若死了，便什麼也沒了。」
林熠驚道：「玄冷師叔，你察看過弟子的傷勢了？」
林熠彷彿失去渾
揮手收起靈符，再不看林熠一眼，飄身而去。
「林熠啊，林熠！你做此惡事，當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林熠一望即知這是本門的「青風定音符」，已將洞口方圓三丈內的響動，與外界隔離開來，再不虞山崖后的清觀道人聽見什麼。
他被禁此處三年，突如其來脫困而出，心情激蕩自難言表。
林熠依靠石壁，苦笑道：「大師兄，多謝你還想著來看望小弟。」
猛然，林熠右掌迅捷無比在光符的中心蜻蜓點水般虛按數下，大雷符「呼」的一聲，白光收斂凝鑄成一小團球體。
清觀道人下意識的往前沖搶，右手撞在光符上震得酸麻，失聲叫道：「不可！」
他心緒激蕩，不禁口中熱血狂涌，將身前衣衫浸染得一片殷紅。
林熠疑惑道：「你是說我已經昏睡了整整七天七夜？」
玄冷真人自始至終冷眼旁觀，一言不發。
林熠的身體微微一震，又繼續艱難的走向石床。
而洞外的清觀道人負有看守思過壁之責，不敢完全入定，只將泰斗真氣遊走周天。
他目光炯炯凝視林熠，只想看出這小子表情與言語里的破綻。
玄冷真人冷笑道：「逃出去？痴人說夢，你沖得破門口的神光大雷符么？要是這般容易就能脫困，我何苦在這裏苦守三年！」
玄冷真人剛要反駁，忽生警覺，冷喝道：「林熠，你是在套我的話么？」
林熠竭力調息，呼吸漸漸平緩了許多，但心知肚明背後挨的這一掌，轟得自己五臟六腑俱損，連帶經脈丹田也在劫難逃。
只要沒有人走近，決計難以發現這裡有何異常。
只這個動作，就足足耗費了林熠半盞茶的工夫，彷彿自己的手指稍稍動彈一下，都會帶來更加強烈撕心裂肺的痛楚。
再不多言，身形晃動了幾下，遠遠往東去了。
林熠回頭，才發現在石洞角落裡盤腿端坐著一個黃袍道人，面龐瘦削，顴骨突起，望之如四十余歲，卻是與玄乾真人同輩的玄冷。
空中生出一蓬清風，將他身軀徐徐托起，朝西遁去，接著也倏忽消逝在茫茫寒夜裡。
等做完這些，他額頭冷汗直冒，五臟六腑如火燒似的痛楚，但憑著一股堅強的求生信念，苦苦支撐。
隔了一會兒，林熠喘息稍定，說道：「想必清觀師兄的話你在遠處都已聽到，小弟就不用再重複了吧？大師兄，你恨我也是該得的，如今說什麼也沒用了。」
話音剛落，洞外出現一名中年道士，探目往裡瞧見林熠，惡聲問道：「什麼事？」
林熠靜靜道：「玄冷師叔，你先走吧。弟子無力御風，只怕會牽累你。」
他好似渾沒來由的被誰狠狠一拳搗進心窩，痛得直想仰天長嘯。
林熠急忙抱元守一，想疏導真氣行走藥力。然而丹田內的太炎真氣絲絲縷縷散若亂麻，周身的經脈更如同被鉛塊堵住了一樣，遊走不動。
清觀道人不以為然，說道：「師兄怎麼還叫這忤逆賊子為師弟，更何須再顧惜同門之情來探望他？」
林熠苦笑道：「我這麼做
但他聽說玄乾真人竟被林熠用秋水匕連插四刀，格殺在靜室內，也暗暗吃了一驚。
玄冷真人說道：「哦？如此也好，我先走一步。你多加小心，咱們後會有期。」
清觀道人怒火更盛，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現在後悔害怕也是晚了，就等著被正法處決吧！」
林熠氣血翻湧，眼前一黑，急忙抓住突起的石壁站穩，劇烈的喘息。
林熠搖搖頭，不以為然道：「這話不過是聊以自慰罷了，師叔在此已有三年，也沒見誰能救你出去。」
玄冷真人不耐煩道：「快走，別婆婆媽媽管這麼多。萬一教人發現可麻煩得很。」
