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部曲 第四集 血奕射日
第九章 舊地
鄧宣哼道：「花小姐，用你那從來都懶得動的腦瓜好好想一想。真要是我出賣了你，你如今還能坐在這兒和我穩悠悠地喝茶聊天么？」
邙山雙聖先是一怔，繼而驚喜道：「林兄弟，原來是你在給這小傢伙撐腰。」
就聽有人輕笑道：「七兄，這會兒你還想捉它去釀酒么？」
小青一杯落肚意猶未盡，又望向玉茗仙子尚未動過的酒杯，一副饞相。
林熠從花樹林里步出，冥海金猿嗖地跳到他肩膀上，傲然瞥著邙山雙聖。
行至中午，眾人在一座小鎮停下，尋了家乾淨寬敞的茶樓打尖歇息。人群里忽然冒出一名銀衣衛，一把扯去臉上的易容面具，大出一口氣嘟囔道：「這鬼玩意兒貼在臉上一點也不透氣，難受死了。」
眾人心情沉重，羅禹道：「楚兄，她不會是被金牛宮的人暗中殺害了吧？」
他神采飛揚，顧盼雄姿與在昆吾山時頹唐落拓的模樣判若兩人，和玉茗仙子並肩迎來。
楚凌宇停下杯子若有所思道：「你說的是青木宮的小公主花纖盈吧，我真是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花纖盈詫異道：「你用了什麼法兒說服了他？」
花纖盈輕咬嘴唇，不知該說什麼。
羅禹沉默不語，舉目眺望那彎流連天宇，遲遲不願離去的月影，說道：「林師弟，我覺得這些日子你又有了不小的變化。但具體是些什麼，我卻又說不上來。」
然而言語中的憂意難以掩飾，畢竟她和黎仙子交情莫逆。
林熠一口飲盡杯中酒，勉強笑了笑，道：「小青是我一位朋友養的神物，誰的帳也不買，連我都得對它老人家畢恭畢敬。嫂子想抱，還是問問它自己吧。」
冥海金猿身形一晃，從重重抓影里脫射而出，飄落到另一株樹上，朝著邙山雙聖不屑地吱吱譏笑。招了招手，似是鼓勵他們再來捉自己。
鄧宣一笑，無可不可地接過兔子，輕輕撫摸它光潔的皮毛，忽然念及小檀生前也如花纖盈一般地喜愛那些小狗小貓，常常抱在懷裡親昵，下意識暗自嘆了口氣。
白老七大感有趣，不惱反笑道：「好傢夥，敢戲弄老子，咱們就來玩玩！」
林熠深深吸了口氣，艱澀道：「師兄，求你一件事。如果師父忌辰那天，我沒能趕回來，請你替我在他老人家墳前多敬一炷香。」
她一口氣接連不停地報出二十多件，聽得店小二不停地眨眼睛，只盼著全記下千萬別漏了哪樣。
白老九道：「管他呢，咱們先把這小傢伙逮下來再說！」
林熠道：「我在血奕天潛修了三個月，已用不著它了。你和老奉他們雖修鍊的是正道玄門心訣，但久受血奕天魔氣侵蝕，對極冥魔罡亦不會有過敏抵觸反應。只要緊守仙心不泯，便可無事。」
林熠沉默片刻，藏在石桌下的左手緊了緊，問道：「楚兄，黎仙子怎麼了？」
重新坐定之後，楚凌宇上下打量林熠道：「聽說你在血動岩身受重傷，倒讓我擔心了好一陣子。不過現下看來，林兄非但傷勢盡復，而且修為更有精進。咱們要是再打一場，輸的恐怕就是我了。」
鄧宣笑道：「錢本就
「當然，我要回去的。」
「我明白了。」
說著話遠處腳步響動，卻是老奉、丁淮安、瞿稻和朱武幾人聞著消息趕來。到了近前驚喜交集道：「大哥，你果真來了！」
這時楚凌宇已說起他的來意，玉茗仙子聽到黎仙子離奇失蹤的消息大是震驚，羅禹抓住她的手一緊以示安慰。
林熠沒有回答，取出兩隻瓷瓶交給丁淮安道：「丁大哥，這裏面是小弟近日用極冥魔罡煉製的丹丸，大小質地稍有不同。你們每個人依照自己的修為適量服食，吸收煉化，對於真元增進應有所裨益。」
