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部曲 第三集 血動霧熾
第三章 雨夜
一名風衛從人群里走出，躬身道：「今晚是屬下負責書齋守值，鄧爺一個人坐在屋裡看書。下雨時，屬下想替鄧爺把窗戶關上，卻看到鄧爺倒在椅子里，已經遭人刺殺，這才趕緊通知了夫人和于護法、郝護法。」
青丘姥姥望著昏迷的鄧宣問道：「你還想容忍他多久？」
鄧宣一把摟住小檀急切問道：「快告訴我，為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檀的淚悄然從臉頰滑落，低聲回答道：「是，我對你本是不安好心的。可事到臨頭，我沒對你下手。我是騙了你，你恨我么？」
小檀的身軀抽搐著，牙齒打著冷顫吃力地道：「我走了，你多保重。小心金城舞，他或許並沒有你想的那樣好。」
風衛看了眼鄧宣懷中的枯木，回答道：「屬下無能，尚沒有查到兇手的線索。現下金陽堡全線戒嚴，于護法正率人挨家盤查。」
鄧宣冷笑道：「兇手臉上又不會寫字，他這麼查能有什麼結果呢？」
「是屬下！」
「不要過來！」
鄧宣冷靜道：「風衛守在書齋外，卻沒察覺裏面的一點異常，說明兇手修為極高。而我爹死時，竟不及作出反應，正面中刀，無疑他認識來人，卻沒想到對方會對他突然下手。
說罷闊步走出書齋，站在大雨中叫道：「閻九，召集爆蜂弩隊，跟我來！」
「別裝了，」鄧宣輕蔑地冷笑道：「小檀不忍毒死我，寧願自盡，她臨死前叮囑我千萬要小心你。沒有料到，這句話剛說完不久，我爹爹也遭了你的毒手！」
小檀欣慰地一笑，搖頭道：「這毒，是特製的，我不可能有解藥。會很快的，好冷啊——」
「錯了，而且錯得厲害。」
「我爹雖被解去重權，閉門思過。可只要他活著，如裘老等人就仍會馬首是瞻，對金牛宮的影響，依舊舉足輕重。那人暗害他，恐怕忌憚的正是這點。」
鄧夫人唇角綻現一絲奇異的笑意，說道：「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情能夠值得我心傷落淚？」
人群里的郝城出聲道：「以老朽的經驗判斷，來人應是金裂石的死黨餘孽。或者，是青木宮的高手前來報復。只要從這兩點入手，一定能稽查到真兇的下落！」
林熠搖頭道：「小檀姑娘的事，暫時我無法向你解釋。但令尊之死，另有其人，絕非我下的手。」
紅三娘從身後追了上來，低聲道：「孫少爺，小檀姑娘已經接來，正在暖春閣休息。她不停向屬下問起孫少爺的行蹤，您是不是要過去看一看？」
一行人衝出鄧府，直奔濟世堂。鄧宣破門而入，闖進林熠的廂房。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小檀「啪」地摔碎杯盞，望向他含淚微笑道：「這茶你喝不得，我要你無病無災地活上一百年、兩百年——卻不要恨我，不要怪我。最好有一天，能夠忘記了我——」
「小檀也是組織里的成員，是你指使她暗殺鄧宣的？」
小檀灰暗的眼眸里透出一抹恐懼，牢牢抓住鄧宣的衣襟叫道：「別去！他們的實力
「你一定有什麼地方弄錯了，」林熠起身道：「我怎麼會殺害令尊？更不可能指使小檀姑娘來毒害你。要想害你，我早就有太多機會。」
鄧宣淚流滿面，瘋狂地喊，瘋狂地搖動，可一切都無可挽回。