說著手扶石壁站起，往洞口走去。
林熠吸口氣，又痛得下意識的咧了一下嘴，說道：「玄冷師叔，你瞧弟子的模樣是裝出來的么？」
玄冷真人問道：「你是被誰打傷的？」
清原道人目中淚光盈然，嘴唇翕動了一下，終於沒有說話。
清原道人道：「話雖如此，可終究我與林師弟同門二十余年，總該再來看他一眼。清觀師弟，請你網開一面，容貧道與林師弟私下敘說幾句。」
說到此處聲音哽咽，眼中通紅滿是滾滾熱淚，顯也傷心至極。
他透過神光大雷符瞧見洞外天色漆黑，怕已是深夜。
林熠悶哼一聲，咽下涌到喉嚨口的熱血，低聲道：「我原本沒想殺他老人家。」
玄冷真人追問道：「可是因為你偷偷修鍊旁門左道的心訣，體內已非泰斗真氣？」
清原道人無語搖頭，忽然一揚手，祭起道靈符將洞口封入結界，黑暗裡蕩漾起一層薄如蟬翼的淡青色光霧。
從背上傳來的撞擊力立時震得他氣血翻湧，又昏死了過去。
於是他問道：「你救了我，便不想求些什麼好處？」
他小憩了片刻，神志稍稍清晰了些，回憶起昏迷前的情景，只覺做了一場大夢。
玄冷真人早在林熠昏迷時檢查過他的傷勢，發現他經脈斷裂，氣血淤塞，性命堪虞。若說真是個探子，這小子付出的代價未免也太大了一點。
說著勉力扶著石壁起身，朝洞內蹣跚行去，平靜道：「天色晚了，大師兄你請先回吧！」
不知不覺里已然到了第二天的凌晨時分，思過壁前萬籟俱寂，遙望渺雲觀的重重殿宇，也同樣靜靜佇立於黑夜之中。
當年這樁事情在昆吾派中甚為轟動，只是派中長老視其為家醜而嚴加封鎖消息，才少有外人知道。
林熠問道：「清觀師兄，是誰把小弟送到了思過壁？」
幸好以「袖裡乾坤」藏起的靈符、丹藥與璇光斗姆梭等物尚在。
林熠挨著光符，靠住石壁，與清觀道人相距不到一尺，探出右手虛按神光大雷符，說道：「適才我思忖許久，與其等到明日公決受辱人前，不如我自行了斷也省卻諸多麻煩。清觀師兄，就請你稍後替小弟報訊收屍了！」
他又服了一枚九生九死丹，低頭望向清觀道人輕輕道：「對不住了，清觀師兄，煩勞你在洞口躺上半宿，明日一早自會有人來救醒你。」
清觀道人重
他猛一咬牙道：「林師弟，我還是不敢相信，這事會是你做的！只要你說一句『不是』，貧道縱遭萬人唾罵、同門誤解，也要保全住你的性命，揪出真兇，洗清你的冤情！」
林熠道：「說來師叔不信，弟子後背上的這一掌，乃恩師玄乾真人所賜。」
林熠問道：「先前他們送我入洞的時候，師叔為何不趁機衝出設法脫逃？」
過了半個多時辰，林熠再次幽幽醒轉，發現自己側躺在地，面前兀自有一灘未乾的血跡。他想起雨抱朴臨別時所贈的九生九死丹，咬牙翻轉過身仰天躺倒，探手從袖口裡取出瓷瓶。
他說完后才突然驚覺自己說漏了嘴，但已收不回來，哼道：「我方才說的話你要敢泄漏出去，休怪做師叔的不顧念同門情分！」
林熠心底一聲苦笑，思忖道：「想必這裏就是傳聞中的思過壁了，沒曾料到終有一日我居然也會被關押在這裏面！」
清原道人心情矛盾難喻，一會兒，眼前浮現起林熠突然拔出秋水匕刺入恩師胸膛的景象，一會兒，又回憶起小師弟年幼時，騎在自己肩膀上滿山嬉戲的舊景，痛苦得面泛潮紅，熱淚滾滾而落。
林熠眼睛有些發澀，慢慢轉過臉，望向石壁上鐫刻的一行行勸人悔過改善的道家經文，沉默半晌緩緩說道：「你們都不必為小弟求情了，師父他老人家的確因我而死。小弟是罪有應得，不值得大伙兒如此。」
清原道人走到洞口，還禮回道：「貧道蒙諸位師叔恩允，特來探視林師弟。」
有神光大雷符在，裏面的人固然逃不出去，外面的人也休想解救。