小青盯著酒杯半晌，轉動著小眼珠好似想了又想，突然竄出身子跳到羅禹手腕上，伸舌頭小心翼翼地舔了口，咂巴兩聲眼睛亮了起來，一埋頭咕嚕咕嚕吸進肚裏。
白老七迫不及待道：「林兄弟，快說說，那天你被人劫下昆吾山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一轉眼又跑到了青木宮去？」
白老七道：「聽聽，人家小楚多有學問，一眼就瞧出它是冥海金猿，只有你這笨蛋把它當作猴子！」
林熠搖搖頭，道：「師兄，還是那句話，相信我，我永遠都是從前的林熠。不管將來會發生任何事情，你我兄弟的情誼永不會變，你永遠是我的三師兄！」
羅禹笑著搖了搖頭道：「原來酒也可以這樣喝的。」
玉茗仙子為了難，羅禹卻舉起杯問道：「小青，喝不喝酒，這可是上等的好酒。」
玉茗仙子張開雙臂道：「小青，讓我抱抱好不好？我拿山果請你吃。」
羅禹站定身軀，回答道：「畢竟，我生是昆吾人，死是昆吾魂。況且，師父的忌辰也臨近了。」
鄧宣問道：「你把它帶在身邊作什麼？」
白老七埋怨白老九道：「都是你不好，非拉我去跟他們喝酒，不然也不會出事。」
林熠沒想到會在空幽谷碰到楚凌宇和邙山雙聖，心裏也是歡喜，回答道：「我是被玄冷師叔救了，後來因緣巧合潛入了血動岩，大鬧了一場。」
楚凌宇道：「我聽說冥海金猿喜食肉類，你拿山果喂它，恐怕不成。」
林熠道：「楚兄，你可曉得如今正有人滿世界打探你的行蹤消息？」
楚凌宇徐徐道：「我也曾有此懷疑。但暗中察探金陽堡多日，也沒有發現絲毫的端倪。況且，這不似金牛宮的作風，他們也沒必要這麼做。」
楚凌宇苦笑道：「兩位白兄莫要爭了。說到底是楚某的疏漏，跟你們沒有關係。」
丁淮安久居血奕天，對極冥魔罡也有聽聞，推辭道：「大哥，這東西珍貴無比，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店小二久經世故，早認出兩個年輕人才是這一群人的頭兒，趕緊滿面春風地迎上來點頭哈腰吹噓道：「這位小姐，您想用點什麼？咱們這兒的香茶和糕點，乃是方圓八百里遠近聞名的一絕，價格公道，童叟無欺，連當朝的大學士——」
「你什麼時候學會道歉的？」
眾人
花纖盈低聲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毀了那隻聖檀雕像，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白老九把被果汁粘得濕漉漉的大手，在髒兮兮的褲子上狠狠擦了擦，贊同道：「就是，有老婆就好，其它都是放屁。誰要敢笑話，老子不說二話，先把他大卸四塊，扔去喂小青！」
羅禹道：「可惜了，這酒可是用晨露與山果釀製，別有韻味。保證喝上一口，這輩子都忘不了。」
邙山雙聖卻是最閑不住，不時四下張望小聲嘟噥道：「林兄弟怎麼還不來？」
玉茗仙子儘管姐妹情深黯然神傷，但見氣氛沉悶壓抑，強作歡顏道：「林兄弟，這頭金猿是你養的么，我能不能抱上一抱？」
幾人來到新建的一座涼亭落坐，丁淮安、瞿稻等人也陪座在旁，聊起各自遭遇，都是不勝感慨。邙山雙聖卻不關心這些，兩個傢伙神通廣大，順風翕動鼻子一聞，居然翻出了羅禹的藏酒，滿不客氣地打開痛飲。