鄧宣震撼至極，手腳冰涼道：「你說什麼，有人指使你，你一直以來都是在騙我？」
鄧宣搖晃著她，低低呼喚道：「小檀，你別這樣，你說話啊，小檀！」
青丘姥姥答道：「我想，他是不願意你將金牛宮宮主再傳給鄧宣，所以乾脆殺了他斷絕你的念頭。」
他的嗓音宛如夢囈，日後美好的生活在向他微笑，胸前的小檀神情卻起了奇怪的變化，低低的聲音道：「宣哥，小檀不值得你對她那麼好。」
裘一展目光閃爍，驚訝道：「孫少爺，你是在說——」
鄧宣道：「那算什麼事啊？對了，晚上你睡覺前別忘記把窗戶關緊，免得雨水吹進來夜裡受涼。你的身子太弱，回頭我找人弄些人蔘、何首烏什麼來的，替你好好補補。」
鄧宣的身體忽然軟軟倒下，在他背後現出青丘姥姥的身影。
「胡塗，」鄧宣整個人宛若變了，冷冷道：「二叔公的手下早已成了驚弓之鳥，又有人在暗中監視，如何下得了手？青木宮有上百的俘虜，關押在金陽堡里，他們想報復我爹，也要等到先救出這些人再說。
青丘姥姥道：「你知道兇手是誰？」
「小檀，你怎麼那麼傻！」
走出暖春閣，來到鄧不為的書齋。在門外數十名金衣衛和銀衣衛，將周圍封鎖得水泄不通，鄧宣看也不看大步走進書齋。
小檀搖頭道：「我用不著這些，你也不要為我費心了。」
「傻話，」鄧宣微笑道：「你是我這輩子除了娘親以外最愛的女人。我不對你好，難不成要對那個青木宮的小公主好么？」
三炷香敬過，鄧夫人以家屬的身分答禮。林熠低聲道：「大姐，節哀順變。」
鄧宣厲喝道，手上亮出爆蜂弩對準林熠，說道：「從一開始你的出現，就是在蓄謀利用我。如今你如願以償坐上了金牛宮宮主的寶座，就把我們父子視作眼中釘，迫不及待地要拔除，我有說錯么？」
林熠凝視她，沉聲問道：「誰給你擅作主張的權力，去殺鄧宣？」
林熠應了聲好，隨著鄧夫人從側門離開，進了她往日修行的禪堂。
從窗外飄入的雨點，打濕桌上的書卷，紅燭在風中搖晃。
「你該死！」
鄧宣心神劇震，問道：「你說什麼，我舅舅？難道是他指使你來殺我的？」
鄧不為的屍體端坐在桌案前，沒有人動過。他滿臉的驚駭與詫異，胸口插著一柄金錐，一雙手扶在椅把上，顯然是沒有絲毫的準備，連閃躲都不及就讓人刺入心臟，氣絕身亡。
鄧宣搖頭道：「不用，這是你替我沏的香茶，再燙我也要喝下去。」
林熠緩緩道：「包括小檀這枚棋子，他也暗中替我安排妥當，而我竟茫然不覺。若非她不忍心殺死鄧宣，龍頭的計劃已然大功告成。」
小檀一言不發，蒼白的臉上浮現訣絕的凄楚，探手奪過杯盞仰頭一飲而盡。
鄧宣冷笑道：「在這個世界上，我再不相信任何人，包括你在內！」
鄧宣的聲音蘊含著冰冷，緩緩說道：「我爹爹人在書齋里被殺死了，你守在外頭，居然連兇手的影子都沒看到，活著還有什麼用？」
鄧宣悲憤交集，仰天吼道：「你們這群王八蛋，我要殺了你們！」
「小檀？」
鄧夫人反問道：「你的存在，不是剛好為我掃清了所有的障礙么？最後，還能替我背上殺死鄧不為的黑鍋，我才可以名正言順地殺了你。這樣，不是更好？」
「這個傻瓜！」
「孫少爺，」風衛遲疑著道：「鄧爺在書齋里被人暗殺了，夫人請您立刻過去。」
「宣兒，追究失職的事情稍後再說。」
小檀拼足最後一口氣道：「你別問了，知道越多，他們就越不會放過你——」
「你並不比他大多少，卻成熟得太多。」
回身將小檀的遺體抱入內屋，放在軟榻上用被褥小心地蓋上，好似她只是熟睡了一般，鄧宣柔聲道：「你先休息，我很快就回來陪你。」