玄乾真人執掌昆吾劍派六十余年，寬厚秉正，對待各支弟子皆視如己出，提攜教誨有加。清觀道人雖非玄乾真人的嫡傳弟子，但昔年也受過這位掌門師伯的許多指點與關切，心中尊敬愛戴之情實難言表。
身邊人影一閃，玄冷真人無聲無息飄出思過壁，似笑非笑道：「妙極！好小子，竟還有這麼一手！」
林熠氣息稍平，將清觀道人拖到一塊大石後頭，又將光符重新開啟。
他習慣性的探手想掣出仙劍拄地站起，卻抓了一個空，原來仙劍已被收繳。
玄冷真人「哈」了聲，將信將疑道：「你所中之掌確屬青冥神掌不差，但玄乾素來對你賞識有加，為何突然要下此重手？」
林熠苦笑道：「大師兄，多謝你的好意。小弟咎由自取，諸位師叔不論要如何處置小弟，我都認了！」
畢竟身為名門正派的弟子，無端端修得了一身旁門左道的真氣，實乃離經叛道之舉，未廢去其修為已是法外開恩了。
清觀道人冷笑道：「你還有臉問掌門師伯？他老人家被你的匕首刺入胸前，連中四刀，焉能存活？現下本門諸位師伯、師叔已從神霄派回返，俱在玉真殿內彙集，為的便是商議如何處決你！」
玄冷真人道：「那是自然，外面莫名其妙送進來一個人，我怎能不多加小心？」
他的那口唾沫被神光大雷符擋住，自然唾不到林熠臉上，可字字椎心，實令林熠難以消受。
清原道人喜道：「多謝成全，貧道省得
忽然清觀道人耳畔聽到林熠站在洞口喚道：「清觀師兄，我有話跟你說。」
只是此處素來關押的都是身犯背叛師門、弒師殺親重罪的本門弟子，林熠以前也僅是聽玄乾真人說起過，卻從未親眼目睹。
林熠道：「咱們被關在這個鬼地方不見天日，再活上一、兩百年又能如何？」
林熠認得他是玄恕真人門下的弟子清觀，乃昆吾劍派八大執法弟子之一，性情暴躁，嫉惡如仇，為人也頗耿直方正。
清原真人狠狠一掌拍在石崖上，激得碎石橫飛，轟塌了一片，仰天悲嘯道：「師父，你死得好冤！」
清觀看在眼中，厭惡的道：「事到如今，你何必再裝模作樣？本門對你恩重如山，掌門師伯更是自幼將你撫養成人。你不思回報也就罷了，竟喪盡天良，恩將仇報犯下忤逆弒師大罪，就算將你處決十次也不足以抵償！」
不意雁鸞霜突然現身，以一柄青鋼劍，連敗烈火宮宮主赤烈橫與青木宮木仙子等五大高手，迫其休戰而退。
林熠難過地垂下眼皮回答道：「大師兄，小弟也講不清楚其中緣由，實在無話可說。」
這時洞外腳步微響，清觀轉頭瞧去，就看到玄乾真人的大弟子清原道人獨自一人往思過壁行來。他神色憔悴，全身縞素，雙目黯然無光遍布血絲。
玄冷真人目光冰寒，繼續說道：「是玄乾老兒派你來的吧？嘿嘿，苦肉計！他當我是笨蛋么？」
玄冷真人冷哼道：「這就對了，聰明人才能活得長。」
清原道人望著林熠的背影，絕望的怒喝道：「林師弟！貧道這是最後一次這般叫你！從今以後你我恩斷義絕，視同仇敵！」
林熠兩手一攤，道：「玄冷師叔，咱們如今同病相憐。你總懷疑弟子話出有因，乾脆往後你我不說話就是了。」
而更奇怪的是，林熠體內的真氣也非師門所授之泰斗真氣，連自己見多識廣也說不出它的來歷。莫非這小子是偷偷修習了旁門功夫，被玄乾真人發現，因此也將他幽禁到了思過壁？
他吃力的喘息著將一枚藥丸塞入口中，九生九死丹瞬間化作一股甘甜清涼的津液，流入喉嚨。不到一會兒，藥力逐漸行開，丹田內首先熱起，緊接著內腑與四肢也徐徐有了暖意。
想起容若蝶臨別之際曾預言自己將有牢獄之災，當時他如春風過耳並未放在心上，不料轉眼就禍事臨頭，不由得暗自苦笑嘆息。