他無法多說，轉移話題問道：「七兄、九兄，你們和楚兄怎會到了空幽谷？」
話音剛落，亭外的一株樹上響起清脆悅耳的猿啼。白老九精神一振站了起來道：「有猴子，待我將它捉來玩玩！」
花纖盈瞥了眼鄧宣道：「我點了那麼多東西，你不怕浪費么？」
當下飄落到丁淮安面前，抱拳禮道：「在下不夜島楚凌宇，特來求見玉茗仙子。丁兄可知她在哪裡？」
鄧宣在角落裡獨自落坐，聞言道：「這裏離青木宮並不算遠，這麼早除下面具，你不怕被人發現又給捉了回去？」
楚凌宇道：「看上去像是林熠身邊的那頭冥海金猿，可額頭上卻多了縷銀毛。」
林熠道：「這小傢伙的主人最是厭惡酒鬼，羅師兄這招多半也沒用。」
花纖盈芳心一沉，搖頭道：「不管這些，大不了本小姐闖上不夜島去找他。」
羅禹道：「他身負重傷在青木宮休養，不過算算約定的日子，也該快了。」
白老七道：「呸你的烏鴉嘴，那丫頭比你聰明多了，又會幻身變化，哪兒那麼容易死？」
羅禹性情穩重，頷首道：「據說青木宮有意將花纖盈下嫁鄧宣，楚兄不去蹚這混水，那是最好。不過聽起來花纖盈不會輕易放過楚兄，總需有個交代才好。」
林熠搖了搖頭，道：「楚兄能替小弟照顧黎仙子，我已足感盛情。有些事非人力所能預料，也怨不得任何人。」
林熠與羅禹並肩出了涼亭，兩人都是了無睡意。環顧四周已初露妖嬈的草木山花，羅禹感慨道：「一年前，就是在這裏，我險些葬身火海。面對劫后灰燼，我和茗妹泣血錐心，悲憤之情惟天可知。如今百花園重現生機，只可惜園中的那些兄弟姐妹，魂魄縹緲，再無相見之日。」
腦筋一轉旋即醒悟道：「好啊，鄧宣，枉本小姐把你當作朋友，你一轉身就把我給賣了！」
白老七錯愕道：「我們走錯地方了么，哪兒來的這麼多人？」
他笑道：「它哪裡需要我來撐腰，你們可別看這傢伙小，它若真發起火來，
這頭金猿正是小青，它隨林熠萬里遠行來到空幽谷，剛一現身就被邙山雙聖追逐，未免有點著惱。好在這傢伙性情通靈，明白涼亭里坐著的人都是林熠的朋友，所以沒有立即發作，只戲弄了邙山雙聖一下而已。
白老七舉目望去，譏笑道：「你在昆吾山養了那麼多隻猴子，不也是半滴酒都沒有釀出來么？」
露出一張眼睛微腫的俏臉，正是花纖盈。
鄧宣道：「還是想想怎麼幫你去找楚凌宇吧。前幾日我已問過了，他的確去過金陽堡，不過很快就和邙山雙聖一起離開。人海茫茫，也未必那麼容易能夠再找到他。」
這時糕點瓜果陸續上桌。鄧宣彷彿被花纖盈剛才男兒般豪爽的舉動嚇了一跳，卻不方便說什麼，當即只管默默埋頭把糕點塞進嘴裏。
小青一扭頭，鑽入玉茗仙子懷中，像個小嬰兒般仰天一躺，咕嘟咕嘟大口吸酒。
老奉笑道：「多謝大哥介紹了這麼好的一處世外桃源。沒想到南荒蠻僻之地，居然也有如此鍾靈秀麗的景緻。比起血動岩來，這兒簡直像天堂一樣。許多血動岩的兄弟回去之後，聽著消息又投奔過來。如今谷里的人已超過兩百，大伙兒齊心協力，正襄助羅兄和玉茗仙子重建百花園。」
店小二連連應是，花纖盈想起一事喚住他道：「你們這兒有沒有新鮮青菜葉子什麼的，給我拿點過來。記著上面不能沾水，幹些才好。」
丁淮安這才收了，眾人飲酒暢談，從血動岩之戰說到金陽堡內變，從百花園說到烈火宮，天南地北幾乎聊了個遍。直到天色微明，曙光初現才盡歡而散。
從懷裡小心翼翼抱住那隻兔子，在它額頭上親了親柔聲道：「小乖乖別著急，一會兒就給你上吃的。這回是鄧公子請客，你儘管放開肚子飽餐一頓。」