「這孩子，」鄧夫人嘆息道：「年輕氣盛，太衝動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那有什麼用？」
「下雨了，」他心裏麻木地道：「好久，沒見到這樣的瓢潑大雨了。」
「王八蛋！」
接過杯子，輕吹冒出的騰騰蒸氣，接著笑道：「真想你今後能一輩子這麼泡茶給我喝。」
「閻九！」
短暫的沉默后，她說道：「你有工夫么，陪我到禪堂小坐片刻。有些話，這兒不方便和你說。」
小檀一顫，道：「這水還是太燙，要不我讓人送壺涼茶來。」
鄧宣微微變色，林熠嘆息道：「鄧宣，套用老宮主的一句話，你還是太嫩了。這麼簡單的嫁禍詭計，你卻因為衝動而失去理智，沒能看出一點的破綻？這樣，將來如何統領金牛宮，在風雨里屹立不倒？」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林熠眨眨眼道：「為什麼不揭穿我？」
一絲絲藍色的毒血從小檀的耳鼻櫻唇中溢出，鄧宣緊摟小檀的嬌軀，感受到她的體溫一丁一點地冷卻，悲聲道：「他們是些什麼人，為什麼要你來害我？他們在哪兒，我這就去找那些人要解藥！」
鄧不為的靈堂搭建在鄧府的前廳，金不堅等人俱都聞訊趕來，無論是否出自真心，盡皆一臉沉痛悲憤在棺木前下拜祭奠。
他說著抬手將杯盞送到嘴邊，猛聽小檀的叫聲：「宣哥！」
鄧宣從金裂寒的靈堂迴轉，到佛堂看望過母親，已是心神俱疲。夜空中，一團雲采遮掩住月光，暴雨將至。
鄧宣站在門前，盯著林熠回答道：「小檀死了，我爹也死了。你是否能告訴我，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害死他
「夫人，孫少爺！」
鄧宣的眼裡驟然迸射出精光，嚇得風衛身軀一震，情不自禁地朝後退了兩步。
一名風衛走進暖春閣，悄然站在鄧宣身後。過了許久，鄧宣才轉過身漠然地問道：「你進來做甚麼，出去！我要一個人待著。」
小檀低聲道：「好。」
鄧夫人道：「當務之急，是追查殺死你父親的兇手。沒想到，他到底還是沒能逃過這一劫！」
林熠一笑道：「接連遇上這樣的變故，誰都會亂了方寸。何況，他還只是一個剛滿十六歲的孩子。」
驀地，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與恐懼，只緊緊地、緊緊地擁著那株凋零的香檀樹。
「也還有你，我同父異母的兄弟，不是么？」
鄧夫人手裡機械地轉動念珠，搖搖頭道：「謝謝。宣兒呢，你到底還有沒有遇見過他？」
「你還真是看得起我，」林熠氣定神閑地微笑道：「你帶來的人呢，為什麼不讓他們一起進來？」
「龍頭從不做徒勞無益的事情。」
他的心，始終無法從白天那場暴風驟雨的血腥殺戮中清醒脫離。金裂寒臨終的遺囑，更如一塊千鈞的巨石，沉甸甸壓在他的心頭。
「我知道你修為很高，一支爆蜂弩根本對付不了。」
「無淚可流，你說得真好。」
「好在，你還有宣兒。」
「否則，不怕我們一怒之下，把花千重等人統統處決，以命抵命么？」
「今天，難道還不算結束？」
鄧宣默不作聲的點點頭。想起小檀，他頓時生出一縷溫馨。現在，不會再有任何人可以強迫他拋棄她了。
鄧宣走近鄧不為的遺體，問道：「是誰第一個發現我爹的屍體？」
小檀輕咬紅唇，躊躇片刻回答道：「也許吧，就是覺得有點透不過氣，今晚好像要下場大雨吧。」