林熠被眼前晃動的一蓬白蒙蒙光華驚醒，頓時感覺到全身的骨骼經脈齊齊作痛，內腑中好像藏了一把鋒利的鋸子在來回扯動，忍不住從嘴角嗆出一縷紫黑色的淤血，沾濕了胸口的衣襟。
卻說林熠聞言如遭雷轟，怎也不敢相信清觀所言，愣了半晌才道：「四刀？清觀師兄，你說我師父，他、他老人家身中四刀，已仙逝了？」
林熠搖頭道：「這事說來話長，一時半刻弟子也解釋不明白。」
林熠低下頭，劇烈的咳嗽又從嘴角中滲出幾縷淤黑血絲。
清觀道人遠遠稽首施禮，問道：「清原師兄，這麼晚你怎麼來了？」
玄冷真人眼中閃過一絲冷厲怨恨，哼道：「你當我不想么？玄乾這個卑鄙老兒，早將我的丹田氣海全數禁制。我花費
清觀道人瞥了眼林熠，心道有神光大雷符鎮守，也不怕他能逃上天去。他與清原道人的私交不錯，亦不好駁了對方的面子，於是頷首道：「既有諸位師伯師叔的恩准，師兄便與他談上幾句吧！只是長話短說，莫要在這賊子身上耽擱太多工夫。」
站在洞口盯著林熠望了片刻，見他雙腿盤膝而坐，手捏法印，似在調息療傷，清觀道人也不以為意，踱步到一旁揀了片平滑的山石，用袖口掃去上面的浮塵，也盤腿打坐起來。
「林師弟，我們誰都不相信，你會毫無來由的暗害恩師！」
原來思過壁，乃昆吾劍派歷代以來用以幽禁弟子的石洞，那道神光大雷符，便是守護洞府的至寶，若不得掌門與四位首座長老揭開封印，裏面的人絕難以破壁脫出。
滿腔的悲憤幾乎撐破了他的身軀，不知從哪裡生出的力氣猛地站起，踉蹌衝到洞口，卻教神光大雷符硬生生擋住，赤紅著雙目低吼道：「快放我出去，我要見師父！」
清原道人不由自主朝後退了數步，難以置信的睜大雙目凝視林熠，顫聲道：「林、林師弟，真的是你？你、你為何要這麼做！」
清觀道人怎麼也料想不到，林熠居然能夠開啟光符，猝不及防之下，身子失去平衡往洞內撞入。林熠左掌順勢施展一招「無往不利」，一把擒住他的胸襟掌力微吐，不等清觀道人發出驚呼便將其震昏。
宋師弟他們到現在尚長跪于玉清殿外為你求情，你帶回來的那兩個朋友，更是吵嚷不休要見你，被羅師弟拚命攔住，才一同在玉清殿外守候消息。
原來數日前神霄派一戰，昆吾派雖迭遭大變，仍由玄雨真人率領百余精英弟子與會助陣。
林熠心知，剛才一掌幾乎耗盡了自己辛苦凝聚數個時辰的真氣，再無餘力御風飛行。當下從袖口裡亮出一道「飄風靈符」，光華一閃而滅。
他雙手撐住石床，努力挺身想起來，卻牽動內傷一陣的金星亂冒，胸口好似撕裂般的劇痛難忍，冷汗順著鬢角便已滴落。忽地右手一軟，身子失去平衡，一骨碌狼狽不堪的重重摔落地上。
他奉玄恕真人之命看管此處，差事雖然重大，倒也清閑。
抬起左掌往眉心拍落。
三年前他偷闖昆吾禁地太玄閣，為玄乾真人所擒，如今自己卻與他關在了一處。
玄冷真人自覺無趣，重又合目打坐。
玄冷真人漠然觀望，也不開口。
林熠剎那間通體一陣冰涼，「哇」的吐出一口血。
見洞口再無旁人，玄冷真人哈哈一笑道：「林熠，你居然把自己的師父也殺了，實在是太妙了。」
玄冷真人道：「你連刺了玄乾老兒胸前四刀，我以前可沒看出你居然也能下此狠手。可惜，你已命不長久，很快就能親自去對玄乾老兒說你原本不想殺他！哈哈！」
林熠扶著石床坐起身，背靠床角斷斷續續地朝洞外叫道：「這裏還有沒有活人？」
林熠抹去唇角血跡，喃喃道：「不行，我要逃出去。我還年輕，不能就這麼玩完了！」
林熠撓撓腦袋，裝傻道：「師叔剛才有交代什麼么？弟子一時痛得緊，一走神，什麼也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