白老九哼道：「那是你笨。要按我的法子，早就釀出酒來了。咦，這猴子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而楚凌宇，此刻也正在尋找黎仙子的下落。三個月後的某一日，抱著萬一的希望，與邙山雙聖一起來到了霧靈山脈。他並不清楚瑤邪洞府的具體位置，不過沒關係，至少還有一個人會知道，那便是玉茗仙子。
花纖盈大喜，激動之下用手一拍鄧宣的肩膀，道：「太好了，謝謝你，你真夠朋友！」
搬來幾張石凳落坐，林熠問道：「老奉，大伙兒在這兒可還住得慣嗎？」
當下向楚凌宇引薦丁淮安等人，自不免說到林熠怒戰血奕天，破日大光明弓箭穿千仞神木的故事。
花纖盈大剌剌在鄧宣對面坐下，倒了一杯涼茶咕嘟喝了，舒暢地抹了抹櫻桃小嘴，不以為然道：「本小姐出都出來了，還怕什麼？說不定他們到現在還沒察覺我失蹤的事情呢！」
於是眾人無心再聊，由玉茗仙子引路，羅禹、楚凌宇和邙山雙聖等人御劍前往瑤邪洞府。但到了洞府之前，只見石門緊閉，雜草叢生，顯然已很久沒人來過。搜索了一圈，亦未發現黎仙子留下的蛛絲馬跡。
花纖盈一怔，問道：「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朱武問道：「大哥，你這回來了，就不走了吧？」
丁淮安幽禁多年，不夜島號稱正道八大名門之一，與他的師門神霄派並駕齊驅，自然知道。但跟前的楚凌宇年紀輕輕，卻沒聽說過，更摸不准他的來意。只是見他玉樹臨風，言詞恭謹和氣，於是也微笑道：「原來楚兄要找的是玉茗仙子，她正和羅兄弟在一塊兒，我這就讓人前去通稟。」
玉茗仙子取過酒壺，嫣然笑道：「來，我喂你喝。」
鄧宣微笑道：「天機不可泄漏，反正你不必擔心身後會跟著青木宮捉你回去的人就是。」
白老九道：「一定是玉茗仙子從外頭雇來幫工，替她重建百花園來著。」
眼看大手要捉住金猿，它驀地一躍而起，探爪快逾閃電般抓向白老七的手背。白老七嚇了一跳，趕忙縮手撤身，叫道：「小畜生還真厲害！」
花纖盈不耐他啰嗦，打斷道：「我管什麼大學士，小學士？八珍果盤有沒有，來一份；一品蜜餞有沒有，照例來幾碟；還有南瓜餅、香芋糕——」
白老七滿嘴塞著果子，含糊不清咕噥道：「花纖盈，這丫頭我見過。很不錯啊，小楚你索性就把她娶了吧。」
幾人意興索然，迴轉空幽谷已是夜深。大伙兒各有心事，誰也無心靜坐修鍊，便又聚到涼亭里喝悶酒。
小青瞧瞧玉茗仙子，雙手抱在懷裡鼻孔朝天地一揚小腦袋，竟是不理。
兩人之間忽然陷入了沉默，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白老九不服道：「是我拉你去的么？一聽有人招呼喝酒，你跑得比我還快！」
楚凌宇苦笑道：「說來話長，一言蔽之我們是為找尋黎仙子而來。」
花纖盈道：「它的傷還沒好透。萬一我走了底下的人欺負它怎麼辦？來，你也抱抱它吧，只是不準再想著把我的兔寶寶煮了吃。」
眾人盡皆大笑，林熠搖頭道：「原來是我錯了，這傢伙並非不喜歡喝酒，只是害怕主人責罰才裝得一本正經而已。」
「小妮子在金陽堡失蹤啦，」白老九搶先回答道：「咱們幾個月來一陣好找也沒尋著半點蹤影，說不定已給人害了。」
說著一拍腦袋叫道：「我想起來了，這可不是那天在金陽堡里出現過的小傢伙么？」
花纖盈大生知己之感，嬌笑道：「你說了那麼多廢話，就這句最有道理。」