「這話該是我來問你！」
鄧夫人問道：「宣兒，那依你說兇手又會是誰，為何要殺害你爹爹？」
鄧宣出乎意料之外，喃喃說道：「兇手是誰，你們查出來了么？」
林熠道：「一個鄧宣無足輕重，龍頭為什麼要多此一舉？」
鄧宣沒有說話，默默俯下身，從背後摟住小檀的香肩，將自己的臉緊貼在她的面頰上，輕輕的摩擦。
小檀急促地嬌喘道：「我沒能殺死你，他們不會放過我。你不清楚他們報復懲戒的手段，這樣的死，其實反而是一種輕鬆的解脫。」
林熠注視他手中的爆蜂弩，悠然道：「這東西還是我替你設計的，你打算用它來殺我，為令尊和小檀姑娘報仇？」
「哼——」
他一生最摯愛的少女走了；他尊敬仰慕的外公也離去了。這個世界上，在他的身邊，他還能夠信任誰？依賴誰？
鄧宣微笑道：「你也忒心細了。」
鄧宣想把杯子搶回來，卻哪裡還來得及。
林熠嘆了口氣，感慨道：「你看錯的，又何止是一個我？」
小檀緩緩側過面龐，明眸落在鄧宣的身上，彷佛是倦了累了，勉強從嘴角露出一縷笑容，回應道：「宣哥，你回來了？」
林熠安
青丘姥姥用腳尖一點鄧宣，道：「可這個傻瓜一心認定你殺了他爹，你不殺他，又打算如何讓他清醒過來？」
少女沁人心脾的幽香悄悄鑽入他的鼻孔，每深吸一口，都會讓埋藏的悒鬱和悲傷從腦海中退淡。
青丘姥姥不屑道：「如果是我，剛才那一掌，就不會只是讓他睡過去罷了。」
慢慢站起身，伸手握住桌上的紫砂茶壺。
小檀痴痴地注視著鄧宣，面頰上升起妖艷的玫瑰色，櫻唇卻一點點地在變紫變青，輕聲道：「對不起，這茶里我放毒了。從一開始認識你，我就是受人差遣，別有用心。如今他們要除去你，可我到底也不忍心！」
「嘩——」
「為什麼要揭穿你？」
「他剛才找過我，」林熠回答道：「現在已沒事了，我讓他在濟世堂里休息一會兒了。」
「我說過，九間堂所有成員的名單，只有龍頭一個人掌握。許多受過我訓練被派遣出去的卧底與殺手，我並不清楚最終目標。譬如小檀，她應該是老巒一支的部屬。但老巒這麼做，很可能也是龍頭的授意。」
鄧宣靜靜凝望著她姣好的背影，看她像個小妻子似的為自己斟茶倒水，心裏一時充盈幸福的感覺。
郝城臉露驚異之色，恭聲道：「孫少爺說的極是，老朽考慮欠妥，竟沒想到這些問題。」
收拾情懷，他踏入暖春閣。明亮的火燭稍稍驅散滿身的陰霾，溫暖的空氣洋溢著柔情，讓他能暫時拋開外面的寒冷。
小檀轉過身，並沒有直接把杯子遞給鄧宣，而是先淺淺地喝了一口，試了試水溫說道：「這是我剛沏的茶，小心喝！別燙著舌頭。」
鄧夫人道：「苦難，真是磨礪人的最好方式。」
林熠淡淡道：「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鄧宣不回頭，揚聲喝道。但屋外沒有人響應，他又叫了一聲，仍然沒有回答。
鄧夫人站在椅邊，目光投向兒子，靜靜道：「宣兒，你來了。」
鄧宣一凜，困惑道：「小檀，這是怎麼回事？」
「舅舅，我再最後叫你一聲！你還當我是從前的鄧宣么？會對你言聽計從，無比信賴？」
鄧宣的手一晃，杯中的熱茶灑濺到地上，變成藍汪汪的一灘滲入地毯。
鄧宣一怔，笑問道：「又怎麼了？你今天魂不守舍，古古怪怪的，是不是剛來這裡有些不習慣？」
小檀正百無聊賴地坐在桌邊，怔怔望著燭火出神，清秀的眉宇之間，似乎永遠都有一抹擺脫不了的憂愁，令鄧宣胸口生出無限的愛憐。
鄧宣好像真的已經完全喪失理智，咬牙道：「我不會再相信你說的任何一句話。即便你殺了我，也難逃公道。金城舞，只怪我看錯了你。」
話音突然斷落，她的縴手無力垂下，一切都定格在失色的櫻唇邊。
林熠默然片刻，道：「他們是怎麼死的，你能否坐下來慢慢說？」
她似乎沒有聽到鄧宣走入屋裡的腳步聲，直到他在她身後低聲喚道：「小檀！」
小檀默不作聲，鄧宣道：「
鄧宣道：「怎麼用不著，我說用得著那就是用得著。我要你無病無災快快樂樂地活上一百歲、兩百歲，絕不準一個人拋下我先走。」
鄧夫人微笑道：「可惜，你並不是真的金城舞。雖然我不清楚你的真實身分，但這已無關緊要。」
須臾之後，林熠獨自離開濟世堂，冒著大雨走向金陽堡。
林熠道：「金裂寒、金裂石、鄧不為，他們三個人的下場你都看到了。我已經拿到雲篆天策，何苦再去蹚這潭混水？」
林熠在她身旁落坐。鄧夫人道：「你一定很奇怪，為什麼我沒有哭？」
鄧宣回答道：「所以，我把整個爆蜂弩隊都帶來了。就算射光所有的弩箭，我也要讓你萬箭穿心！」
林熠正盤膝在榻上打坐，看到鄧宣全身濕透，好似一頭髮怒的豹子般衝進來，微微奇怪道：「有什麼事這麼晚來找我？」
鄧宣一擺手，道：「這事由我來處理，你們將我爹的遺體入殮。等著我取回那人的首級，替他老人家送行！」
小檀的身軀徐徐產生了變化，從她的肌膚上泛起一層光波，慢慢擴散到全身，逐漸幻化成一株三尺多長的香檀樹，枯萎碎落。
風衛驚悸地跪地，垂首道：「屬下該死，請夫人、孫少爺責罰！」
無論他怎樣叫喊，怎樣晃動小檀冰冷的身軀，她都無法再作出響應。
他低頭將茶盞送到嘴邊，剛要啜上一口，旁邊那隻熟悉的縴手竟勢比閃電，迅捷無倫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凄然叫道：「別喝！」
林熠笑了笑道：「把鄧宣救醒。鄧不為遇害，我身為金牛宮的宮主，又是他的小舅子，也總該到鄧府去弔唁探望。」
林熠理解道：「或許你早已經預料到，遲早會有這樣一天。所以當它真的發生，你的心裏已然無淚可流。」
鄧宣熱淚盈眶道：「你為什麼要喝下毒茶，為什麼不把實情告訴我，我們一起來想辦法？」
關上門，風雨劈啪敲擊在窗戶上。鄧夫人在佛像前燃起三炷檀香，虔誠地拜了三拜，然後跪坐在蒲團上說道：「小弟，你也坐下來說話吧。」
鄧宣咬著牙，從嘴唇間滲出一縷縷血絲，道：「你用的是什麼毒，解藥呢？」
青丘姥姥問道：「你真的不稀罕當這金牛宮宮主？」
林熠問道。
鄧宣點點頭，緊擁著她說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今後再沒有人能夠拆散我們了。等外公的守喪期滿，我就用八抬大轎把你迎娶過門。小檀，我要你做我的妻子，永遠地愛著你。」
鄧宣手足無措地用衣衫接住零落下的枝葉，把香檀樹小心翼翼地貼到胸前。沒有驚恐，沒有詫異，心如死去。
小檀回過身，把俏臉埋入鄧宣的胸膛，輕聲道：「你不要緊吧，別太難過了。」
「你是九間堂掌管情報系統的首腦，敢說一點也不知情？」
傾盆大雨伴風而至，濃濃的雨霧，滲入夜色，茫茫一片天地漆黑不見萬物。
「我現在才明白，原來我所做的一切事情，早已在龍頭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