玉茗仙子道：「小妹這就和楚兄一同前往瑤邪天府察探，但願她是自己悄悄回了霧靈山。」
忽聽羅禹宏聲笑道：「楚兄，你怎麼來了？兩位白兄也都是稀客，今天是什麼好日子？」
羅禹用力握住林熠的肩頭，道：「說完這些，你就又要離去了，對不對？但願，我們還有在一起扶醉狂歌的日子。」
花纖盈賭氣道，一回頭揚聲道：「小二，本小姐要點東西了，還不過來照應？」
楚凌宇隱約覺察林熠話中有話，但其中深意卻難以明了。
「差不多吧，」鄧宣倒了一杯茶，呷了一口悠然說道：「若無花宮主的應允，我又豈能莽撞行事，不打一聲招呼就將你帶出青木宮？」
白老七
楚凌宇心裏困惑道：「丁淮安，不是神霄派上一代的著名俗家弟子么？聽說他剛從青木宮血動岩脫困，為何跑到了空幽谷來？」
楚凌宇道：「兩位白兄，問題不在這裏，是楚某不過是受人之託保護花纖盈，從無半點非分之念。」
假如黎仙子果真回返霧靈山，又豈會久久不來空幽谷拜訪？
楚凌宇歉然道：「對不住，林兄，我沒照顧好黎仙子。」
鄧宣不以為意，等花纖盈點完了才吩咐道：「其它幾桌也按照這位小姐點的東西各上一份。若是有人還要另點什麼，端上就是。」
小青身子一動立刻收住，回頭瞧著林熠吱吱啼叫。林熠會意道：「放心吧，我不告訴你主人就是。但萬一你喝上了癮頭，日後被她捉住，可別怪我。」
「我爺爺怎麼會答應？」
花纖盈驚訝道：「怎麼會，這事除了你，我沒有告訴過別人。」
但三人來到空幽谷時，都不禁嚇了一跳。本是滿目瘡痍的山谷內，人聲鼎沸熱鬧非凡，依稀回復了昔日的幾分景象。
小青正喝得高興，冷不防聽到白老九講要喂自己人肉，眼皮一抬瞅了眼，見沒什麼動靜，又安心享用它的美酒佳釀去了。
黎仙子的失蹤與邙山雙聖多少有些關係，兩人聞言心裏有鬼，急忙齊聲道：「趕緊去，咱們都一起去找找。說不定這小丫頭真的回來了呢？」
林熠靜靜凝視腳下斑駁焦黑的土地，遙遙相見當時景象之慘烈悲壯，緩緩道：「大丈夫快意恩仇，這帳遲早要一筆筆清算明白！」
「我知道你有苦衷，」羅禹轉身注視林熠道：「為何你不肯說出來讓我替你分擔？」
林熠的心沉甸甸的，沉聲問道：「羅師兄，你還要回昆吾山么？」
鄧宣笑道：「只有你才會以為自己真能瞞得過花宮主的眼睛，偷偷溜出青木宮。事實上早在數日前，他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邙山雙聖見著羅禹和玉茗仙子，盡皆大喜，衝上去親熱笑道：「羅兄弟，敢情你躲在這兒享清福吶。」
「不說就不說，賣什麼關子？」
店小二一頭霧水，心道難不成這位小姐還是屬兔子的？應了聲去了。
三日後，一隊人馬緩緩離開青木宮，向西而行，正是鄧宣和他的金牛宮部眾。
兩人雙雙起身，向樹梢掠去，四隻手宛如天羅地網罩著冥海金猿抓落。
鄧宣悵然一笑，望著花纖盈滿臉認真的神態搖搖頭道：「我早已想通了，這是天意。是小檀冥冥之中在保護你，我又能怪你什麼？」
羅禹苦笑道：「我不過是遁世僻居，哪談得上清福？」
鄧宣感受到她心底的痴戀，沉聲說道：「不必擔心，我既然答應要幫你找尋楚凌宇，就一定會做到！」
眾人又哄然大笑，氣氛不覺熱鬧輕鬆了許多。
這件事近來已轟動正魔兩道，楚凌宇早已聽說。但曉得林熠近日也會來空幽谷聚會，仍禁不住欣喜道：「林兄弟也要來，說不得我要多留幾天等著他了！」
二次縱身撲向冥海金猿。
這時下方有一青衫中年人朗聲道：「在下丁淮安，請問三位貴客來此欲尋何人？」